施信吐出两字,想拨出鞭子挥断绑住沈齐身上的绳索。刚拨出来手向上一挥,只在面前甩出一个二尺来长的弧形手便瘫了下来,口中涌出一口血水便不再动了。
看着树下的一举一动,沈齐眼中已经满含泪光。他后悔死了,原来这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可是自已却害了他。
另一边的马泰看到两人倒地,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自己虽然比这些汉子的武功高些,却也招架不住他们几个的围攻,始终不能得脱,好在万幸的是那边的两个高手已经死了。
哪知刚有点喘口气的感觉时,地上又晃晃悠悠的站起两个汉子,正是前面被施信刺伤大腿的。马泰心下暗叫不好,再不跑就算打不死也要累死在这了。
马泰对着几个壮汉子后背的方向,猛的大叫一声:“王大哥,我在这儿。”
众人都是一愣,莫不是又来了什么厉害的高手。
马泰趁着对方这一愣的瞬间,啪的一声跳进湖中不见了。
“呸,跑得真快。”看着了无踪影的湖面以及地上的死尸,众人面面相觑着,给施信搜了搜身,什么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刘长老已经死了,回去怎么跟门主交待?
其中一人看着树上的沈齐道:“把那小子抓回去给门主发落。”
“对,说不定羊皮就在他身上。”
说着七手八脚的爬上去把沈齐弄了下来。搜了搜身又是什么也没有,气得一人破口大骂道,“他妈的又找错了,这刘长老的眼劲儿也太差了。这回死伤这么多弟兄,回去可怎么办?”说着狠狠的在沈齐的肚子上打了一拳,沈齐吃痛,叫唤了一声。
“还能怎么办,找羊皮的时候就死了不少。顶多就是再多报几个。”
正这时密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嗷叫。众人四下张望,马儿嘶鸣着到处狂奔跑了出去。这声音分明是来了什么猛兽。
其中一人高叫一声问道:“前面的朋友的谁,何必装神弄鬼。”
突然密林中窜出一团黑乎乎的大家伙,只听得那个问话的人大叫一声,啪的一下便被撕下半个脑袋。众人也跟着叫唤了起来:“黑瞎子来了,快跑!”
无奈沈齐却仍被绑着手脚,如何跑得了。突然想起长辈们说过,遇上黑瞎子要装死,千万不能动。反正自己这样是死活跑不了了,也只好趴在地上装死。
身边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并着几声撕咬的声响,想来定是有人已经成了它嘴里的点心。
不一会儿声响停了下来,只剩下那只黑熊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在闻着什么。
只见它边嗅边朝沈齐走了过去,在他身上挠了挠。突然在他腿上一掌拍了下去,疼得沈齐身子扭动了一下。
黑熊见状豁的站起,在他背上又猛拍了两下。这五百多斤肉拍出来的两下,直拍得他血肉模糊终于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晨,一个面色红润稍瘦的老爷子进山采药,奄奄一息的沈齐扒住他的脚,呜咽着。
看到眼前的死伤惨状,老人家赶忙扶着沈齐问道:“年轻人,你……”
哪知刚扶住他的背,沈齐便哀嚎一声,挤眉喘息了两口气抖抖擞擞道:“别碰我,老人家……你,你……听我说,我是沈齐……聚宝盆在沈家园的丹桂树下。……替,替我报仇……张堂。”
头一甩低了下去,气绝了。
老人家在他脸上拍了拍,又在他的鼻间探了探果真没气了。摇了摇头,喟然道:“张堂?冤冤相报何时了?却又无可奈何。死了也好,也省了这许多麻烦。”
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刘风,似乎将他认了出来。双眼一睁急急在众人身上搜了搜,又泄气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又翻看了众人面目,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就地挖了个坑,将几人全埋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死尸,再一看都已经日至中天,这把老胳膊老腿的累也累趴了。还采个什么药?自顾自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回去吧。”
这是一座前后两间左右各有厢房的草庐,老人家走进院子放下采草药用的背篓,小锄头。在一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擦了把汗正要往里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程老爷子,你要的羊皮我给你拿来了。”
程老爷子一听乐了,回过头来忙问道:“罗彰,是五张吗?”
阳光下一个约摸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双目灵闪闪的看着程老急问道:“什么五张六张,到底还有几张?你少在那跟我装糊涂?我告诉你,许儿的病你要是治不好,小心我拆了你的狗窝。”
这一张羊皮已经拿得如此惊险,要是真的还有四张,我到底还能不能拿得回来?
想起三天前趁夜偷偷溜进刘风的房间,偷走擒龙门的手上刚得来的羊皮,仍是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机灵事先扮作店小二诓骗刘风,随意乱指了个方向让他们去追,只怕是自己已经死在那了。
程老三步并作两步,一下走到罗彰面前拿着他手上的羊皮,端详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好小子,没想到还真让你得了手。”
罗彰眼看这老爷子光顾着看羊皮全不说许儿的事,气上心来一把扯回羊皮,揣进怀中怒道:“好你个老东西,自己没本事拿,跟我胡乱报个信让我为你上天入地拿这狗皮,你知道有多凶险吗?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正说着从草庐里走出一个美丽至极的姑娘,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中含着怒气,一双秀手不停的在那比划。
罗彰见状忙上前扶住,道:“你消消气,千万别不理我,我不打程老头就是了。”
那姑娘又比划了几下,挤着眉头将脸转到一边去。原来个哑儿,真是可惜了。
罗彰忙告饶道,“是是是,许儿我不敢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说着扶着许儿往里走去。
程老乐道:“罗老弟,她说什么呢?”
罗彰转过头来怒道:“她说你再多嘴我就揍你。”
许儿一下甩开他的手,脸上三分怒颜色似乎更好看了些。瞪了罗彰一眼自己往里走。
通过三天前的相处,程老已经知道罗彰是个急脾气,显然刚才那句是有意要看他笑话故意问的。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似有些羡慕,又有些爱惜。
罗彰跟在后面,急急走了进去。许儿一下坐在床边将头别了过去,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不想看见你。
罗彰走到这边她就将头别到那边,罗彰只得双手捂住她的脸颊,说道:“好啦,我也就是说说,哪里敢真的打他。”
许儿闪着一双大眼睛咪出笑意,在罗彰鼻头上点了一下,双手比划着。
(乖啦,我们现在有求于人,他又是一个老人家,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再说他对咱们那么好。)
挤了下眼睛,又比划道,(还有你刚才说他这里是狗窝,我现在住在里面,那我是什么?)
罗彰忙拉下她的手,说道:“我说不过你,去跟他道歉还不行吗?”
许儿笑得甜极了,比划道,(我去做饭)
罗彰走到前屋,看着正在切药材的程老,从怀中取出羊皮丢在他面前问道:“你到底要这羊皮干嘛?看着也不像什么值钱玩意啊!”
程老停下手中的活计,捡起羊皮小心擦了擦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钱怎么能跟这个东西比。”
罗彰笑道,“呵,大言不惭。也不看看你这混的什么样子,住的是草庐,四方邻里空无一人,顶多就是个有地方睡觉的乡巴佬。”转念一想问道,“对啊,这里除了我们根本都没有人愿意经过,你怎么知道羊皮在擒龙门手里?”
程老斜看了一眼收起羊皮,上下打量道:“年轻人始终还是火气大啊,羊皮?你们能来,老人家我就不能出去?那是我出诊的时候听来的消息,也就是赶巧了正好让你们遇上我。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到另外四张,我一定让许儿开口说话。至于里面有什么秘密,跟你说也白瞎。想发财的话说不定我老人家哪天一高兴倒是可以帮帮你。”
罗彰道:“你拉倒吧,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帮我发财。要不是听说这里有个姓程的老头帮人治病不收钱,我他娘的才不会来你这破地方。之前跟我说得好好只要找到羊皮就一定帮我医治许儿,现在出尔反尔又他娘的说还要四张,你是几个意思?”
程老面上突然露出一种不可言语的神色,这臭小子之前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半搭不理道,“开始骂娘啦,我老人家不那么说怎么拉你下水?再说我当时也只是答应帮她治,又没说什么时候治好。不过这回你放心,只要你拿回另外四张我保证她可以开口说话。”说着边张开四个手指头甩了甩。
不一会儿看着沉默不语的罗彰,程老突然想到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无儿无孙,不禁暗自神伤了起来。扬声道:“滚滚滚,别打扰我切药草。”
罗彰道,“有病啊,你这老疯子怎么一阵一阵的。”说着扭头气乎乎的走进里屋灶台找许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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