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单位食堂晚间新闻报道了我的同事小王辞职是因为我的原因后,我便得到了一个几十年来机关从无人获此殊荣的、独一无二的绰号:“渣男”。
而因为我们的书记是一个对除单位风气尤其是男女关系之外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领导,所以我很荣幸的变成了书记最不待见的人。
于是在小王辞职后不久,我水到渠成的成为公开招聘无人应聘后领导指定的唯一人选,被派驻到位于非洲坦桑尼亚东北部的项目部做负责人,来到了原始而神秘却又异常美丽的乞力马扎罗山下。
项目部坐落于乞力马扎罗山下的一个小镇,毗邻乞力马扎罗山南麓,距离赫赫有名的东非大裂谷200公里。
作为项目部一把手,我的工作轻松而愉快,住宿当然也是整个公寓楼风景最好的顶层。每天早上推开窗便能看到雄伟壮丽的乞力马扎罗山,从白雪皑皑的山峰到山脚绿树成荫的热带雨林一览无遗。
而自从几十年前国家有意识的开发非洲,这个叫做茶尾的小镇长期驻扎着国家派驻的不同单位的十几个项目部,这样的后果就是镇上的居民和周边的村民都至少会一种我国的方言,以至于刚来的那几天我以为我到的是国内某个非洲主题公园。
于是在到达驻地的第三天一早我就给单位发邮件,要求解雇单位给我聘请的翻译兼秘书,一位在我们伟大祖国首都留过学的肯尼亚美女,缇娜。
我的领导蜡笔小新的电话是下午打来的。我能够想象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手扶着大肚子一手拿着电话,尽力挺着腰坐在老板椅上的样子。
电话里传来的是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的要求班子开会讨论了,不同意。你不要以为山高皇帝远就没人能管你了,你只是项目部的负责人,人事问题是你管的事吗?工程进度、质量和安全才是你该操心的。不用翻译?你以为缇娜只是你的翻译?她是书记专门派去监督你的,你那边有十几个项目部,那么多女同志,有一个小王就够了,别特么不知好歹,到时候丢的是我和书记的人。”
我边听电话边笑了起来,说:“领导别生气嘛,我邮件不是写清楚了么,为节约项目部成本,建议解聘,还有“妥否,请批示”,我哪敢自作主张呢?再说我真不需要秘书,也不需要翻译,这里卖菜的黑奶奶普通话说的比我都还遛,要什么翻译嘛。而且小王辞职的事真和我没关系,这事您不是一清二楚么,您好好给书记说说行不?我知道书记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但再怎么关心也不能给我发个非洲老婆吧?”没等我说完,蜡笔小新就挂上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转眼便看到目瞪口呆的缇娜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门口望着我。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我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缇娜局促的走进来,把咖啡放在桌上,低着头说:“徐总,我的工作主要是与工程沿途生番部落的沟通,热带雨林中有很多野人部落,他们对外来人是抱有敌意的。”
我尽量装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对她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看,领导不同意我辞退你,你就留下来吧,不要有心理负担,大胆工作。”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缇娜应该是棕色人种,肤色更接近欧美流行的小麦色,配上精致的五官和淡淡的妆容,加上高挑的身材和合适的衣着,可以说在整个茶尾镇首屈一指。而且可能是文化水平和家境优渥的原因,缇娜的言谈举止和个人气质和其他黑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看上去更接近我的同胞。
而自从缇娜知道我不太喜欢有个秘书跟在旁边晃来晃去之后,除了帮我整理文件和每天早上端一杯咖啡放在我的桌上之外,她便很少来打扰我了,更多的时候是和工程队的人一起去进行现场协调。这也让我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能在办公室写写小说,看看电影什么的了,再也不用装模作样的看文件、写报告了。
这样悠哉悠哉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直到一天中午我接到了缇娜被野人部落抓去的电话。
我带着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垂头丧气的保卫队队长小曾和几个工程队队员。
小曾是从海军陆战队“蛟龙”退役的,枪械和身手都十分出色,我到项目部就给了他一个保卫队队长的职务,虽然只是个空头小头目,每次出勤都得自己去,但每个月有一千块特别津贴,特别是我从黑市弄来一支hk27和全套的美国保安队装备给他,让他恨不得趴在我面前宣誓效忠,而我则为项目部省下了一笔雇佣护卫队的费用,这笔费用我平均列入了项目部每个人的满勤奖,皆大欢喜。
我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hk27,检查了一下弹仓,把枪丢给他说:“说说吧,怎么回事?怎么会一枪没放就让人把缇娜给带走了?”
小曾站起身把一张纸条交给我,对我说:“徐总,我失职了,您撤了我吧!”
我挥挥手说:“别t整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原来今天缇娜带着小曾和工程队的几个人来勘察地形,顺便寻找提供了范围的一个近几年才发现的对抱有敌意的野人部落,为后续工程施工打好基础,随车还带了一些副食品。到了这里他们便被拿着步枪的土著给围上了,缇娜去交涉的时候被扣押了,他们带走了我们的礼品和缇娜,只留下了一张纸条,点名要交给工程队的领导。小曾他们投鼠忌器,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我打开纸条,上面用仿宋体工整的写着两行汉字:“工程队领导同志:请尽快到希拉峰底一叙。谨致以同志的敬礼!”落款是乔志军,后面画着一副简略的手工地图。
看完后我将纸条放进衬衣口袋,对小曾说:“看来有麻烦了啊!”
转过头我问小镇警察队的队长:“你们对这个部落了解多少?”
脸黑的像煤炭一样的队长操着一口流利的重庆话说:“这些崽儿不服教化的很,对我们敌意黑大,平时也就是下山换点东西,几乎面都不跟我们见。我们动员了几次叫他们下山,不干就算了嘛,还打伤了我们几个人。哦对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会说国语,普通话比我和你都说得好,还会写汉字。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他们对你们不友好,那你们就别去了,我和小曾去就行了。他们没有伤人,看样子是友军了。”
两千五百万年前地壳撕裂形成东非大裂谷时,裂谷两侧的火山足足喷发了数千次,才堆叠而成乞力马扎罗山,所以这座山不是地壳撞击形成的,而是火山岩浆堆叠而成的。希拉峰海拔3962米,是乞力马扎罗山三大主峰最矮的一座,平时没什么人去游玩,所以开发的不是很全面,山区仍然存在着一些未开化的土著部落。
小曾边开车边对我讲解,在前期探路的过程中,他和缇娜对沿途的地形和人文历史做了详细的了解。
我边看着地图边听着他的讲解,听到这里,我说:“你见过会写仿宋体汉字的土著部落?”
他笑着说:“这事儿还真不奇怪。我国半个世纪前就开始进入非洲,当时派遣了数千支工作队深入非洲各地,为他们修桥铺路、送粮治病,很多小孩跟着工作队就学会了说国语和写汉字。现在很多非洲的生番部落都挂着老人家的照片,就是这么来的。要知道他们去的部落有很多当地都从没有去关心过。要不你以为茶尾镇会成为中国城?这都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深厚友谊。”
“那这个乔志军呢?这明显是个国人的名字。”我又提出了疑问。
小曾笑了起来,说:“因为我国一直在帮助非洲人民,你知道我们对待朋友从来都是深情厚谊的,加上这几十年来我们的国力发展迅速,我们国家现在已经是非洲人民向往的地方了,所以很多非洲人都有自己的中国名字。你知道缇娜的中文名叫什么吗?叫江嫦娥,因为她留学的地方在长江边,又喜欢嫦娥奔月的故事,所以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小曾开心的笑起来。我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傍晚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约定的地点。正好是这条公路的尽头,十几米高的中坦友谊碑在前方树立着。
这时候已经是我在开车,小曾抱着枪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看到一个金字塔形状的石堆时,我们停下车,下车走到石堆旁的篝火边。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篝火,两人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小曾“啪”的一声拉动枪栓,说:“来了。”我顺着他枪口的方向望去,只见隐隐约约一个高大的身影向我们走来。
及至眼前,原来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穿着蓝色土布中山装的黑人。他走到火堆跟前,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转身对我们笑了笑,露出雪白的门牙。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他伸出手,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对我说:“你好,徐先生,我是乔志军。”
跟着乔志军走在山路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乔志军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小曾也打开了枪上的强光手电筒,走在最后帮我照着路。
每走一段路,乔志军便举起手中的手电筒晃一晃,周围便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我环顾四周,黑暗仍是这里的主人,山石嶙峋间叠影重重,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马。当乔志军说休息一下的时候,我转过头看了看小曾,他对我点了点头,警惕的抱着枪观察着周围。
我放下心来,蹲下紧了紧登山鞋的鞋带,顺便查看了一下绑在裤腿里的ll80,这刀是在茶尾的小酒吧喝酒的时候隔壁项目部雇佣的德国护卫队队长送给我的,那晚他还付了我的酒钱,就因为我跟他胡侃了一通中国功夫里的形意拳。
思绪回到眼前的山路上,我抬头望着前方矗立着的黑黝黝的希拉峰,月朗星稀,山形峥嵘而崔嵬,影影绰绰的有些树影依山而立,伸展的枝条随风微动,犹如魑魅魍魉在手舞足蹈。偶尔有各色山音传来,又如魃魈魁鬾的歌声。一条小路沿着山边蜿蜒曲折,月光照耀下仿佛一条玉带铺向前方。
休息了片刻,乔志军站起身来,拧亮了手电筒,三人继续沿着山路迤逦而行。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是的,在穿过一条长长的山洞,眼前豁然开朗之后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山谷,像极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里描写的世外桃源,也就是我站立在这个叫做希拉公社的地方时的感受。
由近及远可以看到整齐的小青瓦房子,皆是两到三层,少量的四五层楼房点缀其中如凤毛菱角。在路灯的辉映下,目力可及之处可以看到远处的广场和喷泉以及一个高高的纪念碑,若隐若现的人影在街道和广场四周晃动。
我和小曾相互看了看对方,他眼中的震惊完全掩饰不住。
我悠悠的说:“野人部落?”小曾嘿嘿的笑起来。
乔志军转过头说:“什么?”我连忙说:“没什么,这地方真不错。”
乔志军笑笑说:“是的,这是我们的家,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我看到他说话时眉角向上翘起,那是真心欢喜的模样。
“走吧,她们应该等了很久了。”乔志军说道,转身沿着洞口旁的石板路向下面的山谷走去。
跟着乔志军沿着一条笔直的大道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穿过环形街道和广场,绕过大概十层楼高的雄伟的纪念碑,我们来到一栋红砖砌筑而成的两层小楼前。
“到了,徐先生好体力,我以为要深夜才能到呢。”乔志军脸上带着笑容说,我笑笑没有说话。
“谯书记和刘教授等着你们吃饭,待会你们进去请注意个人言行。”他接着说。
小曾刚想说什么,我拉住他说:“好的,我们知道了。”
进入小楼,首先看到的是正对大门的木制屏风上鲜红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小楼的左边的墙是黑板报,我晃了一眼,看到一幅以表格显示的工农业生产进度表,右边的墙上挂着几副照片,笑容可掬的黑哥们穿着白衬衣,戴着大红花精神抖擞的看着我们。
小曾小声的对我说:“看门面我还以为到了某个乡办公楼呢!”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些迷糊。
小曾说的没错,是有些象,不过这样的小楼和小楼里的筒子楼样式的布局,更像几十年前的农业学大寨时期的办公楼,只是少了些标语和老人家的头像。
沿着筒子楼一楼的左边走到最后一个房间,乔志军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小西装,在圆形的八仙桌旁坐的笔直的缇娜。
缇娜看到我却并不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主座坐着一个和她穿着同样服饰,留着能让我回忆起儿时小学课堂上的班主任老师模样的短发的大概二十来岁的亚裔漂亮女人,也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旁边穿着西服的白发西方老者却站起来,笑着伸出手说,“徐先生你好,我是刘明东。”
我跟他握了握手,他接着将身体转向一侧,伸出手对我介绍道:“这位是希拉公社的谯翠华书记。”
我拉开椅子坐下,小曾抱着枪站在我的身后,我能听到他身上传来的轻微的“咔咔”声,那是长期进行严格训练的人在身体紧张时骨骼发出的自然声响。
我呵呵笑了两声,拿出烟盒,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一口说:“说条件吧,多少钱?”
对面的女人厌恶的邹了邹眉头,对缇娜说:“你不是说他满身皆是正能量吗?”
缇娜微微笑了一笑,说:“徐先生和以前国内派来的领导不同的,但是确实有点不拘小节。”
我盯着缇娜笑起来,她却没有理睬我。
刘明东却笑着对我说:“看来徐先生是误会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谯翠华也眉头一扬,说:“吃饭。”
菜上来了,典型的中国川菜宴席,鸡鸭鱼肉,甚至还有一盘凉拌三丝,我数了数,八菜一汤。我拉着小曾坐下,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确实饿了,我们风卷残云一般的干掉几碗米饭,放下碗,刚抬起头,却发现谯翠华拿着一条手绢正在擦嘴,应该也是刚刚吃好。
“你跟我来。”她指了指我。
小曾一下站起来,拿起了旁边枪。我拉住他说:“激动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谯翠华听到这话,却笑了笑,说:“我们去谈谈事,没有危险。”
我笑着说:“客随主便!”
跟着她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她在办公桌后的藤椅上坐下,指了指我身边的藤椅说:“坐吧。”
我坐下后,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问:“叫我来的目的?”
她用手捋了捋耳后的头发,说:“你是d员?”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的情况缇娜应该调查的很清楚了。”
她身体后仰,在藤椅椅背上靠定,两只手交叉起来握住,说:“好吧,徐先生,请你来是我的个人行为,实际上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我也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向国家汇报一些事情,但是没有合适的沟通渠道,你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非洲,如果这里的知道了某些秘密,我们的国家恐怕很难得到利益,而在这里很难有人能够跟国家的高层取得联系。”她说。
我思考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你发现了某些对国家有利的秘密,想要告诉国家,但没有沟通渠道?”我试着问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她说。
“这几十年来国内派到非洲的人没有三万也有五万吧,再说不是还有领事馆么,怎么会没有沟通渠道?”我嗤笑道。
她却没有笑,面色严肃的说:“我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自己出去,并且这里的人也不会让我去冒险。这里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我联系过国内,也发过视频,但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反而请当地派人来接触我,我对这个国家的是不信任的,我们有过惨痛的教训。”
我沉默了下,确实一个平民身份的人贸然给官方机构联系说要给国家汇报情况,又无法自己亲自去,是我也会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那茶尾镇上的项目部呢?这些年有几十个项目部在这里呆过,也没有合适的人?”我继续问道。
“你说的那些项目部领导们都是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为了一个外国雇员只身涉险的。”她轻蔑的说。
“国内派往非洲的项目部领导大部分都是一板一眼的人,所以这次我让缇娜仔细的调查了你的过往,又观察了你一段时间才联系你。”
她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小乔,就是乔志军,他想到了一些程序来选择合适的人。”我想了想,说:“调查背景?走山路?”
她说:“是的,是不是d员这一条是我加的,毕竟在我的印象中,d员都是有着先进思想的人,我不敢轻易相信一个品行不端人。”
我笑了笑说:“先不说我能不能联系到国内的高层,还是先说说我需要做什么吧。”
“好吧,这要从我来到这里说起。”她叹了口气,开始了讲述。谁知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
“我今年七十九岁了。”她说。“别激动。”她见我紧盯着她的脸,有些莞尔。
我说:“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我看起来还像是我刚到这里时的模样。缇娜和乔志军都是我的学生。我是在五十七年前到这里的。”
我说:“还是开始你的故事吧。”
她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尘封的往事,接着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年我二十二岁,刚从医科大学毕业面临分配,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所以铁定会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山区的乡村医院。这时候,动乱开始了,我想,这是一个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于是为了表现自己,干了一件大事,现在想想,也挺后悔的。这其实也可能是我很多年不敢联系国内的原因之一。”
她起身给我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我,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看了看杯子,里面漂浮着几颗绿色的茶叶。“什么大事?”我问道,毕竟能让一个人几十年躲在非洲不敢回国的事,肯定不小。
“我在一天深夜烧了离休干部楼。”她抿着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来才知道,烧死了人。”她面无表情的说。
我愕然,看着她漂亮的脸,无法想象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会干出这么歹毒的事。
“现在你们这些人很难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做,但是当时在我的心目中他们都是反对伟大运动和伟大领袖的坏分子。”她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后来呢?”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这事闹的有些大,我躲进了援非医疗队,坐了一个月的船后来到了非洲。”她接着说道,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到非洲后,我跟着医疗队四处给人看病,在贫穷落后的非洲部落里享受着神一般的待遇,从没为以前的事烦心过,我甚至爱上了这里,因为在我的生命里,从未得到如此多的尊敬和感激。而因为大学时的努力学习,很快有医术的我就被单独派到一些偏远地区,为那里的部落人员治病,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被派到这个叫神之弃子的部落。”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过去,但很快又接着开始讲述。
“那时候这里不是这个样子。山谷里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到处是瘴气,部落的人封闭、野蛮、落后。部落的名字来自于老巫师所唱的歌谣,讲述的是神的战争,部落作为战败者一方被神所遗弃的故事。老巫师是一个年老的棕色人种的非洲人,是部落的精神领袖,也是除酋长外权势最大的人。当时我对他的印象是野蛮落后和封建迷信的代表,而老巫师也是极力反对医疗队到来的人。”
“但是老巫师在看到我后就大叫“长生花,长生花”,还跪下给我磕头,酋长和部落的人也吓的赶紧给我磕头,护送我的战士都开玩笑说我是福星,上两次派的医生最后都是被老巫师赶走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以至于当我明白过来后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喝了口水,她继续讲述道:“因为老巫师的认可,一周后我顺利的完成了部落全部人员的体检,并且给两个孕妇接了生。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巫师派人通知我去见他,同行的还有作为翻译的乔志军,他那时还叫莫普提,护送我的两位战士不放心,也陪着我一同前往。我第一次进入老巫师的住所,那是谷底绝路尽头的山洞。洞里温度很高,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东西,空气却异常的清新。”老巫师坐在一块整木雕成的大床上,看到我就说:长生花,你不能离开这里。陪同我的两名战士立即提起枪对准了他。他却呵呵的笑起来,对我说: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谈谈。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他盯着我的眼睛深邃而空洞,像是在深夜时仰望的星空。我不由自主的就对护送我的战士说:没关系的,你们先出去吧。他们出去后,老巫师起身推开了床后的木板,原来那是一间密室的门。我们走进密室,发现里面坐着一个小女孩,我正不知所以,老巫师对小女孩说:缇娜,来,和莫普提一起,拜见你们的老师,这句话居然用的是汉语。我当时很惊讶的望着他。他对我笑了笑,说:别惊讶,我会说汉语,这相当于我的母语。然后指着两个孩子对我说,他们一个是以后的酋长,一个是以后的巫师,而你,长生花,你是他们的老师。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史诗中所说的人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巫师,我已经失去了神恩赐的力量,但这种感觉还在。”
讲到这里,她略微停了停,眼睛看向空中,像是失了一小会神,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看着我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感慨。”
我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不是一个很好奇的人。”
“好吧。”她点点头,接着说道:“老巫师对我说,进入了这个密室,就相当于接受了神的恩赐,可以长生不老。我当时觉得这种说法非常荒谬,要知道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可是接下来,他表演了一个神迹给我看。”
虽然我刚说过我不是个很好奇的人,但仍然忍不住问道:“什么神迹?”
她满意的看着我说:“凭空变出了星空。”
我呵呵笑起来。这时她却举起手来,在空中一抹,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像是在画布上擦出了一片空洞,里面有些细微的光电闪耀,就好像是一片星空。
我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脑海中似乎有惊雷不断闪过。几个月前在那个叫兰可可的酒吧中的一幕如闪电般闪过我的脑海(见《顺河街杀人事件》)。这时她却挥挥手,黑洞瞬间消失不见。
指了指藤椅,她说:“坐下吧,这不是神迹。”
我两手扶着桌子说:“你是穿越者?”
她却惊讶起来,对我说:“你知道这个的原理?”
我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不知道,猜的。”
她狐疑的说:“你刚才的表现不像是猜测的,像是见过同样的事情发生。”
我说:“电影和小说里有很多这种情节。”
她说:“先不谈这个了,后面发生的事才是重点。”
我伸出手,做了个请便的表示。她又继续开始了她的讲述。
“虽然震惊,但是我仍然没有同意留下来,而是表示我们会按原计划离开。可是到了第二天我们才发现,我们走不了了。”
“第二天我们出谷后,却找不到医疗队了,大使馆甚至没有我们医疗队入境的记录,打电话给国内也没有我们三人的出境记录,甚至国内查不到我们三个人的户口。我们逃出了大使馆,没办法,只好回到了这里,想问问老巫师捣的什么鬼。可这里的人却说他们从没有过巫师,更没有什么缇娜和莫普提,只有酋长。山谷的尽头也没有山洞,只有一片绝壁。这时,当地来人招安部落,却遭到了拒绝,然后就是长达三年的战争。两位护送我的战士都在战争中牺牲了。战争结束后不久,老巫师又出现了。”
讲到这里,她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说:“缇娜说的没错,你果然不会奇怪,因为你的小说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情节。”
我说:“这的确是很好的故事情节,比我的小说有意思多了。”
她却叹了口气,说:“你就权当是听故事吧,故事既然开了头,我还是把它讲完吧。”
“这一次的见面毫无征兆,我正在窝棚里照顾受伤的战士,又有两个人来找我,说巫师要见我,我马上叫来了酋长,问他巫师的事,他却说巫师一直都有啊,我当时都要疯掉了,但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寄人篱下,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只好又去见了老巫师。这一次见面,却是在酋长的住所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老巫师告诉我,山洞已经没有了,因为长生花已经确定会留在这里了,而神已经将这个山谷固定下来了,再也不会出现这三年来的情况了。而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该回到神的怀抱了,他还告诫我,在神选之人到来前,千万不能走出山谷,走出去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说完他就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而当我走出酋长居所的时候,居然我成了酋长,同时也是神赐福的长生花,于是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把这里改造成了这样,而我果然如老巫师所说,容颜停止了变老,甚至身体机能也完全没有老化的迹象。后来,乔志军和缇娜出生了。”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着我,两手反着扶住窗棱,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手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想到,我在几十年前就见过他们了。”
“那刘明东呢?”我问道。
“他是欧洲一所大学的教授,同时也是一个量子物理专家,我请他来是为了查看这个山谷有什么不同之处的,可是很明显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来了很多次了,也没研究出什么东西,不知道他那头衔是怎么来的。”谯翠华轻蔑的说。
“你也想到了量子物理?”我说。
“我说过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况且几十年的时光,还是能学到一些东西的。”她悠悠的说。
我说:“你选中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你很聪明,我并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和国家联系,而是我不想再费事了。当然你也可以把这里的事告诉国家,我不反对,前提是他们会相信。你知道一个人年龄大了,总喜欢怀疑过往,特别是我经历的事,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很要命,所以不管是从情感还是理智上讲,我也都想搞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再次申明,我从未相信过什么神选之人,我也不是什么长生花,所以我试图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可惜不管我请多少学者专家,我甚至请过写童话故事的作家,给他们讲这个故事,他们都无法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解释。而缇娜建议让你来解释,用她的话说,你的脑回路比较奇特。”
她看着我再次咯咯咯的笑起来,那样子绝不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当然,我会给你一笔让你无法拒绝的报酬。”她止住笑,说道。“那好吧,试试吧。”我说。
下了楼,乔志军和小曾还在等着我。我对小曾笑了笑,说:“给项目部打电话了吗?”小曾说:“打了,你明天早上再打个电话吧,万一他们有事情汇报呢。”我点点头。
乔志军对我说:“徐先生,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我们的住处是在小楼后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迷彩服,荷枪实弹的黑哥们。见到乔志军,两人一起举手敬礼。
“军礼也用我们的,不伦不类的。”小曾小声嘟囔着。
我没有理他,他对于自己的军旅生涯有很强的荣誉感,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着乔志军走进院门,我看到几栋独立的两层小别墅矗立在院子里,都是现代风格的,和外面的小青瓦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到一栋小别墅前,乔志军转身对我说:“这里是公社宾馆,专门招待贵客的,徐先生,你们就住这一栋,明早我再来接你们,请自便。”说完对我笑笑,转身离开了。
我们走进房间,发现和国内的度假别墅没有什么不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小曾放下东西,对我说:“晚上我守夜吧。”我说:“守什么夜?你没看人家守门的都配的是16,要收拾我们分分钟的事,睡觉,明天你四处转转,我再去会会那个谯书记。”说完我呵呵的笑起来,“还给自己安个书记,这女人得有多想当官?”我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站在浴室门口正在脱衣服的小曾问道。“没什么,洗你的澡,洗完睡觉。”我说。
第二天一早,我们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乔志军已经在客厅等我们了。
“徐先生,谯书记在等你。”乔志军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但不苟言笑。
我们跟着乔志军来到昨晚晚餐的小楼时,他指了指里面,就带着小曾离开了。走进楼内,缇娜已经在楼梯口等着我了。
缇娜陪我走到天台就转身离开了,天台是一个楼顶花园,布置的挺精致,正中间是一张铺着桌布的餐桌,靠花园的一侧放着一把太阳伞和小型的英式庭院桌椅。我看了看坐在桌旁的谯翠华,桌上是小米粥、窝窝头、馒头和咸菜。
“一起吧!”谯翠华的语言依旧精炼。
我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她却笑起来,说:“我自己做的,有时候做做饭也是挺有意思的。”
我伸出大拇指说:“很棒!”她笑起来,却并没有说话,看着我吃下两个窝窝头,喝了一碗小米粥。
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我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却起身走到花园前的庭院桌椅旁,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另一边,然后指了指庭院桌旁另外一把椅子说:“坐吧。”
我走过去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好的红茶,绵软纯净,茶香怡人。“这茶挺不错的。”我说。
“是的,正宗的印度红茶。”她淡淡的说,接着说道:“可以开始了么?”
我邹了邹眉头,抬起头,看了看湛蓝色的天空,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首先我得问几个问题。”她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理了理思路,开口说道:“老巫师和缇娜都是棕色人种,缇娜是否是老巫师的后代?”
正在侧耳恭听的谯翠华骤然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愣,然后哑然失笑,盯着我看了一会,说:“不是。”顿了顿,又说道:“部落里有很多棕色人种的人,实际上这个部落是一个混合部落,他们有很多语言和习惯都不同,例如乔志军就比缇娜黑的多,习惯也不同,但是他们两个的汉语应该是老巫师教的,当然现在这里汉语是通用语言。”
“好吧。”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道:“你的能力……我是指关于长生花的能力是什么?”
她笑了笑说:“就是一直这么年轻啊!你是指变出星空那个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变出来的。我这么多年随时都可以的,就好比现在,我只要想,就能无中生有的变出来那个空间。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查阅资料,主要是关于时间和空间的,也请教了很多学者专家,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当然,我并没有在他们面前演示过这个能力。”
“最后一个问题。”我举起一根手指说:“为什么找我来?我不是什么专家学者,对空间和时间也没有什么研究。”我问道。
谯翠华看着我,笑了起来,说道:“刘明东说应该用逆向思维的方式来解释这个故事,找一些有些想象力的小朋友或者作家,正好缇娜给我讲了他的老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请你来,但是昨天见到你后,我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老巫师说过的话,所以才告诉了你关于我的故事,你是第一个听到完整版本的人。”
她停住讲述,站起身,走到围栏边,看着远方的希拉峰。
我说:“神选之人?”
她转过身看着我笑了起来,说:“是的,这四个字我已经很久没有记起来过了。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仰。”
我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好吧。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先声明,我说的可能和一些时空上的理论有冲突,但我也没办法证明,我只能在我现有认知之下提出假设。”
她回到桌旁坐下,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昨天听到这个故事的开头后我就做了一些假设,首先我假设的是这个山谷是一个时空奇点,如果这里是时空奇点的话,那么你长生花的称号就能得到解释,但是马上我就推翻了这个假设。”我说。
她点点头说:“时空奇点中时间和空间都没有意义,也就是说,时间可以流逝的很快,也可以变得很慢,甚至停滞不前。但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是长生花,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我接着说道:“长生花的事先放在一边,我在听到老巫师消失那一段的时候,我就又有了一个假设,那就是平行空间理论,可能因为一些什么原因,造成你们出谷后到达了另外一个平行空间,所以你们的身份没有了,谷中也并没有老巫师。而造成空间转换的原因,可以肯定是老巫师干的,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山洞里的暗室是一个时空控制设备。”
听到这里,她身体向前倾了倾,脸上露出沉思状,过了几秒钟后说:“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平行空间,但是怎么解释后来老巫师再次出现的时候,山洞没有了呢?我带人去看过,那里是绝壁,原来山洞门前长着几颗大树,部落的人说这些树一直在那里已经几百年了。”
我笑着说:“所以我再次修正了前面的假设,那就是那台时空机器能够定点定时的改变时空关系,这也解释了你们为什么进入了平行空间三年的时间。”
我喝了口茶,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看着我的谯翠华说:“现在可以回到长生不老这个话题上了。我看过一个科学幻想的电影,故事情节忘记了,它里面讲了未来可以进行量子等级远程传送,也就是把东西分解为量子状态,然后远程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再重组。既然东西可以,那么人呢?我认为如果有相关理论支撑,也是可以的,这个理论甚至可以解释鬼上身事件。那就是精神以量子态进去别人的脑子里,然后祛除原来这个人的精神。所以可以假设如果它并不是不在这里了,而是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并不断的把你进行量子态话,你就不断的被分解、重组,这个过程就像是机器检修一样,你想象一下,如果一台机器每天被重新拆装,那么它是不是每天都是新的呢?当然你可以说材料腐蚀和耐久度什么的?这对量子态的材料是无效的啊。你回想一下,你隔一段时间是不是会感觉自己象是新生了似的?如果没有,那说明你一直不停的在进行量子化的分解和重组。”
我停下来,看着她的反应。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你讲的有点乱,但是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说我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定状态下的薛定谔的猫?”
我笑了起来,说:“也许是我表达不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们和你自己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年轻漂亮的你,而我们和你自己没有看你的时候,你就是处于量子态的你。”
“如果根据你的这个假设,那我离开了这个山谷,是不是就会正常的老去?”她说道。“
你真的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山谷?”我惊讶的问道。
“没有。”她说道。“我怕离开后又回不来了。那三年对我的影响太深刻了。”她回答道。
“可以理解。”我点点头,一个在二十二岁就因为杀人而逃到非洲,又经历了战争和死亡的女人,归根结底心理是会有一些阴影的。
“但是你可以试着出去旅游嘛,怕回不来就和我一起出去,每次变老十几天,一个月,也是可以接受的吧?而且从这里的建设情况可以看出,你们肯定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你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我笑着说。
她也笑起来,说道:“如果不是缇娜说你不是个坏人,我真要把你当成对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女人有兴趣的怪大叔。”她居然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笑过之后,她说:“不管怎么样,你的推测或者解释我都比较满意,我会想一想,然后试着出去的,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这个山谷是肯定在的,一次不行就十次,我不相信有无数个平行空间,总是有限度的。”她笑着说。“
这里的一切你都能放下了?”我问道。
她看了看我,把脸转向希拉峰,悠悠的说:“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贪慕权势的女人,的确,我在这里,甚至于在整个东非都有非常大的势力,但是这并不是我刻意为之,我一直认为这是老巫师的手笔,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这几年我静下心来仔细回顾了我的人生,我发现其实我对于权利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
转过脸,她对我说:“这里的人把我当神一样崇敬,乔志军甚至于以为我喜欢几十年前在国内的生活,把这里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外还给我安了个书记的头衔。其实我哪里像个领导的样子?”
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很多人都是我的学生。我带领他们进入了文明社会,却无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这次我点到你来,他们甚至以为我是在选妃。所以我在想,我是时候离开这里,去过一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上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短发和脸庞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徐先生。”她突然以郑重的语气对我说:“我请你照顾好缇娜,她和乔志军都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但因为老巫师的话,我对她特别的留意,甚至吃饭睡觉都把她带在身边,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所以我下定决心不能让她成为巫师。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到肯尼亚上学,又去国内留过学,她的人生不应该和我一样。我希望她能够享受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我看着这个女人,不管相不相信她的故事,都对这样的她充满了同情。
“好的。”我点点头,接着说:“我会让她一直在项目部的,直到她自己愿意离开。”
“谢谢。”她垂下眼眸,对我说:“我叫他们送你们出去。”我正要说话,她却说:“长生花的事不用保密,长生花在非洲不是秘密。”
我笑了,伸手出去想和她握握手。她却笑起来,狡黠的说:“你不知道不能主动和年轻女人握手吗?”我笑了起来,收回手说:“那好吧,再见。”
乔志军带着我走出山谷的入口时,我才发现原来入口的右侧有一个很大的停机坪,小曾和缇娜在一架直升机旁等着我。
上了飞机,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缇娜。她被我的眼神弄的的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徐先生,我没有故意骗你,我被乔志军带走的时候他叫人拿走了我的手机。”
我说:“好吧,你既然来自这个地方,为什么还要到项目部这样的地方做一个月几千块的工作呢?”
“因为长生花说我们不能故步自封,所以每个没有公社职务的年轻人在成年后都不能享受公社的资源,必须自己出去找事做。”门口的乔志军说。
“什么,长生花?”我没有理会小曾的惊讶。转头看着乔志军说:“好吧。再见。”
他说:“再见,徐先生,长生花教导我们,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希拉公社也是你的家。”
我笑了起来,说:“好吧,重来一次,再见,朋友。”飞机在乔志军满意的笑容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缓缓的拔地而起。
茶尾镇的小酒吧中,我和小曾面对面的坐着。
“你听过长生花的名号?”我问道,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啤酒,放了一杯在他面前,又拿了一杯放在我的面前。
“长生花是东非人的神,据说整个东非的人都接受过她的恩赐。”小曾边说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据说她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是东非最有名的美丽和治疗女神。关于她的传说不计其数,很多妇女都供着她的神像。前几年我还在维和部队的时候就听说过她了,有很多产妇,生产前都会到希拉峰下的神庙去祈福,这样就不会碰到难产了。”
“没有人见过她吗?”我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很多人都在各地长生花学校里上过学,比如说缇娜就是肯尼亚的长生花学校毕业的。”小曾说道。
我说:“昨天的事不用到处去说了。”
小曾笑着说:“我明白的,徐哥。”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缇娜被我调到肯尼亚的城市中去了,她得为项目下一个施工区域和当地扯皮。
我依旧过着轻松愉快的生活,早上六点半按时起床,做十分钟运动去上班,下午五点准时下班,然后到镇上的小饭馆吃饭。晚饭后出去散步,回到住处后和儿子视频通话,十一点准时关上电视睡觉。休息日的时候我会在小酒吧中调戏调戏女招待,和全世界的雇佣军、工程师、推销员一起吹牛打屁。
直到有一天快下班时,我收到一封信,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我拿起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几棵椰子树旁边,穿着连体泳衣的谯翠华对着我灿烂的笑着。翻过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你基本正确,我找到了规律,勿念!”
放下照片,我自言自语的说,“勿念?我念你个鬼啊,你个糟老婆子坏的很!”
然后我静静的看着桌上夕阳照耀着的照片,无声的笑了起来。
注释:薛定谔的猫(以下来自百度)
薛定谔的猫(英文名称:er schr?dr&039;s cat)是奥地利著名物理学家薛定谔(er schr?dr, 1887年8月12日——1961年1月4日)提出的一个思想实验,是指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的密闭容器里。镭的衰变存在几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
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定谔猫”。但是是不可能存在既死又活的猫,则必须在打开箱子后才知道结果[1]。该实验试图从宏观尺度阐述微观尺度的量子叠加原理的问题,巧妙地把微观物质在观测后是粒子还是波的存在形式和宏观的猫联系起来,以此求证观测介入时量子的存在形式。随着量子物理学的发展,薛定谔的猫还延伸出了平行宇宙等物理问题和哲学争议。
中文名
薛定谔的猫
外文名
er schr?dr&039;s cat
别称
薛定谔之猫
表达式
p(死)+p(生)=1【p(死)=p(生)】
提出者
薛定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