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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之山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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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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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天已完全沉沦黑暗,掩去火焰便可伸手不见五指。

    “红儿,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见少女始终蹲在篝火旁一动不动,林羽开口叫道。

    “是啊,红儿,快过来,小姑娘家的可不能如此熬夜。”女人说着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有人来了!”突然,少女嘣的一下站起身来,还未及迈出一步,便被林羽一把拦下。

    “夫人看好红儿,我出去看看。”察觉到异状,林羽拿起佩刀,随后拾起一只火把便朝外行去。

    “发生什么事了?夫君!”见状,女人欲上前,却被少女反手拦住。

    “危险,留下。”少女冷声斥道。

    “可是夫君他”

    “杀气,高手,你没用。”少女说话间,却始终不松手,目光紧盯门外。

    “我”闻言,女人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未再执意跟去。

    “出来吧!”青石阶底,林羽扬手一挥,将火把凌空插在倒落路旁的石狮口中。

    话音方落,风吹林动,叶落无声。

    只见晦暗不清的黑夜中,突然跳出一道人影,那人影轻巧的落在林羽身后的石阶上,再后面,则是破庙中的两人。

    “很冷的杀气,你想威胁我?”林羽转身望去,便见一人着一袭金丝兰绣黑衫,黑纱束发,手中一把无鞘之刀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起一丝凄冷的寒光。

    “我只是习惯站在比别人高的地方而已威胁是废物才会做的事”来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羽冷漠的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相杀?”林羽问。

    “一个杀手,要来取你的人头了”语毕,冷悦秋眸光一闪,火焰赤刀横空破风,散发冷冽杀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唉,看来,安稳平静的日子终是结束了”闻言,林羽不禁喟然一叹。

    “身在江湖,便无处安生,只有死亡才能带来最终的宁静。”语毕,影快,刀更快,眨眼间,人已身在咫尺,刀相近鼻息。

    “好快的速度,就不知我这颗人头在你这里值多少钱。”侧身闪避,林羽不敢大意,全心以对。

    “当你的人头变成可以抛掷的货物时,你便知晓了。”稍稍缓了劲势,冷悦秋又道“不过,能轻松躲过我的第一刀,你的人头的确值得了那万黄金的定金。”

    “看来,他是打算倾家荡产也要与我不死不休了,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旋身踏步闪开凌厉一刀,林羽扯了嘴角笑了笑。

    “还能游刃有余,你果然不差,恭喜你成功保住了雇主的性命。”冷悦秋道。

    “什么意思?”林羽问。

    “意思是,不是什么人花钱便能请的动我的刀,若你此刻死了,那我会回头杀了他。”冷悦秋道。

    “我虽然不想杀人,但也绝非轻易就死的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不仅你要死!过了今夜,我自会去寻他作个了断!”语毕,林羽打定主意,凝眸冷视对方,手中的刀不再犹疑,不再仁慈,因为若是放下了刀,那便是放弃了她们

    “很好,那便正式开始吧,若是十招之内你还活着,那代表交易失败,你的命从此寄在我冷悦秋的名下,只要我还活着,谁也不能动你分毫。”冷悦秋道。

    “你你是南岭第一杀手冷悦秋?”闻言,林羽忍不住有些震惊,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对上此人。

    “杀了我,南岭第一杀手便是你。”冷悦秋道。

    “没兴趣!”一声低喝,林羽扬刀起势,首度转守为攻。

    “对了,从我出手的第一刀便作计数,所以,你还有三招的机会”话音未落,只见冷悦秋突然身影迅捷,脚步轻挪,如风起飘鸿,难以琢磨,窥其影难窥其形,扬掌之间却是如同水月破梦,刀起刀落更似浮云遮眼,未伤分毫。

    “若你说话算数,应当是你只有三招的机会才是!”林羽喘了一口气,再催三分真力于掌间,抬脚猛攻冷悦秋,却仍是无法近身分毫,形势已落下风,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呵第二招了火光即将熄灭了”冷悦秋瞥了一眼石狮口中的火把,因为凌厉如风的打斗,使的本就不大的火把飘摇不定,几近熄灭。

    破庙中,听见外面不断传来的打斗之声,女人一时焦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秀眉皱成了一团,紧握的双手几乎快要见血了。

    “也不知下面情况如何了,红儿,我就去看一眼行吗?”女人朝少女哀求道。

    “不行,要保护你,我去!”说罢,少女转身欲出去,却被女人一把拉住。

    “拜托你们,不要总将我当作幼苗一样保护,明明你比我小,明明我也是个身体健全的大人了,为何每次都要这样让我一个人煎熬的等待,我每日睁开眼不是为了能好好活着,而只是希望能一睁眼便看到你们都在身边啊爹娘如此,小妹如此,连你也如此我我真是一个软弱的废人”女人说着,便捂着脸开始哭泣。

    少女见状,冷漠的面容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神情,她微微垂眸,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以及心口那股未及捉摸却消散于无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她喘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窒息,头很痛,随即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红儿?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见状,女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叫道。

    “没事。”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女人脸颊的泪水,随即拉着她一道朝屋外行去。

    “红儿”见状,女人叫道。

    “我保护你!”少女回道。

    “可是,你真的没事吗?你最近似乎犯病越来越频繁了”女人不禁担忧道。

    “没事。”少女头也不回的回复道。

    出了破庙,两人一路冲下石阶,便看见底下微弱欲灭的幽幽火光,光影中,只见两道刀光猛烈交击,快如闪电,疾如迅风,所过之处,尘烟翻卷,草叶横飞,一时看不清形势。

    “夫君!”女人一时心急,大叫着冲了下去,显些跌下台阶,被少女一把拉住。

    “夫人?”闻声,林羽回头望去,便见两人已下了石阶,正向这边走来。

    只见刀光刹那,林羽长刀赫然脱手,与此同时,火焰赤刀横空劈来,直逼面门。

    “夫君小心!”见状女人惊恐的朝林羽大叫。

    只见一瞬间,不及眨眼,少女身影如风,蓦然挡在林羽跟前。

    “啊!红儿!”女人见状,吓的一下跌倒在石阶上,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只见刀止眉心,红绸寸断,委落于地。

    冰冷的眼,血红的眸,毫无感情毫无惧色的凝视着冷悦秋。

    好美的一双眼,这便是冷悦秋第一次见到少女时的感觉,他从未见过如此妖艳鬼魅却又不失清澈无暇的双眼,他是真的迷上这双眼了,就如同喜爱自己的刀那般喜爱着它。

    “呜”忽然一声闷哼,林羽捂着心口诧然惊异,随即一口鲜血顿时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

    “夫君!”女人见状,连滚带爬的冲到林羽身边,扶着颤颤巍巍欲倒下的林羽止不住的哭泣。

    见状,少女顿时眉宇怒皱,狠狠地瞪着冷悦秋。

    “技不如人,死不可怨,你生气也没用。”冷悦秋反手收刀看着眼前少女淡淡的说道。

    “怎会如此”林羽捂着胸口看着冷悦秋不甘的叫道。

    “因为炎月从来不是割破皮肉的柴刀,而是焚心碎骨的地狱炼火,从第一刀起,你便已入阎罗,世间无人能看出我的炎月是如何入身刺骨,你亦同样,不过,能抗的住前九刀,你是第一人。”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话音方落,只闻一声凄惨的哀嚎,林羽整个人像是被抽离全身骨头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随即周身开始疯狂的沁血,腥红的鲜血瞬间将林羽整个人染成血红一片。

    “夫君!夫君啊!不!不要!你不能死啊!不要吓唬云儿啊!快起来!云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起来啊!”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却只换来林羽更猛烈的咳嗽。

    “抱歉我无法陪你走下去了要好好的”话未毕,女人一声呵斥。

    “住口啊!我不要听!夫君不要急,等一下云儿,云儿步子小,你不要走的太快!我马上来陪你!”说着女人捡起近旁林羽掉落的刀便要自刎。

    “姐姐!”见状,少女诧然惊惧,反手便握住了锋利的刀刃,鲜血顿时纷拥而下,顺着刀锋顷刻便流到女人握刀的手上。

    “哈,你终于肯叫我姐姐了,我真的很开心”女人看着少女笑了笑,一如往常般慈爱的笑了笑。

    “红儿,没了夫君,姐姐真的活不下去,会一辈子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姐姐求你,放过我吧原谅我不能履行说过的诺言,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女人说着,泪如雨下,眼中尽是抑制不住的痛楚与悲伤。

    见状,少女缓缓的松开了手,神情变的骤然冰冷,回复初时相见的冷漠空洞。

    身旁的林羽,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喉间的鲜血如决堤的河水,泛滥涌出,令他几近窒息,却强忍着一口气不甘的瞪着女人,希望她不要做了傻事。

    “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所以这次我不要听你的”女人抱着林羽笑了笑又道“累了,既然终究无法回归平静,那不如一起重归于无吧,我们走吧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呐”低声说罢,女人赫然挥刀,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脖颈,鲜血如注,顿时喷薄而出,不刻便将两人包裹其间。

    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景象,不言不语,不动不摇,脸颊上似有温热,她缓缓抬起有些木讷的手抚了上去,是血温热鲜红的血

    忽然眼前浮现一些画面,血色交织,腥红一片,她似乎站在血泊中,一身是血,泪水混着血水淌满污秽的脸颊,身旁似乎有什么人,她极力伸手去抓,却终究空无一物。

    “啊”模糊却又不断重复的画面令她几近疯狂,她觉得头似要裂开一般,但即便如此,她却仍是想看清内中画面,那些人那些事,自己遗忘了的重要的人

    “你怎么了?”见少女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头,眼神迷离,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极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模样万分痛苦,冷悦秋遂开口问道。

    少女却仿若未闻,跪在地上,抱着头不停的咿呀说着什么不成字句的话,血红的双眼竟开始不停淌起泪水来。

    “阿女人的泪水啊”冷悦秋一声叹罢,扬手打晕了少女,随即一把抱起她,转身朝黑暗中跃去。

    啪的一声,石狮口中的火把终于熄灭,光明终是湮灭于黑暗。

    人走茶凉,阖眼瞬间,再不见那年明月照双影,故土故人故容颜,轻风起舞巧翩然,一刻阑珊竟长天。

    数日后晌午,阳光明媚,和风柔煦,秀丽明朗的湖光山雨依旧静谧安宁。

    “好你个指燕澜!烦你时赖在此地不走,现在真正需要你了”想了想,冷悦秋呸了一声又絮叨道“我才不需要你,我只是有点想念我那可爱讨喜的小妹啊!”

    “好千儿!你怎么走的这样快啊!冷大哥需要你啊!”冷悦秋叫了一嗓子,转头看了看躺在榻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少女,不禁有些头疼恼怒。

    “虽然平常有替指燕澜照顾过千儿,但是情况不同,她会不会一见到我就要相杀,那我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将她点晕,再者男女有别,必须有人来照应她,找谁来呢”

    暗自思索许久,冷悦秋终是打定主意。

    “湖光山雨绝不允许外人入内,别人进来我不放心,也靠不住,果然,思来想去,还是千儿最合适了就这样办!”

    随后,冷悦秋便休书一封,也不多言,只寥寥几行字。

    “急事速来湖光山雨,带上小妹,以及她干净漂亮的衣裙。”

    翠屏居,一处绿茵荣荣,春机盎然的清雅别院,今日突来一只通体黑羽,白喙红尾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四下张望着停留在院中一颗海棠树桠上。

    “小澜,小澜,小澜”只见那鹦鹉半晌不见一个人影,缩了缩爪子,张嘴便不停的叫唤着。

    “住口!谁准你这样叫我的?”突然一只小石子朝鹦鹉扔了过来,那鹦鹉竟敏捷的腾起翅膀躲开了。

    “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那鹦鹉盘空飞旋几圈后停在更高的树枝上欢快的叫道。

    “可恶的冷悦秋!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有你好看!”吐了一口气,指燕澜又仰头冲着鹦鹉叫道“再多说一个字,午餐吃烤鹦鹉。”

    “信,信,信。”鹦鹉说着却在指燕澜头顶来回盘旋不敢下来。

    “搞什么鬼,我才回来便写信前来,是湖光山雨着火了吗?”说完,指燕澜朝鹦鹉招了招手又道“下来吧,我对老鹦鹉的肉不感兴趣。”

    随后,那鹦鹉扑棱两下翅膀便飞到指燕澜手畔。

    指燕澜正扫了一眼信中内容,小玉千便走了过来,见那鹦鹉,立刻兴奋的冲到近前。

    “是冷大哥的鹦鹉!怎么来这了?”小玉千问。

    “喏。”指燕澜说着将信随手递给小玉千。

    “啊好简短的内容,完全不明白我们不是才分别数日吗?”小玉千呢喃着将信塞回到指燕澜手中。

    “管他的,小妹不想去便不去,大哥在家陪你,好吗?”说着,指燕澜横手一扬,那信笺便瞬间化灰四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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