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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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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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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场内的赵易,神情越发凝重,从刚才用一手普通至极的五行诀就能困住自己,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对手是有多么强大。在被土石笼罩在黑暗中的时候,吴云风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只得一边使用道法破解,一边在想,出去之后,赵易会用什么样的道法来对付自己。

    带着疑问,他冲了出来。待烟尘散去,吴云风打探着四周,眉宇间紧锁着。

    赵易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紧接着就开始启动阵法。他灵活变换身位,几个步伐之间,来到了一个阵眼之上,手掌按了上去,随之青光浮现,突显出一个星宿的形状。这是北斗七星的第一星,天枢。

    看着赵易在石砖上的动作,吴云风心想,这是什么道法?然后他发现了地面上繁杂的纹路,陡然间,他明白了什么,再次运作紫气东来,长剑上的紫光比先前更加浓烈,甚至有些刺眼,飞速朝着赵易的方向刺去。

    他布置了阵法!无论是什么,绝对不能给他发动的机会,这是吴云风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冲过去时,脑海里唯一在想的事情。

    赵易眼角见他向自己直冲而来,不慌不乱,在身边的第三个阵眼,天玑上灌注法力后,闪躲着和他拉开距离。

    停住脚步,稳住身形,赵易转身正对着吴云风,左手在惊鸿剑的剑身上划过,随着他的手指从剑柄划到剑尖,无数青色的轻灵剑气流动起来,一条条在空中停滞,交汇成形,幻化成一把把青色长剑,横在赵易周身,剑锋所指,便是吴云风。

    这是青玄宫的剑法,青莲剑歌。传说如果将这剑法发挥到极致,可以幻化万剑,同时攻击敌人。

    吴云风见三股气剑向自己飞掠而来,脚下速度不减反增,三次扬动右手上的紫气长剑,依次击打掉已经冲到自己身前一尺的三把青色气剑,气剑受到攻击,消散化作虚无。他的手臂发麻,隐隐作痛,没想到那气剑之上,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可他并不在乎手上的感觉,脚下迈着惊雷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冲了过去。

    赵易见不能阻挡住他的攻势,收回飘荡在空中的其他气剑,化作一道道青气回归惊鸿剑中,剑身上青气弥漫,渐渐幻化成一条青龙的模样,身体微微下沉向前倾,然后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吴云风对冲了过去。赵易的身子后面拖着一道残影,飞速向前冲去,仔细一看,他那已经快要看不清动作的双脚,仿佛悬在半空之中,与地面有些距离。

    这是青玄宫的成名身法,青云步。

    场下围观的观众无不惊讶连连,异声四起,没想到赵易选择与吴云风来一个正面的法力对撞,这下就是纯粹的实力比拼了。

    裁判席上的三位长老看到这副画面,也是忍不住地向前倾屈身体,那个中年长老甚至手撑桌子站了起来,想要看清楚场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

    两个人都以急如星火般的速度,互相朝着对方飞奔而去,到最后,他们像是化作两道长光,一道紫光,一道青光,都包含着巨大的威力,就那么碰到了一起。

    就在他们的长剑互相碰撞的时候,从那个交点,放射出太阳一般强烈的光芒,二人充满坚毅的眼睛中倒映出对方的脸,随之渐渐被这道光所覆盖。无论是长老,还是场外围观的弟子,都无法直视这道光芒,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光芒已经将他们自己都笼罩在了其中。

    紧接着,一声如爆炸一般的惊天巨响,从场内透彻天际。烟尘四起,狂风大作,冲击波自决斗场的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无数人的衣服被吹得飒飒作响,纷纷掩面抵挡从决斗场内刮来的飞沙走石。

    余波渐渐平静下来,那个中年长老正要起身前往决斗场内查看情况,却被坐在中间的白须长老给伸手制止住了。

    “别急,还没完呢。”

    他心生奇怪,正要开口问个明白,却隐隐听到有刀剑劈砍的金属对撞声。他惊讶地看向场内还没散尽的烟雾之中,有两个身影在跃动。

    烟尘散尽,二人的身躯映入众人的眼眶,待看清楚后,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决斗场的中心出现一个小坑,那是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方圆一丈的石板都已经碎裂成细小的石块,周围也是一片狼藉,赵易上半身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了碎片,肩膀和腰间大块的肌肉都露了出来,头发披散,不少皮肤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痕,显得十分狼狈,反观另外一边的吴云风,情况与他相差无几。

    二人挥动着长剑,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次次碰撞,击打,不断有清晰可见的火花自摩擦的剑刃上迸发出来,在这你来我往的兵戎相见中,吴云风攻势凌厉,从各个方位带着寒光向赵易全身的死角刺去,赵易对于他的攻击有些应接不暇,略显颓势,有好几次都是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才躲过吴云风霸道的剑气。

    赵易慢慢地转为守势,一边招架吴云风的进攻,一边向后退去,他们就这样从决斗场的西边打到东边,从南边打到北边,其中几次,赵易突然变换身法,单手撑于地面,右脚顺带借力,一个横踢踢向吴云风的面门,风声飒飒。吴云风左手手肘赶忙护住头部,硬接下了赵易这刚劲的一脚。

    他左手运作内劲,推开赵易的右脚,赵易顺势收回,在地面上的那只手用力一撑,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落到三丈之外,吴云风疾步向他追去,再度开始他凌厉的攻势,赵易还是一边退后,一边挥动长剑抵挡,退了几步,他又忽然蹲下身体,手扶地面,一个扫堂腿袭向吴云风左脚脚踝,扬起地面上厚重的灰尘,吴云风纵身一跳,将将躲了过去。

    吴云风在空中反手拿剑,落地的同时对着地面上的赵易戳了过去,赵易翻滚身体,让开他这一剑,两圈之后站立起来,他运动道法,惊鸿剑再次青光大作,脚下生风,主动向吴云风冲了过去。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霎时间攻守几度变换,难分难解。

    这样的情况经过半晌之后,赵易突然停了下来,纵身向后一跃,站稳脚跟,嘴角上扬看着吴云风。

    “师兄,我们打了这么久,也该分出胜负了。”

    吴云风闻言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二人明明打的难分胜负,莫非他一直没有使出全力?

    只见赵易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整个决斗场开始颤动起来,仿佛是来自星空深处的奇异光芒自地面射出,无数古老幽远的纹路在他们脚下浮现。

    吴云风看着七个阵眼一个个亮了起来,而最后一个阵眼,摇光,就在他自己脚下。

    七星摄魂阵,发动。

    突然,一股巨力自无形的天空压迫下来,吴云风支持不住,单膝跪地,长剑插入地面,勉强撑住身体。

    他咬着牙坚持,想要运作紫气东来,却发现自己的法力完全不听使唤,无论怎么运功,经脉之中依然空空如也。

    艰难地抬头,他看向那个把长剑背负在身后的清俊少年,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启动所有阵眼的?我明明,没有给过你机会。”

    赵易平静地看着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注意到我们打斗时是怎么移动的吗?”

    吴云风瞳孔收缩,握着剑柄的双手微微颤抖,手心出汗。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与自己的打斗,故作弱势,不断向着剩下几个阵眼的位置挪动,不带声色的启动了阵眼,而那薄弱的青光却被沉积厚重的灰尘所覆盖,若有若无,激烈的战斗之中,根本发现不了。

    难怪最后一颗星,摇光,此刻就在自己的脚底下。他一边与自己缠斗,一边在启动阵眼。

    不对,那些灰尘。难道,他先前之所以和自己硬碰硬,引发出那么大的声势,运作青莲剑歌与自己的紫气东来对撞,烟尘四起,就是为了让这决斗场上的阵法隐藏在这些灰尘之下吗?

    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这,就是自己与天才的差距吗?

    吴云风苦笑。

    “胜负已分,青阳教出来一个好徒弟啊。”白须长老抚着胡须,看着场中间站立的赵易。

    “此子以后,必成大器。”中年长老也说着。

    “看了他这场比试,我也不奇怪他怎么能学会繁复冗杂的七星摄魂阵了。天纵之才,天纵之才啊。”

    “可惜的是,如果不是半年前那次事故,我们还能看到一个比他更出色百倍的弟子。”中年人叹息道。

    “确实,那名弟子真乃奇才,可私闯禁地,盗取镇派之宝,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我都知道,再怎么说,我云澜山也容不下他了。”

    赵易脸上平静如水,可心里却无比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阵法战胜对手,从小到大,他就对门派中的诸多功法有着浓厚的兴趣,无论是什么,他都要看的仔细,看的透彻,直到熟络于心。

    获得了这次胜利,他就能和另一个对手决斗,就有机会取得外门弟子第一的荣誉,云澜山的弟子,都是十之六七的少年人,无一不是血气方刚,胸怀凌云之志,希望能够在这三峰大会的比试中,争得第一的位置。

    他看着单膝跪地的吴云风:“师兄,认输吧。”

    吴云风虽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可还是心有不甘,闭口不言。

    就在赵易想要劝解他,将要开口时,突生变故。他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全身血液在他体内倒流一般,他痛苦的跌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如有上亿只蚂蚁在他体内的经脉上游走,心脏如烈火般灼烧一样疼痛,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自他额头上滴落。

    气血攻心,一口鲜血直接他从喉咙中涌出,吐了出来。

    场外有些人发现了赵易的异状,四下交谈,其他人听后也伸着头看着蜷缩倒地的他,纷纷奇怪地议论道。

    没有法力加持,禁制解除,吴云风意识到巨力压迫的消失,以为是赵易解除了阵法,缓住心神站了起来,想要对赵易认输。可他看到这般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赵易身旁蹲下来询问道。

    “师弟,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赵易眼睛闭着,痛苦地一字一句说着。

    看他如此难受,吴云风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扭头对着裁判席上的长老喊到:“长老,赵师弟突然发病,快点把他送去医治!”

    还在场外津津乐道的几位长老,听见他这么一喊,望向场内倒地的赵易。其中那个白须长老拍桌而起,白驹过隙间,转瞬就来到了场内,查看情况,另外两位长老也紧跟着来到决斗场上,一左一右,站在老者背后。

    看着倒地,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的赵易。

    “为何突然如此?”白须长老侧目向吴云风问道。

    “我也不知道,阵法失效后,我站起来就看见师弟这样倒在地上了。”

    老者蹲下,伸手探向赵易的额头,两根手指停留在上面,有白光显现。他闭目皱眉,转又睁眼拿起赵易的一只手臂,撩开衣袖,查看脉搏。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了下来,帮赵易拉好衣袖。

    “长老,他到底怎么了?”吴云风问道。

    “他体内的法力一反常态,往丹田倒流,而且在不断消失。经脉红肿鼓胀,气虚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

    “这等病状,六十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见。”白须长老直起身,摇了摇头。

    “师哥!师哥!”

    场外突然有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两个身穿青玄宫服饰的弟子跳上了决斗场的高台,一男一女,正往场中间赶来。

    正是云花颜和五师弟刘路通。

    他们一直在场外观看赵易战斗,在七星摄魂阵发动之后,吴云风被压制住,动弹不得,正为他的胜利欢欣雀跃,却看到赵易口吐鲜血,应声倒地,之后长老们也来到场内。

    只见那少女红着眼眶,扑过来伏在赵易的身上,她看着赵易眉头深缩,痛苦万分的样子,心疼不已,伸手便向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摸去,这一摸,滚烫炙热的感觉从手掌心袭来,吓得她更是愁容满面,眼泪再也忍不住地直流下来。

    刘路通看见师哥的脸色苍白的让人害怕,也急忙蹲下来查看情况。

    “长老,请问我师哥他是怎么了?”刘路通询问站在中间的白须长老。

    “我师哥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云花颜抬头环视着吴云风和三位长老,泪带梨花地哭喊。她见自家师哥这般模样,也顾不了长幼尊卑,焦急地脱口而出。

    “师妹,师弟,你们先冷静一下,赵易师弟突然发病,我们也不知晓原因啊。”吴云风率先开口。

    “眼下,只有尽快送到你们师父青阳子那里去,他那妙手回春的医术,在云澜山无人可比,或许会有办法。逸尘师弟,你马上带赵易去青玄宫找青阳子。你们是他的师弟师妹吧,随这位长老一同回去吧,照顾好你们师兄。”白须长老也不与云花颜二人多加解释,安排好相关事宜,吩咐一旁的中年长老说道。

    逸尘长老拱手领命,轻轻拉开趴在赵易身上的云花颜,劝解她不要担心,然后背起倒地的赵易,他御剑凌空而起,向着青云峰的方向飞去,云花颜和刘路通也急忙各自御剑跟上,脚下白光一闪,几人纷纷冲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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