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睡了一夜后,杨佳伟的状态好多了,或许是适应了,总之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从床上起来,走出船舱,看到广阔的大海,徐徐微风吹着,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这时张乾走出来,递给他一个杯子。
“怎么样?好点了吗?还晕不?”张乾问道。
“好多了!可能是风平浪静的关系吧,感觉不晕!杨佳伟回到。
“正常,大多数人第一上船出海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当年出海的时候,比你惨多了!”张乾说到。
“怎么说?”杨佳伟似乎有点兴趣。
“那时候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纪,第一次出海,是跟着勘探队伍一起去的,刚上船没多久,就晕船了,刚开始还能撑着,到后来就实在撑不住了!那时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出海已经很远,又不能返航,我只好在船上休息!只能躺着,一站起来,就不行了,所以那次勘探,我基本上就是在床上度过的,出去三天,我在床上躺了两天!那种感觉唉!无法言语!所以说你比我强多了!”张乾说到。
“这样看来我应该要好点!但是我不知道风大一点,船摇的再厉害些,我是不是还能挺住!”杨佳伟说。
“走吧!先去吃早餐!吃完我们下货仓看看!”张乾说。
吃完早餐后,两人下到货仓李,两人边走边检查固定车辆和的绳索。
“在海上运输一定要固定牢靠才行,不然一个大浪过来,这艘船看起来大,可是跟海上的浪比起来,还是差一点!尤其是这个!!”两人又到了钻机旁边。张乾爬上木架,拉了拉固定的绳子,又使劲跺了跺木架。
“其实这些木架起不到多大作用,主要是起到缓冲作用,还是要靠这些绳索和那四颗螺栓!”检查后他从木架上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查看其他的物件。走到尽头后,张乾回头看了看。
“走吧,咱们去驾驶室看看!”张乾说。
“行!走吧!”杨佳伟说到。
两人从货仓出来,来到驾驶室,船长正在舱内。
“孙船长,今天的航程怎么样?”张乾问道。
孙船长后头看到他们来说“今天还好!明天就不好说!你看起来好多了!”
“还行出来走走!杨佳伟回到。
“明天怎么了?”张乾问道。
“已经收到气象局的通知了,台风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来,明天我们要靠着海岸线走了,不过那样速度会慢很多!靠着海岸线海床比较浅,更重要的是暗礁很多!速度必须降下来!可能会有些影响!”船长说。
“的确是,这个季节正是台风季,而且这次一下子生成两个台风,如果他们都向这边来,那咱们得时间一定会被耽搁,原本计划十五天内到达,估计是到不了了!不过尽量吧,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至于航向什么的,船长你决定吧,毕竟你的经验要丰富的多!!”张乾说。
杨佳伟似乎对驾驶室内的东西比较有兴趣,他在这里不停地转悠,看看这,又摸摸那。船上的操作平台全是大屏幕,很少有物理按键和操作杆,舵轮被隐藏在地板下,操作都是在屏幕上完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把舵轮放出来。
“第一次见到这些?”船长问道。
杨佳伟点点头。
“难怪晕船晕的这么厉害!要不我叫人带你参观一下?”船长说。
“这……可以吗?”杨佳伟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船长回到。
“那太好了!”杨佳伟兴奋地说。
船长让副手带着他参观这艘船,杨佳伟高兴地就像个孩子。
不过张乾看起来心情久没这么轻松了,毕竟台风就要来了。钻机固定的够牢固吗?在大风大浪里会不会有倾覆的风险?这些都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也是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觉得还是要加固一下。他再次来到货仓,这台两百吨的吊车只有六根绳子拉着,看起来有点风险,板车也是,钻机也要再加固。他拿出对讲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过来,还让大家把船上能找到的所以绳索或者是其他工具都拿了过来。
“各位,台风马上就要来了,为了安全起见,这些还要在加固一下。大家一起把这些绳索绑上去,大家分工一下吧!”张乾带着工人在船舱内把所有的车还有工具,尤其是钻机又固定了一下,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起来牢固了很多。这下,他也放心了一些,不过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还要实际试过才知道。
当天晚上,船长告诉他,台风的最大风力已经达到十七级,现在海上的风已经明显变大了。考验就要开始了!
这一整夜,张乾都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驾驶室内盯着,屏幕上显示外面最大风速已经到了六级,风浪不停地拍打这船体?
到了后半夜,张乾也有点撑不住了,直接在驾驶室的椅子上睡着了。大家没有叫醒他,大幅为了盖上了一条毯子。
很快天亮了,他们离台风也越来越近了。船摇晃的比昨晚更厉害,靠在椅子上睡的张乾被晃醒。他抬起头向着窗外望去,天上下着大雨,大海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变的狂躁。巨大的浪将船整个抬起,又狠狠放下,现在人在船上已经很难站稳。
驾驶室内的无线电响了,是一旁护航的海军发来的。
“风越来越大了,已经不能航行,我们必须找最近的港口躲避!”
“好的!”船长回到。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上海外面,他们离港口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海军军舰开始向着他们靠拢,带他们去往最近的港口。一路上还看到很多和他们一样回港的船只。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航行,他们来到了位于上海洋山的一个港口,进港后,船员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各司其职,把船停靠在岸边。停好后船长发现,这里的海床虽然不深,但是船上的货物不重,船的吃水线很浅,再加上这艘船相对其他邮轮来说太小了,大风中船会晃的很厉害,这对船上的货物是极为不利的。他让船员准备压水舱,这是这艘船的一个秘密武器,他和一般的货轮不同,多了一个压水舱,可以向压水舱灌水,来降低船的吃水线,如果海床比较浅的会,可以直接坐在海床上。而现在船停的位置,经过计算只要下一米五,就可以坐到海床上,这样一来船身就会稳定的多。
船员启动了两台大功率的水泵,开始往水舱灌水。这两台水泵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把水舱灌满。
船长让船员都上岸躲避,大部分工人也都上了岸船上只剩下,船长,大副,张乾和杨佳伟。
“把货仓盖上吧,开始下雨了!”船长对大副说。
大副走到控制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在货仓一头的一卷帆布开始转动。帆布顺着货仓边缘的轨道向前滑行,很快就将整个货仓盖住。
“这么大的风,这盖得住吗?”杨佳伟问道。
“放心,再大两级也吹不翻的!”船长说到。
杨佳伟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船长这么说,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你们真的不上岸去躲躲?就到放两天假?”船长说。
张乾摇摇头说“不了!就算上去,也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那些货!”
“其实也没啥,在船上也挺安全的,这种天气只要不是在海上航行,怎么说这也是一艘五千吨的船,没那么容易翻,再说现在船已经坐到了海床上,放心吧!”船长说到。
外面的风雨逐渐变得狂暴起来,夜里能听到风呼呼的吹着,船身在轻微的摇晃着。躺在床上的张乾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更担心的是货仓里的钻机,越想越担心,他干脆起床想到货仓看看。他换好雨衣,拿起手电到上层,当他推开舱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风有多大。他想走出去,可是风太大,完全挪不动脚,风夹杂着雨拍打在他身上,雨衣完全没有用,几分钟就全身湿透。他试了几次都走不出去,只要关上舱门来到另一边。这边背风一点,风没那么大,但是依然让人感到害怕。
“教授,你干嘛去?”
张乾回头一看,是杨佳伟在他身后,和他一样狼狈的现在风雨中。
“我想去货仓看看!!”张乾说到。
“现在去吗?风这么大!不安全!”杨佳伟说到。
“这我实在不放心!而且现在风还不是很大!”张乾说到。
杨佳伟知道拉不住他,便同他决定和他一起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伴,可以搭把手!”杨佳伟说。
张乾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注意安全!”
两人搀扶着走下舷梯,大风加上湿滑的甲板,张乾不休息摔了一跤,杨佳伟也是走两步一踉跄。挂在船舷上的救身圈被风吹得不停拍打着船身,盖在货仓上的帆布也被风吹得啪啪响。
两人顶着大风来到货仓旁,可是货仓已经被帆布盖上,没看到有地方可以下去。
“这要从哪里下去?”杨佳伟问道。
张乾张望了一下说:“这边,这里有个盖板,把它打开,就能下去!”
杨佳伟走过去,转动上面的扳手,试了一下发现一只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好把电筒给张乾,用双手拉住把手,用力拉起。本来就重的盖板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更重了。张乾看他这么吃力,也过来搭了把手,两人费劲全力才把盖板打开。张乾用电筒往下照了照,下面是一个舷梯,通道货仓底部。杨佳伟先下去,张乾紧跟在后面。下去后没有大风的摧残,轻松了很多。
货仓里要比外面平静的多,除了有点晃动,基本上没什么感觉,没有风也没有雨,所以设备都还被紧紧地固定在地板上。两人在舱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需要加固的地方,而且在货仓里待着还挺不错。
“我感觉这里还不错,除了有点冷,其他都还好,淋不到雨,吃不到风!”杨佳伟说。
“那你就在这里过夜好了!”说着两人笑了起来。
“砰……”
这一声吓了两人一跳,张乾连忙跑到他们刚下来的舷梯处,用电筒往上一照,发展盖板被风吹下来了。
“得了!今晚咱们还真得在这里过夜了!”张乾说到。
“怎么了?被风吹上了吗?”杨佳伟走过来,一看,真的盖上了!他爬上舷梯,想推开盖板,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他又往上爬了两梯,用背顶住盖板,使劲全身力气,盖板才开了一条缝,可是风呼呼地往里灌,杨佳伟无力支撑,又放了下来。杨佳伟回到下面对张乾说:“这板本来就重,加上外面风这么大,根本推不动!”
“你带对讲机了吗?”张乾问道。
“出来的急,忘了带了”杨佳伟回到。
“我也是!手机呢?”张乾问道。
“在充电,也没带!”杨佳伟回到。
“那看来咱们是真的出不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舷梯“这梯子也够不着两个人站!”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用东西敲打舱壁,或许他们能听到!”杨佳伟说到。
“没用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而且就算听到了,也会觉得是风吹着什么东西在响!绝不会想到是咱们两被关在这里!”张乾说。
“这么说来咱们只能在这等着了!等风小了,他们自然回来看,到时候再把咱们救出去?”杨佳伟说。
“目前看来,是的!你刚才不该说待这里挺好的吗?”张乾笑说。
“我那就是开个玩笑,房间里才舒服呢!有床有被子!”杨佳伟说。
张乾看起来要淡定的多,他轻描淡写地说:“走吧!去车上坐会!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启动车子,把空调开着!”
这让杨佳伟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坐上了货车的驾驶室,一上车杨佳伟就在翻找东西。
“找什么呢?”张乾问道。
“钥匙啊!”杨佳伟回到。
张乾从容的打开副驾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杨佳伟!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钥匙!”杨佳伟问道。
“我猜的……先把车子启动吧!挺冷的!”
杨佳伟启动了发动机,打开了暖气,驾驶室里慢慢暖和起来。夜已经深了,驾驶室里暖烘烘的,两人都困意来袭。
“好困!想睡了!”杨佳伟说到。
“睡吧!我也有点困了!……对了,把窗户留点缝,别关死了!”张乾说到。
杨佳伟把车窗打开,留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了眼睛。
两人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杨佳伟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睡在摇篮里,母亲在一旁摇着,跟自己说着悄悄话。但是他始终觉得不安心,和小时候睡在摇篮里的感觉又有点不同,那时是舒适,安心,而现在是有一种莫名恐惧。感觉这个摇篮随时会塌掉,自己会飞出去,而没人会接住自己。想着想着他哭了,躺在摇篮里大哭,在一旁的母亲依旧唱着和,摇着床,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一样,仿佛看不见他。恐惧在他心里加剧。他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可是母亲还是没有变化。摇篮摇晃的厉害,他几乎要从里面飞出来,他想抓住沿子,却动不了,只能任由它这样摇着……
“醒醒!佳伟!醒醒!”杨佳伟被张乾摇醒。
“怎么了?”杨佳伟问道。
“你没感觉到吗?””张乾说。
杨佳伟冷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歪坐着,而车子跟着船舱一起摆动着。整个人从座位上滑下来,他紧紧地扒着扶手。过一会,又换一个方向,他整个人又贴在车门上。
“把安全带系上!”张乾说到。
杨佳伟连忙把安全带系上,这样稳了一些。透过窗户,看到用来绑固定车子的绳索被崩的笔直,似乎在用点力就能崩断,好在绳索还算结实,可是绳索一会绷紧,一会松开,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蹦断也只是时间问题。
钻机呢?他抬头看着前方,钻机还被牢牢的固定在木架里面,不过看的出来,钻机也有在和船一起摆动。
在来回的晃动中,张乾不小心碰到了中控台上的按钮,打开了车上的多媒体设备。
“这个可以上网吗?”张乾问道。
“这种天气。估计有点困难。”杨佳伟说,但是手还是伸出去操作着屏幕,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显示无信号,有一次出现了短暂的连接,但马上又断开了。
“看来是用不了了?……”杨佳伟说到。
“就算天气再差也不至于说一点信号也没有吧!这种极端天气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都不会说一点信号都没有!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说着张乾也上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可是依旧没有信号!
“无线电呢?”张乾说。
“这个无线电只能接收,不能发送出去!”杨佳伟说到。
“也行,至少可以让我们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张乾说。
杨佳伟调着频率,收到了一个电台。
“现在,我们持续关注一下,今年三号台风的情况,根据中央气象台的观测来看,台风外缘已经到达浙江沿海,并在继续北上,未来有可能会在上海和江苏登陆。台风外围风力七到八级,台风中心风力达到十七级!这会不会是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不过我们最担心的还是跟在它后面的四号台风,紧随其后,虽然风力没有三号这么大,但也达到十四级,中央气象台预测未来,这两个台风会有融合的可能,那真要这样,合成的新台风的威力,将不可想象…………”
听到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两人沉没了。两人都在想,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会在这里!虽然说台风不会将船掀翻,但是绝对可以让船变成海盗船。船上的这些东西,跟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就算有大量绳索拉着的情况下,依旧风险很大!不过他们最担心的还是钻机,一旦钻机翻覆,基本上就没法使用了,维修至少一个月,再造一台也要一个月左右,而且还有重新测试,这样一来发射就要推迟,而新的发射窗口,需要重新计算,有可能很近,也有可能年底甚至是明年!
按照现在外面的情况,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在下面,也不可能来解救他们,而他们在这里还相对安全一些。但是安全也只是暂时的,随着风浪继续加大,一旦绳索断裂,车子在舱内移动,甚至是撞击舱壁,或者是他物体,这样一来对他们都是致命的威胁!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满脑子都是想着钻机有没有倾倒的可能,有什么办法再对它加固一下!不过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工具了,也没有绳索可用,这种情况下,只能祈祷能撑过去。
“那个……吊车上是不是有对讲机?”张乾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
“对啊!我们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去找找看!”张乾说。
“还是我去吧!你在车里待着!”杨佳伟拉住张乾说!
他松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此时的他就像在坐海盗船的时候松开了安全装置,站都站不稳,船身来回摆动,他直接撞到了车上,然后又撞向另一边。他趴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向前移动着。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杨佳伟用了十分钟。到了吊车驾驶室旁,他扶着车轮站起来,打开了车门,爬上了车。
张乾在后面看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很快,杨佳伟从窗户那伸出一支手来,手上拿着一只对讲机。张乾看到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问题还在,虽然有对讲机但是这个对讲机是车队用的,跟船员用的并不是一批次的,品牌一样,不同批次之间频率也有所差别,不知道能不能对的上频。拿到对讲机后,杨佳伟开始尝试联系船长。从一频道,没有回应。二频道,还是没有回应。三频道,依旧没有回应。杨佳伟开始着急起来。到十五频道的时候,结果一样,这时他有点成不住气了!还剩最后一个频道,希望很渺茫!但总比没有好!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呼叫,松开按钮后,等待开始,几分钟后没有回应。难道这……他不太甘心,再次呼叫,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吵杂的人声。
“你好!……这里是码头调度室,,听不太清楚,请再说一次!”
这声音让杨佳伟一下子看到希望,虽然不是船长,但对方是码头调度的,一定可以联系到船长。他把他们的情况在对讲机中向对方说明。很快得到回复,会派人来帮他们。联系上以后,杨佳伟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从吊车上下来,准备回到卡车上。突然船舱倾斜的厉害,他没有防备,摔到在地上,顺着地板滑过去,重重的撞到了舱壁上。船舱又反方向倾斜,他又从舱壁滑过去,撞到吊车的后轮上。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大幅度的摇晃,杨佳伟紧紧地抱着车轮,但是他也感觉到,吊车也在轻微的移动。他想着,如果固定吊车的绳索断裂,他和吊车会一起滑向舱壁,而他夹在吊车和舱壁之间,会死的很惨。他想爬回车上,可是刚才的两次撞击让他全身都在痛,不过他能感觉出来并没有骨折。
在卡车上看到这一幕的张乾,想从车里冲出来帮他,可是他无能无力,晃动的船让他根本无法从车里出来,只要他松开安全带,他就在驾驶室内来回冲撞。他用力的抱着座椅,对着杨佳伟喊:“抱紧了!抱紧!”
船从一边向另一边倾斜,舱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段时间是水平的,杨佳伟想利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跑到卡车旁。他开始做准备,计算船从倾斜到水平再到倾斜中间需要的时间。第一次水平的时候他尝试从地上站起来。他可以站起来,腿没有问题,等他站起来的时候船又开始向另一边倾斜,他死死地抓着吊车,但是倾斜的幅度太大,他不能松手,他开始深呼吸,等着船再次到水平状态。当船开始回到水平状态,但还未水平时,他松手向着卡车狂奔。当他的左脚抬起那一刻,他感觉不对,有问题,再次踩到地面时,从脚踝那里传来锥心的刺痛,无法忍受的他顺势倒在地上。这让他无法理解,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就迈出一步就这样!此刻船刚好在水平状态。
“快点爬起来!快点!”张乾再车里喊着!
杨佳伟尝试着站起来,可是他的左脚无法用力,更无法站立。他趴着地上向着卡车爬过去。船又开始向另一方倾斜,幅度慢慢变大,杨佳伟能感觉到自己在向倾斜的一方滑过去,他看着自己撞向舱壁,用双手紧紧地护住头。他的的左脚先撞到舱壁,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在车里的张乾听到他的惨叫声,终于坐不住了,他解开安全带,整个人靠在车门上,打开车门,一下子从里面掉出来,他死死的拽着车门把手。船开始恢复水平的时候,他艰难的跑向杨佳伟,将他扶起来。可是杨佳伟的脚痛的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张乾只好让他整个人靠着自己身上,就这样拖着他走向卡车,刚走出两步,船又开始向一边倾斜。眼看船越来越斜,张乾顾不上杨佳伟的脚痛,拖着他跑向卡车。在他们离卡车不到两米的时候,两人再次滑倒,顺势撞到了一旁的钻机木架上,还好是木架,没有铁制的舱壁硬,张乾并没有受伤,杨佳伟的伤势也没有加重。张乾趁着船恢复的时候,用尽全力站起来拖着杨佳伟来到卡车旁边,杨佳伟拽着脚踏板,张乾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将杨佳伟往车上推,可是杨佳伟还没有爬上去,船再次倾斜。
“抓紧了!”张乾喊到。
杨佳伟死死地抓着座椅,张乾则一手抓着车门把手一手拉着杨佳伟的衣服。等船开始恢复水平的时候,杨佳伟双手用力的往上爬,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张乾在后面,一手托着他的屁股,终于爬上了车,杨佳伟上去后,张乾则快速的爬上驾驶室,重重把门关上。杨佳伟从副驾爬到驾驶座,刚坐下,正准备系上安全带,船又斜了,他松开安全带,立刻抓住扶手。用双手支撑着身子。等船恢复水平的时候,两人都系好了安全带。
“你腿怎么样了?”张乾问道。
杨佳伟抬起左脚,拉起裤子,才发现,脚踝到小腿一段肿的跟排球一样,他用手指点了一下,疼的他差点叫出来。
“看来骨头应该是断了!得想办法,出去,这个要马上送医院!你联系上了吗?”张乾问道。
“联系上码头调度室了,他们会马上派人过来!”杨佳伟说。
张乾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说:“把对讲机给我!”
杨佳伟把对讲机递给了他。
“几频道?”张乾问道。
“16。”杨佳伟说。
“调……度室……调度……室……能听到吗?”
…………
“调……度室……调……度室……能听到吗?”
通讯不是很顺畅,背景杂音明显。
“……收到……!”
“我们现在在船舱里,有人受伤!你们人来了吗?”张乾问道。
“这个……现在室外风力已经超过一级,太危险了!我们的人到不了你们那!或许在等等!风小点,我们再过去!”
这话让张乾一下子火上来!
“我们现在有人受伤,很严重!”张乾说
真的抱歉!由于外面风力太大!我们的人过不去!所以你们还要等等,你们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我……”张乾放下了对讲机。
“这群人真的是……!”张乾说。
“别生气了!我能撑的住!没事!”杨佳伟安慰到。
张乾冷静了一会儿说“这个也怪我!没事下来干嘛!还让你一起下来!让咱两都困在这!”张乾说到。
看的出来,张乾真的内疚,他看着杨佳伟的脚。
“真没事!我挺得住!……现在几点了!”杨佳伟问道。
张乾点了一下中控屏幕,上面显示上午十点!
“现在是白天吗?一点感觉不出来!”杨佳伟说到。
船舱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雨,狂风掀起巨浪狂奔而来,海水灌上了码头。码头上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任何自动的车辆,码头吊机钢轮不停地撞击着铁鞋。整个画面就像世界末日一样!货轮被四根手腕粗的缆绳捆着码头上。虽然货轮事先已经坐底,但是巨浪任然轻松的将它抬起,扔在怀里摇着,就像母亲在哄孩子睡觉。
船长坐在驾驶舱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长年在海上漂泊的人,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的风出乎他意料的大,而且现在台风还未到达,它的外围风力已经如此强大,真不知道当它到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船长!刚才码头调度室说,我们船上有人被困在货仓里了!”大副说。
“我们船上?我们船上除了我们……对了张教授和佳伟!打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船长说。
“试过了!没人接!估计是没有带在身上,不然早就和我们联系了!”大副说到。
“那调度室怎么知道有人困在货仓?”船长问道。
“他们说是对讲机说到的,信号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大副说。
“对讲机?……哦……应该是车上的的!我船上的对讲机能联系上他们吗?”船长说。
“不知道!”大副说。
“赶快试试!”船长说到。
“好!”
船长看着窗外,这样的天气,就算联系上他们,要如何把他们救出来,风这么大,人都站不稳,更别说救人了!该怎么办?还是先想办法联系上他们吧,看看他们情况怎么样!
大副在一旁用对讲机试图联系上他们,可是没有一点回应!
“船长!联系不上!”大副说!
“这可怎么办啊!??”船长说到。
“他们的对讲机可能跟我们不在一个频率上!不过,我们船上有电台,那个的频率范围很广,要不用电台试试?”大副说。
“这个估计有点难。对讲机的频道都是经过加密编码的,虽然偶尔会有串频的情况,但是想用电台联系上对讲机不太可能!”船长说。
“可是……现在外面风这么大,我们也出不去啊!联系不上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大副说!
外面的狂风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哪怕是稍微休息一下的感觉都没有,它就像一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因为没有买到喜爱的玩具而嚎啕大哭,任谁劝都没用。而这个淘气的孩子还没有到他最猛烈的时候,天气预报说台风预计会在今晚九点左右登陆上海,而我们这里就是台风登陆的地点,到时候船会颠的更疯狂,就算货仓里的东西有绳索拉着,估计也很难抗住长时间的来回拉扯!
两人坐在驾驶室,安全带牢牢的帮着两人,他们任凭船摇着。他们的话少了,也感觉到危险可能正在靠近!每次他们都会转头看着窗外,看着那些绳索被绷直又放松,然后又绷直。每次他们绷直的时候杨佳伟都会皱起眉头,感觉随时会崩断!
张乾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钻机,也在轻微的晃着。它的重心高,在这样的摇晃幅度下早就超过了倾倒的极限,全靠支腿上的螺栓和绳索扛着,关键是他们能抗多久!绳索不管绑的再紧,都会有点弹性,现在钻头已经有点轻微的晃动,也就是说现在支腿上的螺栓可能已经松动了!这不是好的兆头,因为现在的风力还没我到最大的时候!张乾不敢想下去,他知道最烂的结果是什么,一旦钻机倾覆,会在舱里不停地撞击舱壁,还会撞上其他车辆。钻机重量超四十吨,这样的撞击会直接扯断绳索,把他们所在的驾驶室撞的稀巴烂,而他们会像罐头一样任人蹂躏,甚至死无全尸!他转头看着旁边的佳伟,自己到无所谓,只是对不起家人,但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想到这张乾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天色已经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风越来越大,室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人类活动,码头一边的空集装箱被风吹翻,停在车场的车辆也吹离了原来的位置,和旁边的车撞在一起。
“现在这天气,出去就是找死啊!”大副说?
“是啊!他们待在货仓里可能更安全一些!”船长说。
巨浪不仅掀起了货轮,更是漫过了甲板,大量水冲上甲板,有一些流进了货仓。
坐在驾驶室里的两人靠着大灯射出的光线,看到有水从上面流进来。货仓里的水越来越多!
“这水越来越多,怎么办?”杨佳伟问道。
“没事!有水泵,会自动抽水的!”张乾说。
接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两人,又累又疲倦。脚上的伤自己没有那么痛了,可能是杨佳伟已经麻木了。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车子如何晃动,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无动于衷。
“你饿吗?”张乾问道。
“有点!”杨佳伟回到。
“这里有吃的吗?”张乾问道。
杨佳伟看了看说:“好像没有!”
“哦!”驾驶室里再次沉默。
又饿又累,干脆睡觉吧。船这样摇着还真有小时候睡摇篮的感觉,心大一点就没那么怕了!杨佳伟安慰自己,或许在梦里能有好的事发生。
不知不觉杨佳伟睡着了,一旁的张乾没有他那么心大,他呆呆的看着大灯照在前面钻机上的一个亮斑,他觉得那是一个月亮,但又不像,因为月亮是冷的,而这个亮斑给他的感觉是暖的,它更像一个小太阳,不仅给了光,还给热,让这个货仓不黑暗寒冷。也许是饥饿或者是疲惫,张乾也开始困意十足,他努力的不让自己睡着,但是,双眼在不停的违背他的意志。
迷迷糊糊中,张乾看到前方多了一个小的光斑,还在不停的移动的,这是幻觉吗?还是在做梦。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一下子睁开眼,那不是幻觉,的确有一个光斑,那是手电筒的光。
他用力摇醒杨佳伟。
“佳伟!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快醒醒!”张乾兴奋的喊到。
杨佳伟睁开双眼。
张乾把头伸出窗外,仔细听的确有人在喊他们,这声音是船长。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一道光从他们下来的那个梯口照进来。又看到那个光源从扶梯上慢慢下来,光线在不停的向四周扫射。
“这里!我们在这里!”张乾朝他们喊到。
杨佳伟也看到他们,也兴奋地朝他们喊。那个光源下到了底部,向着他们移动。不过在晃的如此厉害的舱里,那个光源却十分的稳定,拿着它的人如履平地一样。很快那人走到了驾驶室外,这时张乾才看清来的人正是船长。他穿的鞋很奇怪,像是某种特制的鞋子,可能就是这个让他能在货仓里如履平地,腿上也很粗,似乎裹了什么东西,上身也一样,显的十分臃肿,他还背了个包。
船长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两双鞋子,和他穿的一样,他把两双鞋从窗口递给他们。
“把这鞋子穿上!”船长说。
接过鞋子后,张乾才看清,这的确是特制的,而且还是手工改造的,鞋子是普通的劳保鞋,但是鞋底被绑上了一大块像是金属的东西,从他刚才走路的样子,这个应该是磁铁。张乾给了杨佳伟一双,自己换上一双。杨佳伟换上了右脚的鞋,但是左脚却碰不得,一碰就疼。张乾看到了他的表情说:“怎么样能穿上了吗?”
杨佳伟咬了咬牙,用力套了进去:“没事!能穿上!”
“对了,你们看看车上有没有工具什么的,就是重一点的东西,把它们绑在身上,越多越好!”
张乾在车里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几把扳手,他把它们挂在了身上,然后松开了安全带,在船长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鞋底的磁铁比他想象的有力,牢牢的吸在铁质的底部。他站稳后走到杨佳伟这边,打开了车门,船长跟了过来。
“你慢点,等一下平稳了再下来!”张乾说到。
“他怎么了?”船长问道。
“脚受伤了,应该是骨折了!”张乾说。
“那慢点!扶着点!”船长说到。
船在倾斜和水平之间不停地变换着,到水平的时候,张乾说:“就现在把安全带松开!”
杨佳伟松开安全带,从座位上滑下来,张乾和船长扶着他,慢慢踩到地上。
“稍微蹲着点,这晃的太厉害了!”船长说。
“怎么样?能站稳吗?”张乾说。
“可以!”杨佳伟咬着牙说。
“那咱们走吧!”船长说。
“行!慢点!”两人扶着杨佳伟,向着扶梯走去。他们只在船处在水平状态时才行动,倾斜时就蹲下来等着。
三人踉踉跄跄走到扶梯下,可是杨佳伟的脚根本上不了扶梯。好在船长下来的时候,顺了根绳子下来,大副在上面拉,船长和张乾在下面托着。当杨佳伟把头探出窗口那一刻,他才感受到这风有多大,大副站在上面,他身上和船长一样,裹的严严实实,身后还有一根绳子拉着,这根绳子一头绑在船栏杆上一头绑在船舱门口的把手上。大副把他拖上甲板,用一根绳子绑在他的腰间,再用扣子挂在那根长绳上。杨佳伟坐在一旁,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大风在不停的吹,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还有海水拍打着,不一会儿他就全身湿透。
过了一会,张乾从窗口探出来,杨佳伟伸手去拉他,但他用不上力。张乾上来后立刻蹲下,然后也在腰间绑了一根绳子,挂在长绳上。接着船长也上来了,大家都将自己挂在长绳上,张乾搀扶着他向着船舱走去,可是这短短几米的路程并不好走。
大风大浪扑面而来,甲板湿滑,站都不稳,就算身上加了很多重物,依旧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杨佳伟更是如此,左脚无法用力,全靠右脚撑着。虽然有张乾扶着他,但是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最后他直接趴在甲板上爬着前进,这样好多了,受伤的左脚可以用膝盖撑着,而且趴着更稳,大风基本上吹不动。大家走了几步后也趴了下来,在经过一番摧残后大家终于回到了船舱,没有呼呼的大风,冰冷的海水,舱室里暖和多了。
“送他去平衡舱吧!”船长说。
“平衡舱是什么?”张乾问道。
“哦!这是船上一个特殊的舱室,这个舱室被安在一个三轴陀螺里面,这样不管船如何晃动,这个舱室都始终保持水平!”船长说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舱室!”张乾说。
“我也是!”杨佳伟合到。
“这个其实算是一个实验舱。现在空着,有时候会给一些严重晕船,无法缓解的人休息用。他的脚伤成这样,浪这么大,正常人都站不稳,更何况他可所以让他去平衡舱休息,我们联系看能不能把他送去医院!”船长说。
“那行!走吧!”张乾将杨佳伟扶起来,大副也在一旁扶着。经过几条过道,下了楼梯,他们来到一个舱门前,大家都用力抓着扶手。船长走过来,打开了舱门,发现里面还有一道门,两道门之间有一条缝。船长先进到房间里,点亮了灯,张乾把杨佳伟扶进了房间。这个房间里面和其他房间基本一样,一张床,一张沙发,还有一个柜子。杨佳伟坐在床上说:“可是我感觉还是在晃啊,跟外面没什么不同。”
船长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房间的一角,在墙上点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屏幕,显示着一些参数,他点了几下,房间立刻不再晃动,就像是在地面上一样,丝毫不觉得是在狂风巨浪的海上。
“这!真的……太神奇了!完全不一样!不说我还以为是在地上!”杨佳伟说到。
“这个房间很少用到,大家都习惯了海上的生活,也不会晕船,所以也用不到这个房间。”船长说。
张乾始终都在注意杨佳伟的脚,他走到杨佳伟面前说:“你把鞋子脱了!我看看!”
杨佳伟楞了一下,然后还是脱掉了鞋子,拉起裤脚。这时大家才看到他的小腿红的发紫,脚踝上面一点肿的像个……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在下面没看清啊,他的脚比张乾想的严重。
“这个不能拖下去了,得马上送医院处理!”张乾说到。
“这样吧,你现在这里休息,张教授你照顾一下,我去联系上面看能不能派车送他去医院。”船长转身对大副说:“你去给他们几件衣服,都是湿透了,你顺便也换了!”
“行!我去拿!”大副说到。
“这个房间开门的时候陀螺会停止工作,和船保持同步,关上就好了!”船长对张乾说。
“好!我们知道了!”张乾回到。
船长和大副离开了房间。张乾让杨佳伟躺下休息,他坐在床边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全是心疼。
“还痛吗?”张乾说。
“麻木已经!”杨佳伟笑着说。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的!现在伤成这样!”张乾说到。
看的出来他很内疚,杨佳伟看他这样,就想安慰安慰他。
“我觉得挺值的,你看,至少现在我们出来了,是吧?不用太担心,我没事!”杨佳伟说。
船长回到了驾驶舱,用卫星电话联系上了医院,不过这样的天气,他们根本出不了车。这风大的能直接把救护车吹翻。上海这边已经启动的紧急预案,除了医院,所有的单位都放假,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到是随处可见被风吹翻的车辆。
船长放下电话,这可怎么办!他拿着电话来到平衡舱,他们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在休息。
“这样天气,救护车根本来不了!”船长说。
“他们不愿意出吗?”张乾问道。
“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风太大,车开出去就被风吹翻了!”船长说。
张乾看了看床上的佳伟,低头想了想,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安全第一,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冒险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把电话给我一下!”张乾说。
船长把电话递给了他:“你有办法吗?”船长说。
张乾没有回答,接过电话后快速按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
“钟局,我是张乾!”
“张教授,你们怎么样了?在哪里?在上海吗?你们躲好了吗?上岸了吗?”
“我没事!不过,佳伟受伤了!”
“伤的重不?需要我帮忙直说!”
“挺严重的,医院现在派不了救护车,风太大,我们自己的车也开不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等一下打给你!”
“好!”
挂断电话后,张乾坐在一旁。
“是钟局吗?他怎么说?”杨佳伟问道。
“他说他来想办法,让我们等会儿!”张乾说。
杨佳伟静静地躺在床上,这要是晚了,这脚会废吗?到了舒适的房间里,痛感重新回到了大脑神经上,随着自己的心跳一阵一阵的痛,他都不敢喘大气,更不敢让自己紧张,害怕心跳加速。
过了几分钟,电话响了,张乾连忙接起。
“我跟领导说了,等会儿会有一辆装甲车到码头来接你们,我给他们留了电话,到时候会打给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到时候货没送到,人全进医院了!”
“我们会注意的!”
“那就这样吧!”
“好!再见!”
“怎么说?”杨佳伟问道。
“等会儿会有装甲车来接你!”张乾说。
“装甲车?”杨佳伟惊讶的说。
“是的,现在也只有装甲车能在台风里畅行无阻了。”张乾说到。
等待是个异常煎熬的过程,只是说了回来,但是什么时候来到,是个未知数。在这样的天气,就算是装甲车,也要非常谨慎。而且这个地方离军区很远,从军队派车过来,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的身份还没到这种程度吧,专门从军队派车!?还是说他们觉得我挺有价值的,这样看来受这伤也值得了!想着想着有点开心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胸部一阵刺痛。连忙调整呼吸,估计那根断掉的肋骨正顶在肺上,只要呼吸一用力,就会有刺痛感,要把肺扎破了那还得了。为了保护好肺,也为了不痛,他只能浅浅的呼吸,加快呼吸的频率。这要是去了医院还能赶上火箭发射吗?还能亲眼看到它上太空吗?应该来的及吧,还有一个多月,这点伤怎么也好了,就算没有完全好,行动自如应该没问题。
除了担心杨佳伟的身体,张乾也在担心钻机的情况,在舱里他已经见识到这风浪的威力,关键这还不是最大的,当台风登陆的时候,那十七级的大风能掀起多大的浪,他不敢想象,估计到时候船舱里会是一塌糊涂。这样一来这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发射也要推迟!可是在现在,他也只能祈祷,能撑过去!
而此时的船里也正去如他想的一样,车上装的箱子已经打开,里面的物品被散落一地,在舱里来回晃荡,他不担心有其他东西会把钻机撞坏,毕竟钻机的材料已经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质了!但是他担心钻机,一旦钻机倒了,那遭殃的就是其他物品了,尤其是里面的车辆,会被撞的稀巴烂,船舱都有可能撞变形,甚至撞个洞出来。
现在的张乾总是忍不住去胡思乱想,但是没办法,只能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卫星电话响了,张乾接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杨佳伟期盼的眼神表漏无疑。
“他们来了!”张乾说到。
“那我去接一下吧!”船长说到。
“我和你一起去!”大副说。
两人离开房间后,杨佳伟躺在床上,他想挪一下身子,可是只要他一动,就会有痛感传来。
来了四名军人,他们每个人腿上都绑着铅块,身上穿着个马甲,上面也插满了铅块,张乾简单算了一下,这一身下来得有四五十斤啊,而且身上已经湿透。他们进到房间里,放下担架。
一名军人走过来敬个礼说:“你好!我们是来接伤患的!”
“你们终于来,他在这躺着呢!”张乾说到。
这名军人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一下杨佳伟。
“你身上哪里受伤了?”军人问道。
“这里!”杨佳伟指着胸口说:“还有左边小腿上!”
“我可以看一下吗?”军人说道。
“可以!”杨佳伟想起身,但是他起不来,一动就痛。
“你别动,我来!”军人让他躺下。轻轻的拉开了他的上衣,在左边左胸口从下往上第四根肋骨的位置能明显看到淤青,还有少量出血的情况。他伸手轻轻碰了下:“痛吗?”
“没什么感觉,?”杨佳伟说到。
“这样呢?”军人稍微用了点力。
“啊……”杨佳伟叫出声来。
军人松开手,然后拉起了裤腿,露出了小腿,和之前一样红肿,他用手摸一下,有轻轻捏了一下,虽然杨佳伟咬着牙,但是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很痛。
军人站起来对他们说:“你们这有硬板吗?最好是木板,大概这么大就行!”他用手比了个个形状。
“有,我去拿来“船长说到。
“他的肋骨断了,小腿上也有骨折的情况,得用木板垫着他的背上,不然在移动的过程中很容易二次伤害。”军人说到。
船长拿来一块木板,给了军人,他接过看了一下,刚好一人宽,刚刚好。。
“等下,我们会用木板,塞到你身下,你要感觉有不舒服,或者哪里痛,要马上说出来!”军人说。
“好!”
军人将木板塞到杨佳伟身下,用力往里推,木板并不厚,而且杨佳伟也小心的挪动身子配合着,很容易就塞了进去。
“等下我们把他抬起来,你们把担架放到他身后!”军人对其他几个战友说。
“知道!”他会回到。
“你们帮我把它抬起来,抬木板,不用太高,稍微抬起来一点就行。”军人说到。
“好!”船长,张乾还有大副回到。
他们走到床边,张乾和船长走到了床上,他们把手掌伸进木板下。
“大家一起抬,动作轻一点,你要觉得有不舒服的说出来!”军人说。
四人一起用力,把杨佳伟抬起来大概五厘米左右,战士迅速把担架放到了他身下,四人又轻轻把它放在担架上。四名战士抬起杨佳伟走出了房间。
外面风很大,船长和大副换上了他们之前穿的装备,帮忙抬着担架。船身刚好挡住了大风,让这边的风力没有那么大,但是没有装备的话,依旧能把人吹到了。在几人的努力下,杨佳伟被送上了装甲车,张乾也上了车,船长和大副留下来守着船,主要是守着船上的东西。
上车后张乾才松了口气。只要们尽快赶到医院,他就没事了!
装甲车在狂风中一路狂奔,路上虽然没有其他车辆,但是路上还是有不少车祸现场,一些车翻在路中间,装甲车不得不绕过去。送到医院时,已经有医生和护士在大厅等着,车一到门口,他们就推着病床过来,帮助战士小心翼翼的把杨佳伟抬上病床,立刻送进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张乾坐在门口等着,虽然他知道杨佳伟的伤不会致命,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和担心。等待是漫长的,五个小时后,灯灭了,杨佳伟从手术室李推了出来,麻药还没过,他还在昏睡状态。医生对张乾说:“他的左胸第四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已经无法修复,我们为他装上了替代品,第五根肋骨骨裂,已经进行了加固,至于腿上只是脚踝脱臼,已经接上,现在他只要好好休息养着就行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张乾总算放心了,在病房里,杨佳伟躺在床上,张乾坐在一旁,疲惫不堪的他,睡着了!
药效退却之后,疼痛感上来,从睡梦中醒来。杨佳伟摸了摸胸口,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有点闷不是很舒。腿上夹着板子,也无法动弹。他环顾四周,病房里就他一个人,还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他想撑起身子,可是使不上力,一用力,就感觉胸口疼,试了几次后便放弃了。
张乾回到房间,端着一个餐盘,看到杨佳伟已经醒来,走到床边,帮他升起来小桌板。
“吃点东西吧!”张乾说着到床头摇起了靠背。
“怎么样?这个位置可以吧?”张乾问道。
“可以了!”杨佳伟说。
端起碗吃了起来。
“你吃过了吗?”杨佳伟问道。
“吃过了!”张乾回到。
“看你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张乾走到窗边:“台风登陆了,在就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登陆的!不知道货轮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钻机怎么样了?我很想过去看看,可是现在,回不去!我很怕我们这几个月的努力会付之东流!”
这是他的心血,他的梦想,他付出的热情和精力,杨佳伟都看在眼里。
“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应该抗的住,而且台风登陆后,风速很快就会降下来!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就不要去想了,只会让自己闹心!就当休息吧!”杨佳伟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张乾说到。
“可以帮我一下吗?”杨佳伟说。
“怎么了?”张乾问。
“我想上厕所!”杨佳伟说。
相比医院里的安静,舒适,码头上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狂风巨浪轮番轰炸,坐底的货轮比巨浪抬起,像秋千一样随风飘荡。船舱内,一些没有固定好的物品被散落一地,不是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船长和大副在平衡舱内,静静地待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无法离开这个舱室。他们也在担心货仓里的东西,也知道它的价值,但是他只能祈祷。
货仓内也正如张乾想的那样,正在经历一场考验。钻机支腿上的长螺栓开始松动,钻机倾倒的幅度在增加,快碰到木架了。海水不停地往里面灌,水泵也不听的向外排水。板车底盘低,又宽又大,基本上很稳定,没有什么变化,工程车上的发电机,空压机,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呆着,只有工具箱被里面的工具撞开,大量工具掉落在货仓里,随着船一起来回折腾。动静最大的是吊车,本来就重,关键是吊臂似乎没有固定牢靠,在架子上来回摆动,还好有一根绳子拉着没有抛出来。
“砰…………砰…………!”
“这是什么声音?”大副说到。
船长睁开眼睛,仔细听着。
“这声音是从货仓里传来的吗?”大副问道。
“不太像,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船长说。
这个声音随着船身的摆动有节奏的出现,声音很闷,但是很有力。船长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是…………船在撞击码头的声音!”船长说。
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这个害怕不是怕船受损,而是担心货舱里的货。虽然舱里的货都用绳索绑着,但是随着风浪的加大,船在有节奏的晃着,这些绳索受到的力也在跟着节奏变化。船撞击码头的瞬间,绳索受到的力会因为惯性突然变大,有极大的风险会将绳索扯断。这个正是他们担心的,只要有一根断裂,就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其他的绳索也会跟着断裂,这样一来,那些货就会毫无顾忌的再船舱里蹦迪,这才是致命的。
他们恨不得马上冲到货仓里,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应该在靠港的时候在码头上找这绳索把货加固的!那里应该再加几根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天由命了!船长再次闭上眼睛,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那些,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那个挠人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就像是加大了音量一样,清晰无比,在他的耳旁响起,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张乾依旧坐在窗口,看着窗外,路边一刻腰粗的大叔被大风连根拔起,横在马路上,两辆停在路边的小车不幸被砸中。路边的广告牌,自行车,电动车,还有门店前的雨棚,都被吹得七零八落。风吹得窗户呼呼的响。
“你坐过来点吧!我真怕那个玻璃碎了会伤到你!”杨佳伟说。
“没事!没这么容易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乾还是将椅子往后移了一步。
杨佳伟打开了电视,每个频道都是关于台风的,江浙沪受灾严重,这次的风估计也是百年一遇的。看着电视中各种凄惨的画面,张乾在脑海中浮现货仓内各种灾难性的结果。
重心最高的钻机在剧烈的摇晃下,支腿上的长螺栓被连根拔起,拉着的绳索在剧烈的拉扯下断裂,倒下的钻机轻松的压垮了围着它的木架,然后随着倾斜的货仓滑倒另一边,然后撞到舱壁,横在一边。船身向另一边倾斜,钻机在地板上滚动,撞上卡车,四十多吨重的钻机瞬间撞碎驾驶室,直接从卡车上滚过去,撞到另一边的舱壁,这次撞击在舱壁上留下凹痕。船还在摇晃着,钻机再次从一边滚到另一边,撞断了固定卡车的绳索,卡车的残骸也和它一起在舱内来回跑。钻机在舱内不停地滚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它先后撞断板车的绳索,撞烂了工程车,最后重重的撞在吊车上,巨大的冲击力扯断了固定吊车的绳索,吊车顺着倾斜的地板滑到一边,撞在舱壁上,此时的舱壁在几轮撞击后,已经变形严重,但是巨浪不停,货仓里就像厨师在颠锅一样,那些货就是锅里的菜,在锅里翻来覆去。
张乾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恐怕是逃不掉了!
这次的台风给沿海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十七级的风力基本上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大街上一片狼藉。
这一天是张乾和杨佳伟最难熬的一天,杨佳伟受了伤,行动不便。张乾身体无恙,但是内心备受煎熬,此刻他的心恨不得马上飞回到船上,看看还能不能拯救一下,哪怕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好,也好过在这里干着急。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杨佳伟的伤还是有点痛感,而且始终一个姿势躺着,也不能动。张乾在那个位置坐了一天,他一直在望着窗外,希望风可以快点小下来。
护士为他们端来了晚餐。
“教授,吃饭了!”杨佳伟说。
“好!来了!”张乾回道。把椅子抬回到床边,他在病床的一边坐着,把食物端到杨佳伟面前。
这一天,船长和大副一直在这种可怕的撞击声中惶惶不安,也不知道撞成什么样了?不过船身的钢板还是比较厚的,破损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会有些变形。不过货仓里的货物就难说了!现在那里面应该已经是一片狼藉了!这会可能会成为他生涯中的一个污点,终身都挥之不去的污点。这是天灾,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一夜注定无眠。
风依旧在呼呼地吹着,但是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凌冽,台风已经降级为强热带风暴,大街上也开始有车辆出入。
今天是多云的天气,很大的风,张乾站在窗口,他的心早已安耐不住。但他还是去食堂吃饭,为杨佳伟端来早餐。
“风还在吹吗?”杨佳伟说。
“嗯,小了很多!”张乾说到。
杨佳伟一眼就看出他的心事,知道他想回到船上去,想去看看被摧残成什么样了?
“你今天回去吧!对回船上去看看,这两天,我一直在担心,不知道哪里成什么样了!但是我现在这样!短时间是离不开这里了!只能麻烦你了!”杨佳伟说。
张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可是他也担心杨佳伟。
“可是,我回去了,你怎么办,没人照顾你了?”张乾说。
“没事,休息了一天,已经不痛了,总得慢慢来啊,再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护士医生,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你去吧!”杨佳伟说到。
张乾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张乾说。
“好!”杨佳伟说。
“那你先吃,吃完我把这些收了就回去!”张乾说。
“没事,我吃的慢,还的等会儿,等下我叫护士就行了,你赶快去吧,看还能不能补救一下!”杨佳伟说。
“那好吧!先过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张乾走出房间,跑到了街上,已经有出租车在营运。
“师傅,快点去码头!”张乾说。
不过真不是司机不愿意加速而是条件不允许,街上到处是风过留下的痕迹,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司机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有些路段被挂到的树木,广告牌阻拦,只能绕路。虽然张乾心里急,但是条件就这样,他也只能忍着,一天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两个小时?
在平衡舱内,墙上的屏幕显示目前船体的倾斜角度已经回到了正常范围内。也就是说,人可以出舱了。他们从舱内出来,在里面呼吸了一天的浑浊气体,站到甲板那一刻,顿时神清气爽。虽然风依旧很大,但是却莫名觉得舒服,不断有浪拍打着船身。
“还是外面舒服,这空气真好!”大副说到。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船长说。
“下去?哪里?”大副问道。
“码头上,看看撞成什么样了?”船长说。
“好!”大副回到。
两人顺着悬梯走下去,不是船长不关心货仓里的货,而是他不敢去看,又或者他想等张乾他们回来再去看。所以他选择先去看看船身。
两人站在码头上,突然觉的安心,这里没有了船身的摇晃,很是平稳,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他们顺着码头走着,看到了昨天撞击的地方,船身如他所料,只是变形,有一条长十余米的凹痕,上面还沾着不少水泥粉子。而码头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被撞过的地方,有大块的水泥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钢筋。拴着船的缆绳比他想象的坚韧,在这样的拉扯下完好无损。这让他对货仓内的货物有了些许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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