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信件的字迹,莫小莫就知道是小零的手笔。当年和先生学写字的时候,写的最差劲儿的就是他们两个了,所以他对个笔体算得上是分外的熟悉。可是小零为什么会向他来求救呢?整个淮安侯府的人中,小零侍奉的那个侯爵夫人算的上是心肠最好的人了。从来没听说过她责难过哪个奴仆,而且自己当初回莫家村吊唁时还是她给拿的钱呢!再说了,能与白淼那样的畜生为敌的人就算是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难不成是白淼为难她了?如今淮安侯府自己是去不得了,但小零毕竟是小树的亲妹妹,她找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又怎能坐视不理呢?于是莫小莫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点老鲁应该会在后院的偏门附近收拾柴火,看来也只能先去找他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了。
莫小莫离了武襄侯府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路都在行人稀少的小巷子里穿梭。不过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刚刚离开淮安侯府时的样子了,一路的翻墙越瓦,仿佛已经渐渐适应了身体的变化。
当他赶到淮安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他安静的躲在了对面的房顶上,打算等着两拨行人过去之后直奔淮安侯府的后院偏门。可就在行人刚刚没了踪影,他就要跳下去的时候,后院的偏门竟然打开了。里面鬼鬼祟祟的窜出了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莫小莫仔细一看,正是吴忠和潘国这两个白淼的狗腿子!吴忠的肩头还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的应该是个人,那人还在麻袋中不断的挣扎着,发出了阵阵“呜呜”的声音。
难道是小零?莫非是他们想对小零有什么不轨的图谋?
今非昔比,莫小莫不再是那个任其宰割的奴隶了,而且还得了一身不俗的修为,看样子是时候让他们还债了!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一阵的热血沸腾,莫小莫实在是被压抑的太久了,差点就直接跳下去动手。但这里毕竟是淮安侯府的门前,他的理智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内心的冲动,他决定先跟着他们,他们一定会带小零去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于是莫小莫一路上悄无声息的跟着这两个人,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最后东窜西窜的进了城南偏僻处的一座大宅院之中。宅院之内竟还有一人,似乎正在等着他们的样子。吴忠见了那人一脸谄媚的将肩上的麻袋恭恭敬敬地摆在了那人的面前,深深的一拜道:“金爷,这是我们家少爷让我给您送过来的,您慢慢享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哥俩就行!”
被唤作金爷的那人用脚踩了踩地上的麻袋,麻袋里顿时发出了惊惧“呜呜”声,他微微一笑,道:“听这声音还挺嫩的,帮我谢谢二少爷,他有心了,之前说的那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吴忠和潘国似乎很怕这个人的样子,也不敢多寒暄,见那人没别的吩咐了就要转身离开。可就在二人刚刚走到门口之时,大门却被莫小莫一脚给踹开了。适才他们之间的对话莫小莫在门口都听的一清二楚,这群不拿人当人看的畜生就该早死早超生!正好这里四下无人,索性就和他们正面碰一碰好了!
吴忠和潘国本来是被吓了一跳的,但定睛一看是莫小莫,顿时恢复了以往的嚣张。潘国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晃到了莫小莫的面前,骂骂咧咧的道:“你个小兔崽子,我们都还没去找你的麻烦呢,你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老子他娘的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吧?”说着,潘国的右手一个大巴掌就奔着莫小莫左脸颊招呼了过去。这可是他以前经常用来收拾莫小莫的手段,自从莫小莫离开了之后他的手都痒了好久了,今天终于又被他逮到机会了。
可任凭他张牙舞爪了半天,莫小莫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见他左手微抬,轻而易举的就将潘国的右手钳制在了半空中。此时此刻,之前的种种过往顿时涌上心头,莫小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愤恨,但当所有的情感汇集在了一起,他竟是对着潘国轻轻一笑,道:“潘爷……好久不见!”
话音一落,莫小莫钳制着潘国手腕的那只手便开始一点点的紧握,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潘国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嘴上还在不停的辱骂着莫小莫。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潘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早已和之前的那个莫小莫判若两人了,于是他的内心开始恐惧,开始以各种方式威胁起了莫小莫。直到他听到了细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潘国终于一改了往常的姿态,朝着莫小莫苦苦的哀求了起来:“小莫哥……不……小莫爷爷!您就放我一马吧!以前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我求求您了,小莫爷爷!求求您了!”
“求我?”莫小莫却是冷冷一笑,“现在你知道求我了?以前我向你苦苦哀求的时候,我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你面前哀求你高抬贵手的时候,你有没有理过我!有没有?有没有!”
最后的声音莫小莫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那是他内心深处压抑了许久的愤恨。那些莫名其妙的屈辱和无法名状的虐待在这一刻都汇集在了一起,莫小莫终于将全部的力气都施加在了那只死死捏着他以往屈辱的左手之上。一阵“咯咯”的乱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潘国的手腕竟然被莫小莫硬生生的捏了个粉碎。饶是如此的愤恨,但莫小莫却依然没有取他性命,而是一脚将他踢出了好远,任他去边上自己哭嚎了。
对面的吴忠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有些痴傻了,直到莫小莫朝着他缓步走去他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调头要跑。但他才刚刚转过身去,却发现莫小莫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硕大的身躯在地上微微地颤抖着,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莫小莫缓步跟了上去,一脚踩住了他的右手,道:“你这只手……到底干过多少脏事儿?”
就在莫小莫的脚踩在吴忠手上的那一瞬间,吴忠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赶紧死命的想要挣扎着将手抽出来。可如今的莫小莫岂是他的力量能够抗衡的?那只手就像是被一个千斤的石锁给压住了一般,任凭他怎样的挣扎都无法动弹其分毫。绝望无助之下,吴忠竟开始破口大骂:“莫小莫,你他娘的个小崽子!老子真后悔……后悔当初没杀了你!你就是小贱种!天生就是个下贱的命!你不过是一只变成了狗的小骡子,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少爷……少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啊……”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莫小莫骤然加大了脚上的力道。一阵“咯咯”的骨裂声,吴忠的右手都被莫小莫辗的变了形,整只手都深深的嵌入了地上的石板之内。白淼不会放过自己?听到吴忠这话,莫小莫忽的笑了,真巧,自己似乎也不太想放过他呢!丫头姐的那笔账,迟早是要找他算的!
不过吴忠比起潘国倒是要硬气的多,最起码从始至终都没有向莫小莫求饶过。或许他也明白,即使他求饶了也只是徒增羞辱罢了。他曾在莫小莫身上做过的事,就算是以死谢罪了只怕莫小莫也是很难原谅他的。看着吴忠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莫小莫想到了那晚的自己,又想到了奕汐。
人的求生本能永远是不可估量的,趁着莫小莫失神的瞬间,吴忠竟然一口气爬了起来,跑到了那个金爷的背后。他的左手托着那只血糊糊的好像肉饼一般的右手,颤颤巍巍地对莫小莫道:“你……你别过来啊!你知道这位爷是谁吗?这位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不川!他可是……可是通天阁首席法神周踏岚的弟子!”
金不川?这个名字莫小莫倒是没听说过。不过通天阁他倒是知道,里面好像都是些特别了不起的人物。虽然没听过他的名字,但直觉告诉莫小莫,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不过说起来,这个金不川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一直的冷眼旁观着,似乎一点想要出手帮他们的意思都没有。莫小莫虽然现在实力大增,但他并不是那种会得意忘形的人,其实他本质上还是不喜争斗的。这次之所以情绪激动无非是因为事关童年好友的亲妹妹,又对吴忠和潘国这二人愤恨已久。而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就在莫小莫刚要开口解释的时候,金不川却先有了动作。只见他一把抓过了躲在他身后的吴忠。吴忠硕大的体型,到了他手里就像是只小鸡崽一样。他对着莫小莫笑道:“你想要他?”
莫小莫见状微微一拜,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您能放了这麻袋里的姑娘。”
金不川看着莫小莫,玩味的一笑。随之目光顿时变得异常犀利,一股浓郁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莫小莫赶紧朝着背后闪身退去。金不川的手上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焰仿佛是活的一般,瞬间便将吴忠包裹其中。短暂的惨叫声后,火焰消失不见,金不川的手上却多了一把暗白色的灰烬,缓缓洒落。他淡淡一笑,道:“我这个人呐,平生做讨厌两件事儿。一是有人躲在我的身后。二呢?是有人乱报我的师门。他占全了,所以我得送他走。”他顿了顿,抬起了脚,轻轻地踩在了麻袋上,然后看向了莫小莫,“我这个人平生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享受这些含苞待放的稚嫩花朵。你要真的是想把她从我手里带走的话,那我就也得送你走了。”
光看他刚刚的那一手火焰,莫小莫就知道这人果真了不得,那火焰的威力直逼小黄的天芒金焰。莫小莫这才注意了刚刚吴忠的话,法神的弟子,看来金不川也是个法师,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这下子麻烦可大了,即使现在自己在修炼上确实是有了实质性的进步,但他还没有无知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和法神的弟子交手。于是莫小莫冲着金不川再拜了一下,恭敬的道:“袋子里的这个人是我好友的亲妹妹,还望您高抬贵手!小莫先在这儿谢过您了!”
金不川却是冷冷一笑,道:“刚刚处理这两个废物的时候,我看你挺趾高气扬的啊!似乎我完全不存在一样。现在怎么倒是想起来叫我一声前辈了呢?”说着,金不川顿时脸上一冷,“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过来抢啊……”言罢,他的脚下加了些力道,袋子里立马发出了惊恐、绝望的“呜呜”声。
离得这么近,莫小莫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小零的声音,心头顿时一急,便也顾不得许多了。不论如何自己都要救下小零才行,既然金不川执意不肯相让,那就真的只能动了。一想到这里,莫小莫便也不再退让,反倒是先发制人,朝着金不川迅速攻了过去。
虽然同样都是修炼者,但法师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武士的反应那么快。以莫小莫当下的速度,如果是赵幼平的话肯定都已经朝着他反扑过来了。但眼看着莫小莫都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了,可金不川却依然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似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莫小莫见状心中一喜,看来在如此近距离的突然袭击之下,果然还是自己更占据优势一些。于是他奋力的挥舞起了拳头,伴随着赫赫风声朝着金不川的面门轰了过去。
就在莫小莫以为得手了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拳锋处传来了一丝炽热。他的拳头竟然轻而易举的穿过了金不川的面门,就好像是穿过了空气一般。顿时,一阵危险的感觉冲入了他的脑海,莫小莫立即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可就在他反应过来刚要躲开时,金不川的整个身体却瞬间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朝着莫小莫呼啸而去。尽管莫小莫反应迅速,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这火焰的袭击,上身的衣服顿时变得一片褴褛,脸上也徒增了片片的烟尘灰烬。紧接着,他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危险的气息,但此刻他却已然来不及躲闪。一个磨盘大小的火球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硬是撞碎了一根庭廊的支柱。
金不川缓步走到了刚刚的位置,又将脚轻轻的踩在了麻袋之上,戏谑的道:“我这流星飞火怎么样?虽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火道术术,不过到了我的手上它却比一般的攻城火炮的威力还要强大。被它稳稳的轰了一下,是不是很舒服啊?”
莫小莫艰难的站了起来,身后的衣物皆成灰烬,血肉模糊的后背依稀的浮现出了小黄栖息着的咒印。他的胸中一阵翻涌,随即口中便涌出了一股鲜血。实力的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刚刚那颗流星飞火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真的是有种全身都要被炸裂的感觉,就算是真的被攻城火炮轰上一炮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了吧?若是放在以前莫小莫会怎样?会怯懦,会愤恨,亦或许会绝望。但现在他的心中却升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竟然是兴奋!金不川,不愧是法神弟子!
莫小莫转过身看向了金不川,他竟是痴痴的笑了,道了句:“我们再来过!”
金不川见他如此,脸上不由的闪过了一丝的惊讶,但随之便被一种狠辣毒绝的笑意所代替,他沉声道:“如你所愿。”
言罢,金不川只手高抬,院落的上空顿时出现一股火苗。那火苗摇曳了片刻之后便立即疯狂的生长,不多时便形成了一片漫天横流的火海。疯狂的火浪张牙舞爪的,仿佛想要把这院落之上的天空都尽数吞没。火海的下方早就是一片的炽热,周围的易燃物都已渐渐化为灰烬,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奔腾的火海更像是翻滚的浓云,朝着这座卑微的院落缓缓地压了下来。
一块支柱的碎屑被热浪冲飞了起来,飘到了莫小莫的面前,化为了灰烬。他看着头上正慢慢压下来的火焰,既然它早晚都会将自己吞没,那倒不如现在就冲进去搏出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莫小莫脚下力道一起,整个人瞬间犹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金不川飞了过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速度都可以与那日的赵幼平相媲美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莫小莫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拳上,拳影间热流涌动,一时周围流光飞火,燃烬飞旋,直奔着金不川奔腾而去。
金不川见莫小莫果然再次发起了攻击,嘴角处竟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奸计得逞了一般。就在莫小莫已然来到他面前的那一瞬间,金不川顿时腾身跃起,竟刹那间冲破了头顶的火海。接着,翻腾的火焰仿若是决堤的江河一般朝着下方的莫小莫倾泻而至,瞬间便将他淹没在了汹涌的火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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