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风暴席卷了大陆的每个角落,燎天的熊熊烈火在世界的中央飞舞,被烧得如同焦炭般的古木接连倒在了滴满鲜血的泥土里,前所未有的暴雨在此时噼里啪啦地落下,黑色闪电伴随飓风在苍茫的天空盘旋
那风声凄婉哀恸如女子悲凉的哭泣,一声接一声没入了漆黑的雨幕里。当日光冲破厚重的云层时,万籁俱静,整个世界像只有亡者轻声细语般死寂。
你还要到哪里去呢。不知过了多久,又像是一种幻觉,整个世界听得见一个女人悲伤声音,声音里有种隐隐的担忧。
没有回答,只有男人重重的咳嗽声响彻整个世界,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巨大的山川间。
你们的王已经不在了啊!你真的还要去找他吗?女人又说道。
世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猩红的空气中满是凝重的悲伤。他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一定回去找他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唐突的在空气中响起,格格不入。
那副惊人的画面终于逐渐清晰,他们置身于骸骨堆满了的山峰之巅,无数猩红的血液环绕着山峰像溪水般缓缓流转。女子温柔地伸出手轻轻触碰在男人布满鳞甲的脸上,鳞甲缝隙间渗出的血液将女人白皙的手掌染成一片猩红。
无声的泪在她精致的面庞上划出痕迹,她轻轻地俯下身子温柔地抱住男人,静静地感受着她面前这个男人正在快速散去的热量,泪水滴落在男人飘逸的银发上。男人忽然轻轻叹息,继而目光呆滞在一片茫然中,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面具,无数玄奥的龙族符文被刻印在它的表面,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在其上缓缓流转。
你说过我们只是弃族,而弃族的命运是,在毁灭的绝境重召千军万马,竖起战旗,穿越地狱,在所有敌手的骸骨上重建家园!他的语句悲怆像极了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一个早已消亡在这个世界的亡灵诉说回忆。
“你走吧!否则它也会杀死你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染血的面具,湛蓝的瞳孔里是那般的冷酷无情。
女人低低抽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怀中的男人抱着更紧,男人微微蹙眉,眼中闪现出一抹少有的柔情,一声叹息重重落下,沉重的如同心中难以言喻的哀伤。
“哥哥,你一定还会回来的,对吗?竖起战旗,穿越地狱,在无数的骸骨之上建立家园!!!”男人淡淡地说道,一双湛蓝的眼睛眺望着远方的山峰。我们其实都早该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他颤抖着用流着鲜血的手将面具举过头顶,忽然涌现的暴烈气流在他的身边急速旋转,气旋的道道螺纹里不时发出诡异的声音如鬼魂凄厉。
一种诡异的黑色火焰忽然在他和女人的身上燃烧了起来,他面目狰狞,濒临疯狂,只有那双湛蓝的眼睛依旧如大海般纯粹。他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的流入那张诡异的面具里,他变得越来越虚弱,而面具上锁散发的光芒也越璀璨,。这一切像极了一场祭献,一个王者对至高权力的祭献。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啊!”男人似乎终于承受不了那种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般咆哮。可是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化作人型焦炭的他艰难地动着喉咙,却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隐隐觉得他在说着什么最悲伤的言语,呼唤着死去的故人。声音终于完全消失,面具透着的蓝光也越发晦暗,终于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忽而狂风骤起,那如焦炭一般的两个人被吹得七零八落,彻彻底底的消散在了风里,也彻底死在龙格尔的梦境中。
刀剑相碰与巨龙的咆哮声依稀在龙格尔耳边萦绕,无数血海中的骸骨搭建成的地狱轮廓仿佛是印在了脑海一般,挥之不去。他狠狠的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那些忽然出现的幻境,抬眼望去一座雄伟的城市突兀的出现,终于那从梦境醒来时的幻静如同云烟消散,行人的喧闹声响彻在这个世界。
一双极其虚弱地眼睛惊奇地打量着这座城市,阳光闪耀在来往巡逻的战士们银色的盔甲上,熙攘的人群中不时爆发争吵,龙格尔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微笑,因为他第一次觉得这种喧闹所给予的真实竟是如此美好。
初生的阳光下的万物是那么的绚烂多姿,置身其中龙格尔像初来乍到地小兽般警觉的望着四周,眼中的一切是一幅曾经向往的画,但渐渐模糊的意识依旧无比虚弱的身体,那在日光里盛开的画卷一点一点沉没在墨黑般的瞳孔里。
黑暗中有人向他接近,踏踏的脚步声幽幽响起,大汉如惊雷般的嗓子在耳边炸起。
“喂喂,你这臭小子怎么了?喂,不要看见我就倒啊?”一道粗狂而沙哑的声音传入龙恪尔的耳朵,“喂,你到底是谁家的臭小子,喂?”
声音越来越远,龙格尔终于失去自己的意识。“不要死,不要死啊!你说过你要看到这世界最后的结局的。”那声音无比哀伤,话语凄凉,“你答应过我的啊,千万不能食言啊。”好熟悉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龙恪尔在脑海中使劲回想着关于这声音的信息,一切仿佛构成了一幅画面,一个女人紧紧地抱住了他,女人似乎很悲伤地在哭,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相依的四处随处是巨大龙型怪物的森白骸骨,在凄凉的月光下折射着幽然的冷光。他终于回忆起他到底在那里听过那声音,心中忽然涌现一种莫名的情绪,是在极地沙漠,他死而复生之地。
接着他又听见了无数野兽怒吼,一种他从没听过的声音缓缓浮现在他的心间,像出生时就携刻的印记,无论怎样也不会丢失的魔鬼象征。
时间在他的意识里毫无意义,总有那一阵那些虚无缥缈之音全部消失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样的时刻,龙格尔缓缓恢复意识,再度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他睁眼看去。此时自己正睡在一间不大并有些陈旧的屋子里,那阳光落满的门槛上坐着一道身影,虽然龙恪尔起身的动作很轻但那不大的声响依旧惊动了那道坚毅的身影,只见他缓缓起身,“呵,你这臭小子终于醒了,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吧?看你衣服破破烂烂的样子,居然还虚弱到直接倒在大街上!”
“要不是我队长心善,你小子可能早已就死在苏维尔了!”那声音略带戏谑。似乎有点嘲笑龙恪尔的样子,不过龙格尔已经无所谓了,在这个阶级制度森严的社会里,拥有大权势的人往往能主宰那些弱者的生命,苏维尔在纯白冰雪的点缀下很干净却也一点不例外,因为它和它方圆几百万里无数的城邦相同有着共同的主城,那个由无数大人物的血色手腕共同支起的城市,也就是龙恪尔最终想要去的地方,钢铁之都塞尔维亚。
“谢谢你救了我。”龙恪尔起身,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这可能是目前龙恪尔唯一能报答眼前这位救了他命的大汉的方式。
“喂,你这小子,起来干什么,队长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能随意走动,快上床去。”大汉在提到队长的时候脸上不经意的出现一丝慌乱,尽管那种神色在大汉身上一闪而过,但刚刚抬头的龙恪尔还是将一切收在眼底。
龙恪尔抬头向窗外望去,那不干净的玻璃上沾染上许多的尘埃,但龙恪尔的视线尽头那些画面却一一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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