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透过幽密的针形松叶,零星的珠光撒在寺庙斑驳的青苔之上,场面幽静又唯美。哥舒瑜独自一人在盘腿修习师傅所传授的心法,只见周身有淡青色的真气在流转徘徊,眉宇间兀自在收缩颤抖,周边气流受其影响连带着落叶浮尘一起在空中盘旋,突然一道劲气自哥舒瑜指尖射出,只见前方一起院墙顷刻间四分五裂,腾起的尘土在四处飞扬,哥舒瑜脸色稍喜。此时自拜那和尚为师学习功夫已有近一年了,在这一年里他可是每天起的比太阳早,休息的却比山上寺庙里所有活物要晚,每每至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身体疲乏难耐时才会休息。每天天才蒙蒙亮就得去举个大石块满院跑,跑完之后就得吞吸吐纳练习《普贤十象神功》,将真气自经脉连通至身体各部运转三十六个周天,中午得去挑水砍柴以供两人在寺庙的基本生活,下午得跟那和尚学习身法《六道轮回步》,主要练习行走奔跑过程中的一些特殊技巧及规避别人的攻击的方法。眼下这哥舒瑜见自己辛苦的付出终于有了些许回报也是兴奋不已,随即双掌相合,平整内息想道:“我在此修习武功已有近一年了,在各方面都有精进,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功夫在江湖中算什么水平。”反正有好多次想着跟他那便宜师傅比划比划来着,结果都是自己吃弊,被那和尚如拎小鸡崽子似的丢在一边。
又是一个清晨,哥舒瑜双腿绑着近百斤重的沙袋在寺庙周遭满山跑,只见身形轻快,并不因有沙袋的负重而有丝毫的拖沓,视那百斤重的沙袋如无物一般。不知为何只见今天这和尚破天荒的早起了一回,看见还在负重疾跑的哥舒瑜大声喊道:小子,过来,为师有话要说。这哥舒瑜听见随即向和尚这边跑来。
师傅,有什么事吗。
臭小子,没事就不能喊你了么?
师傅,您老人家说啥就是啥。只见这和尚眉头一收道:你小子别跟我装可怜,为师找你确实有事,为师最近有要事需要去处理,短时间之内可能不会回来,留你一个人在寺庙也不合适,不如你也下山去吧,出去见见当今的世面,你不是一直想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吗,去吧,人活一生总不能独善其身避世一生,只有入世才能体会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也只有入世才能找到普度众生的良方。这哥舒瑜一听当即急了,急忙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要事要处理,你快给我讲清楚,你别不会是想赶我走吧,就算你有要事你也可以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处理啊。这和尚倒是笑了起来:小子,不要太激动,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保证处理完事情之后会去找你的。
你上哪找我?
为师神通广大着呢。
那要多久?
几个月吧。
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哼哼,放心吧,还有那啥,我教你的功夫不能落下了,为师走了。话刚说完就见和尚已经走下山去了,直奔山下大路口。既然师傅叫我入世修行,那咱也启程吧,在这庙中无一人跟我比试功夫,出去正好找人练练手。当即收拾了一下,拿着他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长剑就上路了。下得山来自己也不知道往哪走,便延着他一年前来时的路继续向西走,一路上人烟稀少也没人跟自己说话,便只顾着赶路了,不知走了有多远,等到午饭时刻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镇子很小,名字也很普通,叫吕家镇,镇上有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姓吕,吕家镇的名字遍由此得来。此又是一年夏末秋初时节,天气干燥又炎热,哥舒瑜一人徒步独行数十里就算自己是个练家子也是吃不消了,口干舌燥,疲乏力竭,走不动道了。沿着街道,终于看到了一家饭馆,走了进去,里面人很少,只有几个如自己一般打扮的人士在围着一桌谈话,许是跟自己一样路过的人。哥舒瑜也不是个爱搭理别人话多的人,四周看了看便走到一个窗户边上自己坐了下来对着后面忙活的店家喊:小二,上茶。旁边刚几个还在一块谈论着什么的人脸现异色,其中一个坐起身对着哥舒瑜道:朋友,京城来的吧,鄙人潘万,陇西瓜州郡人氏,能否赏脸一起喝一杯。为何这几人能判断他是京城来的呢?只因他坐在桌边对着后面忙活的店家喊了声“小二”,而这里的人不会用“小二”这种称呼的,他们对茶馆饭店的侍者、老板通通都叫“店家”,显的更平易近人,而“小二”这是京城的达官贵人经常用的一种对茶楼饭店侍者的称呼。所以刚才这几个人以为他是京城来的人,地位显赫,想乘机拉拢,就算拉拢不成也好结个善缘。哥舒瑜见对方主动示好,便也没了一惯高冷的架子,拿起长剑往前一挪,跟几个人同坐在了一桌。其中一个面容稍胖,塌鼻梁,大嘴巴的男的也说话了,对着这哥舒瑜很是热切的问候道:兄台此去何方,是否为参加侠义大会而来?
侠义大会?什么侠义大会?
你不知道吗?陇西候李信广召天下能人异士于七月初七之时在陇西祁连城举办天下侠义大会,算算时间已经快到期限了,今天七月初二,还有五天时间大会就开始了。
众位朋友也是去参加大会的吗?
我们几个就是去凑凑热闹涨涨见识。
兄台看你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一身怀绝技之人或可前去一试,听说在大会中的胜出者都会高官厚禄,封爵封将,待遇优厚,那塌鼻子的男子说道。其中另外一个一直在旁默默听着众人谈话的黝黑黝黑的精瘦年轻人说话了,什么侠义大会,那不过就是陇西候招贤纳士,筹备军队的由头罢了,吐蕃军队步步紧逼,前些天安息都护府已经彻底跟朝廷失去了联系,而与安息都护府相邻的陇西地区就成了吐蕃人的新目标,陇西候看情势不妙正做好几手准备呢。
怎么说也是一场天下能人义士的盛会,咱就去瞧瞧嘛,只是去看看有什么了不起,到时候肯定会是一场激烈的角逐,就当去涨涨见识了。
正是如此。
这位兄台怎么看?刚说话的精瘦年轻人对着哥舒瑜道。
那好,如几位不嫌弃我便随几位兄台一道去瞧瞧这个侠义大会。几人相谈甚欢。
安阳郡陇西候府,青砖碧瓦之间,亭台楼阁之上,一处不起眼的廊坊屋顶坐着一位年近不惑的和尚,此刻神情感伤,眼中似有泪珠流转,看似已陷入迷梦的回忆之中。这和尚不是那哥舒瑜师傅又是谁。
秋风落叶,人生如梦,三生断肠。此生的泪,来世的情,只是一种温柔,仅是一种奢望。人生的荒唐,岁月的彷徨,眉目情长,浮生欢少,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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