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辟开,万物长成。六界八类俱得章法,各有所形,顺天地而存在,同四时更替。又应阴阳之道,有正亦有邪,有兴必有衰。
自几百年前,人妖两族达成共处盟约。只要互不侵犯,或不造成危害,妖族在人族耳目下生活,是被允许的事情。但若有为害一方的,还是绝不留情的。
话说黑天目吸食易解羽精血,任由下去会成干尸。黄皮子看着不干,一把推开黑天目,扛起易解羽跑走。
黑天目嗜血疯狂,急跟上去。右二娘不干杵着,自己快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也急忙追上。
就在追赶时候,右二娘心想自己追上也奈何不了他们。便与分身心神相知,这边在追着,另一边的右二娘顿足,恍然大悟地样子对贲庞道人道:“不好,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没见那三妖,肯定是他们把我们迷在这里,偷偷去夺小道长了。”
贲庞道人一拍脑门,立马往回赶。右二娘跟不上贲庞道人速度,贲庞道人先到舍馆,不见了易解羽和白狐,贲庞道人懊恼长叹。右二娘气喘吁吁到时,呼哧道:“我闻得到气息,是往北去的。”
贲庞道人不假思索,奔北而去。贲庞道人修为高,速度也甚快,不一会儿追近了。右二娘本主不便现身,藏在了草丛里,一来不能让贲庞道人知道她的计谋,二来好坐收便宜。
贲庞道人老远看见黑天目和黄皮子,一个抓着白狐,一个扛着易解羽。立马心里就火大,自己居然被两三妖物一而再的算计,出手就是狠招。
一招“虎形狮象”,灵力化作猛虎雄狮拦住去路。
顿时慑住了黄皮子,贲庞道人施展功夫,几拳几脚夺过了易解羽。黑天目吸了鲜血和灵力,已近疯狂,满口血渍的黒牙滋滋作响。见黄皮子如此不经,冲上来就是一阵厮打。
黑天目与黄皮子不同,身骨柔软不受力。打斗起来,贲庞道人大开大合,一身浑力不得打击,心里不痛快。一声闷哼,灵力磅礴而出,压的黑天目无力招架。黑天目只得甩开白狐,使了好几番身法才脱开。
白狐受了惊吓,一得了自在,顿时化作一道白影逃走。黄皮子看见,也不惦记易解羽,就去追白狐。黑天目被贲庞道人一打,心中害怕了几分,也跟着黄皮子去了。
贲庞道人凑近易解羽一看,只是脖子上一片黑色血痂,倒是没有大碍。说道:“这些妖孽,我今天定要杀了不可,你先回去等我。”
此时右二娘分身已经赶到,贲庞不放心这妖留在这,便要右二娘跟着一起去了。
这人一离开,四周黑暗寂静。易解羽慢慢缓过神来,心中还有余悸,看去远方有灯亮,便寻着去了。
走了一两里,本身的右二娘跟了来。拉起易解羽手道:“小道长,大道长让我回来保护你呢,我们一起走吧。”
这就把易解羽往一方向带去,到了第二天,还是在丛林之中。易解羽有些急了,道:“我们怎么还在山上?”
右二娘宽道:“小道长不着急,前面是奴家的家,先去我家中休息,大道长知道的,晚些时候就会来了。”
深林之中,哪里会有人家。不远还有两只山鬼跟着,蓬头垢面丑陋无比,咯吱咯吱说着话,右二娘却若无其事。易解羽只觉得右二娘不可信,不可能有人,心里正急着,后面冒出来黑天目。
这黑天目在追白狐时候,嘴里砸吧着易解羽的血液,越发对易解羽献血痴狂。不顾黄皮子了,自己折回来找易解羽,这一看到右二娘,黑天目心里还诧异了一下,怎么会有两个右二娘。明白后道:“好你个贱人,原来是你的算计。”
一上来就要取右二娘命。不远的山精咯咯哄笑对谈道:“这娘娘是分身的本事”
“是呀,昨晚她就躲在树上,你我都看着呢”
“又跳出来拐那小子”
“还想往老窝里骗”
“可少不得饮血食肉呀,啧啧啧”
“可这怎么骗得了你我呀,哈哈哈”。
易解羽在一旁听到,只觉得发毛,不顾黑天目和右二娘,自己往逃。
右二娘和黑天目都想独吞了易解羽,一路边打边追,各不相容,互不相让。两个山精也一直跟着,瞄准机会扑倒易解羽,抬上就要往自家去。山精模样消瘦,力气巨大,易解羽被死死抓住。只觉得过去两三个山头,到了深山老林之中。
正是易解羽在此绝望之时,有清脆孩童声音叫住道:“且留步,且留步。”
孩童对山精道:“这人我家仙人要了,你们速速离去吧。”
山精生长在山林,对周边一应事物了如指掌。却不知道附近还有仙人洞府,这是哪来的仙人,要是有也不敢往这里来了。一脸诧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孩童不悦,低擤气息。看似轻微举动,却有灵力激荡,震的山精精魂游散,赶忙逃窜。孩童将易解羽接过,言道:“我家仙人有请,随我来吧。”
易解羽这才能看见孩童,只见和自己年纪相仿,束发素衣,长相越细看越觉得模糊。
这下易解羽谁也不想相信,撒腿就跑。孩童无奈,跟后面追着,叫易解羽停下。易解羽看不远处就是黑天目和右二娘在纠缠,心里暗叫一个哎呀,正要回头看孩童到哪了。眼前身影掠过,只觉得后背衣服被揪起,被举过头顶,往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托起易解羽的不是别人,正是孩童。任凭易解羽又喊又动,很不安分,孩童拼死跑了五六里,过了一连串麻石阶台。台阶终点是无名的牌楼,已经有人这等着,是个修长而沧桑,须白长长,却满是坚毅的老道。
孩童放下易解羽,就化作青烟不见。老道一见易解羽,笑着拉住易解羽手道:“别怕,我不害你。”
就要带易解羽走,台阶下黑天目和右二娘追到了。吓得易解羽往后躲,老道两眼一横,大袖一挥,漫天灵力禁住了他俩,出不得一丈以外。
不再理会两妖,老道拉着易解羽往里走。林密之中有白墙青瓦的院舍,院前头墙有书“空”字,里是四合汇水堂,有一天井,上观天势下度地候。
此间名“观世”。
老道又领着易解羽往里走,是一众可住的合院,却无人在居,只感意幽适静。老道推开一房门,言道:“你就先在这住下吧。”
听到要住下,易解羽想起了贲庞道人和白狐,正要说些什么,老道须发轻拂扫面,昏睡了去。老道淡笑道:“都是梦幻,事事不必警醒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易解羽醒来只觉得心平无事。出来房间一看,却是好大的风雨,竟有了丝丝凉意。来到堂前,老道养神坐着,桌上有一干清食。
易解羽看着,心里莫名感觉亲近,就像生活多年的自家,老道就是家亲一般。看易解羽吃了些许,老道对着风雨,怅道:“风雨零落,世事摇摆。”
老道继而问了易解羽名字,又修了什么功法。易解羽掏出贲庞道人给的“玄清通法”,却说还没有练习。老道就让易解羽暂不练习,言道:“你是一身玄空灵力,却修炼玄清功法,只会让你两不相像。”
易解羽一脸疑惑,不懂玄清玄空有什么区别。老道淡笑道:“世上天地灵气,万千法门修行,上修神仙佛,下练鬼怪魔,中行人妖兽。又从四境八界。先聚灵于身内行,通窍于心识开,是灵境。后淬魂于体强健,分神于两相成,从神境。再至虚于天人合,大乘于应自然,入虚境。末上圣于脱五行,空开于法道外,得道境。这是气神虚道的转化,又有虚灵、虚神、入虚、虚仙四个分水岭,修行之人要经历的。我仙派有清灵空明四门,各有特异自成系统,不便同时学习。不过事无绝对,只要分主次按步骤,还是能相辅相成,上古就有三玄同修的奇人。”
易解羽暗暗记住,问道:“为什么我身上会有灵力呢?”
老道在拉易解羽手时,便已经试探了灵力上限。抚须道:“修炼之路有两种。一是潜心苦修,虽然耗时耗力,但根基最为深厚。另一种是前人点化,可以激进高升,但是外力他物,便于加以运用。你如此功力,想来是早远时候留世的机缘,要是加以炼化和运用,可以助你到入虚层次。”
老道接着道:“这修炼好说有三变六破,难有两极五衰,先法门后道统。你还年少,要进虚境,还是要领悟了自然道法才行,入虚已经是极致了。”
易解羽点头。自己能有多大本事,不知道,但眼前这老道本事,看着就很大本事。可为什么要帮自己呢,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老道答道:“也许是因为这风雨吧。”
随即反问道:“你说这风雨之下,要是人人没伞,该怎么办。”
易解羽道:“就都会被淋湿。”
老道道:“是呀,要是人人没伞,人人都会淋雨。但若一人有伞,就能帮助一二;要是这人有一所房子,就能帮助百十来人;要是这人能与雷雨相抗,这风雨便不是风雨。”
易解羽说道:“打猎也是这样,我爹能打猎,我们一家都能吃上肉。”
老道点头,不再说话。一老一少看着风雨,如刀枪剑戟,如甘醴淳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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