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催人入梦。
阎墨一静静站在人群中央,此时的她满身狼狈,嘴角还渗着血迹,可她挺直的脊背,与嘴角微勾的弧度,却像个无声炫耀着胜利的将军。
她目光中透着一股审视,一点点从这些人身上划过。她看到麻商那张被利器划破的脸,伤口从他右侧额角堪堪避过眼尾,一直贯穿到了鼻骨,伤口处皮肉外翻,显得极为可怖。看到他们脸上惶然无措的表情,眼底却心掩藏的一丝兴奋。
她忽然笑了笑,“你们可以自己走,也可以选择跟着我,但是若想跟着我,请先记住第一条,不要心慈手软。”她看向几个婢女等人,声音转而一沉,道:“杀了他们,焚尸灭迹!”
话音一落,还没有给众人太多惊愕的时间,两个人影就已经率先冲了过去,踢抓咬打毫无章法,手中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匕首几乎刀刀见红!
一旦有人带头,剩下的就不再迟疑,纷纷加入了他们的暴行。
嘴角慢慢的越扬越高,浅淡的笑意在眼里溢开。
有些人降于黑暗,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见惯了人心的险恶,早就失去了对别人的同情与善意,难以融进平静安逸的生活中去。只有死亡和鲜血才是他们熟悉的世界,才能刺激他们的神经,注定不能与平凡为伍。
火光迎风而起,烧的噼啪作响,整座院子都被火舌环绕,迷幻的红光连着漫天红霞,好似将这一方天幕都烧着了一般,迎着朝阳,阎墨一手指密林,扬声高喝“出发!”
大大的身影接连穿过密林,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声不吭的紧跟队伍。
“呀,哎哟”跑在前面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的一时没有察觉,“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本就是凭着一股信念咬紧牙根在跑着,一下子松懈下来,后面瞬间倒了一大片。
看了眼拦在眼前的和尚,阎墨一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过防备。毕竟这位闻名遐迩的空见寺明德大师,与她早已有过数面之缘!
敛神看了看明德,阎墨一淡淡问道:“明德大师怎会在此?”
“,一年不见,施主竟然肯开口说话了!倒是意外!”明德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老衲却认为这并非好事”那慈眉善目的和尚看着阎墨一神色一黯,突然说道“施主灵智早开自幼聪慧过人,年纪就能看清时局,隐藏锋芒,将来必是有大福缘之人。”他顿了片刻,浓浓的惋惜之意自他眼底流出,又接着说道:“老衲早就告知过施主你命里有此劫难,为何不早早防备,施主你不该如此啊!”
明德说的痛心,阎墨一却听得不甚明白,她微微皱眉,心里不由暗自理了理这几天收刮来的信息。
她如今所处的地方叫云天大陆,由于地貌十分宽广,所以这里纷杂了许多大大的国家。但是这些国家实力差距极大。其中则以昆月、朝云、暮星三大帝国最为强大与富饶,其次则是东羽、南赤、西擎、中州四个公国,其后便是国与奴隶国。
而她则是出自于四大公国之中最为强盛的中州国。身份虽然比不上皇家子弟,但也绝对不凡,文臣之首为其父,武将之首为其外祖。本人又聪明伶俐,深得帝后欢喜,钦点为了太子妃。本该是一生顺遂的富贵命。
可惜幼时遭人陷害,若不是有明德相救,怕也是要一命归西。而后又不幸丧母,年仅四岁的她在母亲灵堂前哭了一天一夜,自此之后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举止也变的比一般的孩子木讷几分,仿佛一夜之间伤了心智,灵气尽失。再到如今不过是出趟门而已,却又遭到飞来横祸。
原本阎墨一并不在意这些过往如何,她不是阎墨爱,也不会替她而活,自然不会多做关心。但现在明德的话里却处处透露出,原主所遭受的一切分明都是蓄谋的意外。
明德见她久久不言,拨动着佛珠的手慢慢顿了下来,深深看了阎墨一一眼,明德眼中带了一丝懊悔,他低声轻叹道:“今日相见,施主身负杀孽,手染鲜血,已然误入歧途,若不及时悔悟,恐怕将来前程坎坷,难容于世!”
闻言,阎墨一一愣,随即就明白为何明德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知阎墨爱今日劫难,想要相助,却没赶上时辰。
可惜了,阎墨爱死了,阎墨一却活了。
她不禁想笑,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她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大的奇事了!
仰头笑看明德,她道:“大师既是知道这是命定的劫难,我又如何能防?就像大师您有心相助,却终是迟来一步。那贼人欲谋我性命,我便渡他轮回,杀人保命罢了,我无需悔,大师也不必自责!”
明德听她一语,心下暗惊,以这女娃的心性当是万万说不出这般大逆之言的,又细细看她一眼,方才惊觉此时她虽然唇角带笑,可神色冷清,双目带煞,眉宇间戾气萦绕,竟是杀障缠身的征兆!
他倒吸一口凉气,“阿弥陀佛”手持着佛珠,一身袈裟的明德古井般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悲悯之色来,“施主,莫要意气用事,现在悔悟还不晚。此行不如跟随老衲回空见山修行,化解了这一身煞气,也有益于压制你体内的毒素。”
“毒素?”这两个字听的阎墨一心头直跳。
她这辈子、上辈子最不喜的就是这两个字,上辈子她的身体太过脆弱,即便她的毅力足以支撑她熬过改造后身体每次发作时的疼痛,可是她的身体却不行。而现在这具身体体格强健,虽然年纪轻轻但经络里却有暖意流动,想来是修炼了内力,她还暗自窃喜,现在一想怕都是为了压制体内的毒罢了。
又将脑中的思绪一一捋了一遍,恐怕她这个身子的秘密也不少。
她不信毫无缘由的帮助,明德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为的是什么?她又为什么会中毒?太多的疑问充斥在阎墨一脑中,一时难以找出头绪,她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凝眸看向明德和尚“我跟您去空见山!能劳烦您将他们也一并带去吗?”她问。
明德微微点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一息的时间,眼前之人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周身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双眸清浅透亮,毫无杂质,只是不似以往乖巧温和。
明德只当是心性变化所致,却不知是内里早已换了个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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