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之后,齐大牛变得少言寡语,白含玉知道他有些不舍,也装作不闻不问。
两人走了六天,一路无话。
直到第七天,临近天黑的时候,二人来到了一个叫“青石村”的地方。这村子里虽然只有几十户人家,却是远近闻名。
因为村子的后上山上有一座古寺,名叫“寒雁寺”。据说,这寒雁寺里的菩萨十分的灵验,引得许多善男信女都来朝拜,所以香火很是旺盛。
白含玉旧伤未愈,又走了一天了,二人商量之下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了。可这青石村远离城镇,又实在太小,连个能住宿的旅店也没有。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去了后山,看看能不能在寒雁寺里借宿一晚。
来到寺前,只见大门紧闭,齐大牛走上前重重地拍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便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老和尚。
白含玉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白含玉,刚才冒昧惊扰了大师,多有得罪,未请教大师法号?”
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法号‘了尘’,不知公子是来求缘,还是来还愿的?”
白含玉恭敬道:“大师是这样,我主仆二人路经贵地,天色已晚,实在找不到地方落脚了。想在贵寺借住一晚,明早就走,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了尘迟疑片刻,道:“当然可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二位随意。”
“那就有劳大师了。”白含玉微笑点头。
“阿弥陀佛,二位请。”了尘一挥手,前面引路,两人便跟着走了进去。
齐大牛四下看了看,然后诧异道:“大师,这寺里就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阿弥陀佛,有青灯古佛相伴,已然足矣。”
走到后院,了尘停下脚步,伸手一指:“后院这几间厢房,都是为客人准备的,两位随意便是。”
白含玉指了指其中两间,道:“在下自幼就有洁癖,不能与人同住,所以需要两间禅房,大师勿要见怪。这是一点香火钱,请大师笑纳。”说着,边从怀里取出几锭银子,递了过去。
了尘接过银子,眉开眼笑道:公子稍候,老衲这就去给二位准备素斋。”
“那就有劳大师了。”白含玉看着了尘离开,转头对齐大牛道:“小心一些,这老和尚也是修仙者。”
齐大牛不解道:“这有什么,你不也是吗?”
白含玉压低声音道:“刚才我取银子给他的时候,他明显神色怪异。既是修仙者,就不应该再贪恋红尘。”
齐大牛不以为然:“人家本在这里清修,是我们上门打扰,我看你还是别多心了。”
“哼!本姑娘…本少爷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怎么会看错,不信拉倒。”白含玉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二人各自挑了一间房,安顿进去。
不一会,了尘便来敲门了:“两位施主,素斋已经做好,请随老衲去用斋吧。”
“有劳大师了。”
到了斋堂。见桌上点着一支蜡烛,饭菜很是简单,只有粥和馒头,还有一小碟青菜。
一天的赶路,齐大牛是真的饿坏了,刚一坐下,抓起馒头就啃。不一会功夫,他已经两碗粥下肚,吃了四个馒头。
白含玉只是坐着,看齐大牛在吃,自己却连筷子也没有动过。
了尘看着白含玉,不解道:“白公子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公子胃口?”
“不敢不敢,”白含玉忙笑道:“不瞒大师,在下临来之前,已在镇上吃过了,现在还不甚饿。倒是我这仆人阿牛胃口极好,一路上鞍前马后甚是辛苦,让他多吃些吧。”
“阿弥陀佛,白公子仁义谦恭,又体恤下属,实属难得。”了尘不在理会,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齐大牛正狼吞虎咽着,突然肚子里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他手一发抖,碗筷摔落一地,接着便一阵抽搐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住地着。
白含玉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尘的衣领,怒喝道:“老秃驴,你敢在饭菜里下毒?快拿解药出来!”
“哼哼……这毒无药可解!”刚才还慈眉善目的了尘,转眼就变得怒目横眉,凶神恶煞。
白含玉抬手分出二指,直插了尘双眼。
了尘一把挣开,侧身躲过,接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噔噔噔,一连后退几步,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也是修仙者!”又朝门外大声吼道:“还不动手?!”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又进来一个人。
这人五短身材,身穿紫色道袍,胸前一个大大的八卦,后背上背着一柄黑色巨剑,一副道士模样。
矮道士一进屋,不待多说,便伸手朝天一指,大喝道:“出窍!”身后的巨剑便犹如听懂话一般,“嗡”的一声便飞离剑鞘,直刺白含玉咽喉而来。
巨剑寒光闪闪,眨眼便到。
白含玉心念一动,腰间突然飞出一条丈许长的红色丝带,挡在了她的身前。
巨剑一刺之下,却被红丝带弹了回去。
矮道士不甘心,又指挥巨剑再次向白含玉砍来。红丝带二者迎了上去,二者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胜败。
了尘见此情景,向后退了几步,摘下脖子上一串念珠,开始念起了咒语。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斗了几十个回合。
齐大牛捂着肚子,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一阵阵剧痛传来,不住地打滚,接着便昏死过去。
白含玉旧伤未愈,心中又挂记着中毒的齐大牛,不免分心,渐渐招架不住,落入了下风。
了尘咒语一念完,手中的念珠便抛了出去。念珠一脱手,就变大了数倍,直接朝白含玉飞来。
这时的白含玉,已经被巨剑逼退到了墙角。红丝带只能勉力支撑,已无法再分神抵挡这念珠。
念珠飞到白含玉头顶,瞬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她全身笼罩起来。
了尘随即一声大喝:“缚!”金光瞬间便化作千万条金丝,捆住了白含玉。她用力想要挣脱,金丝却越缠越紧,除了脑袋以外,全身就像裹在蚕茧里一样,无法动弹。那红丝带失去控制,也掉落在了地上。
矮道人见此,收了巨剑,哈哈大笑道:“还是道兄的‘缚神术’厉害,一出手便制住了这厮。”
了尘也得意道:“哈哈……缚神术虽然厉害,也多亏了道兄拖住他,争取了时间,我才得以施展。他你我二人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二人互相吹拍一番,便商量着怎样处置白含玉,至于齐大牛,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了尘说道:“道兄,上一次你我联手,杀了那老和尚,我可是把他所有的东西连同舍利子都给你了啊,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矮道人笑道:“上次道兄邀我助力,杀了那老和尚以后,本可以一走了之的。而道兄却说,要扮作主持在这寺里苦修。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得什么鬼,那老和尚之所以能活两百余岁,都是因为寺庙后面山崖上滴出的泉水。那泉水虽然量少,每天只能接一小碗,但却灵气充沛,对修炼之人大有裨益。道兄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呀?”
了尘脸色骤变,厉声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两次下手,都是我出力多。有句话说得好,多劳者应该多得,我想道兄没意见吧?”
矮道人不屑道:“哼,当初咱们可是说好平摊的,你现在给我来这套?”他突然一指白含玉,冷冷道:“你就不怕我与这人合力破了你的缚神术?再联手对付你?”
了尘面如死灰,迟疑了一下,突然赔笑道:“道兄这是哪里话,我既邀你前来,又怎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矮道人冷笑道:“我要用她的魂魄祭炼我的‘寒月剑’,她的元丹我也要。还有,以后你每天接到的泉水,都要分我一半。”
了尘毫不犹豫地道:“一言为定,道兄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但是我这缚神术不能维持太久,是不是该先把他解决掉?”
见了尘答应,矮道人马上转怒为喜,高兴道:“瞧好了。”说着,走到白含玉跟前,又被唤起巨剑,准备蓄力一斩。
他心里已经盘算着,击杀眼前这人之后,就立马剖开他肚子挖取元丹。
可巨剑还没飞出,就听到“噗!”的一声,一柄短刀已经从他后背刺入,穿胸而出。
矮道人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慢慢回过头,费力地道:“你……”
了尘看着他,邪魅一笑,缓缓道:“道兄,一路走好……”
矮道人不甘心地想要催动巨剑,可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胸前血流不止,慢慢瘫倒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了一眼了尘,之后便断气了。巨剑也“咣当”一声,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了尘走到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确认过矮道人的确是死了,然后便从他后背上拔出那柄短刀,向白含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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