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咯,老夫通晓阴阳五行、会看生死吉凶,婚姻运程,十文钱一卦,不准不要钱啦!”
路边的卦摊上,一个瞎子老者正摇着扇子,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这条街虽是鲁安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不过日近中午十分,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了,老者的挂摊前更是空荡荡的。
一个颇为壮实的年轻后生径直朝他走过来,放下肩上的担子,笑着问道:”黄伯,今天生意怎么样?“
小伙叫齐大牛,今年十五岁,人如其名,长得好似牛犊一般精壮。
“是大牛啊,今天嘛,还是老样子。“老者也笑着回应道:”干坐了一上午,也就来了两个算姻缘的后生,问我什么时候能娶到老婆。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多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一个个却都娶不到老婆,真是怪了去了,是女人变心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齐大牛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见他缓缓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了老者桌子上,道:“黄伯,今天我的柴卖了个好价钱,这些钱你拿去买点米吧。”
老者忙放下扇子,起身道:“大牛,说来也真是惭愧呀,当年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黄半仙的名声,以前咱也曾经风光一时啊,再看看下载,哎…要不是大牛你接济呀,恐怕我早就饿死街头啦。”
“黄伯,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命苦之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这钱您就留着吧,我也该回去做饭了。”齐大牛挑起担子,转身要走。
黄半仙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等等大牛,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了,黄伯?”齐大牛又转身回来。
“大牛啊,你生性淳良,是个好孩子。这几年真是待我不薄,我一个瞎子无以为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黄伯就给你算一卦吧。”
“可是…”齐大牛不解道:“以前我问您的时候,您不是说过不给我算卦吗?”
黄半仙又拿起折扇,捋了捋胡子,悠悠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坐,我慢慢跟你讲。”
“嗯。”齐大牛也很好奇,便听话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你的身世为什么这么苦吗?“黄半仙突然问道。
“不知道。“齐大牛木讷的摇摇头。
在自己的记忆里,六岁丧母,七岁丧父,二老都是得怪病死的。为了活下来,自己不得不去要饭要了三年。后来渐渐长大,十岁时候跟着村里的长辈上山砍些柴,才能换粮食勉强度日。从记事起到现在,似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黄半仙接着道:“因为你天生是‘纯阳之体’。”
“什么是纯阳之体?”齐大牛不解。
黄半仙语气突然加重:”据我所知,生来便是纯阳之体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转世投胎的灵童。你的前世必定是佛魔道其中的某个厉害人物,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堕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的。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纯阳之体。以前黄伯不愿给你算命,就是怕给自己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你懂了吗?”
“您是说…我还有前世?我的前世还不是普通人?”这番话听得齐大牛一头雾水,他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自己一个打柴的能有什么什么身世,于是更加好奇地问道:”那我前世到底是谁?“
黄半仙无奈道:“你前世究竟是谁,我这点道行还无法看透。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但是这纯阳之体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没有听你父亲说起过你的身世,但我敢断定,你绝不是你母亲亲生的。关于你的身世来历,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没有跟你讲过?你还记不记得?”
“有…”齐大牛努力的回想着:”我记得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爹曾经跟我说过,我是他们捡来的。他们本来无儿无女,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二老吃过晚饭准备休息。突然一阵炸雷响过,屋外面居然传来了哭声。我爹想看个究竟,开门竟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湿透的襁褓,里面竟然装着一个婴儿。他们见那孩子甚是可怜,就抱了回来,那孩子就是我。”
“这就对喽,“黄半仙叹息道:“十几年前我刚搬来永安镇之时,你爹也还年轻,他曾经找我算过一卦,想要求子。可他的命里并无子嗣,并且还是短寿之相。这些东西当时实在是不便点破,所以我用假话应付了他几句,便让他回家去了。”
齐大牛道:“为了能养活我,我爹天天跑去放羊的李二伯家,求着要羊奶来喂我喝。好不容易看着我能跑会跳了,二老却双双得了怪病,我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为什么上天待他们二老这么不公…”说到这,他的眼眶已满是泪水,说话也变得哽咽,差点就要哭出来。”
“大牛啊,你也不必过度悲伤,”黄半仙安慰道:“但凡是人都逃不过生离死别,这就是宿命。老天爷自有它的安排,你所受的苦难,也可以看做是对你的磨练。”
齐大牛擦了脸颊上流下来的泪水,接着道:”如今就算我想孝顺我的父母,他们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如果这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
黄半仙苦笑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还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齐大牛接着问。
“先回家去吧,有人在等你呢。”
“等我?”齐大牛不解。
“对,是等你。你的命运从今天开始就要改变了。黄伯只有三句话要告诉你:第一,你这一生中会有两个女人深深爱着你;第二,你要记住,五十年后你会有一场劫难,是九死一生的大劫难;第三,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你好自为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黄半仙说完这些,便开始收摊。
齐大牛现在满肚子疑惑,但他知道黄伯不愿细说,也就不在追问了。他心想,既然无能为力,不如顺其自然。跟黄半仙道别之后,便回家去了。
齐大牛前脚刚一走,卦摊前又过来一个人。
这人二十岁上下,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身蓝色长衫,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他不等黄半仙开口,便先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扔在了桌上。
黄半仙刚收拾了一半,一听声音便知道这次来了大主顾了。笑呵呵地招呼道:“您是来算卦的?您算是找对人了,这十里八乡就数我黄半仙的卦最准了,来您先坐下,不知您要算什么?”
“呵呵,早就听说永安镇的黄半仙神机妙算、可以未卜先知,在下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情,若你算得准,另加五十两。”白衣男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对儿元宝。
一听白衣男说话的口气,黄半仙心里便知,这肯定是件棘手的事情,于是他不敢托大,谨慎道:“不知小哥想打听什么事?只要是老朽知道,肯定为您答疑解惑。”
白衣男道:“是这样,在下家中最近丢失了一件家传的宝贝,是被两个贼人偷走的。一个已经被在下的家丁抓住,当场打死了,另一个贼人与在下激斗一番,他武功不济,被在下一剑砍在了腿上。那贼人虽已受伤,但逃跑时的身法甚是轻盈,大意之下,竟被他带着宝贝给逃掉了。在下一路追赶,跑了一天一夜,才来到了此地,在这镇上转了好几圈,却不见了那贼人的踪迹。不得已之下才来相求,希望您老能指点一二。”
听了白衣男的故事,黄半仙脸色变得凝重:“办法倒是有一个,刚才小哥说曾经用剑砍伤过那人,不知那柄沾有他血迹的剑还在不在?如果能得到一些他的血的话,老朽就算是折损一些阳寿,也要为您破例施展一次‘追魂术’,帮小哥查出他的踪迹。”
白衣男摇了摇头:“在下虽爱习武,却不习惯随身佩戴兵器。那把剑平常只挂在墙上,只是那天事态紧急,才随手取下。那贼人一受伤就马上逃走,我嫌碍事,便扔掉手中的剑,空手追赶而来。如今就算我回去取也来不及了,恐怕家中的仆人早已将剑上的血迹洗干净,又挂回原处了。”
黄半仙无奈道:“既然没有,那老朽也无能为力了。不过敢到西海龙宫盗宝的,怕是也只有那‘万仙岛’上的人了。”
白衣男突然怒道:“什么狗屁万仙岛,一群妖魔鬼怪而已,总有一天,我要踏平这万妖岛!”
黄半仙双手抱拳道:“老朽刚才随口胡说的,还请太子息怒。”
白衣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一个凡人,竟然能看透我的来历?”
“呵呵,老朽虽然眼瞎,但心还没瞎。“说着,黄半仙抱拳起身,向白衣男施了一礼,恭敬地道:“西海龙太子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白衣男也转而一笑,客气道:”黄半仙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几锭银子就当给您的封口钱了,在下向你打听的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望您老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不敢,不敢。“黄半仙不敢多言,只能不住地点头答应。
“既是如此,在下还要再到别处去寻那贼人,就不多耽搁了,告辞。”白衣男说完,便化作一阵风,消失在了巷尾。
“恭送太子……”黄半仙收好桌上的元宝,又捋了捋胡子,自语道:”连龙王太子都出动了,看来丢的这东西了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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