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逶迤倾泻,其后有女抚琴。
常佳玉凝神细观,见她指尖起落,或虚或实,或缓或急,变化多端而无常。侧耳细听,一时如幽涧滴泉,清冽空灵;一时似水聚成淙,潺潺而流,一时如骤雨,一时似清风。
通过琴音,她似乎看见了层峦叠嶂,又好像瞧见了暗礁险滩。忽然琴音骤急,宛如波涛翻涌,最终汇入了江海,趋于平静。只余一缕缕轻音袅袅,似游鱼嬉戏,偶尔窜出了水面,溅起了三两水花。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常佳玉一见琴女致意,一掀珠帘走了出来,抚掌大赞,连声叫好。
琴女微笑谢过,问道:“殿下可要出去走走?”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常佳玉早已痊愈,她生性好动,不耐久坐,早想出去转转了,看一看究竟身在何处。可是那琴女却是不许,说:“圣祖有令,须静养两月,少一日也不可。”
常佳玉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舒畅,有力沛然,她哪里肯听,抬足便走。琴女立于门前,抬手一拨一弄,便令她无功而返。她尝试了几次,只得悻悻作罢,老老实实的修养了两个月。
四周宫殿重重,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遍植奇花异草,远处有小湖,有清流,有奇石,有假山,星罗棋布。景色之秀美,言语不足以形容其间万一。清风拂来,芬芳弥漫,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不禁陶醉此间。
“这里是唐墟宫,百家之圣地。”琴女见有七八人拿着书本走来,向常佳玉解释。
“百家圣地?”常佳玉心中诧异,又道:“是学校吧!太奢侈了,什么样的学校能有此等规模?怎么没瞧见有多少学生呢?”
“是的,也可以说是学校。这里传播文化思想,科学知识,现在约有学子三千人。”
“这么大的学校就这几个人?这也太少了吧!”
“是有点少了。不过秦墟宫的大道院和清墟宫武道院,那里的学子就要多很多了。”琴女点头认同。
“这都是什么鬼名字,那里教的又是什么?”
“秦墟宫是仿阿房宫而建的,清墟宫是仿圆明园而建的,这里是唐墟宫,集古代建筑之大成。大道院教授练气之道,武道院教授搏杀之术,这两处应该都是殿下最感兴趣的地方。”
琴女笑着说道,经过两个来月的相处,她早已摸清了这位的兴趣爱好,脾气秉性。
“那还等什么?”常佳玉大步而前,一挥手喝道:“走。”
“殿下,殿下,这边走,这边走。”琴女连忙将她喊住,带她来到一处,挑选了侍卫二十人,侍女两个,凤驾鸾车一辆。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说这里是百家圣地吗?怎么还有侍卫侍女,凤驾鸾车?”常佳玉见一队侍卫骑健马,披铁甲,挎刀负剑,整齐肃穆,顿时被惊得不轻,又见鸾车侍女,简直怀疑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唐墟宫,即是百家之圣地,也是圣祖之寝宫,有侍卫,有侍女,又何足为奇?”
“对了,宁致远跑到哪里去了?”
一提到这个什么圣祖,常佳玉就火大,开始几天还能见到他的身影,等她伤势稍好,立即就没了踪影。这些日子所见所闻,让她怀疑身处梦中,可一切又都那么真实。她有满肚子的疑问,还等着他来解答。
“圣祖巡视天下去了。”
“能有多大的地方,也敢妄称天下,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巡视几个来回了吧?”常佳玉心中狐疑,他不会是不敢来见我了吧!
“鸿蒙世界广袤无边,圣祖依照山川地势划天下为十五州,咱们现在身处汉州,此州有土两千二百万平方公里,还算不上是最大的,但也不是最小的。”
“多少?两千二百万平方公里!”常佳玉顿时惊呆了,比两个诸夏联邦共和国还要大,骗鬼的吧!
“是的,这仅是一地而已。另外还有十四州,最大的元州有土三千九百万,最小的燕州有土一千一百万。圣祖每地必至,多需要一点时间,自然是应该的。”
琴女见她惊讶,又大略介绍了一下,鸿蒙世界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
“他不会是做着马车巡视天下的吧?”常佳玉看着侍卫身下的健马,心中暗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这要巡视到猴年马月去。”
“殿下说笑了,圣祖是神是仙,想去哪里,须臾便至,怎会架着马车呢?恐怕别处有事耽搁了,不然此时应该早已回来了才是。”琴女心中暗笑,看来这位殿下对圣祖是一点也不了解。
“那就好,咱们不去管他了,先去另外两处瞧瞧。”
常佳玉最终也没有坐凤驾鸾车,她命人牵来健马,小试一下便可策马而行。一众人出了唐墟宫,向西行了两百余里,方才来到了秦墟宫。
这里依山傍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风景更是秀美。他们进了秦墟宫,策马缓行良久,方才来到了大道院。
早有侍卫先行一步前往通知。院长率领着一干人等立于门前相迎,略作介绍,便将常佳玉引至藏经阁,一应经文任她观看,又找来一为实力高深善于教学的老教授,前来为她传道解惑。
“这些经文大同小异,各有胜场,概括来说,都是讲述如何萃取体内秘能存之丹田。可分为五个小境界:蕴灵境、扩脉境、奔流境、蕴神境、气旋境,统称养气境,或者内一境。可惜的是除了蕴灵境外,其余四境全是理论设想,还未经过实践验证。”
“蕴灵境修炼有成后,都有什么样的表现?”常佳玉在藏经阁翻阅了几天的经文,心中已经跃跃欲试,暗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内功吧?”
“蕴灵境又分成三个小境界,分别为小成、大成、圆满,每修炼成一境可增加力量两百斤。可谓是身藏灵气一点,体蕴降魔之力,举手迅如电,落足响胜雷。”
常佳玉大喜,暗道:“力量型的异能者也不过身有千斤之力,可是一旦修炼成了蕴灵境就可增加力量六百斤,仅是稍弱于力量型的异能者罢了。两者相加,那时我身有巨力一千六百斤,又精通军中杀技,警中搏击,试问天下何人能挡!”
一晃数月,常佳玉终于蕴灵境小成了。她腹中轰鸣,眼冒绿光,似欲择人而噬,宛如饿死鬼托生一般,不论是看见了什么,都想上前啃上两口。幸好,大道院的诸位早有准备,拿来了丰盛的伙食,这才免了她丑态毕露的可能。
“世人皆说,穷文富武,难道就是因为能吃?像这般胡吃海塞,一般的人家还真是经受不住。”
常佳玉闭目内视,见丹田中有一亮点,状似是火苗,随着心脏的跳动而动。自从这点火苗出现之后,便是蕴灵境小成。经过十余日的胡吃海塞,气力日益增加,直至增加至两百斤,方才停止了增长。
但是食量却不见减小,反而与日俱增,经过胃部转化为能量精粹,一部分供养身体,一部分汇入火苗,又转化成了另外一种似是物质又似能量的东西,强化着身体,滋养着神魂。
大道院的诸位称那火苗为灵根,称那似是物质又似能量的东西为灵气。灵根先天而生,并非人人皆有,只有激活了灵根,方才算是蕴灵境小成,仅此一关便可刷下不少人。
灵根也有强有弱,目前所知的功能只有转化灵气数量的多寡,质量的优劣,其他是否还有别的功能暂且不得而知。
常佳玉可不会纠结这个问题,此时,她的心里满是喜悦,细细地体会着力量的增长。及至停止增长,她又去了武道院,这里也是完全为她开放。
其实,三墟宫是完全向世人开放的。只要你有心,又有能力,想学多少悉听尊便。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旦有所创新,必须要在此留下一份成果,以供世人研究。
常佳玉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军中杀技,警中搏击,早已成了本能,如同呼吸一般,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可是一旦动起手来,杀招迭出。
她的天分极高,又喜好此道,武道院的搏杀之术任她观看,可谓是一法通、法法通,众人也未见她如何练习,但实力却与日俱增。此时,琴女早已不是对手。
在这里,她开阔了视野,拓展了思维,完善了技艺,孕育出了一种意志,被众人称为武道意志,第一境——触惊境。
可提前感知危险,趋利避害,端的是神奇非常。不论是何时何地,也不论是做什么,一旦危险临近,即使意识尚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也会做出相应的动作,杀招立出,可谓是行在意先。
蕴灵境小成,可以说是点燃灵火激活灵根。随着修炼的持续进行,灵根转化的灵气填满了丹田,方才算是蕴灵境的大成。
这一关拦下的人更多,也可以说至今还没有一人能突破此境,这其中就包括了创始人宁致远。现在,常佳玉也止步于此了,但她是不会甘心的,她仍在努力地修行着。
这一关最为难挨,丹田蓄满了灵气不得而出,鼓胀难挨,实力越是高深,越是难挨,耐性渐少,脾气渐烈,稍有不顺,必有雷霆之怒,抬手杀人,覆手夺命。
鸿蒙世界里的搏杀之术能有如此之多,一多半的原因便在于此。这也是此间人的寿命虽长,但人口稀少的一个原因。
常佳玉已经搬出了三墟宫,选择了一处依山旁水之地,独自一人结庐而居。她不敢再呆在人口众多之处,担心压抑不住心中的杀机。
众人也不敢近前,每天看着她眼睛红红的,不论是看向谁,都是杀气弥漫。虽然她极力压制,微微而笑,想作出一副和善的面孔,但在众人看来却是更是恐怖。
这一天,常佳玉例行修炼,忽然听到体内传出啵的一声响动。她连忙内视察看,火苗依旧莹莹如豆,但深处多了一点绿意,丹田中灵气丝丝缕缕,如烟似雾,浓得已经要化成了水,其余未见任何不同。
忽然,一阵饥饿之感迅猛传来,她心中一动,暗道:“还能是突破了大成,走向了圆满不成?”
她身手高强,起身钻入山林,不一时便猎来猛兽一只,剥皮剔骨,生火烧烤。随后几日,很久不见增长的力量又有所增加了,她哈哈大笑,终于要度过这该死的大成境了,以后就要好上很多了。
月余之后,力量停止了增长。常佳玉测试了一下,果然如大道院的诸位所想一般,一共增加了力量六百斤。
此时,丹田中的那簇火苗里竟然生出了一个嫩芽,碧绿而通透,一旦成型,转化灵气更是凶猛。这使得形势瞬间恶化,第一,饥饿之感,猛烈加强;第二,丹田鼓胀,骤然加剧。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常佳玉失控了,痛苦消磨了她的理智,饥饿支配了她的意识,她化成了一个人形猛兽,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吃吃吃,她所过之处,猛兽哀嚎,灵禽悲鸣,一时间,山林尽毁,除了一堆堆的白骨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鸿蒙世界不知演化了多少万年,人类因为宁致远的原因,直接从原始社会过渡到了现代社会,他们聚集一处,筑城造田,开垦荒野,因为地广人稀,很多深山老林,大山大川,不曾踏足半步。
那里生活着的万千种族,与世隔绝,人类不过来,他们不出去,两者相安无事,不曾有过交集,是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里忽然闯进来了一尊杀神,她红着眼睛,杀机弥漫,所过之处,不论男女老幼,一旦被她发现,抬手便击穿了颅骨,落足就踹断了脊梁,三招两式之间,便可夺人性命。
这里生活着的万千种族,彼此之间,也不算有多么和睦,杀伐之事,时有发生。此时却完全放下了成见,立即联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向着那尊杀神便围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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