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没追过去,而是转身返回了家,娘在院子里支着大锅煮肉,肉香味早就传出了院子,爹也回来家帮忙,蹲在那里往临时搭建的锅灶上塞木柴。见海运跑回来了,正要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只见海运又匆忙地从做饭屋里取了一个家里吃饭时坐的那种矮矮的小木凳,又从存放杂物的南偏房里找了一条细细的但不是很长的尼龙绳,然后拿了这两样东西就往外跑。娘喊他:“海子,你拿板凳干嘛去?”海运一边跑,一边远远地丢下一句话:“丽娜来哩,俺陪她去溜冰。”
娘听说秦丽娜来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是高兴,也是忧愁。海子本来已经从与她的那段短暂的交往中走出来了,可,这个女孩子一旦出现,海子马上就像丢了魂似的。女孩儿是好女孩儿,但海子显然不是能驾驭这个好女孩儿的那个人,因为,条件上差距还只是一方面,他见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从容不迫驾驭她的人,而只能成为被动的配角。
那天他们在冰面上玩的很开心,通过几乎透明的冰面,还能看到很多个头很大的鱼在冰层下面游动,女孩儿拼命的拍打着冰面,似乎是在跟那些笨头笨脑的鱼在打招呼。海运用小板凳和尼龙绳制作的简易溜冰雪橇,板凳面朝下接触冰面,让女孩儿坐在倒置的小板凳上。他在前面一边跑,一边拉这绳子,绳子牵着板凳,向前飞快地跑着。但他经常跑两步就脚下一滑,摔倒在冰面上,后面的板凳载着女孩儿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两个人又摔倒在一起,向前滑行十几米,两人大笑着,享受着大自然给予他们的欢乐时刻。他们疯玩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娘听说丽娜来了,又给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好今天煮肉,所以晚餐用料都齐全,她决定用最隆重的蒸八大碗来招待这个远方来的客人。八大碗中,4个纯肉碗,一碗肉方(以五花肉为主,切成片状),一碗杀猪菜(以猪杂为主),一碗猪蹄花,还有一碗酥肉;除了肉碗,还配了4个以素菜为主的碗,一碗黄花菜,一碗木耳,一碗鸡蛋羹,一碗藕丸子,4荤4素。蒸八大碗是海运他们老家过年时才会用来招待贵客的,爹也打电话给了敏叔,敏叔出完车也赶了过来。那天晚上,海运的家真的就像是提前过大年,很热闹,爹跟敏叔还喝了有一整瓶绿瓶子的牛栏山二锅头。晚饭一直吃到8点多才结束,敏叔开车带着丽娜回乡里住。
“我听不下去了,老王。”李为民显然有点听的不耐烦了,“你这罗里吧嗦的讲了这么多,我想听的是你们的风花雪月,你给我讲这么一大堆阳春白雪,这样讲下去,别说今天晚上了,再给你两天你也讲不完。”
“风花雪月,没有。”老王说的很坚定,“阳春白雪也不多了,后面只有悲伤和伤害,你看看你还要听不?不听咱就熄灯睡觉啦。”
“别介啊,我就喜欢听别人的悲剧故事!说说吧,只要不是胡编乱造,就可以,悲剧嘛,越真实越杯具啊!哈哈。”老李显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虽然他还是坚信这个王海运当年肯定与秦丽娜有过一腿,不然,这5万的捐款是怎么着都说不过去的。
“你小子啊,我还以为,你一听说,这里面没有那种事你就没兴趣了。你还幸灾乐祸,其实,丽娜这辈子过的真得不容易,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而悲剧的根源就是因为她太美了。”说到丽娜的不幸,王海运鼻子酸了,因为,他曾经对她倾注了全部感情,但最终都付诸东流。而且,他也曾经尝试过把女孩儿从悲剧中解脱出来,但他知道,这不现实的,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人、一个卑微的人,根本无法给女孩儿遮风挡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没在悲剧的旋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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