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镇渊
整个小村子都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好像被吓傻了一般。戈蔷望着昭垣,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激动,然而她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心中却好像那漫过杯的水,心情复杂之间,她微微低下了头,这个从东召千百大山之中走出的小姑娘,在跟随昭垣的时间中,已经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懂得了什么是外面的世界,懂得了什么是男人,更是懂得了什么是同伴。
“人类都是很奇怪的生物。”
姬棠微微的侧脸,奇怪的看着戈蔷的脸,有些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一向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粗鲁女孩,她的脸竟然有些发红。姬棠看了看戈蔷,又抬起头来扫向四周,当看过水静的时候微微停留了一下,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微瞥,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计策。
昭垣眼睛微闭,他手上的扳指不时间动一下,微微几个动作间,一丝金光从他手中浮现。他没有看见姬棠的动作,也没有发现姬棠在再次将眼睛挪向他之时,眼睛深处的那一丝狡黠。
水静也在回味昭垣的战斗。用低阶密术制造出中阶密术的攻击力,这不算什么创新,灵光筑体修士都能做到,可昭垣只是个刚刚晋阶的初阶灵将。
如果昭垣弄够做到这点,那么自己也能做到。
水静本来以为自己的基础就很扎实了,看到昭垣这次出手,她才知道自己做的远远不够。至少对金系密术的理解上,自己就不如昭垣。
北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所有的人无心在村子内停留,纷纷离去,昭垣等人的马已经被洗刷干净,牵了出来。四个人跟随佣士团保护的岳山马队上路,向东行去。
六辆山兽行车,十四个佣士,如果在各个央国内行走,是很危险的事情。修溪境内一向太平,山地行者才敢只雇佣这么点的一个小佣士团。看到追杀蚜龙山脉那些剑修者的潜行士,这个小佣士团的人都是心惊肉跳。
如果是他们遇袭,就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
谁也不敢保证前面的路上是否还有潜行士,昭垣说出要与他们同行,佣士们激动得就差哭出来了。
水静等人当然不会明白佣士的心情。四个人骑着马,跟在队伍的后面,岳山马队已经在尽快的赶路了,这条道在战争时期完全可以让战车全速前进,岳山马队的速度倒也不慢。
行至中午,岳山马队才停下来,就地休息。因为上午的惊吓,佣士小心的将马车围起来,还派出了一个御风士探查周围的情况。
这一切在昭垣看来毫无意义。佣士们的实力太弱了,浩山的一个十人小队的枯骸壮士就能把这些佣士斩杀干净。
昭垣和水静四人独自选了一块空地,水静直接用燃烧术烘干了地面,铺上油布,毯子,也得吃点东西。
“水静,我们这样,每天只能走出一百多里,什么时候才能到五仪山?”昭垣不明白水静为什么不加快速度赶路。按照现在的速度,想要走到五仪山,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其中还不能有任何的事情耽误。
如果水静使用密术全速前进,每天至少能走出五百多里,一个月内就能赶到五仪山。
“昭垣,我的心很乱,这对一个乾坤士来说不是好事情,我需要时间恢复。”水静用一把小刀切着食物,给昭垣递了一片。
“租个马车,雇一队佣士不是很好?”
“那还不如我在浩山抽调人手。至少还让我放心。昭垣,很多事情我要重头学习,比如你处理事情的方式,我就一直没有接触过。”
昭垣有些明白了,可还是疑惑的问:“那我们的事情,难道不急?”
“五仪山很复杂,急不得。浩山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安定下来,我需要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做下一步的计划。”
“那水雾……”
“都打了一年了,圣域没有拉拢住扬武国,是他们的失误。想要彻底打下水雾,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修溪的那些权贵,手中的力量也不小。现在水雾的东部至少有百万军队,圣域才受重创,又有五仪山的灵光筑体修士潜入,暂时是不敢扩大战事的。”
说起这个,水静就轻车熟路了,她从小除了学习密术,主要学习的还是政治。
正在说着,从远处的大路上,走来一个山队。远远看去,山队规模不小。有二十多辆车,这样规模的岳山马队,需要一百个左右的佣士保护。
保护山队的佣士队长却紧张起来,他让手下的佣士取出藏于车内的弓箭,全部躲在了车后,自己走向昭垣。
“乾坤士大人……”
“有麻烦?”
“前面来的岳山马队,车是空的。”
“嗯?”昭垣和水静同时把感知释放出去,也发现了那岳山马队的不妥。那些马车内不是空的,至少还藏着两个人,而不是货物。正常的山队不可能如此,除非他们是……
潜行士!
这是修溪最重要的一条大路之一,在一天内连续遇到了两拨强大的潜行士团,昭垣也干劲儿不对劲。潜行士团不会凭空冒出来,也许是有人伪装。
“回去照顾车辆吧。”昭垣把佣士队长打发走,回头问水静:“怎么回事?”
水静想了想,道:“小事,估计有人要控制走私,现在水雾在打仗,这里面利润极大。有这种手段的权贵,至少是个三等军爵。”
三等军爵?昭垣听得直皱眉。三等军爵在帝都也许不算什么,可放在地方上,是相当于水静那样的地位,控制几百里的土地,至少拥有三四座城市。
“能避免冲突吗?”
“没事,他们既然伪装,就不敢暴露身份。一旦身份暴露,凌罗城会追究的。”水静的话中充满了杀气。修溪近千年来权贵的数量只翻了一番,除了因为继承爵位困难,很少封赏新的权贵之外。对于控制权贵还有诸多律法。
假设一个权贵犯法,就很难再保持家族荣耀了。
“那还是我来吧。”昭垣这一次准备好了灵气古卷,如果遇到麻烦,他可不敢再节省了。一百多人不是他靠金晶锥术就能解决的,现在雨已经停了,昭垣很难像方才那样挥洒自如。
佣士们把情况转达给了雇主,几个山地行者迅速跟着佣士躲到了车后。佣士们准备好弓箭,这里离大路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旦对方冲过来,只好先用弓箭招呼,给乾坤士创造一点时间也好。那岳山马队也看到了路边的六辆山兽行车,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二十多辆枯骸山车从路上走来,越过昭垣等人休息的地方,继续向西走去。
昭垣很紧张,他感觉到了那二十多辆枯骸山车里是什么,除了每辆车内的两个人,还有一架玄晶欷歔弓。
这玄晶欷歔弓当然不是帝国制式武器,也无法发射玄黄十字器,可精巧的结构让这种大弩也能发射出足以伤害乾坤士的箭来。
詹台家得罪了哪个权贵?竟然派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来追杀。
二十多辆枯骸山车组成的岳山马队消失在视线里,昭垣刚刚放松了一些,西面又有山头兽踏地声传来,一匹白色的战马调转马头,直奔昭垣这个方向。
马上是个中年男子。留着短须,面色发黑,棕色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身上没有披甲,手中提着一把修溪韧宸剑。
这男子快马如风,转眼来到靠近昭垣等人的大路中央,勒住马,远远的开口对昭垣道:“乾坤士,可看见过一批剑修者经过?”
“看到了,有四十多人,向西去了。”昭垣面不改色。袖子里已经握住了一个五阶灵气古卷。这个中年人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也许不如水静手下的那四个瞬空剑圣,但绝对超过了曹靖那样的高阶剑师。
难道这个人是准剑圣?也就是被人成为镇渊剑圣的武者。
即使是准剑圣,镇渊之气也可以劈开昭垣的金晶纹铠甲。昭垣身后虽然有水静顶着,可他毕竟没有直接和剑圣阶别的武者战斗过,小心翼翼的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金晶纹铠甲,在金晶纹铠甲外,又多释放了一个金晶护盾。
那中年男人看到昭垣紧张的样子,笑了。他舞动了几下手中的长剑,一提枯骸兽的缰绳,转身就要离去。
水静忽然道:“你说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中年人调转战马,望向水静,心中惊疑不定。他这才仔细观察水静,这个女子年纪恐怕和那个年轻乾坤士差不多,身上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袍子,神态从容。难道这也是个中阶乾坤士?
要知道双方的距离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那女子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还是轻松的送进了自己的耳朵。
昭垣见水静动了杀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个剑圣如果在背后偷袭,水静也许没事,自己却很危险,不如趁着那些枯骸山车不在,直接把他斩杀在这里。二十多辆枯骸山车内可是有蛮山刺魂弩的,在这种开阔的地带,自己的密术盾能否保证安全是很难说的事情。
昭垣可不想实验一下,这个剑圣要是牵制住自己,自己绝对会被御风士射成刺猬。
中年男子呲了呲牙,笑容中带着彻骨的寒冷,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一提缰绳,向路下冲了过来。五十米的距离,即使是一个剑修者也不会用很长的时间,几秒就到。他胯下的枯骸兽冲刺力惊人,昭垣迅速的展开灵气古卷,一道狂风从地面卷起,恰好是中年男子的必经之路。
中年男子长剑前指。狂风被从中刺开,他的八面剑上激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镇渊之气爆发的特征。四阶的风卷被一剑劈散,这就是剑圣的力量。
昭垣怎么可能和他单打独斗,第二个灵气古卷展开的时候,戈蔷的铁纹树钩已经到了中年男子的咽喉。这第二个灵气古卷却是四阶的地系密术——流沙。
枯骸兽前足失陷,向前一栽,戈蔷的铁纹树钩仿佛早就等在了那里。中年男子也不惊慌,手上的长剑一抖,镇渊之气垂直向上激射,撞飞了戈蔷的铁纹树钩,他的双脚已经离开马镫,在马鞍上一踏,人向半空飞起,扑向昭垣。
昭垣笑的无比灿烂,他连续用灵气古卷施展四阶密术,就是为了麻痹敌人,让对方认为他只是个三阶乾坤士。三阶密术是无法攻破剑圣的灵气光剑体的,所以这个中年男子敢跳起来。昭垣先是让中年男人放弃了战马,断绝了他逃走的可能,然后才展开了第三个灵气古卷,戈蔷这个时候也提着铁纹树棒冲了上来。
面对一个乾坤士。跃起在半空是很愚蠢的事情。昭垣展开的第三个灵气古卷是一个五阶灵气古卷,六个巨大的金色巨大晶锥出现在中年男子的四周,向中间猛烈的夹击。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在身处密术攻击的中心部位,眼看四面巨大的金晶墙同时拍了过来,这一下夹击却不是单纯的玄黄气攻击,同时还有巨大的物理杀伤。用镇渊之气硬抗的话,身体也经受不起这样猛烈的撞击,必然会被夹成肉酱。
如果这个密术在平地发动,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因为脚下大地的变化会非常明显,想要大地中聚集起玄黄金气,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五阶密术——熔炼金魂。
望着空中面临绝境的剑圣,昭垣就不再心痛消耗掉一个五阶灵气古卷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和剑圣作战,到现在为止,他还保持着和剑圣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如果在以前,他的密术根本无法攻击到这么远。
四面都是巨大的金色巨大晶锥,中年男子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五阶密术附带的金晶冻效果比霜阵还要强烈,生死一线间,中年男子的身体猛烈的旋转起来,在空中忽然翻身。长剑在前,向下面的金色巨大晶锥撞了上去。
镇渊剑圣的攻击力接近上阶灵将,想要瞬间摧毁一个五阶密术太难了。熔炼金魂这个密术没有任何死角,既然无法瞬间摧毁一面的攻击,其余的攻击也必须生硬的承受下来。中年男子又惊又怒,对手的出手如此冷静,算计的也异常精准,如果自己不是担心那个身穿彩色长袍的女子,也不会起了速战速决的心思,落入这个陷阱。
嘎啦……轰!
中年男子的长剑上镇渊之气激射,迅速搅碎了下方的坚金晶,另外五个方向的攻击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镇渊之气瞬间被击溃,中年男子如同大鸟般扑向地面,口中鲜血狂喷,却已经脱离了熔炼金魂的范围。
如果他不拼着受伤逃离,那六块巨大的坚金晶会反复夹击,直到玄黄气逸散。他长剑挥舞,护住身体,只要三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重新聚集镇渊之气,暂时压制住伤势。
噗的一声,中年男子感觉自己坠入了一团胶金气中,手上动作一缓。
昭垣释放了一个三阶密术——虚幻沼泽。这个密术是小范围控制的密术,如果他没有受伤,随手一挥就能破去。
戈蔷这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被虚幻沼泽控制住的镇渊剑圣双脚还没落地,巨大的铁纹树棒已经砸了上来。戈蔷的武技十分单纯。她的攻击简洁明了,这一棒砸中了中年男子的一条大腿,将中年男子横着砸飞了出去。
中年男子一口气没缓上来,鲜血卡在喉咙里,眼睛翻白,几乎要晕了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腿骨碎了,甚至肌肉都彻底的被砸成了一团肉泥。他顿时万念俱灰,一条腿没了,就算能活下去,后半生也失去了意义。
他以前的对手最多是三阶乾坤士,在他看来,晋阶为镇渊剑圣,低阶乾坤士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就算遇到灵将,他也有办法一击毙命。
没想到,灵将的攻击这么凶猛,小成的镇渊之气在密术的力量面前是如此脆弱。他灰心之下,还没落地,手上的长剑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伸了过来,抓住他的长剑,一捏。可以承受镇渊之气爆发力的八面剑被这只有些秀气的手直接捏断。中年男子看到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这双碧绿的眼睛中充满了贪婪,仿佛是一个饥饿的人在盯着精美的食物。
“现在想死,晚了。”有着绿色瞳孔的女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捏碎了他的肩胛骨。
在枯骸山车后的佣士看的目眩神驰,昭垣的战斗充满了艺术气息,自然,顺畅。从第一个风卷诱敌,到第二个流沙陷住战马,再用战士的铁纹树钩分散敌人的注意力。等敌人跃起想要爆发攻击的时候,隐藏的手段这才施展出来。
一个熔炼金魂,将镇渊剑圣的希望葬送。镇渊剑圣根本不该骑着战马,他若是步行,也不至于陷入这个陷阱。他太信任自己的剑了,忘记了天空本来就是属于乾坤士的。
就算是刺天剑圣,也不愿意和同阶别的乾坤士在空中战斗。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姬棠提着他来到昭垣面前,昭垣抚着胸口,笑了笑,对中年男子道:“还真是个剑圣,我压力好大。”
中年男子被气得再次吐了一口血,昭垣点点头,道:“你们在追什么东西,如果说了,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否则一旦开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中年男子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的看着昭垣,用绝望的语气道:“死有什么区别?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不怕死了,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动手吧。”
姬棠咯的一声笑了出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盼着你的这个回答呢,这下我做什么主人都不会骂我了。”
姬棠说完,干脆的取出了一个帐篷,提着中年男子钻了进去。
水静这时候才起身,看着钻进帐篷的姬棠,对昭垣道:“有必要吗?”
“反正咱们抓住了他,就算不问,这伙儿人也会以为咱们知道了。”昭垣笑嘻嘻的回答着。水静觉得昭垣说的有道理,就算自己不问,这些伪装成潜行士的人也会心虚,认为自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这秘密是走私而已,最多货物有些古怪,还不至于让水静动心。麻烦的是对方却不会这么想,恐怕要千方百计的杀人灭口。
帐篷内的镇渊剑圣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水静立刻释放出了一个静音结界。她叹了口气,既然开始了,也就没必要去阻止。她也相信,姬棠一定能问出点什么,当初的裂地剑圣都没有经得住姬棠的拷问。
戈蔷走向了六辆山兽行车组成的防御圈,山地行者和佣士们噤若寒蝉。戈蔷只是捡起了落在车边的铁纹树钩,转身回到了昭垣身边。
佣士们提心吊胆,昭垣展示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弱者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会异常的不安,即使昭垣是保护他们的人。
“昭垣,千万不要迷失在力量中。”水静出言提醒,她见昭垣有些得意的样子,生怕这次的胜利毁了这个天才的乾坤士。
“水静,这次我使用了两个四阶灵气古卷,一个五阶灵气古卷,我当然知道和剑圣之间的差距,我开心,是因为我终于不是没有用处的人了。”昭垣痛痛快快的说出了心里的话。在以前,任何战斗他只能躲在一边。除非是到了生死关头,他根本无法去面对强敌。
从离开东陵城起,他就一直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吕庶可以因为镇守的杀机而当机立断,他却犹豫再三,试图获得一个和平的结果。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他甚至不会晋升为二阶乾坤士。
迷失在力量中固然是悲剧,可是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更是让他无法接受。水静比他大了不到两岁,就已经有冲击灵光筑体修士的可能了。而他想要成为灵光筑体修士,还不知道需要度过多少个年头。
这一次,自己终于正面击败了一个剑圣,尽管只是镇渊剑圣,可也是他最为辉煌的战绩了。这次胜利让昭垣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如果他还是一个小小的二阶乾坤士,这个镇渊剑圣只需要一剑,就能破开他所有的防御,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不要迷失在力量中,可没有力量,自己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水静没有继续劝导昭垣,昭垣和她选择的是不同的修炼道路。水静要的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而昭垣仅仅是要独自摆脱命运的安排。她准备了一个四阶密术——黑色迷雾,随手释放了出去。
“小心那些枯骸山车回来,里面有蛮山刺魂弩。”
昭垣点点头,水静释放的黑色迷雾笼罩的范围比一阶密术大了太多,而且这个四阶密术身在其中,自己的视觉并不会受到阻碍。这是中阶密术和初阶密术的差别,一阶的迷惑之雾释放后,迷雾中的人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帐篷忽然掀起一个角,姬棠露出半个脸,向昭垣招手,“主人!”
“嗯?”
“快进来。”姬棠笑得狡猾。
昭垣知道姬棠不会害自己,从她拉起的缝隙中钻进了帐篷。已经废掉了一条腿的镇渊剑圣现在两条腿都没了,姬棠指着只剩上半身的俘虏,对昭垣道:“主人,我把他吓傻了,现在他只剩下镇渊之气,你可以用来练习一下。”
哦?傻了!
昭垣是乾坤士。他学习到的知识告诉他,人类是用大脑思考的。即使大脑损坏,身体的有些机能还会继续维持运转。这个镇渊剑圣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可镇渊之气还在自我保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靶子。
“姬棠,做的不错。”昭垣低头看着镇渊剑圣,双眼中闪现湛蓝色的光芒。镇渊剑圣小腹内运行的镇渊之气十分微弱,缓慢,恰好可以用来观察。
昭垣一直对自己学习的枯木化灵阵无法用于实战耿耿于怀,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拿一个剑圣做靶子,好好的研究怎么用低阶密术对付剑圣的镇渊之气。
对于这个镇渊剑圣。昭垣并无怜悯之意。现在他要做的,是研究怎么样用一个一阶密术破掉镇渊剑圣体内残余的镇渊之气。见姬棠在一边看着,昭垣道:“姬棠,你问到什么,现在去和水静说。”
“那他……”姬棠用手指着镇渊剑圣,昭垣点点头,答应了姬棠的小小请求。
姬棠得偿所愿,这才钻出帐篷。帐篷周围早就被黑色的雾气包围,姬棠轻轻叫了一声:“水静?”
“姬棠,问到了什么?”
“我们好像搞错了,是那些蚜龙山脉的人抢了他们的东西。”姬棠笑嘻嘻的说着,观察水静的反应。
“哦?”水静并不惊讶,也不慌张。就算是蚜龙山脉的人先动手抢夺,抢去的东西肯定也是见不得光的,这些人才会伪装成潜行士,想方设法的夺回来。谁对谁错在水静看来并不重要,她不是权贵法官,也不是裁判所执事,就算杀错了人,也要怪这些人要扮演什么潜行士。
姬棠见水静石头一样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无用。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他们在走私一种叫红色魇魂草的东西。”
红色魇魂草!
水静这才有些惊讶,红色魇魂草是一种毒性诡异的植物,十分稀少。整个修溪帝国也只有南方的丛林内才能偶尔找到,无法人工栽培。红色魇魂草有些像罂粟,无需提炼,其汁液就能让人上瘾。就算是剑圣,不小心吃掉一根,也会从此无法自拔。
对于乾坤士来说,这东西并不危险,只要稀释到大概十二万分之一的量,红色魇魂草的汁液就已经基本无害了,而这个时候,侦测毒素这个密术依然能检验出红色魇魂草的毒性。
就算不是乾坤士,红色魇魂草那浓烈的药剂气也无法掩饰住。这东西可以用来炼制药剂,是帝国比较重要的军用物资。用红色魇魂草炼制的药剂可以驱除瘟疫,消炎止痛。经过乾坤士之手,红色魇魂草会变得无害,这和罂粟有着很大的区别。
然而红色魇魂草最恶劣的名声却是可以用来造药剂,一枚红色魇魂草只有普通珍珠大小,却可以让一大桶清水变成上瘾之药。走私的人根本不会用红色魇魂草制药,而是要造劣质的上瘾之药出售。这种上瘾之药具有轻微的毒性,喝的多了,会损害人的身体,也会略微上瘾。
“六月的时候,圣域颁布了禁药剂令,他们携带的红色魇魂草,卖到夏央邱差不多价值40万银两以上了。”
水静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这竟然只是一起简单的走私事件,只数目惊人了一些。四十万银两,的确可以让一个权贵冒险,哪怕让他的手下假扮潜行士。
圣域颁布禁药剂令才是个重要的消息,在四大帝国,药剂类的生意一向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只各国口味不同。
夏央邱人喜好上瘾之药,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来酿药剂。夏央邱帝国面积广阔,适合种植粮食的地方却是最少的。圣域颁布禁药剂令,必然是在储备粮食,也许会在明年的春季发动攻势,甚至是在入冬前扩大战争规模。
夏央邱帝国屡次颁布过禁药剂令,可屡禁不止。现在圣域参与了进来,夏央邱的药剂商恐怕已经不敢有什么反抗了。在以往,禁药剂令一颁布,上瘾之药的价格就疯了一样的猛长。
走私红色魇魂草在这个背景下,就变成了好事。
用红色魇魂草制造出来的上瘾之药会损害敌人的意志,还能赚取大量的银两,如果水静知道圣域颁布了禁药剂令,恐怕也会动这个念头。
作为修溪人,她才不在乎夏央邱平民的健康。也不会担心这事情反过来伤害修溪。
上瘾之药一向在修溪没什么销路,销路最广的是葡萄酿制的药剂类。无论哪种葡萄,都比较喜欢沙硕地,这样的土地并不适合种植粮食。
“这个事情是谁在做?”水静不太关心细节了,走私这种事情很多人都在做,只向敌国走私,无论是否对战争有好处,都可以成为政敌攻击的把柄。真的闹到帝都去,帝都也未必会立刻处理。
“古隆之地西南的枯骸之城,葛兰三等军爵。”
“哦?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水静听到这个名字,只是赞叹了一声。葛兰三等军爵掌控着葛系家族,在南方是比较强势的权贵。他的封地内就出产红色魇魂草,一向在供应宫廷乾坤士。这次的走私,是属于他监守自盗。红色魇魂草只有修溪出产,只许卖给皇室。
怪不得要搞的这么神秘、紧张,水静摇摇头,这次杀人,却是杀错了。早知道是这个内情,她不介意干掉詹台家的那些剑修者。现在她心里思考的是,詹台家的那个剑师是否知道他们抢的货物是葛系家族的?如果知道,那就是想拉昭垣下水了。
水静倒是不怕葛兰生气,她如今的身份已经是郡王,比三等军爵要高,浩山和古隆之地西南的枯骸之城远隔近万里,葛兰就算生气,也拿她无可奈何。
只古隆之地西南的枯骸之城和五仪山之间的距离却不远,这事情可要处理仔细了。
昭垣在帐篷内,不断的用金晶锥术攻击镇渊剑圣,他用的依然是原来的一阶金晶锥术。释放的速度也故意慢下来。镇渊剑圣身体内的镇渊之气自然而然的产生反应,试图抵御昭垣的攻击。昭垣耐心的观察着,每次金晶锥就要射中镇渊剑圣身体的时候,他就立刻将密术驱散。
通过仔细观察,昭垣发现镇渊之气很像是生命能量。当年大陆上的佛士使用的就是这种力量,来自自然乾坤士的一种佛力。
昭垣自己对神秘的佛力有所体会,佛力和镇渊之气的区别也是很明显的,镇渊之气更加凝聚,充满了爆发力;而自然乾坤士的佛力却是磅礴浑厚的,给人的感觉也十分舒服。只是双方的根源很相似,都是六大玄黄气之外的一种力量。
尽管镇渊之气了力量不在六大玄黄气之内,昭垣依然可以计算出镇渊之气的弱点,只要让镇渊之气运转的速度放慢百倍,他就能轻松的将其击溃。
镇渊剑圣重伤濒死,也失去了控制身体的意志,身体内的镇渊之气运转也缓慢了许多,昭垣恰好可以用来实验。
如果现在镇渊剑圣还清醒着,恐怕已经羞愤欲死了。昭垣精准的控制着一枚枚的金晶锥,每一枚金晶锥都在接触到皮肤的时候立刻被驱散。昭垣可以连续释放接近两百个一阶密术,玄黄气将尽的时候,他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镇渊之气的防御原理他懂了,金晶锥噗的一声刺进了镇渊剑圣的小腹之中,制造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镇渊剑圣身体内残存的镇渊之气被金晶锥击中运行中的弱点。顿时失去了控制,五脏六腑都被这混乱的镇渊之气搅碎,昭垣看着镇渊剑圣的尸体,长出了一口气。
他已经模糊的了解了镇渊之气的原理,可镇渊之气的使用方式却是千奇百怪的,想要在实战中对付剑圣阶别的战士,自己的计算速度远远不够。
昭垣手握玄核,迅速的恢复着玄黄气。他心里清楚,如果单靠自己,对付一个准剑圣还是有很大难度的。等自己的灵气古卷用干净之后,就更加危险了。水静提醒他不要迷失在力量中。其实昭垣对这个比水静还要敏感,他在濮阳令那里没有学到什么密术,却学到了太多关于怎么成为一个乾坤士的道理。
水静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昭垣,我们走吧。”
她不想继续在这里停留了,如果葛兰三等军爵的人返回,在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她不太想继续杀人了。
之前昭垣做的事情还在葛兰容忍的范围之内,一个乾坤士出手杀光潜行士,这是再正常的事情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水静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要么杀光对方灭口,要么就亮出自己的身份来。
这两样都不怎么好,所以水静打算一走了之。昭垣被她招呼出帐篷,水静也不撤去黑暗迷雾,只是让姬棠将帐篷收起,戈蔷牵过马来,四个人也不再去管那个山队,纵马而行,上了大路,直接向东驰去。
这回水静没有控制马匹的速度,四个人每跑一个小时,就换一次马,到傍晚的时候,已经跑出了近两百里。即使有密术的加持,八匹马也都累得不行了,无法再骑乘。
这一加快速度,却错过了城镇,四个人不得不再次野外宿营。
水静布置了简单的密术阵,将八匹战马保护起来,然后在营地外布置下密术陷阱和密术警报,四个人这才和普通佣士一样,燃起篝火,准备食物。
帝国的北方,就算是盛夏,夜晚依然凉爽,如果是下过雨,还会有些微寒。乾坤士可以适应各种气候。只要还有玄黄气。戈蔷是不怕冷的,就算是深冬,她也敢穿着露出小腹的装束。至于姬棠,作为一个小暗魔,对她来说,中原大陆的自然环境和天国一般。
如果有人接近这个营地,就会看到古怪的一幕。一男三女四个年轻人,装束各异。姬棠穿着皮裘,戈蔷是全身甲,昭垣是简单的密术袍,水静穿着七色长袍。四个人围着一堆篝火,那篝火烧的不是木柴,而是纯粹的玄黄密纹。
星空灿烂,水静轻声的哼着歌,看姬棠在密术火焰上烤肉,心情渐渐的开朗起来,这样
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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