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山医命相卜是不分家的。
我也会看一点虚症。
张成文这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后,我就为他把了一下脉,收魂很顺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醒。
他没事,他妈嘛,烧香的是三长两短,估摸着要招什么东西了。
我开了阴眼,看见芳姨背上趴着一个极其恶心的男人。
他的脸上包括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我没法形容,如果硬要形容出他的样子,那就是一滩碎肉,勉强拼出了个人的样子。
就是芳姨招来的鬼魂模样。
我忍住想吐的冲动,对芳姨说:“过不了一会儿你儿子就醒了,你等他醒陪陪他,我休息一会儿。不过等一会你记得出来把我喊醒,我有事要提醒你。今晚丑时,喊醒我,到卯时的时候我会做一场法事。”
芳姨点点头,又问我:“寅时和卯时是几点?”
我翻了下白眼,地支换算时间我还以为得益于古装剧的流行,大家都知道呢。就跟她说:“寅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卯时是凌晨五点到七点。”
“好的。”芳姨点点头,又问我,“是不是寅时的法事做好了,我跟文文就都没事了?”
我摇头说:“不是,这也是等会要跟你说的事情。他刚收魂,肯定有些不适应,醒的时候情绪不会很稳定,你陪下他,现在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自己也心绪不宁。在你身上的符你就戴着,别摘下来。”
说完这些我就又到了客厅,打开电视调到了一个音乐台,正播着五月天的《时光机》。
我躺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没睡好,是有些困意。
但等会还不能睡,芳姨招回来的鬼,是肯定得送走的。
看样子,死得很惨,不好对付啊。
保不准还曾和芳姨有什么恩怨。
头疼。
那个幕后的人要是今晚不按常理出牌,又杀回来发难,那可就够我喝一壶的。希望不会。
因为招魂的原因,我撤了卧室的铁围城,担心这子的魂魄进不来。还有门口的定根法也被我撤了。为的就是让这子顺利的还魂。
芳姨也太倒霉了吧,给自己儿子喊魂都能喊个这么凶的。
不应该啊,她才走运几年啊?这么快就退运了。
我没有她的八字,也不打算过问。我的任务只是处理干净这次麻烦,没说要帮她改运。
但说实话,从她面相上看的话,财帛丰隆,天庭隐约有紫气,不像是撞霉运的人。婴灵算是她自食恶果,这招到个野鬼又算啥?
除非是有人借了她的命。
但她不跟我提,我感知到的记忆里也没见到这一段。
那就没办法了,以前我是爱多管闲事,但妈妈病了后,我就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处理干净这个麻烦,送那个倒霉的鬼超生,已经算是功德一件了。
符印在家里,现在画不了符。即便画了出来,催动起来也太伤身子。道教的符箓需要授玺加印,许家的也是,虽然许家不供祖师,但敬八方正神,还有自家祖宗。所加持的符印,也是被天庭认可的。
白天在城里买的东西,都是用来为开坛跟那人斗法和给那倒霉孩子超度做准备用的,不能动。
不过手头还有一道五雷油池火符,加上金钱剑和铜镜,还有罗盘,应该能送走这野鬼。
送走,不等于超度。
就好比把一个人打怕,他就跑了再也不敢回来欺负你一个道理。
相对比起给她家的婴灵超度,要好对付得多。
那野鬼,也不知横死了多久,阴世不收阳间不要的。如今城市人口又多,翻不出什么大浪。最多讨点阴财就可以了,说不定都不用打。
所谓人丢魂或者撞邪,碰见最多的就是这种情况,被过路的给缠上了。这是最容易解决的事情,也是我们这类人来钱最快的事情。
它处理起来容易,但事主如果有钱的话,那就可以多收一点。
再有心术不正的,就专门驱使游魂去骚扰人家,装神弄鬼的骗取钱财,再坏的,就专门盯着些年轻姑娘,骗了钱财不说,还毁人清白。
我之前收的猖兵里,那个外姓弟子就是在外面干这样的勾当,传到了许家。爷爷就让二叔出面,去清理了门户。魂魄给拘了回来,给我收了做猖兵。
令旗丢了后,也不知道这畜生是彻底死了还是又变成了游魂野鬼去当祸害,我找不到它。
我又进了芳姨家的厨房,翻找了一下她家的厨柜。
《梅花易数》的三要灵应篇有云:“道也,寓至精至神之理,百姓日用而不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会跳出五行之外,就寻常物件,一样有很多有辟邪驱煞的作用。
她家这些东西也是有几样的:盐,大蒜,大米,黄豆。
我用黄布把这些东西各自包了一点,然后又找出了一张大红纸,用毛笔草草的画了一张钟馗神像。
我画功一般,这么短时间肯定也没时间上色打磨,画得很粗糙。但这不碍事,重在是个人形,以及点睛,再就是请神加持。
画完,我把它挂在客厅墙上,上香三支,叩首诵咒:“天苍苍,地苍苍,弟子许景梧,今夜以三支清香,化作百千亿祥云。拜请香气沉沉应乾坤,永乾奉开走天门。叩请赐福镇宅圣君钟馗钟天师降临坐镇,十方世界,东南西北,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所不到。圣灵显赫救万民,殿前神通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香烟袅袅,凝聚在了神像眼上,转瞬即逝。
大功告成,就等着寅时的时候给芳姨驱邪了。明天再开坛,把那鬼招回来度化掉,这件事就算完了。
想到快好了,我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先睡一觉。
电视机里现在播的是梁静茹的《暖暖》,我眯着眼跟着哼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也没睡好。
芳姨那儿子醒过来的时间有点长,大概在十一二点的时候才完全恢复过来。体力也恢复了,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闹的,吵死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然后他出来去卫生间上厕所,看到了我和客厅里的摆件和法器,就沉下了脸,对我说:“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
我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被他这么一吼也来了脾气,就说:“你问你妈去。”
他作势要向我走过来,估计是想打我。
我动都没动,就跟他说:“你赶快去撒尿,裤子都湿了。”
丢魂过久的人,才还魂身体机能是跟不上的,会出现这种大便不太能控制的情况,我说的是老实话。
他听后又羞又恼,对着卧室喊芳姨:“妈!他是谁?让他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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