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仔细的端详着司命的侧脸，看着他迟迟没有落刀，也没有催促，调整呼吸需要时间。
她发觉这个时候的司命，有种难以言述的魅力，像是浩瀚深邃的星空，看一眼就会陷入其中。
视线慢慢的挪移，最终落到了他的喉结上，怔怔出神。
四周很静，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司命的。
某一刻，她的面容突然扭曲狰狞起来，敏感的神经迅速的绷紧，然后不受控制的绷断。疼痛，突如其来的疼痛像是海潮迅速将她整个人吞没。
然后是海啸。
她的嘴下意识的用力，狠狠咬了下去。
有多疼，她咬的有多用力，完全忘记了这是一条手臂，不是塞在嘴里的一块布。
好在陈默的意识还在，她的左手死死的扣着右手，不让其动弹。真要是乱动，会带来更可怕的结果。
但还是跳了几下。
她不敢看司命，担心自己的眼神影响到他。她闭着眼，尽可能的强忍着疼痛，平放在地上的双腿绷直，又在某一刻曲拢，鞋里的脚趾抓的很死，不断的搓着地。
柔弱和坚忍并存着。
陈默用尽办法，转移疼痛。
刮肉的过程持续时间不长，从司命落刀到结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这一分钟，陈默仿佛从火海走过。她一直害怕跳进火海，现在她尝到了滋味。
身上汗如雨下，后背湿了一大片，白色的恤贴着背，变的透明能够看见肌肤的颜色，还有紫色的胸罩扣带。
她听到了松口气的声音，感受到疼痛在远去，于是睁开眼。抬头，看见旁边的司命，仿佛虚脱了一般，脸上满是疲态，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相比于陈默脸上豆大的汗珠，这些汗不算什么。
但陈默知道，刮肉的时候司命有多紧张。
手不能颤，力不能重，速度不能慢。
司命刮肉的时候，陈默痛的狰狞的面容他看在眼里，这让他更加难以下刀。
而且，陈默咬的真的狠，手臂的疼痛也是让他直咧嘴，嘶冷气。
好在，结束了。
陈默也在这一刻得到解脱。她感受到了风，吹在身上很凉，身上的汗蒸发的很快。
面色因为过度的疼痛失了血色。
陈默松开口，司命要收回手臂，但被陈默抓住悬在半空。
司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但最后还是没有问。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疼痛驱散的很快。她拿起司命的手臂，看着上面的咬痕。咬痕很深，齿印凹陷下去，皮肤变形，最里面是紫黑色的淤青，外面是紫红色。
门牙的咬痕最深，因为最着力，已经咬破了皮，有血流出来。
“疼吗？”陈默看着咬痕，心里发颤，弱弱的问了句，只敢用余光看司命。
司命笑了下，没回答。
陈默偏过头，盯着他继续问：“这么不乐意和我说话吗？”
司命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陈默闻言，哧的一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开玩笑呢。”
司命把手抽回来，“不是很疼，你心里不用愧疚。”
陈默扬头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愧疚。”
司命觉得自己想多了，白吃了一声哼，于是再一次沉默，拿起地上的双氧水瓶子，倒了点进棉球，抓着陈默的手臂洗了一遍伤口。
伤口的血肉碰到双氧水的瞬间，还是有撕拉的疼痛，这一回陈默没有防备，疼的叫出了声音。
司命看着陈默张嘴喊了一声，然后又抿紧嘴唇收声，觉得好笑，“我还以为你不怕疼。”
“怕。”陈默左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拉了拉贴着后背的衣服，她佯装着若无其事。
风从空隙钻进去，后背凉意更足。
“要是不怕的话，刚才怎么会咬这么狠。”
陈默亏心的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咬痕，还是很在意，司命自己也是看了眼咬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继续处理伤口。
双氧水洗过之后，伤口明显不怎么疼了，司命解开系紧的绷带，手臂的血液流通恢复顺畅，知觉也恢复。
上面的勒痕，紫黑色变浅，但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司命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罐子，往伤口上倒了些粉末，轻微的疼痛，刺激不大。然后铺了一层酒精棉，最后缠上纱布，绷带固定。
伤口处理完，司命把她的臂袖放下来。
整个过程，很细心，很认真，也很轻柔。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司命把事情做完，看着陈默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陈默听着这话，张开口准备回答，但突然感受到一阵震动，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呆滞了一下，才意识到震动来源于牛仔裤袋里的手机。
先震动了几秒，然后有铃声响起。
是有电话打进来。陈默冲着司命莞尔一笑，右手手臂虽然已经恢复知觉，可乱动的话会牵动伤口带来疼痛。
手机放在右边口袋。
陈默要拿出手机得用左手，她左手伸过来，变扭、费劲且不习惯的伸进右边口袋，拿出手机。
看了眼屏幕，是楚铭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陈默望向司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司命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她随便。
陈默接听电话，把手机放到耳朵边，楚铭有些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陈默，你现在在哪？怎么离开这么久？”
她这才想起来，出来的时候自己告诉楚铭，想找个地方抽支烟，顺便上个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
一会儿……估计已经过去了半个时。
陈默瞥了一眼司命，见他没有要听自己讲话的意思，开口说道：“我已经离开景区了，在回市里的路上。”
“回市里？”楚铭没想到陈默已经离开。
“莎莎和那个男的聊的挺来的，没必要待在他们旁边凑热闹。”
“你要回市里，好歹跟我说一声吧！”
“抽完烟突然起的心思，忘了通知你。”陈默也觉得抱歉，“你也回市里吧，让她们两人独处，车子留给莎莎。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跟她说我们先回市里。”
“车子………”楚铭愣住了，“那我怎么回去？”
“景区里有回市里的大巴。”
楚铭：“…………”
“那就先这样。”陈默说完也不等楚铭回复，挂断了电话。
楚铭知道陈默忽左忽右，一会一个心思的个性，也想不了太多，只能叹口气，找车回市里。
“你比想象中的，还要会说谎。”电话刚挂断，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不是楚铭说的话，是司命。
陈默转头过去，看见司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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