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西域的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西州县衙内,万籁俱寂。
“把他暂且关押,听候明日韩大人的发落!”裴季命令着手下人。
“遵命!”
说一不二,洛云此时已经被关入小牢房。洛云心想,这算是什么事啊,我师父的坟冢差点被人刨了,官府对那皇亲贵族的人也不敢管,我并非有杀心,不过迫不得已,还为民除害,不是更好,如今被抓进来师父好像也没有显灵了,一定要想个办法逃出去。
想到此,洛云便向牢房门口冲去,徒手用力拍打,又是伸手想要扳开房门。虽然努力,不过洛云远远没有那么强的修为和那么大的力气,他此举只换来了监牢长官的警告:“闹什么闹,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出不去!”
洛云轻叹一口气,坐在了地上,现在只有等明天公堂大人发落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早,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吏便押着洛云到县衙公堂了。
“韩大人,我们这次抓回来的可不是个人,官吏们都认为他是怪物,这是毋庸置疑的。”裴季先发制人,这就向韩路言之凿凿地说道此话。
“都不要急,当时本官就在现场,什么都已经看清楚了,毕竟杀人偿命,然此事非同小可,我天朝崇尚礼法,依照律法洛云当斩,不过本官酌情考虑,暂且关押洛云,不过是不是怪物本官就不知道了,容本官先上奏朝廷。”韩路微微皱眉,心中感到压抑,“洛云,你可有话要讲?”
“敢问韩大人,李子羽作恶多端,百姓对其恨之入骨,我虽杀他,也是迫不得已,况且为民除害!”
“放肆!竟敢侮辱皇亲!”
洛云刚说完此话,裴季便指着他喊道此话。
几番对薄公堂,幸运的是洛云没有被立即斩决,而是落了个秋后问斩的结果。
洛云心里悻悻然,他想毕竟这韩大人也是给朝廷当差的,惹不起皇亲国戚,但是这下也跑不了了,怕是免不了被秋后问斩了;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师父传授的武艺,自己根本没有完全学会几招,这就要去地府见阎王了。
洛云这就又被关押进牢房了,基本暗无天日,好在每天都有人送饭,不至于被饿死,不过作为“怪物”,官吏们对他的看管更紧了。
一天夜里,约莫亥时。洛云已经倒下睡了,但是他的听觉非常灵敏,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轻轻起身,站在牢房门边,向外看去,只见韩大人正端着一壶酒和巡逻的看守们喝起酒来。
“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能让您劳驾此处呢。”一个腰间挂着佩刀的看守笑着说道。
“下官最近睡眠不好,今日更是辗转反侧,想起下属们那是尽心尽力,我也该拿着酒来看看你们了,哈哈哈哈……”韩路对着看守们笑着说,这便坐在一张小木桌旁开始斟酒。
“都来坐下喝几杯啊!”韩路继续笑着脸说道,“先别管那个犯人了,下官在此,莫非那小子还跑了不成?”
听到县令大人都这么说了,几位看守也不好意思不给县令大人一个面子,毕竟他都斟好酒了,而且他本人亲自来此,还有他们几个人加起来还能让牢房里那小罪犯跑了不成?
于是,韩路几个人就在这里喝了起来。喝了不过两杯,那几个看守就迷迷糊糊地倒下睡着了。
这时,韩路起身,拍了拍官府,拿起钥匙,便打开了洛云的牢房门。
“洛云,你走吧。”韩路对洛云轻声说道。
“什么!”洛云觉得自己听错了,“韩大人,你喝醉了吧?”
“非也,我的那杯酒里没有蒙汗药。”韩路一本正经地说,“洛公子,实不相瞒,下官以为你是义士,前朝定国公的亲传弟子修养不会差,且那李子羽虽是皇亲,皇上本意差他来此是为了让他历练一番,却不曾想到他作恶多端,百姓苦不堪言,下官亦是爱莫能助,还要谢你为西州铲除此害!”
说到此话,韩路竟然跪了下去。
“韩大人快快请起!”洛云连忙扶起韩路,“但我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他们醒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下官还可以治他们玩忽职守之罪!韩路坚定说道。
洛云作揖行礼,道:“大恩大德,洛云来日再报,韩大人保重!”
“快走!千万不要回来!”
两人便别,洛云一路跑出衙门,毫无阻拦。
洛云跑在路上,此时的西州夜深人静。他想着自己即便是走了,官府一定会掘地三尺都要把他找出来,即便是韩大人无罪,那几个负责看管他的狱卒也要遭罪,毕竟他们只是朝廷的当差人,奉命行事而已,他不想让他们当替死鬼。
突然,洛云在西州县城门口停了下来,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师父临终前曾说过,如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苦难,便到中州长安找寻李瑾李大人。
想到此,洛云加快了速度,他时而走时而跑,终于来到一片树林之前。
大漠之中的树林沾满了黄沙,但他们千年不倒,为西域的百姓们挡住大片风沙。
“便暂且在此住一晚,歇息几个时辰吧。”洛云自言自语,准备找个地方睡下。
“找找这片树林,掘地三尺都要把他小子找到!”
洛云听到了裴季的声音,没想到官府神速,这么快就追到西州县外来了。
洛云轻轻起身,躲在一棵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捕快们的情况。然而洛云没想到的是,他的衣角露了出来。
“找到了!”一名捕快大喊,这就拔刀朝那棵树冲去。
“砰!”短兵相接,只听得刀剑碰撞的声,洛云和那捕快打了起来。
“抓住他!”裴季下令,三五名捕快一齐动手,洛云向后退却,转身就跑,然而他们穷追不舍,很快再次追杀了上来。
洛云快要招架不住,跑得气喘吁吁,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泛起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一只酷似麒麟的巨兽飞在天上,转眼间又消失了。
“你们看见什么没有?”裴季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几个手下。
“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飞?”
“是麒麟吧?”
“如若真是麒麟,那便是瑞兽,我等此行见到瑞兽显灵,甚善!”裴季说道,“瑞兽显灵,定是让我等赶紧把这个怪物抓回牢里!”
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如裴季见到洛云身边闪起光芒便是怪物,天空上亮起金光便是瑞兽。
此时洛云已跑远,只见一个背影,然而这几名捕快腿脚灵活,不多时便追了上去。
“认命吧,怪物!”裴季大喊一声,向着洛云的肩一刀砍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见得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松接住刀。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只听一个女声传出来,树林中走出一位女子。
这女子身材高挑,一袭白色长裙离地几寸,上面绣着几处桃红碎花,看起来清秀可爱。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震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她一张娇嫩小脸化着微微淡妆,粉红的胭脂让她更有清丽之色;高挺的鼻梁有着冷傲之气;一对柳叶眉纤细美丽,居然是天生的金黄色,就和她盘起来的长发一样,亦是光亮的金黄色;一双眼睛犹如一泓清水,左右顾盼之时,带着灵动的眼神,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萦。
这容貌只能用“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来形容,裴季等几名捕快自然是看得呆住了一动不动。
半晌,裴季才咳咳嗓音,向这女子赔了个笑脸,抱拳行礼说道:“这位姑娘,方才在下多有冒犯,得罪了。”
“你们为什么杀他?”女子再问了同样的话。
“实不相瞒,在姑娘后面躲着的便是朝廷要犯,他不是人,定是怪物,我等奉命捉拿!”裴季再抱拳对那女子坚定地说,“还望姑娘让一下,以免伤到姑娘。”
“他是怪物?”女子轻皱眉头感到疑惑,“没有啊,他的身上没有妖气。”
听完他们的对话,洛云喘了口气走上前来说:“你们若是要抓我便那我是问,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你退下,小女子平生最看不得有人恃强凌弱!”这位女子横起眉头铿锵说道。
“姑娘,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若执意包庇罪犯,裴季也只好得罪了!”说完此话,裴季挥挥手,几名捕快再次围攻上来。
就在一瞬间,那女子退却半步,跃上半空,桃红色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身边,她那纤细的手指弹指一挥间,一道光束发出,只听得几声惨叫,裴季等人便倒地不起,没有了任何声音。
“什么?姑娘你武艺高强……”洛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你……你把他们杀了吗?”
“没有,我这么美怎么会做杀人凶手?”那女子回头莞尔一笑,“他们只是受了点内伤,昏迷了过去。”
就在那女子回头笑的那一刻,洛云的脸上居然显现出了害羞的红色。
“你……害羞啦?”
“没有!”
“哈哈哈,我看看……”那女子贴过脸来,踮起脚看着洛云的脸,她灵动的双眼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半晌后才说,“你这小子长得挺俊的啊。”
“姑娘……请自重……在下无意冒犯……”洛云红着脸向后退去几步。
“我自重?”女子的脸上突然失去了笑意,皱起眉来双手叉腰,踮起脚尖看着洛云说道,“你是说我轻浮咯?”
“在下没有那个意思……”洛云怔怔地说。
“好吧好吧,没事。”女子摆摆手对洛云说,“本姑娘看你眉目清秀,出手救你一马,不过我也有事在身,告辞。”
女子刚要走,就听见洛云喊:“等一下!”
洛云走近过来,说:“你还是不要去西州了,衙门若是知道你救了我,他们一定会追杀你的,更何况……”
洛云的带着真诚的眼神,不苟言笑的说道。他突然感到离这个女子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快,他说不上来对这个女子心头有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
“更何况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妖?”女子停下脚步问道。
“不是!在下区区凡人,怎么会是什么妖怪!”洛云吃惊地解释道。
“哈哈哈,我逗你玩的。”女子说,“不过,有一说一,我觉得你身上确实有一股特别的、莫名的感觉……”
这话一说,人家姑娘还没有脸红,洛云又害羞起来。
“你跟着我走,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洛云。”
“姒羽。”
“你想听故事吗?”
“什么故事?”
“边走我边给你讲。”
两人说着话向树林更深处走去,洛云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女子会不会再遭受官府的追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