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崖底是一滩巨石,有圆形盖地的,有柱形耸立的,还有不规则的错落在一起。
少女叶灵凰率一众人等轻盈地降落在一方巨型圆石上,石头表面光洁如镜,隐隐倒映着夜空明月,她焦急的望向刚才双头兽鸟飞走的方向,手中灰羽在微凉风中飘零。
族老上前安慰,“少主,前方一片密林漆黑难行,来到这里也是无记载可考,不知前路艰险,众人历经两场战斗需要休整,不如在此休整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去寻找老族奶灵棺。”
叶灵凰眉黛紧促,紧紧拽着“灰羽”,犹豫说着:“可是……只怕过了今夜那双头兽鸟无迹可寻。”
花白头的族老欲言又止,站在少主身后陷入沉思,这只双头兽鸟来历古怪,习性凶猛,在他的知识记忆里并没只言片语的记载。
由于在峭壁露台上叶灵凰展现出的武功过于震撼,四个客卿此时有些意兴阑珊,各自找个安逸角落休憩。三位庶家叔伯和族老在避风处升起一堆篝火,红艳艳的火苗把寒凉暂时逼退。叶柏蓝不爱与他父亲叶齐锦亲近,一则叶齐锦常年待在宗族祠堂难以遇见,二则自大伯去逝后,叶齐锦不温不火、不争不要,在宗家里地位一年不如一年,自己连带着也少了戏码,于是叶柏蓝挪步凑到客卿龚、许二人那,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闲篇。
叶灵凰对自己的二叔叶齐锦感观尚可,他表现出来的淡然,让叶灵凰在曾祖母死后能够顺利掌控族内各支,趁着大伙还有兴致聊天,叶灵凰把那支“灰羽”递到叶齐锦眼前,讨好说道:“二叔,累不累,您知道那双头兽鸟的来历吗?”
皮肤黝黑的叶齐锦冲着叶灵凰挤出一丝笑意,接过“灰羽”在鼻头嗅一嗅,沉思后款款道来,“祠堂侧室书堆中有一本古旧医书《杂汤集》,里面收录有十种汤药的功效、配方和剂量用法,其中忘情汤篇里配方中有一味药材名字很古怪,叫做‘噬情兽鸟心头血’,旁边注解处还配有简笔图,所画的是一支羽毛,跟眼前这支灰羽相似度很高。”
叶柏蓝等人听闻篝火边似乎在讨论有趣之事,立即凑趣过来。
药行叶大掌柜原本在烘烤他那五颜六色的手掌,听到宗家主子叶齐锦侃侃而谈药材,顿时来了精神,当听到“噬情兽鸟心头血”时,他亢奋异常,那五短身材站起来就跟叶柏蓝半蹲着的高度差不离,再者他从头到脚花花绿绿的,让所有人都看着喜感。叶大掌柜态度极其谄媚,笑问宗家主子叶齐锦:“叶二哥,能确定《杂汤集》中‘噬情兽鸟心头血’那味药与刚才我们碰到的双头兽鸟有些关联?”
叶齐锦右手手指一搓,“灰羽”便离开其指尖,从篝火上穿梭过去,来到对面叶大掌柜身前临空漂浮着,“叶大掌柜是药材行家,大家都有兴趣听一听高见!”
叶大掌柜摘住临空悬浮着的“灰羽”,拿近鼻头嗅闻,后又用舌尖舔舐羽根,摇头晃脑品鉴道:“羽毛辛甘发散,羽根酸苦涌泄,阴阳二气皆有。”叶大掌柜喜上眉梢,脸上皮肉都快笑出褶子来,继续说道:“前年我带人去东岳州收几样名贵药材,遇见富甲天下的岳金海岳老爷,他在我这里打听什么药能忘情,还是爱情的情。那岳老爷已经五十又三,居然因为爱情茶饭不思、彻夜不寐,身体日渐消瘦,心病难医,危及性命,实在是匪夷所思。”
少女叶灵凰一副懵懂模样,点头称赞:“若不是情到深处,又岂会肝肠寸断。大掌柜,快讲讲,是怎样一个绝艳女子能让富甲天下的岳金海可望不可及,牵肠挂肚难自已。”
叶大掌柜并没搭理少主的问话,自问自答,滔滔不绝,“你们知道岳金海求药出多少黄金?”他伸出五指,“五千两黄金呀!够你龚胖子等人在艳香楼厮混十年。”
龚禄山“呸”一声责怪道:“老夫只玩头牌,区区五千两黄金一年就可花光。”
众人这时才算真真正正清楚明白龚禄山此人节操与智商。
叶大掌柜继续说道:“其实叶二哥所提的《杂汤集》,我很早前也浏览过,里面汤药配方所需珍稀药材在当代根本凑不齐,要么是记载的药材在世间消失多年,要么是记载的药材名字不知道何意。等我把‘忘情汤’这款汤药来历出处及功用讲与岳金海,他开出万两黄金求药。”
“然而那副‘忘情’汤独缺一味药材,‘噬情兽鸟心头血’对不对?”叶柏蓝自幼敏而好学,虽然长大后做了一方纨绔,却不影响他思维敏捷。
叶大掌柜把胸中闷气一口呼出,掐出一个漂亮响指,得意洋洋的说:“然也!”
追踪双头兽鸟,擒获杀之,取其心头血,配成“忘情”汤,就能得到万两黄金酬金,这一振奋人心的想法在露宿营地里传开,多数人脸上洋溢着亢奋神情,仿佛这一趟出行就是图金钱。
叶灵凰蜷缩在独有的一个小帐篷里,尽管天气寒凉,却并不冷,帐篷下坚硬的石板居然是温热的,她躺着有些失眠,并非为那万两黄金,隐隐感觉二叔叶齐锦对“噬情兽鸟”的了解并不简单,曾祖母叶青可是他亲奶奶,被双头兽鸟偷袭偷走灵骸,二叔叶齐锦表现的太过镇定和冷漠。
一线天长谷在落日后愈加幽暗,两名男子举着火把在谷中急速奔走,其中一名粗衣装扮,如田头农家野小子,跑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另一名白衣锦袍姿态俊逸,急速奔跑中依然保持着呼吸均匀,丝毫不见疲态,二人正是长风和李龙环。
刚才在长谷中奔跑时,二人遇到一条巨蟒尸体,周围血腥气冲天,吸引着密密麻麻的毒物爬虫,二人飞檐走壁绕过,已然知晓叶家人走的就是这条山谷,为避免速度过快赶上叶家人,二人放缓脚步。
粗衣长风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哥,那双头兽鸟应该是从这条山谷上方穿行过去,我怕夜长梦多,万一那异兽把恩师遗体吃进肚中,我怕日后良心难安,还是速速追赶。”
李龙环见长风已经气力衰竭后续无力,好言劝慰,“逝者已矣,尽人事听天命。从下午奔来,已经过了八个时辰,你的韧劲让大哥好生佩服。”
一口气松懈下来,长风直接瘫软在地,吭哧吭哧说道:“我就是一个山间野小子,从小到大跑惯山路,比不得大哥内力精纯,滴汗未出。”
李龙环扶起长风,有意跟他讲解武学境界感悟,边走边聊,“看得出义弟自幼习武,根基扎实,体型匀称,线条舒展,藏有一手好剑道,只是内在修为不够。我家学渊源,早在十年前我已入得暗境 。所谓暗境,通俗来讲,就是你刚才身体大汗,毛孔开张,体内热量悉数扩散出去,这股热量能量就白白浪费掉。而武者进入暗境,通过呼吸法门和经络行宫控制身体,做到含气收精,身体包住那股原本要浪费的热量,收放自如、有的放矢,剑气、刀光自然不难。”
长风在脑海里把李龙环所讲的每一个字细细咀嚼一番,豁然开朗,义兄李龙环待自己真无异心,像这样隐秘的武道修炼感悟也可以对自己坦言,换做自己未必能够坦诚相待,于是抱拳躬身谢礼道:“谢大哥提点之恩,小弟拨云见日,武道修行艰难晦涩,不敢奢望大哥时时提点,今日点拨,长风已经受用终身。”
李龙环拂袖作笑,笑声爽朗,心中期待这个聪明小子早日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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