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郭威头疼的是,王峻是收拾服帖了,可是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却很深,是郭威怎么也没想到的。
因为当时跟着郭威造反,拥他为帝的除了王峻,还有其他几位,比如王殷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听说王峻被收拾了,王殷心里有点担心。
可是事实上王殷压根儿不需要担心,因为郭威没想赖掉当初同患难的那些朋友。主要是王殷这个人,还有其他两个不好的毛病,一个是贪钱,另一个是爱现。
是时,王殷是出镇邺都,河北所有军务财务都归王殷一个人管。所以看得出来,王殷还是很受郭威信任的。
王殷的坏毛病犯了——贪钱。
到了河北,王殷的日程安排就是敛财,敛到最后,连郭威都看不下去了,于是给王殷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我这个皇帝也是从邺都走出来的,把你安排到那里,所以应该知道我对你多么放心。我在邺都的时候,政府库存可以支撑数年,现在呢?你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不想多说,只想你按照规章办事,该收多少收多少,千万不要取怨于民。
王殷对此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就当没看到似的,当了官不捞钱,那我图啥啊是不是,敛财如故。而且更让郭威不舒服的是另外一件事。
河北调兵,王殷从来没跟郭威这个老板商量一个字,想怎么调就怎么调。
郭威很不舒服——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搞小王国?
一向神经迟钝的王殷,依然大张旗鼓的搞着。
真正的决裂,是在广顺三年(953年)。
九月,郭威过生日,准备隆重的办,按例,手底下员工们花钱是省不了的。
邺都的王殷也上表,请求入都,入朝庆寿。
按说这也是王殷的一片好心,大家这么多年好朋友,好意思不来吗?但是,郭威拒绝了。不仅是拒绝,而是不准。
理由是,怀疑王殷动机不纯。
所以说,这个时候的郭威,对王殷已经开始猜忌,王殷要是个聪明人,应该趁早识相点,哪儿凉快去哪儿,说不定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可是,要说还是王殷的神经大,没反应过来老板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郭威跟他客气呢,不同意我入朝庆寿就不同意呗,还替我省了一份随礼呢。
还是老郭为我着想啊,王殷很高兴。
一直高兴到这一年的冬天,周廷预备冬祭的时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王殷居然擅自离开邺都,到了开封。
本来呢,擅自离开镇地本身影响就不好,郭威也没说什么,就当请王殷到开封旅个游,早点回去就是了。
结果,王殷这人爱现的毛病又犯了。
带着百十来个随从,手上都是带刀拿枪,后面还有高头大马,一出门就堵塞交通。而且,王殷还一点不嫌人多,居然屡次面见郭威,请求再拨卫兵。
这时郭威刚好身体不好,生病了,王殷这一举动让闲着没事干的郭威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大腿一拍,命人赶快去召见王殷。
王殷一听,乐了,老郭够意思,刚刚念叨添保安呢,这么快就给批下来了,屁颠屁颠的跑进宫,到了滋德殿。
还没走到大殿的台阶呢,一伙禁军冲出来,绑住王殷。
王殷一下子懵了,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就听郭威说吧:两个事,一是擅自离镇,二是谋逆造反,看在咱们以往的情面上,削官为民,流放登州。
王殷擦了把汗,认了,流放就流放吧,最起码保住这条命了,比什么都强。
结果,王殷没出开封多远,又一伙禁军追上来。
一开始,王殷还高兴了一把,以为郭威想起他俩以前的往事,舍不得他走了,喊他回去呢。
事实上,他的老朋友确实很同情他走这么远的路,决定直接送他上路。
前来的禁军带着一份诏书:
王殷谋划冬祭作乱造反,现经查明,就地正法。
在收拾完王峻和王殷后,在郭威的授意下,晋王柴荣掌管兵权。
郭威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这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他抚摸着殿中的圆柱,帷帐,编钟,慢慢走下台阶。
那么多人,只剩下我一个了呀。
是时,郭威的身体越来越差,走路也很困难。国家大事已经交给了柴荣,作为董事长助理的柴荣,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结果,一个人跑来偷偷告诉他,你这么努力工作其实是错的,大错特错。
这个人就是澶州牙校,曹翰。
柴荣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个意思,我努力工作还我的不是了?
曹翰说,晋王你是皇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接班人,皇上现在身体不好,你不到身边去端茶倒水的侍候,却整天忙着工作,试问天下人会怎么想呢?
柴荣一听,一拍脑袋立马明白了,把曹翰留在府里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自己跑进宫,端茶倒水,朝夕侍奉郭威。
显德元年(954年),郭威进行了最后一次人事安排。
冯道,加封太师。
范质,加尚书左仆射。
李穀,加右仆射。
端明殿大学士王溥,同平章事。
宣徽北院使郑仁诲,进枢密使。
枢密承旨魏仁浦,进枢密副使。
司徒窦贞固,进汧国公。
司空苏禹珪,进莒国公。
龙捷左厢指挥使樊爱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虎捷左厢指挥使何徽,侍卫卫步军都指挥使。
殿前都指挥使李重进,进武信军节度使,检校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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