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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鬼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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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空村虚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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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行一行人,一直往西逃,中间不敢有太多的停留。在到达一个叫“阳柳村”的小村庄,他们决定在这暂歇一天,再做打算。

    阳柳村地处西北,干旱缺雨是这里最明显的特征。有时候一年都下不了一两次雨。就算盼天盼地,终于盼到降雨了,也是几朵云彩过来匆匆了事。这里的百姓用水,全靠深井里的水。只是一年一年的,井越挖越深,水越来越少。

    在阳柳村南边,有一口井,那是村里唯一一口水还算饱满的井,但要供给一村人,还是有心无力。为了能吊到一桶水,很多村民凌晨一两点钟就在那排队,等着打水。如果你等到天亮了,再晃晃悠悠地去吊水,估计连稠泥浆都没有。

    空行几人之所以选择在阳柳村暂歇,是因为这里有很多院落是空着的。他们要找个驿馆或找户人家借宿,都是不太可能的,就大猫一个,都会吓到一大片人。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空院落是最好的选择。

    找了一个比较干净,屋子比较完整的院子,将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空行跟若依,顽猴,以及乌鸦允落出门找食物。

    整个村子都没什么人,他们从村子东头一直走到村子西头,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这个村子大概有三十户人家,其中有二十多户都是空着的。就算有人的那不到十户人家,也是紧紧关着大门,看不见人影。

    在村子东头,终于碰到一个老大爷,看着六十多岁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晒太阳。

    “大爷,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怎么这么少?”空行怕大爷年纪大了听力不太好,所以说得很大声。

    “走了,都逃灾去了。”大爷牙齿似乎掉光了,说话漏风。

    “逃灾,为什么要去逃灾?”空行问:“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已经两年没下雨了,地里颗粒无收,饿死了好多人。”老大爷摇着头说道:“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的,走不动道,也逃不到哪去,就只能像我这样,在家等死了。”

    “那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若依问。

    “没了。”大爷长叹一口气:“女儿都嫁得远,二儿子去年被人打死了,剩下的,大儿子拖家带口,都带着逃灾去了。”

    若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爷,空行跟顽猴也是。

    “哎,这什么世道啊,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大爷摇头叹气说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若依说。

    “小姑娘,你这话是安慰不了我的。”大爷说:“你骗不了大爷,大爷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世道就这样,不让我们这些百姓活,只能认命。”

    若依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小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大爷问。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集市之类的?”若依说:“我们想买点东西。”

    “从这条小路出村子,顺着大路朝北走十几分钟,就有一个集市。”大爷说。

    谢过大爷之后,他们顺着大爷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大爷口中所说的集市。不过跟他们想象中的集市有所不同,这集市,简直难以用“萧条”二字形容。整个集市,只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个人,冷风吹着树叶到处翻滚。街道两边的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开门的店铺,空行等人走进去,发现满地是血。店主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空行看着店里,桌椅都被打翻了,碗碟碎了一地,看样子是遭到强盗抢劫了。

    将店主抬到屋子后面,找了一张草席卷着,简单埋葬了。空行念了经,希望能为他超度。

    看着这景象,大家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说什么。转了一圈,没有买到任何东西,他们只能往回返。

    “你有什么打算?”若依问空行:“我们不能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逃。”

    “我想找找老鬼。”空行说:“至少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也想找到父亲。”若依说:“可我们就这样,永远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你,你到,到哪儿,我,我就跟,跟着你去哪。”顽猴很诚恳地说道。

    “谢谢。”若依看着顽猴,笑着说。

    “我们回去跟夜火他们商量商量,再决定吧。”空行说:“夜火在外跑了三十多年了,他比我们更有经验。”

    “空行,你的法眼呢,也找不到吗?”乌鸦允落问。

    “法眼能看到的范围有限。”空行说:“在我能看到的范围里,我没有找到老鬼,也没找到跟若依说的相貌相似的人。”

    “那找到老鬼呢?”乌鸦允落问:“找到老鬼后你有什么打算?”

    “老鬼似乎在追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我还是会跟着老鬼吧。”空行说。

    “你要找的老鬼,他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若依问。

    “我也说不清。”空行说:“三年前,师父圆寂后,就剩我一个人了。那时,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寺庙里待了一个多星期,我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山去化缘。当我走出寺庙,就看到门口停着一口棺材。那棺材跟我说,让我从今往后跟着它走,我差点吓死了。”

    “所以,是老鬼收留了你?”若依问。

    “不算收留,应该算绑架。”空行说:“看到门口的棺材跟我说话,我当然是往回跑了,结果被一股力量强行拉着坐到棺材上,飞下山了。我很多次想要逃,都没逃脱。”

    “那老鬼一直待在棺材里吗?”若依问。

    “对,从我见到他时,他就没出过棺材。”空行说。

    “真是个怪人。”若依说道。

    “允落,我想问你一件事。”空行说。

    “什么事?”

    “那晚跟嗜血炎兽对战时,它好像提到,说我是老鬼的转世之类的话,什么意思?”空行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老鬼本人。”乌鸦允落说。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空行说:“一个人跟他的转世一块活着?”

    “有。”乌鸦允落很确定地说:“只要能将自己的地魂分离出来,并进入地府转世投胎,今世和转世就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世。转世投胎只需要地魂就可以。”

    “把人的地魂分离出来,人不会死吗?”若依问。

    “不会,地魂分离出去后,还有天魂,命魂跟七魄在,而且人的所有记忆跟技能都是存在于命魂的,所以影响不是很大。”乌鸦允落说:“人在世时,地魂作用不大,只有离世后,地魂才会发挥真正的作用。”

    “可能吗,将自己的地魂分离出来?”空行问。

    “世间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能力。”乌鸦允落说:“但这并不表示就不可能。”

    “那老鬼,他有这能力吗?”空行问。

    “老鬼,很有可能。”乌鸦允落说。

    “什么?”显然这个结果出乎空行的意料:“老鬼那么弱,一碰到高手就逃,他怎么可能。”

    “老鬼被封印在棺材中,却能带着棺材到处飞,还能抵住祭灵跟嗜血炎兽的攻击。”乌鸦允落说:“有几个被封印的人能做到?你想想,如果他没被封印,有多强大。”

    “老鬼是被封印在棺材中的?”空行差点惊掉下巴:“我说他怎么从来不出棺材呢,我还以为那是他家呢。”

    “住了这么多年,也跟家差不多了。”乌鸦允落说。

    空行想想就笑了,老鬼睡在棺材里那么多年,不知道里面都臭成啥样了。他有点可怜他了。

    回到阳柳村,发现有一队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敲门。如果没人开门,就直接一脚踹开,各个屋子找人。只要发现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

    巷子里,空行等人碰到有四个官兵,正押着几个百姓往前走。每个人都带着脚镣。

    看看被官兵抓的那几个人,空行只觉得怒火中烧。那几个人中,有之前在门口晒太阳的那个大爷,拄着拐杖走得很艰难;还有一对母子,母亲似乎病得很严重,一直在咳嗽,站都站不稳;旁边有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死死抓着她的衣角,男孩光着脚,穿着件很薄的破棉衣,冻得脸发青,一直在抖;还有一个男子,五十多岁,只有一条腿,蓬头垢面,怀中抱着一个酒壶,有点醉醺醺的,一直在笑。有一个官兵一把夺过他的酒壶。

    空行认出来了,这男子,就是那晚在阴阳酒馆被砍了一条腿,扔出来的那个醉酒男子,不料竟然在这里碰到。

    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空行还在心中疑惑。他们连夜赶路,才从阴阳酒馆一路逃到这,而这男子,一条腿残疾,却还赶在他们前面了。这怎么可能?

    “若依,那男子?”空行问。

    “对,是那晚酒馆外面的那个男子。”若依说。

    空行回头看了看乌鸦允落,他也点点头。

    “走,快走。”官兵又从一户家里,抓出来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十岁左右;小的是个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后面再没有大人,看来这家就剩这两个小孩。

    空行走过去,堵在他们前面。

    “阿弥陀佛。”空行问道:“施主,请问他们所犯何事,为何要抓他们?”

    “把那个和尚,还有那两个一并抓了。”一个官兵喊道。

    空行还没问到答案,就有几个官兵过来要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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