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破落山头,能经得起几拳,姜零淡淡讽刺,满是不屑。
画地成圈,结阵屏蔽,周桓肃然,万不可出去,那山人脾性虽善,便是对着妖类,也怀着有教无类的心思,却是憎极了邪魔,哪怕你只是沾染些魔气。
若非你还有些用,小爷我早取你性命了,他虽语气不善,却是静坐不动,自有一股高人风度。
周桓轻笑揉头,见他面色不虞,这才移手离身,拿出些小玩意予他,虽是普通,胜在耐玩。
小爷也有千年寿,拿个孩童玩意糊弄谁?说是如此,手却老实的把玩着。
到底还是个孩子,轻叹侧头,不叫他瞧见脸上的愁与怜,生怕会刺激到他。
他本该是幸福的,怜惜更甚,虽说自个年岁,不及他的零头,也没由的拿他作晚辈…便是真正年幼的白止,也是当个同辈弟弟来看。
黑山藏一山,深处有人家,轻跃一头,荡起无形水波,只是这次不再狼狈,多了从容。
清风道长,别来无恙,周遭景色扭曲,哪儿还是一片秃败状。
只见镜湖一片,青莲朵朵…谈不上什么钟灵毓秀,可实实在在的是个福地。
还是老规矩?周桓试探道。
都说我这黑白棋阵厉害,生死境下,进之必死,偏你是个例外,那声音听不出情绪来,悠悠扬扬,如风徐来。
若非道长心慈,晚辈怕是难逃死劫,苦涩一笑,望向镜湖中央。
是低看自个,还是轻视镜花水月?年轻人,何必谦虚至此,不悦自溢,你这人,我不喜极了,生的古板,少年意气全无。
周桓只得尬笑一二,不便多说什么。
当初就难不得你,现已踏入两仪,自不必说,声音停顿了会,淡道,可规矩还是规矩,不可破,要入那镜花水月,还得再闯一遭。
道长大德,揖礼一拜。
清灵门势小,却独得一福地,财满祸自来,可道长半步道果,硬是保了下来。不必像红尘居般,平白被占便宜不说,还得做个睁眼瞎。
可道长这般的清流人物,不借这福地续香火,留道统,倒愿做个守山门人,静候各路修士。是宗门大族也好,是山野散修也罢,都有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闯得黑白棋,机缘自寻,可若是有人出了这镜花水月,暗伤有福人,免不得见他暴怒又神伤,那镜湖…又该染片红。
满山珍宝,片叶不沾身,他向来是矜持清贵的。
只是偶见他独坐轻叹,内斗外祸,人族式微,可是有领路人…那声音温柔低沉,却带着隐隐的急切,仿佛是一个暮暮老者的临终遗言,听了,只觉心碎。
道长总不现真面目,晚辈倒是好奇的很,周桓轻道,这等人物,该是怎样的风姿?
湖面荡漾,化雨袭来,叫周桓淋个彻底,一阵细微笑声传来,老道我脾气差的很,小罚一二,不得再提。
是晚辈逾越了,周桓意外,随即失笑,还以为老人家严肃,想不到,也是个爱笑的性子啊。
上次听道长笑,还是闻那周天剑阁出了个不世奇才。天生道体且不提,难能可贵的,这位天才有颗纯粹的求道心,道心境内,无阻无碍,道果可期。
难料,自个也有这等殊荣,虽这方式…不甚雅观,却是值得的,不是吗?
黑白结阵,生死自负,可是明了,清风传音……
越是修为精进,越感阵中深意,周桓细悟此间妙意,强行突破的境界也稳了许多。
若非事多缠身,倒是愿意长留此处,体悟道长留下的道。那棋阵是考验,却也是另一番造化。道长一直心软,于阵法薄弱处留下浓郁的两仪真意,好叫那些破不开阵法的,知难而退的同时,也不至空手离开。
可惜他没料到,不听劝且不安分的自个,借此漏洞,强行打开个缝隙,硬是挤进了福地里,这才有了那株清灵草,可惜没派上什么用场,哥哥他们便是走了,很是惋惜。所幸的,绉家奶奶应是用得上。
思绪间,白棋落定,黑子溃盘,从容不迫的进了那个真亦假、假亦真的镜花水月…
每次见,都有惊喜,眉山公是收了个好徒儿,只是这命格,惋惜轻叹,难解,难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