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羽清陷入想不出结果的沉思,玄懿举手打断道:“羽清,予有疑问。”
“请讲。”
“你方才说潋滟玉龙府隶属于你所在的门派,你的门派可是云海派?据予所知,距离潋滟最近的修仙门派便是云海派了。”
“并非如此,”羽清摇摇头,“门派所管辖的地区,并非按照距离远近所安排的。门派究竟都掌管何处,只有派中掌门和长老才完全清楚,相应的,只有玉龙府府尹知晓所隶属的上级是何仙家,此举亦是为了避免外界纷扰。”
“倒也真是有心了,”玄懿耸肩笑道,“各大仙家的隐私工作做的真是不错,也难怪江湖上很难探到什么仙家音讯了。”
羽清微微笑道:“修仙门派自当安守本分、潜心修炼,倘若杂念过多……自然是不利的。”
“嗯……”玄懿犹豫了一下,又问,“比如十多年前的幻泽?”
羽清一怔,片刻后才缓缓道:“此事……乃仙家禁忌,我所知晓的或许还没有姑娘多,恕在下无可奉告。”
“啊,是予唐突了,抱歉,”玄懿了然道,“江湖上对于此事传言诸多,予也很是好奇,没想到,众仙家对此竟闭口不谈了啊……”
羽清淡淡点了点头,随即陷入了沉思。三人见她不语,也都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客栈。
……
玄懿在与众人一同用过午饭之后便离开了,羽清似乎还在思索师门的事,也早早回了客房,宫慕哲吃饭一向又快又少,秦夫人碍于身份也不可在外面待太久——如此一来,客栈一层的酒楼里,只剩下涟和李乐之还坐在饭桌旁。
李乐之注意到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涟,你有话要说吗?”
涟点点头,犹豫半晌,才低声开口。
“乐之你可知……幻泽,是什么?”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李乐之微笑道,“你不用这么担心的,羽清姐不愿意提起它是因为师门的规定,但江湖上可没这规矩,就是上街头喊出来也没事的。”
涟轻轻松了口气:“这样啊……但说来奇怪,我第一次听到‘幻泽’,就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羽清提起它时神色有些异常吧。”
“你说得也不是不对,用‘危险’这个词,倒也确实可以来形容它。”
“别卖关子了,”涟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快讲。”
李乐之正了正身子,用手在桌上一敲,做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话说这幻泽啊,从上古时期直到二十多年前,据传都是中原上灵力最为强盛之地,而在幻泽建立起来的幻泽派,一直以来都是各大仙家门派中毫无疑问的最强。
“从前,提起幻泽,江湖上哪个人不是向往万分赞美万分,可偏偏就在大约二十年前,幻泽发生了大乱,而这一乱,直接导致了它的灭门。”
“灭门?”涟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乱,会导致这样一个如此强盛的门派灭门?”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也正是这么多年以来江湖上对幻泽一直流言四起的原因,”李乐之摊手道,“有人说是幻泽派高层起了纷争导致门派自相残杀,有人说是幻泽境内灵力崩溃而幻泽派受到波及,也有人说幻泽派千百年来一直如日中天不知用了什么禁术或勾当……
“反正幻泽派就是亡了,整个门派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如今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幻泽遗址也成了无人之境,据说那里现在可怕的很,也没人敢靠近——说来我有些奇怪,幻泽一事闹得如此之大,你怎么从未听说过啊?”
涟无奈地笑道:“我游历江湖也不过两三个月,尚且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这样啊……”李乐之点头道,又指指饭桌,“故事讲完了,我们快点把菜吃完吧,估计下午就要继续赶路了。”
涟应声拿起筷子,李乐之也低头继续吃饭。
涟会用仙术且修为不低,便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子女;同时,她也应该不会是仙家子弟,因为羽清虽出自修仙门派,却也知晓幻泽之事,只是不愿提起,而涟对幻泽闻所未闻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涟举手投足间颇有高雅气质,且对于礼节很是注重,若是出自贵族倒也不无可能,可是哪有贵族之家会把女儿教得如此蛮力十足,还让她在正该出嫁的年龄外出游历?……
李乐之一边吃一边想,突然觉得嘴里一酸,呛了一口。
涟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给他一块巾帕:“快擦擦,哈哈,我看你拿起醋碗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你怎么回事啊哈哈……”
李乐之这才看清手里拿的不是汤而是醋,哭笑不得地接过巾帕。
“我就是看错了,有那么好笑吗……”
涟意识到自己这样大笑似乎有些失礼,开始努力憋住,可笑意来了哪里憋的住?李乐之余光里看见她这副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想到,其实他、羽清和涟之间,都不知晓彼此的身份。
但他却从心底愿意相信她们。
他想她们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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