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哒……咯哒……”
“咯哒……咯哒……”
阳光照破晨雾,细细碎碎地赋予万物颜色,轻缓的马蹄声令人放松。
名唤“雄心”的火红战马扬了扬高傲的头颅,志得意满地打了打响鼻,它不时振奋筋肉,带动轻巧的四蹄急踏片刻,引得鞍上的主人用尚未苏醒的嗓门发出低哑的笑声,为防凌寒,轻轻抚过爱马油黑长鬃的大手已戴上了凉暖适宜的熟皮手套。
阿尔弗雷德与勃朗艮骑在马上,刚刚完成训练的新晋骑士起了一个话头。
“那个红发女子,嗯,叫什么名字来着,艾薇儿,打了一场漂亮仗,虽然不那么光荣,但也许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大人,属下昨夜在走马街的酒肆中得到一个消息。”
“嗯?怎么了?”
“艾薇儿小姐在混战中所骑乘的良驹在前天死于皇家马厩。”
“司兽学士▲怎么说?”
▲司兽学士:研究动物习性、分类、驯化、疫病的学者。享有思想之地塞恩斯的津贴,配有“塞恩斯指环”的学者被称为“学士”。
“埃顿学士诊断为脏器衰竭。”
阿尔弗雷德苏醒多时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勃朗艮。
“你觉得艾薇儿小姐进行了一次冒失的尝试吗?”
勃朗艮是个老实且谨慎的人,他紧着眉头努了努自己的嘴唇。
“属下不敢妄言,但显然艾薇儿小姐不这么认为,她宣称这是一场卑鄙的阴谋。”
“看来这是一个大风波,使得你谨言慎行了。”
“皇家马厩的管理者沃波尔子爵介入调停,金钱和马匹都无法平息她的怒火,直到沃波尔子爵承诺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为止。”
“咯哒……咯哒……”
“咯哒……咯哒……”
“咯哒……咯哒……”
“拄着拐杖的子爵布鲁斯?天啊,凭他被我那男爵叔叔打落马下的瓦隆布雷武艺,我可真为那冯可夫的小娘儿们担心呐。”
突闯进来的语气一如夕阳映照的血水湾般浓艳,压得勃朗艮只有微低下头以表恭敬,阿尔弗雷德嘴角一勾,目光朝右一瞥,悍烈的马里昂斯良种黑马负着它骄狂的主人来到身边。
“堂哥。”
俄洛艮特轻轻一夹马肚,与阿尔弗雷德并驱,郑重地点点头。
“堂弟。”
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个武艺超群的堂哥就是个垃圾,因为俄洛艮特眼底的戏谑让他恶心。
三个不同的亚伯拉罕来到了共同的普罗旺斯庄园。
这是传奇人物狮骑士团创始者罗德里克极钟爱的庄园,始建于新时52年,可能这座连接海陆的大型私有庄园对于这位潘德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在暮年时期长居于此,留下了许多质朴而婉转的文集。
上百年来,马里昂斯人、瓦隆布雷人甚至海外洋人热心经营着这片属于亚伯拉罕家族的产业,他们种植甜美的葡萄、绿油油的橄榄树以及令人陶醉的薰衣草,用葡萄酒、橄榄油、大蒜、西红柿、洋葱、各种香辛以及肥美的河海之鲜满足口腹之欲,努力地构建着屋舍、教堂、工坊、古窑、画室、咖啡厅、酒肆、城堡。
这可能是瓦隆布雷最浪漫的地方之一,在阿维尼翁教堂,学富五车的黎明修士向人们教授着绘画、谱曲、雕刻、陶艺、种植技术,吟游诗人在花田、海岸饮酒吟诗,民谣歌手在街道、咖啡厅、酒肆放声歌唱,能工巧匠在古窑中精工细作,作者画师随意流浪即兴发挥,各地的骑士在此追寻着以往骑士的痕迹,姑娘小伙老头老太男娃女娃载歌载舞,养花种草。
但显然普罗旺斯庄园的浪漫并不能满足俄洛艮特的需要,从马里昂斯跟来的仆从们用马车往里运送着马里昂斯的腌肉、火腿、、果脯和烈酒以及沿路收集的奇珍异宝和女人。
俄洛艮特饶有兴致地朝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地说道:“好马,我们打个赌,一对一马上比武,我赢,归我。”
阿尔弗雷德沉静地有点悠闲,好像根本没在意自己的堂哥在说些什么。
就在俄洛艮特微感不适与不耐,待欲出声提醒之时,阿尔弗雷德这才好整以暇地悠悠开口道:“啊,观星塔,观星塔,既然堂哥想要豪赌,那我自然奉陪,我想要堂哥位于图书馆的观星塔,如何?”
俄洛艮特眉头一皱,全没了兴致,沉沉地说道:“好,一言为定。”
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淡淡一笑,微微点头。
俄洛艮特剜了自己的堂弟一眼,一夹马肚,先行驰入庄园。
阿尔弗雷德噙着淡笑目送着堂哥,勃朗艮抬起头来说道:“真是奇怪的赌约。”
“各有所需罢了。”
“我的大人,若是您未与俄洛艮特大人相遇,那您不是无法使用观星塔了?”
“无法使用?那能不能偷偷使用?”
勃朗艮一怔,看着言笑晏晏的长官,只觉得高深莫测。
混战形式的马上比武进行到年底,共决出24位优胜骑士。
第一日优胜骑士为:
冯可夫帝国的艾薇尔绍席斯荷鲁斯;
巴克利帝国的“城墙”瓦列里;
巴克利帝国的摩洛斯阿历克赛马库斯;
潘德萨里昂的阿尔弗雷德莱恩亚伯拉罕爵士。
第二日优胜骑士为:
思肋夫斯群岛自由骑兵“浪子”韦斯逴;
潘德达夏苍狼旗的“勾牙”呼邪(ye);
潘德邓格雷夫的“摆锤”多米尼卡克里斯多弗爵士;
潘德达夏苍狼旗的“亲近者”笃吾。
第三日优胜骑士为:
潘德瓦隆布雷的“镐头骑士”嘉比里拉庞铎爵士;
潘德萨里昂的“近卫”扎克萨姆尔爵士;
潘德萨里昂的“老教头”肖恩萨姆尔爵士;
潘德瑞文斯顿的“秘角长戟”杰夫史丹利爵士。
第四日优胜骑士为:
潘德萨里昂的席瓯托尔米契尔爵士;
潘德马里昂斯的俄洛艮特哈迪斯亚伯拉罕爵士;
思肋夫斯群岛效忠骑士“忠犬”韦斯特夫;
潘德瓦隆布雷的格里芬埃格伯特布睿米弗王子。
第五日优胜骑士为:
潘德拉里亚的“旧弓”斯宾塞萨维利尔爵士;
潘德波因布鲁的“乌鸦男爵”布拉德拉斐尔赞格维尔爵士;
潘德瑞文斯顿的“杀熊者”塔姆洛肯爵士;
潘德瑞文斯顿的康纳霍利斯格雷戈里爵士。
第六日优胜骑士为:
潘德阿芬多尔的特伦斯怀特罗斯普旭爵士:
潘德马里昂斯的“瘦狮”里昂哈迪斯亚伯拉罕爵士;
潘德瓦隆布雷的“破晓之剑”凯文堂布睿米弗爵士;
潘德马里昂斯的“追猎者”亨特贡扎洛爵士。
第七日,新时189年12月30日,诸强战罢,休整两日,在此期间,瓦隆布雷举办了盛大的歌舞节、手工节、艺术节以及商品展览会,以此延伸出的一系列活动将一直持续到马上比武结束骑士老爷们打道回府为止。
新时190年1月1日,一对一马上比武正式拉开帷幕,比武在走马街皇家马术场进行。
传令官高声地宣布:至尊的潘德之王爱德华一世将授予此次一对一比武的优胜者荣誉勋章以及36000第纳尔的奖赏,并由圣洁的狮鹫骑士亚历山大埃格伯特布睿米弗公主颁发优胜者恩赏。
第一场,艾薇尔绍席斯荷鲁斯对战“城墙”瓦列里。
虽然痛失爱马,但似乎并不影响艾薇尔的发挥,瓦列里虽然雄厚如大石,但仍然败在了其手下。
第二场,摩洛斯阿历克赛马库斯对战阿尔弗雷德莱恩亚伯拉罕。
摩洛斯为铁血骑士团大团长弗恩的第五子,铁血骑士团骑士,深得其父与迪亚戈大帝的喜爱,此次派他代表巴克利帝国出战,可见其武艺不凡;而阿尔弗雷德则是狮骑士团大团长埃德温的第三子,狮骑士团骑士。两人旗鼓相当,此战意义非凡,至少从这两人的象征意义上看是这样的,摩洛斯与阿尔弗雷德的碰撞,隐隐有两大国元帅隔空交锋的意思,瞬间成为众人所关注的焦点。
那天,摩洛斯头戴覆面黑黄缨骑士盔身穿象征着迪亚戈大帝的双头铁鹫章纹板甲佩戴着马库斯家族的权柄链锤家徽,阿尔弗雷德头戴覆面大红缨骑士盔身穿银底红狮近卫板甲佩戴着亚伯拉罕家族的银底红狮家徽。两人拿过扈从捧来的长枪,一夹马肚,眼前的景色开始变换模糊,在格外肃穆安静的观众席前,大红与黑黄一错而过……………………
摩洛斯输了。
第三场,“浪子”韦斯逴对战“勾牙”呼邪。
呼邪乃是苍狼骑士团拥有“牙”字的精英骑士,实力强大,擅使钩镰,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熟悉中原老爷们时常摆弄的骑枪,“浪子”本想在此次庆典比武上大赚一笔并赢得公主的芳心,但是他送到灰狮鹫手中的花尚未凋谢,他本人已被捅落马下。
第四场,“摆锤”多米尼卡克里斯多弗对战“亲近者”笃吾。
两个莽汉的斗争,犹如锤撞铁砧,最终,摆锤获胜。
第五场,“镐头骑士”嘉比里拉庞铎对战“近卫”扎克萨姆尔。
嘉比里拉是负责老亚历山大周身安全的警戒骑士队长,而扎克则是爱德华的警戒骑士卫队中最得力的一位干将,两人的交锋显得绅士而友好,最终,嘉比里拉获胜。
第六场,“老教头”肖恩萨姆尔对战“秘角长戟”杰夫史丹利。
一位是潘德闻名遐迩的骑士教席,与老亚历山大同时代的人物,一位是格雷戈里侯爵帐下第一猛将,北境一等一的勇士。肖恩的老辣令杰夫收起傲气,而杰夫的勇悍则令肖恩忌惮不已,两人虽然斡旋了很久,但在精通骑道的人眼中却是趣味十足。
最终,杰夫因为一个疏漏,败下阵来。
第七场,席瓯托尔米契尔对战俄洛艮特哈迪斯亚伯拉罕。
俄洛艮特获胜。
第八场,“忠犬”韦斯特夫对战格里芬埃格伯特布睿米弗。
格里芬获胜。
第九场,“旧弓”斯宾塞萨维利尔对战“乌鸦男爵”布拉德拉斐尔赞格维尔。
旧弓弃权,布拉德获胜。
第十场,“杀熊者”塔姆洛肯对战康纳霍利斯格雷戈里。
康纳是格雷格利侯爵的第二子,雷克斯之弟,瑞恩之兄,更是杀熊者的少主,但这并不意味着塔姆因此而放水,这位憨直自傲的北方勇者用自己最强硬的手段考验着这位北境未来的主人公。
而康纳通过了考验。
第十一场,特伦斯怀特罗斯普旭对战“瘦狮”里昂哈迪斯亚伯拉罕。
瘦狮获胜。
第十二场,“破晓之剑”凯文堂布睿米弗对战“追猎者”亨特贡扎洛。
破晓之剑获胜。
第二轮。
第一场,艾薇尔绍席斯荷鲁斯对战阿尔弗雷德莱恩亚伯拉罕。
阿尔弗雷德获胜。
第二场,“勾牙”呼邪对战“摆锤”多米尼卡克里斯多弗。
勾牙获胜。
第三场,“镐头骑士”嘉比里拉庞铎对战“老教头”肖恩萨姆尔。
老教头获胜。
第四场,俄洛艮特哈迪斯亚伯拉罕对战格里芬埃格伯特布睿米弗。
格里芬获胜。
第五场,“乌鸦男爵”布拉德拉斐尔赞格维尔对战康纳霍利斯格雷戈里。
乌鸦男爵获胜。
第六场,“瘦狮”里昂哈迪斯亚伯拉罕对战“破晓之剑”凯文堂布睿米弗。
破晓之剑获胜。
第三轮决出三人,阿尔弗雷德、格里芬、凯文。
自圣王时代起,布睿米弗王室长子埃格伯特一系一直管理着潘德王国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事务,而次子堂一系则一直管理着骑士团、军队建设、军备建设等方面的事务。当然事无绝对,只要是涉及到潘德王国的事务王室两系的成员均有参与。随着世事变化,成员关系以及地位错综复杂,既有从政的堂系,又有从军的埃格伯特系,这一切都源于两系相互的亲近包容,良好的宗族关系一直是布睿米弗家引以为傲的。但世上没有完美的事物,总会有不和谐的地方,这就使布睿米弗王室议会诞生了,不同于王国议会,王室议会管理的是布睿米弗王室以及外戚大大小小的事务。
直到亚历山大一世时期,在抗击侵略战争的要求下,堂系宗主自愿将权力让与亚历山大一世,使得全国上下高度集中统一,完全贯彻了亚历山大一世的意志,这也是在侵略者空前强大的情况下潘德仍然取得了抗战胜利的主要原因。随着抗战浪潮渐渐退去,堂系当然很想取回自己宗祖留下的代表荣耀以及立身处世之资源的权力,而凯文则是实现这一愿望的最佳人选,他是堂系的骄傲,更是亚历山大一世钦定的狮鹫骑士团大团长继任者。
凯文满足人们对于一个高贵强悍骑士的一切幻想,微长的卷发与细细的卷胡犹如缕缕幽金▲熨贴在沧桑刚毅的脸缘,神秘的锈色之瞳蕴含着湛然之光犹如破夜一曦,他将稳重凝在眉间,以清正公平处世。那天,这位谦和的爵士退出了猎兔之争▲,将庆典比武的最终决战让给了两位年轻人,虽然他还有着一颗年轻好胜的心。
▲幽金:稀有金属,黄金中的异种,传说在泰坦时期,幽金能够孕育出强大的自然之灵。
▲猎兔之争:马上比武胜出的最后三人,将在一个空地围场内骑马持弓箭狩猎一只兔子,猎杀兔子的人轮空,其余两人决出胜负后,再与轮空者进行最后的较量。
最终的比试定在瓦隆布雷的爱神河畔,杂役们支起木架大帐,竖起木栅,形形的人们出现在周围东张西望,他们因为严肃的士兵不能靠近,但是问题不大,周围有小贩兜售酒水以及鱼干等小食还有手工艺品之类更有船夫撑船前来载客,就算不能看到贵族们的活动,也能很好的享受一下爱神河优美的风光了。
王公大臣们陆续到来翘首以盼,盼来了国王一家,爱德华一世与王后坐于大帐主位,老亚历山大与到场的诸骑士团团长以及大主教、大学士、大法官们列坐其次,而其余贵族则可以自由活动。
作为颁奖者的小亚历山大则在国王与王后座位正下方的荣誉席位上正襟危坐。
原本阴沉的天气又黑了几分,冷风阵阵,令小亚历山大在百无聊赖之余还有点发抖。
一只橘猫在木板间来回纵跃,轻轻巧巧地来到了小亚历山大这一层,边上的卫士待要将它赶开,被小亚历山大挥手止住,橘猫识趣,举止优雅地来到公主的裙边,撑直四足将头昂起得意地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天,小亚历山大唇角一勾,探下身去,轻轻拂过橘猫的绒头,橘猫闭上了眼用白须和尖耳去蹭公主的手心,小亚历山大一颤,收回了手,笑出声来,橘猫满意地瞪大眼睛看了看公主,然后享受地就地蜷缩起来又往裙边挨了一挨。
风又强了许多,侍奉们不仅加厚加重了帷幕还给帷幕盖上了防雨布,沃波尔伯爵又让人观众席空处添上火盆温起奶茶。
“咔嚓!”
银蛇映亮了天际,映亮了骑士与战马的铠甲,将小亚历山大的兴致一下就提了起来,橘猫机警地抬起头来睁大一双猫眼看向场中。
骑士阿尔弗雷德头戴繁复描边金色烈焰纹章的银白多重覆面护颈大红缨盔,身穿描金花叶与烈焰纹章的银底红狮近卫板甲佩戴亚伯拉罕家族的银底红狮家徽,那胸前的狮子是用红宝石填满的,像一团熊熊燃烧的血。座下的“雄心”所覆盖的甲胄没来得及改装,但缠上了绺绺红巾,电闪雷鸣间好像是从地狱履火而至。首席扈从勃朗艮手捧描金狮纹漆黑长枪奉上,骑在马上的大人伸出覆甲的手拿了过去。
骑士格里芬头戴繁复描边金色黎明传说▲纹章的银白多重覆面护颈大白缨盔,身穿描金花叶与天使纹章的黎明骑士板甲佩戴着布睿米弗家族的棕底金狮鹫家徽,那胸前象征着黎明骑士的光明烈阳是用金绿猫眼填满的,每一缕阳焰都散发着诛杀妖魔邪祟的神光。座下的“银电”覆盖着描金的白胄与白布,银色的马尾被金环所束,甩动间犹若银蛇狂舞。首席扈从亚当手捧描金惩裁之剑纹牙白长枪奉上,格里芬拿过长枪,一人一马在令人颤抖的天威下仿佛能镇压一切的不公。
▲黎明传说:单指工艺绘图上的一种图案。天使与恶魔、圣人与邪主、花草、禽兽等等合为一图,花纹精致繁复。
“咔嚓!”
几乎同时,两名骑士竖起了手中的长枪,他们座下的战马缓缓行动起来,眼里闪烁着雷光。
座下的猛兽在咆哮,座上的骑士却愈发沉着,一红一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中。
此次决战的气氛虽然天崩地裂,但两人的交手并不是多么激奋。
第一回合,两人相互击盾,各得一分。
第二回合,两人相互击盾,各得一分。
第三回合,两人相互击盾,各得一分。
虽是击盾,但对双方的身体素质也是极大的考验,一分不济都会让人翻身下马,这是最安全的交战方式,两人保持着默契。
刻意的矛盾对撞,台上的人们多多少少都会看得出来,但毕竟这两位骑士凭借自身武艺达到了这个高度,他们之间愿意如何玩耍,就不是旁人能够置喙的了。
比赛的结果是平手,两位参赛选手表示接受这一结果。
当国王与元帅一同为获胜的两名参赛选手颁奖时,大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这肯定是他们的意思!
关于此事,国王和元帅分别私底下肯定是有提过的,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位参赛选手没有他们所担心的年少气盛,年轻的他们比他们更乐见这样的结果,所以完成的比他们所想的好太多了。
小亚历山大体会着中间的微妙,嘴角慢慢上勾,这样结束未尝不是最好的。
不是生死相搏,而是颇具爱德华一世文治时代风格的击掌相庆。
阿尔弗雷德与格里芬平分了36000第纳尔并共同获得了二等和平勋章,由爱德华一世亲自颁奖。
当看到小亚历山大所准备的礼物时,大家均自一愣,那是一展上等天鹅绒编织成的看起来像披风的布。
小亚历山大暗自打量众人,不禁羞臊,有些气恼地用双手拉起连接着披风的带子,示意不要担心,这是可以挂在盔甲上的。
在场很多直接受命于国王的大贵族纷纷点头,赞许地鼓起掌来。
但是又有一个难题,这件贵重的披风该赠给谁呢?
掌声过后静默了片刻,一双覆甲的手伸了过来,小亚历山大一愣,看着阿尔弗雷德微笑的脸,莫名心安地松了手。
阿尔弗雷德郑重地接过披风,朝着格里芬单膝跪地,将披风献上,格里芬暗暗钦佩,阿尔弗雷德将他的急智和其骑士精神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格里芬将阿尔弗雷德扶起,从他手中接过披风,豪气地将披风一旋披上,然后伸手搂过阿尔弗雷德的肩膀,用另一只手将佩剑抽出举起。
橘猫“喵呜”地叫了一声,结束的钟声适时的响起,人群中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四周年潘德庆典跨年马上比武落下帷幕,有人意犹未尽,有人则是松了一口气,认为麻麻烦烦的大事总算过去,在下一次大事到来前,尚有一段宁谧安闲的时光。
紧张刺激的马上比武过后,瓦隆布雷沉浸在享乐的海洋中,庞大的贸易娱乐商业团体给富人带去欢乐,给穷人带去工作,就连自由民中最瘦弱潦倒的一员都能在这场狂欢中找到能够果腹的差事,以如今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公之于众的身份,招摇过市肯定有诸多不便,所以阿尔弗雷德邀请亚历山大前往普罗旺斯庄园相聚。
亚历山大怀着忐忑的心情,在灰狮鹫所部的护送下,骑着爷爷所赠的“大白”莅临普罗旺斯大道,只见大道尽头的庄园大门已经敞开,敞开的大门前,英挺的阿尔弗雷德一袭棕色的军官打扮,亚伯拉罕的家仆们列立两旁。
“欢迎,请进,我的公主殿下。”
看着阿尔弗雷德动作夸张的贵族礼仪,亚历山大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她觉得这不是笑的时候,为什么?反正不是笑的时候。
亚历山大含蓄地点一点头,仪态端庄地御马前进,阿尔弗雷德偷偷观瞧,满怀欣喜地御马跟上,理查德讷尔先生内地里是一个很解风情的人,他特意放慢了所属骑士们的骑速。
“好漂亮的马儿啊,公主殿下不准备为卑职讲讲它的来历吗?”阿尔弗雷德惊叹道。
亚历山大凝视过来,阿尔弗雷德毫不羞涩地回望过去。
亚历山大叹了一口气,说道:“它叫大白,爷爷送的。”
阿尔弗雷德假意摸了摸下巴,实则是挡住嘴边的笑意:“团长大人对待名义从不随性。”
亚历山大是很了解阿尔弗雷德的,她知道他在心中狂笑,嗔怒地望了他一眼,她娇嫩的嗓音犹如蚁行:“爷爷管它叫飒雪,爷爷既然送给了我,我当然要赋予它对于我来说的特殊含义啦。”
阿尔弗雷德深以为然:“嗯。公主殿下言之有理,那么大白是作何解呢?”
亚历山大皱着眉望了阿尔弗雷德一眼:“有些东西说出来,还能是特殊含义吗!”
但显然公主的威仪对于阿尔弗雷德收效甚微,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仍然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可能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吧。
亚历山大又叹了一口气,满足他的愿望吧:“因为它很高大,这不仅是看着很高大,它是瓦隆布雷高原大种马中的佼佼者,拥有着天赋的高大血统,其次,它很白。”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很好。”
亚历山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阿尔弗雷德真诚地说:“我是说,真的很好。还有,你已经开始学习有关于骑士的知识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嗯,课程还算轻松,我想早日投入战斗训练,不然……”
“不然什么?”
亚历山大摇摇头:“没事。”
两人来到一隅小筑,这是在普罗旺斯中属于阿尔弗雷德的范围。
阿尔弗雷德为亚历山大倒上温热的红茶,两人坐在温软的皮沙发上,他轻轻说道:“我听图书馆的学士说,今晚的夜空有很奇异的景象,我很想看看。”
亚历山大微笑道:“那我们一起去观星塔吧!”
阿尔弗雷德神秘地看了亚历山大一眼:“可不能这么去。”
“为什么?”
阿尔弗雷德将与俄洛艮特打赌的过程告诉了亚历山大,然后说道:“既然没有交手,这个赌约就不了了之了。”
亚历山大很想说:既然没有使用权,那就算了吧。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人对于所谓的星象都不感兴趣。可是她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是想登上观星塔看看,如果你觉得这是无理取闹,那就算了。”
说完,阿尔弗雷德一脸沉静地望着她,红茶飘起的温气,将他熏得有些迷蒙。
看着一向稳重懂事的他,亚历山大郑重地说:“好,我们去。”
“好。”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他轻轻地站起身。“来。”
亚历山大跟着阿尔弗雷德来到三个更衣室前,阿尔弗雷德说:“我们先换上扫务侍从的服饰,然后混入其中,只要我们不被抓住,就没有事。”
亚历山大点点头,快速地进入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后看到戴着花边头巾穿着围裙的阿尔弗雷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尔弗雷德也跟着微笑起来,他拿过两根扫把,将其中一根丢给亚历山大。“接着。”
亚历山大笑过以后,心防打开,欣喜地接过扫把,突然有一种做王国间谍的新奇感。
两人戴上防尘的面巾,加入了扫务侍从的队伍,顺利混进了观星塔。
观星塔内保养得很好,但俄洛艮特惊人的占有欲令它不示外人,里面来来往往的学士统统是哈迪斯氏族的顾问。
阿尔弗雷德在众侍从,显得尤为高大,还好他年仅十六,在宽大的袖袍里敛去许多挺拔的光芒,不然此次秘密行动也只好作罢。
扫除开始,阿尔弗雷德带领亚历山大离开人群。
两人沿着楼道蜿蜒而上,精美的窗花和精致的壁画令这里像一座富丽堂皇的教堂。
越往顶层,灯光越微弱,越显得星光璀璨。
两人并肩站在最顶层,开阔的观星台上,欣赏了一会,他们没有去动那些精密的仪器,因为他们对于星象术数并不精通也不感兴趣。
“亚历山大。”
“嗯?”
亚历山大淡定地转过来,还没抬眸,就被阿尔弗雷德紧紧抱住。
“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
亚历山大大睁着眼睛,随即非常非常轻柔地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背。
“我知道,我知道。”
阿尔弗雷德从她清馨的发间抬起头来,大睁着眼睛直视亚历山大大睁的眼睛,两人的情绪第一时间映照在对方的心田。
阿尔弗雷德,欢喜。
亚历山大,惊愕。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欢喜迅速被歉意所掩盖,他垂下眼眸,喃喃道:“亚历山大,吓到你了么?原谅我这一次,原谅……”
亚历山大轻轻抬起手,略带些迟疑地放在阿尔弗雷德的脸上,只感到阿尔弗雷德一颤,她笑着轻轻说:“你……总是小心翼翼的。”
她的话抚平了阿尔弗雷德的不安,令阿尔弗雷德重新找回力气面对她。
“你是萨里昂大公之子,在人生中第一次庆典比武就夺得优胜的骑士,狮家的骄傲。”果然,听到这些,阿尔弗雷德的脸色黯淡许多,亚历山大嘴角一勾,就只许你捉弄我么?浅尝辄止,她继续说道:“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将我们的情谊奉若珍宝,令我牵挂在心的朋友。”看着阿尔弗雷德脸色转晴,亚历山大做了一个结语:“所以,怎样都好。”
阿尔弗雷德认真地看着她,有些羞愧地说:“并没有什么奇异星象。”
亚历山大眼中闪烁着一种阿尔弗雷德从来没见过的光,仿佛圣光下的天使,她带着盖过星辰的笑意,字字清晰:“怎样都好,阿尔弗雷德。”
这一次,亚历山大主动将阿尔弗雷德拥入怀中,她听到他满足而卑微的一声叹息。
两人温存不过须臾,塔内便是一阵骚动,阿尔弗雷德眼底一阵懊恼,他连忙牵过亚历山大的手,扯掉带着花边的头巾和围巾:“走。”
阿尔弗雷德带着亚历山大迅速走下观星台,进入观星塔内部,他们站在楼梯上,阿尔弗雷德看向观星塔通往图书馆的廊桥入口,只见有卫士已经将那把守住了,旋即,阿尔弗雷德带领亚历山大继续前进,他们来到廊桥入口那层楼的上层。
在亚历山大吃惊地注目下,阿尔弗雷德蹲在窗沿上然后果断下跃,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口之前,亚历山大急忙来到窗边,只见阿尔弗雷德站在廊桥的顶部,伸出两手做出接的动作然后招了招手:“攀住窗沿,跳下来。”
塔内越来越嘈杂,事不宜迟,亚历山大果断爬上窗沿,攀住构成窗沿的石头,迅速翻出窗外,谁知鞋底一滑,汗水涔涔的手再也无法攀牢,整个身体作上仰的自由落体运动,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周身发麻,阿尔弗雷德大惊,纵身一跃接住了亚历山大。
放下亚历山大,敛去浓浓的自责,牵过身边人的手,两人沿着廊桥顶部直直消失在夜色中。
在亚历山大眼中,这次荒唐的行动非常非常莫名其妙,但更加莫名其妙的是,因为这次行动,她与阿尔弗雷德的芥蒂迎刃而解。他们不会再纠结之前的种种,其实可能本来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不知道别人面对误会或者隐瞒会怎样,但她通过这件事发现,她与阿尔弗雷德解决情感问题是需要契机的。
那一夜后,俄洛艮特在经过阿尔弗雷德身边时恨恨地说了一句。
“卑鄙的舔舐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