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戴允翔帮助子皓一行越狱的计划失败后便已万念俱灰,从此之后便一言不发,行尸走肉一般。他常常独自站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忽远忽近的红色。
韦彩娴轻轻从身后走来,温柔地抱住了他,而她却再也感觉不到对方曾经虽然抵触却还有心跳的回声。
她绕到他跟前,轻轻抚过他憔悴的脸。
“你真相信他们说的吗?”
“那你倒是说说……”
“你想听什么?”
“你抓那么多人来干啥?”他还是痴痴地盯着窗外。
“那些人都是政治犯,总统抓他们来这儿的。我一个女人,抓那么多人有什么用?你还是不信我吗?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怎么样?”
“要是俺不想看见什么,你会咋做?”
“就让他们永远消失就是了!”女子不假思索地脱口答道。
“俺不想看到那些曼陀罗了!”男生指着窗外,情绪愤然激动起来:“你把它们给俺烧了吧!”
韦彩娴一愣,半饷才吞吞吐吐地说:“如果你是不想看花儿,我给你换房间吧。换了以后我保证再看不到那些花儿了,好吗?”
“用不着!”戴允翔转身躺到床上,无力地挥了挥手送客:“乏了,想眯会儿……”
韦彩娴欲言又止,五味杂陈也只得憋在心里。她轻轻帮他放下蚊帐,一步一步地后退着。小情人那张脸还是那般稚嫩,还是那样的熟悉,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退出门后,正遇前来负荆请罪的中年女佣。她跪在门前,不敢抬头。
“你还有脸见我?”韦彩娴怒斥道。
“小姐……我们都是为了您啊!不希望您一错再错下去!”
韦彩娴怒从胸中起,刚一抬手欲扇女佣却被小情人房里传来的一声巨响惊到了。俩人顾不得多想,不约而同折回房间,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都吓呆了——
小情人戴允翔正拾着砸碎的瓷器片往自己手腕上割,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不断重复着那足以令旁人痛彻心扉的举动。
“no——!”女人冲了上去。
“不要过来!”
小情人一声呵斥,高高举起那把画满红色曼陀罗的折扇,对所有人都怒目相视。
“如果这是老天注定的,那就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说罢,他一把将折扇撕得粉碎,懵头撞向了硕大的房梁。华丽的墙纸瞬间被鲜血染满,韦彩娴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应声而下的灵魂恋人。
“不……不!!”
她瞪着水灵灵的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一幕,天在旋,地也在转。然而,她咬紧牙关,在女佣的搀扶下并没有倒下。医生们风尘仆仆地赶了来,经过一番手忙脚乱地抢救,男生的情况却并不见好转,而是急转直下。
“滚!——统统滚出去!!”
韦彩娴失去了理智,她手舞短刀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跪倒在男生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水似洪水般埋没了她的心:“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我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生的唇在瑟瑟发抖,眼皮却沉重得没有力量再睁开。
“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韦彩娴已不再坚强,她心底的最后一层壁垒在此刻也彻底土崩瓦解。她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把已经被撕碎,无法复原的曼陀罗折扇,也终于万念俱灰:“一百多年了……我等了你一百多年啊!为了你的海誓山盟,我等……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在苦等啊!”她咬着牙,刚才那双炯炯有神的明眸,如今却像是被开水烫过似的红肿:“我出卖了良知,甚至把灵魂也毫不吝啬的押了出去!我一只脚已经踏在地狱了,你知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临命终时,我就会堕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不后悔。为了你,我的阿诺王子,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戴允翔平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在夕阳中渐渐褪去。或许他早已失去了生的意志,这对他,或是对她都是一种解脱吧。
“阿诺……王子……”
她躺在他身边轻轻地呼唤着,眼泪沁湿了伤透的心,却再也滋润不了那段刻骨铭心回不去的爱情了。
夜深人静,暗室里如往常般一片死寂。小稚一直就靠在子皓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子皓的脸色也较之前好了很多,但仍然还只能躺着,什么也做不了。
在另一头,盘膝打坐的宋倩倩突然起了一个激灵,便立马起身朝上官子皓这边走来。
“你干嘛?”小稚警觉地挡在了前面。
宋倩倩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直接绕过对子皓道:“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子皓躺在那儿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真的还处在浅昏迷状态。
“有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小稚抢话道。
宋倩倩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似平静的脸上透露着些许捉摸不定的不安。
行宫的女主人韦彩娴匆匆将一封画满奇怪图腾的密函交给总统曾经的私人通讯员,再三叮嘱要在三日之内送抵格林兰岛,还耳语了好一阵方才遣信使密密离去。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中年女佣,似乎有话要跟她讲。
“是不是允翔有事?”韦彩娴忙急走过去。
女佣一直低着头,摸了一把泪:“医生刚宣布,他已经……”
“是谁说的……”
中年女佣缓缓抬起头,老泪众横握起韦彩娴的手。
“是谁说的!!”韦彩娴神经质地勃然大怒:“拉出去一枪毙了!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他!——我杀了他!!”
“小姐,生死有命你不可以再胡乱迁怒旁人,一错再错了啊!”
“他要是走了,我还为什么活?……曾经种下的恶果全都白费了!——白费了!!”女人咬紧牙关,像在跟不公的命运做着殊死的抗争:“我已经派人去格林兰了,三天之内组织就会收到我的求救。万能的王啊,您一定要来救我的王子,只有您能救他了!”
“王?——什么王?”女佣脱口问道。
女人靠近女佣,心神恍惚地解释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的事你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从来都不敢过问。今天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长生不老,就是因为有王在庇佑。他能赐我上百年的青春,一定也能救活我的阿诺!只要他能救回阿诺,哪怕让我立刻下十八层地狱也是值得的!”
“小姐……”
月亮突然暗了下来,滚滚乌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韦彩娴忽觉大事不妙,似乎感应到了来自另一个维次空间的异动。于是她撇开女佣,朝心上人的房间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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