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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猎人】第九章 回 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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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何旁边没有云彩,我等着那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喂……

    大街上张灯结彩,闹市区的几栋大厦更是甚嚣尘上,绚烂夺目。

    在这温馨团圆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围着圆桌切月饼,唯独在车水马龙的深处,一个女子独自倚在自家阳台上静静地发呆。她手捧书卷眼神呆滞,不时翻过一页,没过多久又翻了一页。

    女子叹了口气站起身,皎洁的月光将她的脸映衬得格外白皙。

    叮咚——

    门铃响了,女子喜出望外忙去开门。当上官子皓跟小稚如期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女子脸上的最后一丝愁容也顷刻散尽。

    “快进来吧!”

    灯亮了,小稚和上官子皓不禁打量起这个温馨典雅的小屋。

    宋倩倩迫不及待将那个小瓷瓶摆在了茶几上。

    “既然来了,咱们就歃血为盟共饮了这瓶‘誓蛊’吧!最后谁要是违反誓言就绝无善终。”

    说完,宋倩倩拿起瓷瓶饮了一半后递给子皓。

    “给我!”小稚突然抢先一步夺过了瓶子。

    “你这又是干嘛?”子皓斥责道。

    “我不会让你孤身犯险的!”小稚二话不说,猛吸了一口后又将瓷瓶扔到子皓手中:“是死是活就一起吧!”

    当三个人都将蛊毒饮尽后,宋倩倩趁着月色正浓开始摆阵。她指着地上用白色粉笔画出的圈道:

    “入阵之后需心无杂念,要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

    上官子皓一切照做,他坐到圆圈中间缓缓合上双眼,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静候时空的再一次错位,奇迹的再一发生……

    耳边絮絮叨叨是宋倩倩低沉的念咒声。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倦意猛然袭来,他努力打起精神但却像服用了过度的安眠药一般大脑开始模糊不清,身体也异常沉重,直到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仅剩一丝听觉尚可察觉自己尚在人间……

    “在十二点半之前务必回来,谨记!”——

    宋倩倩的最后一句嘱咐如清风掠过耳际,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自己被卷上了天。弹指间,他猛一蹬腿,脚下踩实了。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竟似在梦中!

    是家!——这里真的是他儿时曾经生活过的那栋房子!

    “混账东西——!”

    一个小巧而熟悉的身影从楼上仓皇逃下,直冲到院子外去了。待到客厅没人时,上官子皓方从柜子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在经过楼梯口的穿衣镜时,他陡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跟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小孩儿一模一样!他不禁回头看向窗外,那小孩儿正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小子皓正在院子里玩耍着呢!居然在这个时空中出现了两个自己,太不可思议了。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溜上了楼,直奔父亲书房而去。

    他轻轻推开门,父亲正手忙脚乱地补救着被墨水染污过的零件跟资料,抬头看到刚逃出去的小子皓又回来了,更是怒不可遏。

    “你这小兔崽子,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进我书房!”

    “对不起,爸……”上官子皓楞了楞,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上官仪也愣住了,这一句发自肺腑的抱歉让他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距离感。

    他挥挥手:“出去吧,以后不许再进来!”

    “爸,我来帮你吧!”

    “你帮我?”

    上官子皓不由分说地走了过去,却被上官仪挡住了。

    “行了行了,你以后少给我添乱就算帮我了!”

    “以后……”

    上官子皓心中顿升一种无法压抑的酸楚,眼泪倏然润湿了双眼。上官仪在这一瞬也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此时,他眼前的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小儿子却让他觉得既亲切又陌生。

    “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啊!”上官子皓赶紧揉了揉眼,指着书架上的灵异资料问:“您为什么一定要研究这些,您就不怕某一天真有厉鬼上门寻仇吗?”

    “你还小,不懂……”

    “我不懂?那您倒是告诉我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官仪眼光深邃地看向窗外:“人间就不可怕吗?寻仇滋事的事儿很稀奇吗?”

    上官子皓又指向另一个收藏柜,里面陈列着父亲呕心沥血研制出的各种捕灵武器,问:“您为什么一定要研究这些,一定要跟那些神啊鬼啊过不去呢?”

    “孩子……”上官仪忙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点燃上了一支烟:“爸爸这辈子心愿或许完不成了,你能继承我这份志向那是最好,可你这兔崽子从来都不感兴趣。既然你今天这么问了也算是天意,那我就告诉你!”

    上官子皓坐了下来,一边看着父亲说话一边回味着着父亲的一颦一笑,生怕再次错过,再也回不来了。

    “小皓,不是我非要去涉足它们的世界,而是它们不守规矩扰乱了我们的世界!”上官仪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在十多年前,恶鬼横行伤人无数。后来我总算弄清楚,这是一个有着极强怨力的幽灵凭着自己强大的哀怨之气,它不仅让前来抓捕它的地狱鬼差望而却步,更网罗了其他冤魂厉鬼为它所用。它的势力是越来越庞大,冥界已经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它便开始纵容手下亡魂肆意人间!它们不仅乱抓替身,还扰乱阴阳平衡让多少人无辜枉死!这些年,我废寝忘食就是想研究出能克制这个恶灵的方法,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如愿将它打回地狱,这样天下才得以能太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桌上的摆钟已走到了十一点五十分。而完全沉溺在过往中的子皓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缅怀的痛苦中追问着他想知道的一切:“那么您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上官仪久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欣慰地笑了。

    “这些你从来都不闻不问,今天怎么……”他一边说,一边从浩如烟海的书架上取出一本,熟练地翻到了想要的页码:“这就是我认为唯一能克制它的东西。”

    一副古式相机的插画呈现在上官子皓眼前,围绕其中的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注解。

    上官仪迫不及待地解释道:“法国革命以后,王公贵族几乎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被革命党陆续推上了断头台。整个巴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也导致当时整个法国充斥着杀戮与血腥。那时,巴黎上下除了革命造成的恐慌外,更出现了不少骇人听闻的灵异传说。更有甚连革命党公会大楼也莫名遭到焚毁,烧死不少人。于是,革命党人将那时颇负盛名的大主教推出,命他想办法解决,否则也会将其送上断头台。那主教在狱中静思了三日三夜,最后他让革命党人去取一件他的私有物品,就是这台古相机了!这是法国画家daguerre特意为他制的一件生辰礼物,在革命爆发前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相机取来后,主教站在协和广场上用相机对着遍地的人头尸身不停地拍,而相片洗出成像后,除了当时血腥的现场实景外更多出了一些隐约可见的陌生面孔,那就是被摄入相机中永远被定格在底片上的游魂!在此之后的百年间,这台相机辗转在欧洲各国间,陆续解决了数以百计的灵异事件,从未失过手。因此后人又冠以它名‘收魂器’的称呼。我也坚信,它是一切灵体的克星!”

    “那现在这相机已经失传了?”上官子皓简直不敢相信,他纵横江湖那么久至今才知道世上还有这等神物。

    上官仪陆续翻了两页,另一幅插画映入眼帘。

    “就在这儿——!”上官仪指着图中一个不起眼的废弃海上平台,神采奕奕地说着:“这是战后海上遗留下来的一个荒废平台,由于处在公海海域,后被一个丹麦退役的二战老兵据为己有。他利用国际法的漏洞宣布了主权,称这个海上平台为‘斯拉公国’,自己也从一个普通的二战士兵摇身一变成为一国之君。再加上这个老兵战后经商极为富有,又好收藏古玩,因缘际会下这架古相机也被他买了去收藏在自己的王国中。”

    上官子皓听得目瞪口呆。

    “既然这样……也从没听您提过,您不打算亲自去那儿探探么?”

    “能去就好了!”上官仪无奈地摇了摇头,合上了书:“据说,曾经有一帮德国黑道势力坐着直升机空降在这‘斯拉公国’上,想强行接收‘公国’做为他们执行各种非法交易的据点。由于这儿不属于世界任何一国,所以在这儿从事的任何活动都毋须纳税!”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公国的所有者也就是那个二战老兵亲自带着雇佣兵空降而下,一番激战之后终于收复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国土,并把那个德国头目拘禁了起来。之后德国跟丹麦交涉要求放人,可当时的丹麦迫于国际法公约,默认了‘斯拉公国’的独立性,建议德国亲自去找斯拉公国的所有者交涉。如此一来德国得急了,直接出兵将斯拉公国看作恐怖组织处理。在德国特种兵步步紧逼之下,二战老兵夫妇根本无力招架,情急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拿出这架古董相机对着来势汹汹的德国佬们唰唰唰一通乱拍!”

    “结果呢??”

    “结果奇迹真的出现了!所有登陆的德国士兵全都倒下了,空中的直升机和前来围剿的两艘舰艇也都莫名失控坠落汪洋。这次行动失败之后,就谁也不敢再去招惹这个可怕的国度了……”

    说完,上官仪转过身继续收拾着桌上凌乱的资料,又老调重提地抱怨道:“你看看你给我弄得,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的药方子。话说回来,要是能找到那块千年古玉,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我来帮您吧!”上官子皓不由分说凑了上去,紧紧挨在父亲身边,鼻子突然酸了,真想这一刻能天长地久。

    上官仪脸上的笑意是如此的温暖,这样的笑在子皓记忆中早已被强行封存,而此刻又再出浮现近在咫尺,他双眼早已红了。

    “如果你真有孝心,长大以后万不要忘了本,衣钵始终是要有传承的啊!”

    “我会的!”

    “你怎么了?”

    子皓自知失态,慌乱转过头抹去眼角泪痕又忙把话题岔开:“您倒是说说看,您刚才说的那什么千年古玉跟这些药方有什么关系?”

    上官仪仍耐心地解释道:“这些药方子是扶阳之物,经常服用能避走阴晦之气,邪灵亦很难近身。传说也有这么一块儿古玉,在明朝年间收在紫禁城中。它形如一个自然裂开的西瓜,绿中透着红,还有些许黑色斑点,甚为逼真!所以也被称为‘翡翠西瓜’。到了崇祯那一朝,天下大乱,国破家亡。在李自成杀入紫禁城之前,崇祯皇帝为免妻妾受辱,在后宫大开杀戒。他冲到大女儿长平公主的住处一剑砍下了她的胳膊,长平公主疼得撕心裂肺当场晕死了过去。可不知过了多久,鬼差来索魂时,却被放在长平公主寝宫的这块‘翡翠西瓜’发出的寒光所震慑,不敢入内。长平公主的魂魄在宫中绕梁多日,最终只能归复肉身,才捡回了一条命。”

    “您说的这些都是从哪儿看的呀?”子皓惊讶不已。

    窗外突然乌云际会,天色突降,遥遥天际泛起雷鸣……

    钟声响起,十二点整!——

    上官子皓一转念,宋倩倩的忠告浮现耳际。他猛然慌了神,回头看着两鬓斑白的老父,突然有种任性长留的固执。

    “老爷,有客人来了。”

    “谁啊?”

    “是位女士,说是您的学生。”

    “不要!——”子皓急呼,本能地抓住上官仪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我去见见学生,你去玩儿吧。”

    “您不能去,别见她!”

    “还不回来!”宋倩倩隔空传音喊道。

    上官子皓焦虑地四下环顾,六神无主:“我既然来了就不回去了——我不走了!”

    窗户突然被风掀开,一双无形的黑手破窗而入,趁其不备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和胸前衣领——

    “爸爸!”

    子皓声嘶力竭的哀嚎还没散尽,却已被鬼手拉出了窗外。他猛一睁眼,好似一场梦,自己原来还躺在宋倩倩画的白圈之中。

    “子皓!”小稚扑了上去:“你感觉怎么样——啊?”

    宋倩倩盘腿端坐在不远处,看上去也是一副殚精竭虑的模样。

    上官子皓欲起身却突感头重脚轻,一屁股又坐倒了下来,可那愤恨交织的情绪却尽写满脸。

    “为什么——我还没有把话说完,还有好多事儿没做!你拉我回来干什么?——啊?!”

    “废话——!”宋倩倩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我再三嘱咐,十二点一过便月盈而亏,你的三魂七魄将永远被封印在阵法中,你小命不保!——懂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子皓嗖地冲起,双手捏住宋倩倩双臂,如狼似虎般全然失去了理智:“你凭什么来管我!!”

    宋倩倩怒火中烧却无力挣脱,便以更为犀利的目光刺了回去:“因为你的命是我的,你没资格自行了断!”

    在小稚的协力阻拦下,宋倩倩终于推开了子皓满腹委屈地冲了出去。

    子皓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缓缓转身看着地上那道白圈,除了冰冷的地板外什么都没留下。他恍然意识到再也回不去了,他才体会到自己亲手撕开尘封了那么多年的伤疤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是多么撕心的痛!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次真的怕了,不敢再回忆。好不容易浮现的往事童年突然间又变得天昏地暗,支离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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