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是大魏西北边境的一座大城,往北百余里便是纵马关,往东二百里则是大魏腹地,属于咽喉要冲,又恰逢大魏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故而青阳城贸易往来也很是兴盛,有一些富商大贾居住在这里,常年往天下各地经商,也正是因此镖局行才得以兴隆。
从青阳城往纵马关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魏国朝廷所设置的官道大路,另一条则是崎岖坎坷的小路。
若是走大路则要绕开北边的青阳山,要多走上三四日路程,若是通过青阳山则需要经过一处名叫枯杨岭的险恶山岭,山中虎狼常年出没,故而许多商贾旅人宁愿多走上几日,也不想经过此处。
霍昭自从前几日一战成名,消息传到京城,朝堂之上一片欢腾,武成帝曹录亲派御史传旨霍昭,让其回京受封,镇国公府也因此更倍受敬重,霍昭回京不带亲卫,单单带上周牧一人,他还戏言说,“周牧一人可抵得一千精兵!”。
前几日的一场大雪,让北地银装素裹,风景煞是好看,今日又出了太阳冰雪开始消融,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故而官道上也是泥泞不堪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两位刚过及冠的年轻人骑着骏马悠然前行。
为首的那人一袭赤色银纹棉袍,手持一杆亮银枪,英姿勃发,他身后一人身形魁梧,面色黝黑,豹头环眼,腰间挎一把沉重的阔刀,二人正是霍昭和周牧。
突然,路旁树林一阵骚动,从中跑出一个衣衫不整满身血污的人,几人见到霍昭便跌跌撞撞跑上前大声哭诉道:“求公子救救我!”
霍昭见状,心中诧异,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凄惨的哭诉道:“在下是青阳城长风镖局的镖师马耀,往北地押送一车货物,因贪图时日走了枯杨岭,没想到被一队悍匪劫杀!”
周牧打马走上前来抱拳说道:“少将军,这长风镖局在下也有所耳闻,大当家段樊仗义疏财,广交天下豪杰,在这方圆三四百里颇有名气,手下镖师高手众多,是个人物。”
马耀听闻“少将军”三字,便试探性的问道:“公子可是北原军少将军霍昭?”
“正是!”
他顿时跪地拜道:“草民拜见少将军,还望少将军剿除悍匪,为我长风镖局讨个公道!”
霍昭闻言,也对长风镖局有了几分好感,于是便问道:“我大魏国泰民安,怎么会有悍匪劫路?即便有悍匪,青阳城的官家怎么会置之不理?”
“少将军有所不知!”那镖师马耀又哭诉道,“这伙悍匪不知从何处而来,在青阳山盘踞已有仨月,为首的头领用一柄长刀,勇猛无比!官府派兵围剿了几次均被此人杀退!现已呈报上去,待州府消息!”
“哦?”霍昭和周牧对视一眼,“那头领手段怎样?”
马耀心有余悸的说道:“那头领自称金刀客,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幸遇见少将军,望少将军为草民做主!”
霍昭饶有兴致的说道:“在这青阳山竟有如此人物?前头领路,带我去看看!”
言罢三人走入林中,又翻过两座山头便到了那枯杨岭。
霍昭抬眼望去,见这枯杨岭四周有群山环抱,山林茂密,崎岖难行,难以找到出路,若没有当地人带领容易迷失其中,的确是个藏兵的好地方。
不多时三人来到山岭中,那条泥泞小路就从岭中穿过,因为常年少人烟而被几乎荒草覆盖,霍昭和周牧在那镖师的带领下沿着小路往深处走去。
突然只听得一声呼啸,两侧林中冲出来百余名各持兵器的山匪,拦在三人前方。
马耀惊慌失措的说道:“少将军,就是这伙山贼!”
霍昭扫视了一遍这些山贼,晒笑道:“就这些山贼也能劫镖车?片刻之间足矣!”
“少将军不可大意!”马耀肃穆的说道,“那头领金刀客可厉害的很!”
说话间这伙山贼分开一条路,缓缓打马走出一人。
霍,周二人定睛看去,见这金刀客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身形和周牧几乎相当,面如紫玉,目若朗星,手持一柄寒铁金纹长刀,端的是一位奇雄男子。
霍昭心中暗自赞叹,“真是一位豪杰!”
那马耀打马上前,霍昭本以为他要去喊话,没想到那马耀直接快马加鞭跑到了对面,冲着那金刀客拱手抱拳说道:“大当家,在下将霍郎引过来了,您看怎么发落?”
霍昭心知中计,可此处无路可走,握紧亮银枪,屏气凝神准备厮杀。
那金刀客打马上前,手中金刀指着霍昭高声问道:“你就是杀的那北齐人闻风丧胆的霍郎?”
“正是!你是什么人?敢在此落草为寇!”
“哈哈哈。。。”金刀客仰天大笑,“欲知我名,先问我刀!”
周牧大怒,厉声喝道:“放肆!看我斩你!”
声若炸雷,百余名山贼不由得心中发怵。
周牧抽出阔刀猛夹马腹,直直冲了上去。
那金刀客也拍马迎上,周牧高举阔刀当头劈下,金刀客持刀横档,才一接触,便乍起火星,周牧竟然被震的虎口发麻,急忙变招挥刀上撩。
不料那金刀客仅仅横刀下压便再次挡住周牧。
周牧大怒,调动气机一声大喝,阔刀斜斜劈下,那金刀客淡淡一笑只将金刀一抖,便把周牧凶狠一刀再次挡下。
金刀客笑说道:“你砍了小爷三刀,该小爷还你一刀了!”
话音未落,他把金刀猛然撤回,双手持刀在马背侧身横扫,只听得罡风呼啸,一道寒光冲着周牧脖颈而去。
周牧急忙挥刀迎上,顿时兵刃相交火星四溅,周牧被这一刀扫落马下。
那金刀客端坐马上,笑说道:“不愧是霍郎的身边护卫,竟能抗下小爷这凶厉一刀!”
霍昭见状,唯恐周牧有失,便策马上前迎战金刀客。
霎那间亮银枪与金纹刀纠缠在一起,霍昭和金刀客杀做一团,二人走马灯一般来回厮杀,周围落叶被罡风卷起,撕成碎片。
周牧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惊骇这金刀客刀法霸道无匹滴水不漏,竟然能和少将军打的不相上下,若是放在军中又是一员骁勇大将!
其余山贼也看的心惊肉跳,霍昭和那金刀客你来我往转眼间斗了百余招,霍昭心中惊叹,此人确实是一个劲敌,在北齐乱军中也不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刀法,于是便起了争胜之心。
一枪一刀不相上下,却是只有杀气并无杀意在其中,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霍昭和金刀客从下午直接斗到傍晚,足足厮杀了两个时辰,山谷之中铿锵之声铮鸣不断,环绕山谷,霍昭越战越勇,云罗枪法出神入化,那金刀客终于露出疲色,手中金刀顿时有些不听使唤。
霍昭见他乏力,便鼓荡气机灌入枪尖,身形微微后撤,后手猛然抬起,却是一招崩字诀点在金刀刀身,势大力沉。
那金刀刀身竟然被这一字崩猛然间打的有些泛红,金刀客也被这冷不防的一字崩,打落马下。
霍昭见状也匆忙翻身下马,将那金刀客从地上扶起,由衷的赞叹道:“壮士真是好功夫,若不是气力不足本将也难以胜你!”
周牧唯恐生变,持阔刀立在一旁。
那金刀客见霍昭不但不追打羞辱,更是下马亲自搀扶自己,心中颇为感动,便执礼说道:“请少将军恕罪,草民徐嵘听闻少将军威武,便是想与比试一番,故而命人将少将军赚到此处!”
霍昭心中诧异,和周牧对视一眼问道,“徐壮士武艺如此之高,为何要屈尊在此,做这山贼呢?”
不料徐嵘却转过身去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徐壮士何故叹气?”
“哎~”
周牧性急,开口斥责道:“你这个人刀法那么好!脾气却是如此麻烦!”
霍昭伸手拦住周牧,说道:“莫不是壮士家事?既如此本将便不再追问!”
“少将军!为草民做主啊!”
突然间那百余山贼有一位佝偻的老者声泪俱下的扑上前。
顿时旁人也纷纷跪地哭诉。
霍昭慌忙将那老者搀起来,“老丈这是为何?只管说!”
徐嵘也转身拜道:“此处风寒甚大,请少将军山上叙话!”
霍昭环视了众人一圈,此时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山贼”中,有老人,有孩童,还有许多瘦弱的男男女女,均是目光含泪,渴求的看着自己,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没有如此瘦弱的道理。
他和周牧心中暗自思索,都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便点头说道:“好,咱们山上说话,众位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告诉本将,本将会为大伙儿做主!”
那“山贼”们闻言,感激涕零,再次纷纷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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