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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霞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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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云开汶水孤帆远,路绕梁山匹马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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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一路上跋山涉水、披荆斩棘自是难免,再加上凤霞对路途甚不熟悉,是故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抵达青岩寺,向知客僧打听,方知此时已经是中元节了。

    凤霞说明来意,便由僧人指点,前往医巫闾山深处的青岩寺尼姑庵去找静玑师太。

    凤霞素来不辨方位、不记微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抬头见日头当空,想来应该是午时或是未时,凤霞不管它,依然风风火火地在山中大踏步横冲直撞,只是免不得又多走了很多冤枉路,本来路上曾有一个当地人喊他一声,凤霞担心是无关的人员想要诈骗自己,遂置之不理。

    终于,在气喘吁吁的尝试后,凤霞决定坐下来休息片刻,首要辨别一下道路。这时,一个方圆脸、大眼睛、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对着凤霞略施一礼,凤霞不认识此人,又在荒郊野外,便淡淡地回了一礼。

    只见来人笑着说道:“贵人从何而来呀?”

    凤霞正踌躇不知如何作答。

    那人见凤霞情形便继续说道:“我知道贵人从何而来,也知此次是来医巫闾山拜见歪脖老母的。”

    凤霞心中有些疑惑,那人依旧笑吟吟地说道:“贵人心中的疑惑,看我能不能说中。哎呀,忘了说我是谁了,我呀,叫赵公明,在家里排行老大,可以称呼我为伯明。”

    凤霞心知来人是来点拨自己的,忙答说不敢。

    “从哪里说起呢?”赵哥哥看着凤霞说道。

    “那就从你最疑惑的地方开始往下说吧。你最疑惑的莫过于自己本是天选之子,为何会遭受如此折磨呢?”赵哥哥从后面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凤霞,又接着说了起来。凤霞将水壶拿在手里,仍旧不敢搭话。

    “本来你降生以前,就有很多童谣之言散乱在人间各处,我拣几个背给你听听,你看是否与你相符?

    第一个,是唐代太宗的国师李淳风、袁天罡所做:‘谶曰:偃武修文 ,紫薇星明 ,匹夫有责 ,一言为君。颂曰:无王无帝定乾坤 ,来自田间第一人, 好把旧书多读到 ,义言一出见英明’。

    第二个,是铁冠道人张中所做,‘四大八方有文星,品物咸亨一样形;琴瑟和谐成古道,左中兴帝右中兴;五百年间出圣君。’

    第三个,是隋代步虚大师所做:‘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

    这是三个流传比较广泛的童谣,是不是与你有一点瓜葛呀?至于你常说的燕南赵北,却是伪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凤霞心中不悦,自忖此人竟敢否定自己的出生地。但因凤霞素来不懂隐藏心迹,赵哥哥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忙说道:“这个上下语境恐怕贵人不甚明了,我说来你听:‘未来教主临下凡,不落宰府共官员,不在皇宫为太子,不在僧门与道院,降在寒门草堂内,燕南赵北把金散’。贵人推敲一下,这是不懂华夏历史之人信口拈来,毫无意义。若要欣赏其文采,试问,贵人还觉得这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所做吗?”

    凤霞沉吟片刻,便摇摇头,答道:“伪作。”

    赵哥哥见凤霞脸色缓和下来,又笑着说道:“这三首童谣里面满满都是圣君、圣人的评价,但是,为什么被如此看好之人,却与历代风云人物皆不同呢?贵人莫愁,其实,这还要从你自身说起。”

    赵哥哥又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凤霞,凤霞饥肠辘辘,接到手里就大口啃了起来。

    “像第一个童谣里面的田间之人、爱读古书、宽仁利他,都没有说错,可是,无王无帝定的乾坤,这天地是属于天下人的,而不再是一姓之天下。可是,贵人不仅不爱贤、崇贤,反而要传给自己的子孙,这才致使有了前时之祸,赔上全家性命。

    第二个童谣,偃武修文、天下太平、民风开化,但是贵人总藏猜忌之心、每每怀恨他人,哪里有古代明君的风范呢?心性不定、晦暗不明,即为德不配位,被人拉下马来也是注定了的。

    第三个,将三分之世宇复归和谐,福荫四海。贵人每日目不出城、足不出户,只想自己三餐而不顾国人渴求,更勿论世宇之间的百姓。普通人家由此习性,必为乞丐,何况是承担重负的贵人?此弊病不除,灾祸仍将如影随形。”

    赵哥哥言罢看着凤霞说道:“蓄个胡子吧”。

    凤霞闻言一怔。

    赵哥哥接着说道:“贵人自持一些,己身灾祸便会少一些,若贵人不知检点,上天便会成倍返还回来。此亦是当初自己许下的愿、选择的道路。”

    凤霞自知理亏,不敢搭话。

    赵哥哥接着说道:“说完了灾祸的来龙去脉,我们再来说说此行的目的。贵人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已怒火中烧,恨不得生痰人肉,将他人千刀万剐后再夷灭九族。可是,天下人需要的是安乐富足,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喜怒而抛家舍业,甚至献出生命。贵人的喜怒只是个人的荣辱,并非世人所患。管子说:‘凡人者,莫不欲利而恶害,是故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谋之。天下所谋,虽立必隳;天下所持,虽高不危’。贵人此行,难以得偿所愿。”

    凤霞闻言忙施一礼。

    赵哥哥还礼后继续说道:“那么,贵人前路如何呢?说来过于残酷。贵人出自道门,当知四御大帝统率天地万神,协助玉皇大帝执掌天道。人间只是其中的一方世界,而华夏又是这人间的一小部分,至于能投胎为华夏人王者,修者可、龙族可、玄武可、螣蛇可、蟾蜍可说来,只要福报至,万物皆可。人王并非神圣不可方物。再说,位面之上,超出这寰宇,还有更高的存在。是故,愿贵人自爱。”

    凤霞闻言,不由得陷入沉思。

    赵哥哥又笑道:“《道德经》上说‘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又说‘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佛门讲‘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又说‘欲知过去因,现在受者是,欲知将来果,现在做者是’。贵人不可不察。”

    凤霞闻说,再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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