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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霞柳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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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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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年关,今年是一个欢乐祥和的新年。

    在新年朝会上,众臣纷纷道贺,凤霞照例慰问勋老、安抚众臣、展望未来,自不必说。

    在朝会结束之时,凤霞宣布明年开春将到泰山封禅,众臣随后妃、皇子女一同前往,不得无故不到,各将领依旧各安其位,无诏不得离任,朝廷由太上皇监国。众人皆称善,山呼海啸。

    景泰十四年(西历1304年)春,国中无事。三月三日,凤霞依计画领众人出京,望泰山而去。

    三月八日,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开封府牛头岭馆驿,凤霞便吩咐众人在此安排行在。

    当夜,为慰劳众人,大设宴,君臣合欢,尽兴而归。

    是夜,稳睡。梦中先是碧霞元君抱子示现,凤霞由衷喜悦,便上前失礼,但碧霞元君却示意凤霞向后看。待转过头去,却见是单杰站在不远处,凤霞心想, 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单杰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待转回来向碧霞元君施礼时,却发现泰山奶奶已不见了身影,便施一礼,即向单杰走去。

    单杰见凤霞走将来, 慌忙扭过头去,凤霞顿觉好笑,再往前走,忽然,单杰猛然把头转过来直勾勾盯着凤霞,而双眼里不断淌着血水,殷红的血液在夜月下甚是瘆人,凤霞不觉一怔。此时忽听一声嘹亮的鸟啼,一只五彩凤鸟张着一对大翅膀飞了过来,凤霞顿觉身边气流涌动,让人难以稳站。

    却见这大鸟飞到单杰头顶,两爪紧紧抓住她两肩,提到半空,便往远处飞去,而单杰一直直勾勾看着凤霞却没有说话。凤霞心中大骇,竟然忘记去驱赶大鸟、解救单杰。顿时吓醒。

    凤霞睁开眼,却见窗外火光四起、喊杀声一片,情知有人劫营,也不说话,便急急忙忙穿衣服。

    正在着急提裤子的光景,门被撞开,一行壮汉个个左手臂缠着白布条,手持利刃,浑身沾满鲜血。看到凤霞,便一拥而上。只听后面有人大声说:“邓元帅有令,不得伤害此人,违令者斩”

    众兵勇闻言便将凤霞团团围住,也没有人说话,却听后妃的哭叫声不时传来。

    不久,一个军校走进来,让人把凤霞绑了,送往镇上戏台新搭的架子上绑起来。众人得令便七手八脚把凤霞捆住推着走去。

    在出门的时候看到永忠手握尚方宝剑躺在门口,身上沾满鲜血,胸口插着一把长戟,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

    待凤霞被推到戏台上,却见这里台上台下有十数个架子,被绑成十字型,如同之前处罚犯人那般。

    不久,后妃、后妃父兄、皇子女等众人都被押来,后妃们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连同其他人,都是口中塞着异物,使其无法开口。只是不断向凤霞这边晃动,嘴里似乎说着什么。几个孩子也在呜咽地哭着。台下围拢了不少兵勇、百姓,众人指指点点地大声说笑着。凤霞心烦,便闭上了双眼。

    翌日晨,太阳刚刚升起。忽然听得下面人声沸腾,凤霞张开眼一看,原来是众人拥着邓晟前来。

    邓晟走到凤霞面前,深施一礼,却见旁边一个小校挺着胸脯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卢凤霞,你可知罪?”

    凤霞不解其意,那小校环视众人后紧紧盯着凤霞说道:“你有六大罪,且听我一一道来:

    一、违背天意:自称是上天派你来造福人间、兴盛华夏,却终日谋求私德私利、虚名妄绩,将百姓甘苦忘于身后。

    二、德薄恩寡:不思行教化、为百姓谋福祉,却严刑峻法、轻开杀戒,轻者将人凌迟、重者诛人三族。

    三、自绝圣贤:历代帝王无不求贤若渴、见贤思齐,而你不学无术、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未能为天下人做表率。

    四、思虑短浅:往往结小利而失大益、行小惠而重害国。

    五、乖张无行:贪恋女色、喜怒无常、妄行赏罚,有害国体民望。

    六、忘恩负义:陈家及其他各家均有大恩与你,却不知回报;平日里虚情假意,此虽私德,但你过于表里不一,特大书于此以告天下。”

    那军校说完,身形不禁一颤,众人见他要摔倒,便急急上去搀扶,攸忽,那小校又说道:“发生什么了?我刚才站着睡着了。”

    凤霞心知已获罪于天,便不再多言。

    邓晟站到台子高处搭出的小台上朗声说到:“废帝虽自绝于天下,但念其往日功劳,免其死罪,将其黥面以‘厉’,放其在世间自生自灭。除其父母、后妃、子女、后妃父母兄弟伏诛外,余皆不予追究。卢永忠之忠心可鉴日月,谥号武忠侯,予以厚葬。”

    台下众人高呼万岁,却见台下有人搬来狗头铡,待放稳以后,便有人上来开始从架子上解人,要开始行刑。

    从太子开始。

    邓晟命人除掉众人口中异物,便见皇后对兵勇说了些什么。那人报于邓晟后,只见邓晟点点头,便大声说道:“众人犯,有愿与废帝话别者,应允。”

    太子今年五岁,略通人事,被皇后叫过去说了些什么,便虎头虎脑地走过来,对着凤霞三拜,又走来抱住凤霞,不哭不闹,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凤霞。然后咧嘴笑了一下,便被两个兵勇抱着走向狗头铡,只见一声令下,便身首异处。旁边百姓一声惊呼,皇后一族已是泣不成声。

    之后,二子顺德、三子顺贞、两个五岁的女儿和一个一岁的女儿,依次被人抱着来与凤霞道别。

    六个子女行刑后,轮到皇后,被两人押着走了过来。凤霞已经无言,想向着皇后微笑,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皇后来到身旁站定,仔细地看着凤霞,慢慢地跪下去,只直直地看着凤霞,满眼的不舍,眼泪流个不停。

    磕了三个头后,皇后站起来凑到凤霞耳边说:“皇上,一世情缘,无怨无悔。臣妾先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向后跑去,一头撞在了凤霞后面的柱子上。旁边军校大声说:“去,拉去铡头,无人可免。”

    说完就见两个兵勇拉着皇后两只脚,便往狗头铡而去,郦家人又是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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