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偌大一座帝都城池来说,上皇遇刺案惊天动地,全城民众一片哗然,都尉府早已全城戒备,夜晚已实施宵禁;
华灯灼灼的乐阳城,因此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白天的街面上也没了摩肩接踵的人流,客人商家也不敢轻易讨论此案,但多又期待能早日水落石出。
一个人影傍着月色,无声地走进一处深巷的独门小院。院内一栋二层木楼,大门紧闭,门口的灯笼发着昏黄的烛光。
人影在门槛外轻轻抬抠门,院内有人应声开门,门板向内打开,人影随即跨过门槛,此人身披黑氅,面容紧张,原来是明仁宫元臻。刚进院内便立时转过身来,开门的人便躬身为礼,“在下等了半夜,王爷总算是来了。”
开门的是位清瘦的男子,眉眼浓黑,额堂发亮,体态轻韧敏捷,两鬓黑发齐整,真实年龄很难推断。不过他腰间别着两柄银亮的短剑,身份一目了然。
“在下凌天,能见襄王殿下,实属幸会。”凌天行罢礼,直起身来,面露笑意的带着元臻往楼内走去。
到了屋内坐下,元臻打量了他一眼,轻轻问道:“我要见的那个人,是你吗?”
凌天简单地回答:“不是。”
元臻眯起眼睛,问道“他在哪儿?我所以肯来这里,因为他能指明凶手是谁”
这是,从凌天后面出来两个人,一位年少俊朗,一位身态稳健,手持宝剑,这不是别人,真是棉心和萧炎,一主一仆;二人首先躬身行礼,棉心于元臻测下方坐下,萧炎立于主人身后;
棉心这时说道“殿下,我已再此候您多时,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他们动手如此之快,时间紧迫吗,我让吴记当铺老者,约你今晚必须到此相见,这里是整个乐阳帝都,目前最为安全的地方,您万可安心”
元臻略带紧张的神情看着棉心说道:“小绵,其实我已猜到是你约我,只不过没想到是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在当铺呢”
“殿下,当铺现在已经不再安全,敌在暗,我在明,行事必须完全小心”
“你考虑的真是周全,想必凌天也你的朋友吧?”
“当然啊,凌兄是我挚友,也是萧炎舍命的兄弟,他两把双生剑,舞的变幻无穷,只是他从不参与宫廷与诸王之间的权益争斗,要不是卖我薄面,今日也不能在此与殿下相聚”
凌天这时爽朗的说道:“也只有你敢这么要求我了,你的事情,我心甘情愿的答应,这里远离皇城中心,周围路径人员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们在这里放心的聊吧,我去楼顶上待会儿,给你们把把风去了”说完起身,踏步一阵风出去,纵身上了木楼楼顶;
元臻被这一幕确实惊住,半天缓过来说道:“小绵,那你的朋友难道都是这样武艺超群吗?本王真是佩服你的才智和交际”
“殿下过誉了,我从道观拜别师傅下山,云游各地都是靠朋友帮助,才有幸认识襄王殿下,我当殿下也是朋友”
“你真会说话,可我什么也没有帮助过你,反而惹了这么大一个案子在身,现在我是无计可施,一片茫然,只有求助予你来帮我解围,本王真是万分惭愧啊”
“殿下放心,我从巫城疾驰回来,就是要助你拨开这层层迷网,粉碎背后的阴谋诡计”
“今日刑政司带出的东西你都看了吗?有点线索没有?我已经按你的指示,给崔延和屠松分别安排了任务,想必会有一些线索”
“崔延和屠松那里,我就没打算会得到消息,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提供特别有用的线索,更不要题证据了”
“小绵,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我安排的事宜不是要搜寻线索吗?那为何还要安排这么详细呢?”
“殿下,崔延和屠松的任务只是迷惑对手,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没法引开敌人的视线,无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证据”
“佩服,真是佩服,难怪共中一直强调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听信于你,只有你才能让解这次上皇遇刺之围”
“其实,今夜约是要明日殿下做几件事情,这样不日之后,就能揪出哪位组织四十二名凶手行刺的人”
“只要能找到这人,我全力按你说的去做,我知道背后有人是专门冲我来的”
“可不单单是你啊,里面的事情我现在给你也说不清楚,先说明日具体要做的事情吧”
“我现在敢肯定告诉殿下,有境外之人参与此次行刺,并且内外勾结,目的应该就是你,然后才是虎翼军”
元臻一听由境外人员和朝廷人员勾结行刺,于是勃然不悦的说“朝廷之中要是有谁勾结境外之人谋逆,我定要让上皇诛他九族,遗臭万年”
“殿下是皇族中人,知道宫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其间恩怨纠缠,幕后之人人当然不止一个。这里毕竟是乐阳帝都,境外之人,也不可能这样不无休止地隐藏下去,我们时间紧迫,机会稍松即使,我一定会在最后行动之前,准确地找到真正的目标?让后一击致命”
听到这里,元臻稳住了心情,说道“那我明天要做什么?”
“今日在刑政司当差的人员,有给你汇报过外人潜入刑政司吗?停尸房有什么异常没有?”
站在一旁的萧炎这时看看了棉心,心里想,难道有人发现我去过刑政司,要是这样,我在少主面前以后就失去信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正想着呢,元臻说话了:
“没有,刑政司全天都有人值守,外人不可能有人能潜入,并还不让人察觉”元臻信誓旦旦的说道;
萧炎听完后,立马神气十足,依然默默站在少年身后
棉心会心一笑,顺便转头看了一样萧炎,然后对着元臻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明天一早殿下便安排两个可靠之人去一趟长乐大街的牛记面馆,点上两碗鸡汤面吃,吃完后就说汤里碎骨卡住了牙齿,随后离开便是,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棉心在这座木楼里细心的给元臻安排明日的部署,时间一晃就是子时到了,院外敲更的声音传到屋内,凌天从楼上落地,然后进到屋内便说道:
“此处街巷过了子时脸一直狗都不会出现,所以这下想问一下你们都谈好了吗?”
棉心这时起身走到凌天跟前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瘦了”
“你到说说,为啥啊?你请我吃饭啊”
“你天天楼顶上待着,上面风那么大,肯定是风给你吹瘦的”说完屋里的人都不禁笑了笑;
凌天见都在笑侃他,于是摆着乐意的神情说:“我喜欢,我愿意,我还想拉你也上去吹风呢,可惜啊,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三次都没有赢过你的萧大侠士,哎”
“凌兄,你也不要自责,在滋境你和他过招已超过一百回合,已经很厉害了,萧炎你说对不对?”
萧炎望了一眼棉心,马上说道:“凌兄,你双剑的威力,已经足以藐视江湖,咋俩过招我也只是侥幸赢你而已”
“萧大侠,你就不要和你少主一唱一和了好吧,你绝艺剑法独步江湖,当初你在滋境替我解围时,一人独战阴冥鬼手剑、玄冰二师、火玄宗、启灵娘娘,我可都全程看见了,他们五人之中随便一人都是江湖绝顶高手,你却以一敌五,并且全胜,那可是他们五人平生第一次败给一个人啊,我和你差距就实在太大,你们也不要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的”
“当时要不是你在一旁策应,胜负真的很难说的,他们五人的确厉害,那次也是我生平遇到最大的一次挑战”
“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性命早就被他们拿去了”
元臻这时解围说道:“你们都是高手,今日多亏你们相助本王,这莫大的恩情,容本王日后相报,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将按小绵的指示,做好明日的部署和安排,争取早日让案件水落石出,还天下一个真相”
屋内众人听完便也准备出门,凌天将三人送出院门,这时的夜晚已无比安静,月光清凉如水,星空深窘灿烂;
第二日,永乐大街,刑政司两衙差,牛记面馆
只见今日这家牛记面馆客人并没有满桌,衙差二人进到店里立马引起店内伙计的注意,三位伙计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后,其中靠后厨旁门的一伙计上前说道:‘哟,是官差大人驾临小店,我给您二位找一好位置呢,’伙计说完便将二人引到店里宽敞地儿的地方坐下,并倒上两倍店里的茶水;
二位衙差中一位较胖的喊道:“听说你们这的鸡汤面不错啊,要不给来两碗,让我兄弟二人尝尝,吃饱喝足了我们还得查案去呢,赶紧快点上”
由于这俩人说话声音较大,店内所人都听见了,吃面的客人基本都不敢说话,有些吃两口,就喊结账付钱然后走了,有些直接吃到一半给钱也走了,一会儿店内就客人就所剩无几,伙计也见状不好,为了早点打发他二人离开,于是吹着后厨赶紧上面;
不一会儿面就上来了,两位衙差见面上来,也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就呼啦,呼啦的吃起来,越吃越香不禁吃的满头大汗,吃完面,其中较瘦的一位衙差端起面碗就开始喝汤,突然喝汤的衙差开始喊了;
“伙计,你这鸡汤里怎么还有骨头渣子,差点把我喉咙都给卡住了”
较胖的衙差也说道“这面里真有鸡肉,吃的把我牙缝都给卡住了”说完用手指头去剔嘴里的牙缝;
较瘦的衙差开始不高兴的喊起来:“你们什么破店,鸡汤里面的骨头渣子看着差点卡主我的喉咙,你们不给我赔偿损失么?”
店内三位伙计这下急了,其中一位赶紧上前赔不是,说不尽的好话啊,一位到门店后院去找老板,店内其他客人一看怕惹上麻烦都悄悄走了,有些连钱都没有给,一个伙计还冲着跑掉的客人喊:“你们还没给钱呢”
这是面店哪位老板出来了,见到这位衙差,心里不想惹事,于是也上前卑躬屈膝的样子问事情的原因,二位衙差又把事情原因说了一遍,伙计也在旁边应和;
听清原因后,老板这是拉住较瘦一位衙差的手,给了些银子,并说道:“小店失误,没有照顾好二位,小小心意望二位大人给小店一个机会,多多担待”
这二位衙差本来就是奉襄王授意来进行试探,看到效果达到,也便不在过多纠缠,也怕店内老板疑心,于是借坡下驴,慢慢离开了牛记面馆,沿着永乐大街漫游漫游的走了;
这一幕过后,牛肉面馆的老板站在店外,望着这两位衙差走远,然后转身赶紧让三位伙计关了店门,自己回到后院的书房中,在一间不大的密室来回走动;
显然他想到了些什么,刑政司停尸房的那些尸首还有仍然还漏有痕迹,此时的刑政司戒备森严,要想让潜入进去处理几乎就不可能,于是写好纸条,然后出了密室,把纸条递给了其中一名伙计,并说道:“情况有变,速将这信息传出去,路上谨慎些,万不可再出篓子”;
那伙计熟练的将纸条藏在身上,然后弯腰拱手便从院中后门出去;
店老板又对另一伙计说道:“你换身衣服,速去城外军营让余俞威里进城见我”
伙计接到安排,弯腰应许,转身出了屋内;
他们不曾想到,出去的两位伙计中,出城的伙计已被人盯上,原来,棉心早已想到军中之人定有暗中相助;
而俞威正是虎翼军步云旅的统领,主管虎翼军全体步兵,也是当时燕南山驻防部队之一,从军十八年,虽无赫赫战功,但也是名将之后,他父亲俞申当年是朝廷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声名赫赫,只是再一次讨伐诸王“樊泊”战斗中,被属下一名爱将出卖,最后孤军无援中战死,俞威借父亲功绩进入虎翼军编制;
昌乐街南侧巷尾的小院来了两位客人,不是别人,是从九川赶来的陈慎和落敬,棉心见到二人喜出望外,三人在主厅的布毯上坐着畅聊起来
“慎哥、落敬,你们能来到乐阳,我真是开心至极啊,想必这一路赶来,劳累甚苦,饥肠辘辘吧,我已让贵叔给你们准备饭菜,真是辛苦你们了”
落敬话语不多坐在一旁,但是从脸色看来,也是很开心能到乐阳见到棉心,陈慎是喜笑颜,并激动的说道:“小棉,那日和你一别,我还以为难有机会再见,不想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收到洪弦老先生的信后,觉得老师说的很对,不要安于现状要敢于闯荡,做一番事业,于是便来乐阳找你,期望能再次见到你”
“慎哥,我也是特别想你和落敬能来乐阳走动,当时从巫城因为急事没和你门道别,我也十分内疚,还请你门原谅”
“你就不要客气了,如今天下风云变幻,朝廷已是摇摇欲坠,此时挺身而出也是职责,能追随你这样的才子一起谋事,也是我等的荣幸啊”
三人喜逢重聚,畅聊甚欢,待茶饭过后,棉心将帝都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也明示自己需要陈慎和落敬相助,二人也欣然应许;
“小绵,这次怎么没见到萧炎大哥,他可是寸步不离你的身旁啊”
棉心略带羞涩说道:“慎哥,我很独立的,是萧炎喜欢老跟着我而已”
一般的落敬也抿嘴一笑,但是仍然没有说什么
“萧大哥那是爱护你,身边能有这样一位大哥照顾,真是让人羡慕啊”
棉心愈发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现在不在我不也好好的,要喜欢他,那就天天让他跟着慎哥这样可以吧”
陈慎会心的笑道“我到想啊,可是他心里只有你,哈哈哈,”
正当三人还在屋内笑声不断时,屋外传来一句:“是不是陈慎和落敬来了”
萧炎这时进到屋内,看到陈慎、落敬与棉心坐在一起,于是赶紧上前行礼欢迎;
礼毕,萧炎开始将暗中跟踪情况一一告知棉心,陈慎和落敬也顺带知道上皇遇刺一案进展情况;
棉心这时说道“想必只有到明天他们才会出手,刑政司那边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萧炎也镇定的回到:“襄王已按计划部署妥当,就等他们上钩了”
棉心此时心有余悸的说道:“抓捕只靠刑政司并不稳妥,只有宫中传来确认消息,才能收网”
陈慎这是说道“小棉,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说,不要客气”
落敬要立即说道:“还有我”
棉心欣喜的一笑:“这点小事儿,暂时真心不用二位兄弟,你们一路劳累,今日只管休息就是,晚上贵叔给你们二位准备了好菜,算是接风洗尘哟”
此时天色已暗,牛记面馆后院门外进来两个人,俞威和另一人前后相继进入得讯赶来。密室之中二人个互相都还不明何事,就等这房间主人开口。
“二位,今日召你们前来有一事相商,外面还有些痕迹没有抹掉啊”
二人一听,神情一紧,俞威快人一句:“当时,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干净了吗?怎么现在又突然说起这个,难道已经被刑政司那帮人发现了不是?”
“刑政司到没有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今日两位衙差到我店里吃面,面汤内有些鸡骨残渣卡了他喉咙,另一位面中鸡肉掐了牙缝,于是我突然联想到那日处理手法仍有疏忽”
坐在俞威一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瑞,他略带气氛的语调“你们要是这样办事,迟早会害死大家,现在应该没人发现这些痕迹,所以要赶在发现前立即处理掉留尸体上的痕迹,再不敢有所疏忽了”
“我想过,现在潜入刑政司已经不太可能,他们已经加强戒守,只有另寻机会,你们放心,刑政司那帮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上来,目前已过去十几天,他们也没有任何进展,就算停尸房有冰块保持温度,也不能保障尸首不会糜烂,刑政司和元臻那边目前不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你们二位不必担心,要彻底消除也是有办法的”
俞威这时急迫问道“想必你已经想好对策,不然也不会召我们前来吧”
“那还得劳烦将军和大人一趟,明日二位借公职之便助我进入刑政司去抹掉那些本就不该存在的痕迹”
俞威这时说道“是有部分虎翼军在协助刑政司衙差办案,那些只是城内搜寻的一些差事,最多只能助你进入刑政司院子,你根本进不了大厅的”
“将军让我扮成士兵进入刑政司院落,后面就靠贾大人的了”
贾瑞一看提到自己,一脸嫌弃的说道“我不直接参与刑政司查案,户部、礼部也没有直接关联,让我如何帮你?”
“核对那些尸首户籍可是大人手下职责吧,这么惊天大案,你贾大人要再次核对死者户籍谁敢质疑你呢?”
“这风险太大,我不能亲自前去,要是被屠松知晓我去刑政司,势必他会一直紧盯于我,那是你还有什么机会”
“这事不用大人亲自前去,只需你户部公职钦点我去一趟停尸房辅助行使办差即刻,这人只要你担任心腹之人即刻”
贾瑞一听不必自己出面,目前这也是可行之计,于是说道:“要不是刑政司崔延无能,这些细节还没被发现,否则我们都会被你牵连”
俞威补充说道:“希望你这次下手干净点,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带你进去”
这时、密室中三人环顾相视一周,贾瑞和俞威也只有依计行事,确定完后二人相继离开密室,各自原路返回;
老谋深算的贾瑞回到府邸后,总觉得心里不安,莫名紧张起来,深居朝廷显赫官位几十年,不管什么风险自己都会预留一条后路,于是立即写了一封密信,连夜让人将密室商议之事,送抵呈亲王元休处,请许事后杀掉户部前去刑政司公职一人;
当呈亲王元休收到贾瑞密信后,觉得目前刑政司、元臻、屠松已没时间和机会查清案件,顿感自己背后之人高谋深虑,万事都在他控制之中,下步明确指示也并没有发出,于是认为自己的一系列行动是天衣无缝的,当然就准许了贾瑞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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