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前的小道,弯延曲折,凹凸不平,路边还长满了各种杂草,杨德贵快步向山边跑去,可始终不见章雪敏的身影,于是站在土路上,东张西望,眼前除了灌木丛,什么也没有,急的他满头大汗。
李念心里也急,可不至于像杨德贵般,但是转念一想,他似乎明白了,章雪敏做为深巷集团的公关经理,又是章总的千金,这次只身随杨德贵过来,想必章总和李德清也千叮咛万嘱咐过,章雪敏的安全,应该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李念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往山上找找。”
山边的树木比较稀松,杂草也不茂盛,找寻起来,还不算太困难,两人顺着小道向前寻找,都希望能找到一丝希望,随着越走越深,四周的树木和杂草多了许多,对方向的辨别也开始有些模糊,毕竟参照物都差不多,最主要的是,这一路也没看到任何关于章雪敏的痕迹,在李念看来,这条上山的路总让人隐隐不安。
李念叫停前面的杨德贵,“我说老杨,这路不能再走下去了,不然我们会迷失方向的。”
杨德贵一愣:“兄弟啊,章小姐还没找到,要是出个意外,我回去怎么交待?就算我求你了,我叫你哥,念哥咱再找找吧!”
“老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觉得章小姐没上山,你看这一路,虽然杂草丛生,但是除了你我上山的脚印,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所以,章小姐有可能还在山边的某个地方,我们得赶紧去找找,要是她从别的地方误上山了,那可就麻烦了。”
杨德贵一听这话,觉得有些道理,向四周看了看,还朝林子里大喊了几声章雪敏,见确实没什么反应,这才回过头准备向林外走。
山涧的微风吹过林子,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走在前面的李念,突然停下了脚步,杨德贵因为焦急,并没有注意,结果从后面撞上了李念,正要开口,却被李念放在嘴边的食指给打住了,杨德贵一愣,低声问道:“咋了,兄弟?”
李念示意他仔细的听,杨德贵见他这表情,感觉不大好,便侧身向四周观看,只听那‘沙沙’的风声中,夹杂着轻微的树技断裂声,难道是风太大了?把树枝吹断了,可眼前风吹树枝的摆动十分有限,怎么可能把树枝吹断?
杨德贵正在疑惑之际,一群鸟儿从头顶飞来,伴随着‘喳喳’的叫声,立即向四周散开飞去,看样子是受到了惊吓,顿时,林中的气氛像是凝固了,李念警觉的看向身前的小道,那可是进林子的路,万一出现险情,应该尽快的退出去。
可眼前林子的沉静,让人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李念拽了拽杨德贵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己赶紧出林子,虽说自己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但是这林子里的事总是十分诡异,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二人小心翼翼的朝林边走去,倒也没发现其他的异常,眼见着离林外不足十米,如果加快点脚步,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突然,‘咯吱’一响,一棵大树径直的倒了下来,枝叶散落满地,横在了路中间,这一突发状况,让二人吃惊不小,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几声‘咯咯’的咬声,非常清脆,像是从树根处发出来的,再看那倒地的树根,将泥土掀起来有一米多高,看来这树是从根部断的,因为承受不住大树的重量,被连根拔起了,那树根里有东西?
正在李念思考之际,掀起的泥土后,露出来一只带着弯勾的爪子,在它的用力下,一只尖嘴的东西跳了出来,抓住树杆的表面,四周张望,那东西眼小鼻尖,颈部粗短,毛色为黑褐色与白色相杂,头部中央及两侧有三条白色条纹,整个体形有半米多长,发出了几声低鸣。
“那是沙獾”,李念说道
“啥是沙獾?听声音像是猪叫!”杨德贵十分疑惑。
“沙獾也叫獾猪,这家伙是群居动物,性情凶猛,不好”
李念的话刚说出口,那泥土后面又窜出了两三只,都直勾勾的向他们这边嗅,李念扯了一把杨德贵,慢慢的往后退。
杨德贵慌忙中,从地上捡起一根赶面杖粗细的树枝,抡在手里,止住了李念后退。
“兄弟啊,就这几只獾猪,想拦住你我的去路,我看没那么容易吧!要不你我各自抡死两只,拖回去下酒怎么样!”杨德贵举起树枝,摆出一副准备干仗的架势。
恰在这时,泥土的后面‘嗖嗖嗖’的接连又窜出来七八只,这些獾猪一字排开,呈扇形,面朝着李念和杨德贵,这下杨德贵傻眼了,他没想到一下子能出来这么多獾猪,俗话说,老虎也怕群狼,面对十几只近在咫尺的獾猪,杨德贵不自觉的往后退,嘴里问道:“兄弟,赶紧想招,这可咋办,咱可不能没吃上獾猪,反而被它下酒了,这要传出去,太丢人了。”
此时情况危机,短时间内很难想到有效的方法,李念小声说:“慢慢向后退,獾猪的嗅觉和耳朵十分灵敏,千万不要动作过大,激起它的警觉,可就麻烦了。”
二人小心翼翼的,缓缓移动脚步,就见那领头的獾猪从树杆上跳了下来,将尖嘴般的鼻子放在地上嗅嗅,然后朝着李念他们发出几声叫声,其余的獾猪便纷纷向前移动,李念大吃一惊:“快跑!”
杨德贵一听这话,撒开腿就跑,边跑手里还挥舞着木棍,发出‘呼呼’的响声,獾猪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扑上去,应该是对声音的敏感,影响它们对猎物的判断。
一眨眼,两人跑出去了四五十米,獾猪个个甩动着脑袋,在头獾的吼叫下,迅速的追了上去,呈扇形散开追击,獾猪是攻击性的群居动物,体小善跑,喜欢围捕,待猎物精疲力竭时,然后群而攻之,这样看来,眼前的獾猪真把他们当成猎物了。
李念和杨德贵来不及细想,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可前面的路越来越窄,树木和杂草也越来越多,耳边都是‘哗哗’的树叶声,獾猪四肢健硕,奔跑十分的快,现在的距离越来越近,扇形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杨德贵手里的木棍,在布满荆棘和杂草的灌木丛里,完全施展不开,还影响奔跑的速度,素性将它扔了出去。面对没有武器的猎物,獾猪显的异常兴奋,相互低吼着,发出怪声,越来越近,李念意识到,现在这种状况,怕是跑不出去了。
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万急之中,一根枝蔓绊倒了他,李念顾不得疼痛,迅速的爬了起来,身后的獾猪此时距他不足十米,露出弯勾般的尖爪,扑了过来!
李念头脑一片空白,本能的捡起树枝和杂石,扔向獾猪,自己则转身向树上爬,獾猪被突如其来的一扔,后退了好几步,等再回过头,李念已经爬上去了半人高,围过来的两只獾猪纵身跃起,扑了上去。
李念毕竟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也是经常上树掏鸟蛋,所以上树的本领不差,扑上的两只獾猪,一只勾住了他的脚,悬在半空张牙舞爪,而另一只扑空落在地上,准备重新起跳。
李念的鞋被獾猪死死的抓住,很难再向树上移动半分,胳在树上的双臂,因为身体的下沉,被树杆划出一条条血痕,异常疼痛,现在的情况已是万分紧急,不赶紧摆脱,恐怕是凶多吉少。
人在危难中的求生本能,十分强大,李念忍着疼痛,将脚上的鞋强行挣脱掉,那抓着鞋子的獾猪因为失去了李念的拉扯,直接掉了下去,摔的‘嗷嗷叫’!李念光着脚丫迅速的往树上爬,而重新扑上的獾猪,又一次扑空,急的在地上转圈怒吼!
这时,聚在树下的獾猪已有四五只,相互低鸣几声后,便用尖嘴拱起树四周的泥土,爬上树端的李念,大口喘着粗气,迅速向四处张望,却见不远处,几只獾猪正在一起撕扯,像是在分食什么东西,李念的心一下就凉了,难道难道是杨德贵没跑出去!李念不由得悲由心生,十分的奥恼。食物拉扯的血腥,引起了树下獾猪的注意,纷纷跑了过去,不过,獾猪的警觉性非常高,即使是进食,也会有獾猪守在一边,注示着树上的猎物。
一只獾猪,叼着一只扯断的食物跑到了树下,看来它是想独自享用,李念注视良久,有些喜出望外,因为那是只羊腿,这样看来,杨德贵应该是没事,李念站在树梢上焦急的四周寻找,在前方十几米远的树杈上,正趴着一个黑影,因为树枝的遮挡,难以看清,李念大声的朝那边喊道:“老杨,是你吗?你还活着吧!’”
好一会,那边才说道;“兄弟啊,你咋这不厚道,我还有气呢,你别咒我了!”
听声音,杨德贵应该很恐惧,加上这一路的奔跑,想必内心有些崩溃了,不过,确认他没事就好,李念这才放心的坐在树杈上休息,刚刚一根烟的工夫,突然觉得这树有些晃动,往下一看,吓了一跳,五六只獾猪正在树下不停的刨土,而旁边有一只獾猪,正死死的盯着他,那小小的眼睛里,竟透出一丝凶狠,让人不自觉的后背发凉!
随着树的晃动幅度加大,李念心里知道,这树支撑不了太久,而一旦倒下,势必难逃恶运,情急之中,李念赶紧向四周观看,这是片原生态的树林,因为山林广茂,村民还没有到林中砍伐,所以树都显得粗壮些,树与树之间除了灌木荆棘之外,树枝间的长向,也是相互交错,都是为了争夺生存空间,李念现在的这棵树,算不上粗壮,估计长成时间不超过十年,树杆略显纤细,刚好长在两棵成年大树的中间。
李念一手扶着树枝,缓缓的向树的另一端移动,而每走一步,身体都晃动的厉害,树下的獾猪像是发现了什么,一阵急吼,灌木丛里又钻出来四五只,一起朝树根挖掘,整棵树瞬间开始倾斜,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李念顾不了那许多,在还未完全接近大树的情况下,纵身跃了过去,而身后也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响,整棵树被獾猪从根部完全咬断。纵跃出树枝的李念,紧紧的抓住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枝干,可是因为身体的冲击力,那树枝直接断裂了,整个人顺着树枝往下坠落,枝蔓刺体的疼痛,让李念难以忍受,随着离地越来越近,李念心想:“完了!”紧闭双眼,像是等待命运一样,准备放弃。
可是,命运总是难以捉摸,李念的身体,被折断的技尖挂在半空,停止了下落。獾猪跳跃起的爪子,抓在的脚上,格外的疼,李念用力的睁开眼,这才发现,挎包上的背带,正挂在一根断树杈上,整个人靠着这根背带悬在空中,而地上七八只獾猪像争夺食物般,不停的抓伤他的脚,看来命运又一次眷顾了他。
李念抬起脚,双手抓紧背带,将脚向上夹在树干上,双手用力,缓缓的爬了起来,地上的獾猪个个‘嗷嗷’叫,围着树根又开始挖掘,看来它们被彻底的激怒了,李念顺着树杈,往上爬了一段,离地上的獾猪远了许多,只是这棵大树怕也经不起七八只獾猪的同时挖掘。
这来回的折腾,让李念很是疲惫,也忘却了时间,现在周围暗了许多,树下的獾猪在一阵挖掘后,突然停了下来,李念不敢大意,紧紧的的盯着它们,却见那领头的獾猪怪叫了两声,其它獾猪便纷纷向林外退去。
这是怎么了?树下的獾猪明明已占了绝对优势,难道会轻易放弃,莫非这是个陷阱?李念屏住呼吸,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獾猪离开时窜动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树下的林子越来越暗,在树上还能看到天边的余光,而底下已经渐渐模糊起来,李念的心稍稍有些平静,准备叫喊不远处的杨德贵,刚才獾猪的攻击,让他忘记了树上的杨德贵,从现场来看,獾猪大部分集中在他这边,那小子应该还算安全,李念张着的嘴正要叫喊,却发现,不远处的树下露出来两个红点!
李念的心‘嗖’的一下,愣在那里,紧接着,那树的周围又露出来好几个红点,这下,吓的李念紧紧抱住树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为恐惧的是,红点竟然会动,直奔李念而来,伴随着窜动的杂草声,一个个尖嘴低耳,獠牙外露的东西窜了出来,眼光红如血丝,拖着下垂的大尾巴,显得极其阴冷,李念暗暗叫苦,那就是村中传说的红眼毛,怪不得獾猪会突然的退了出去,肯定是嗅到了红眼毛的气味。
红眼毛来到树下,嗅了嗅树根,便散开队型向外追去,这一切,李念看的是真真切切,心跳一百八,额头都渗出了汗,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已经看不到任何红点了,这才小声的喊叫杨德贵,可连续喊了好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自己跑了,这深山老林的,他能往哪跑?再说,下面的獾猪和红眼毛是一拨接一拨的,那里能有树上安全?这样的胡思乱想,在沉静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无助。
李念壮着胆,折了几根树枝,扔向四周的草丛里,等了好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布裹,打开后,里面是双布鞋,鞋底还是手工做的千层底,只是这千层底的底部,纳出来两个小八卦,整双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十分的干净,这是李家祖辈传下来的,据父亲说,这鞋叫阴阳鞋,是奇门堪舆的装束,至于作用,父亲没讲。
现在情况危机,顾不了太多,李念将鞋穿在脚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布,上面画着一些图腾,无头的阎罗拿着人身的鬼刀,砍向蛇蝎鬼怪,这是传说中的妖帆,属于至阴至邪的东西,原本不属于李家,是李家后辈集赞下来的,李念将它反转,折成对边,蒙住口鼻,系在脸上,父亲曾说过,在充满妖气和诡异的环境里,人的生气,容易引发冤灵,用妖帆遮住口鼻,才能不惊动它们,做好这些,李念又拿出用红布包裹的惊木,背面是写有符咒的红字,而正面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字,这惊木有镇宅镇灵的作用,李念将惊木的符咒和字体,分别印在了左右手的手背上,最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盖,上面是辩认方向的指北针,盒内四周刻着天干地支和十二时辰,四个角还各有一个神兽,中间是圆形的罗盘,嵌在木板之中,和四周浑然一体,这是李家祖辈传下来的,在破四旧运动的时候,差点被毁掉,幸亏父亲机灵,把它藏在军用挎包里,整天背在身上,见人就喊“打倒四旧,破除迷信!”村里因此把他当成反面教材,这才幸免于难。
李念对着指北针,确认好方向,便顺着树身悄悄的滑了下来,猫着身子捡起一根木棍向前走,没一会便来到了杨德贵攀爬的那棵树下,李念刚想叫唤他,可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心里大惊,本能的就地一滚,抡着木棍起身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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