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之花,百灯之数,是为吉也!
八十年代的中国,在经历了十年的文化大 革命后,社会经济满目疮痍,百废待新,此时的人们正在极积的参与经济的恢复与建设中,神州大地也呈现出一幅峥峥向嵘的景象……
但是文化大 革命对有些产业的冲击,是致命的……
这天,炎炎的烈日像火一样的照射着大地,行人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刚洗过一样,湿渌渌的,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人好不自在。
一位年轻的小伙,边走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感觉实在有些难受,便一把脱下了上衣,双手捂住,往脸上狠狠一搓,算是“洗”了一把脸,酷热的署意,瞬间清爽了不少,便长出了一口气,而此时那太阳的炙热,仍像刀子割肉一样的刺痛着后背,小伙不由得怒火中烧,吐了吐口水,正想碎碎的骂两句,突然脸色一沉,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悻悻的穿好衣服,径直向前走去。只是在他穿衣的瞬间,后背上隐约有一个月牙形的图腾……。
李远山正在村边的一棵杨树下纳凉,他光着赤脚,坐在一块破损的石头上,右手拿着斗笠,时不时的扇动几下,而左手的手指偶尔来回在大拇指上拨动两下,显得很不自然,眼睛也不定时的向四周张望。
这时,一声“哑”的鸟叫,惊的李远山右手一软,斗笠便掉在了地上,随后他抬头望天,便立刻紧锁双眉,原来是一只乌鸦从头顶上飞过。
而在他分神之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远山,你怎么又偷懒,我跟你讲,你今天的工分没有了啊!”
原来说话的是村支书,刘赖德,村民更喜欢叫他老刘头,一是因为他年龄大。二是这刘赖德,喜欢整天背着双手,在村里指着这个,指着那个,大谈无产阶级的劳苦大众才是新社会的主人,那些投机倒把的勾当,是机会主义的错误路线,做为无产阶级的坚定执行者,我们一定要打倒、打倒旧有社会的错误思想,坚持毛 主席的伟大唯物主义理论”
久而久之,村民都觉得他啰嗦,而他背着双手像个驼背的老人,所以村民就都称他老刘头。
老刘头见李远山没什么反应,便背着双手接着说:“李远山,像你这样的神棍,那是旧社会封建迷信的始作俑者,是毒害无产阶级劳苦大众的精神毒药,这是非常严重和错误的,你要知道,我们是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任何牛鬼蛇神的想法,都是资本主义死灰复燃的迹象,晚上你到村支部,好好的深刻检讨你自己。”
说完老刘头用眼瞟了一下李远山。
李远山表现的很是心不在焉,喃喃嘀咕道:“乌鸦头上过,非灾即是祸,天意啊!”
老刘头平日早就习惯了村民的阿谀奉承和敷衍了事,可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李远山,今天会一反常态,这让他稍稍一愣,便加重语气,声色厉惧道:“李远山 ,我告诉你,现在是新中国了,不是你们这些神棍横行的封建王朝,你知道吗?你今天这态度那就是典型的反革命主义言论,党和人民对你的教育那都是白费了,看来我要将你的状况如实上报给上级,对你进行重新并深刻的劳动教育。”
李远山被老刘头一阵数落,似乎开始慢慢反应过来了,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生硬。“支书啊!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你看我俩的年龄也差不多,今天我啊,斗胆叫你一声老哥哥。”
老刘头见这李远山突然对自己卖起了乖,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远山接着自己的话匣子说:“老哥哥,今天我们不谈政治,不谈家事,我呢,跟老哥哥讲讲我的心事,你我都生于战乱时期,经历了抗日战争 解放战争,这期间我们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什么名利啊,富贵啊,那都的浮云,时过境迁,现在想想,都不重要了,也可以说是看淡了,老哥哥,你看看啊,现在掰掰手指头,你我也都到了古稀之年,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哪一个中国人,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福泽康颖。”
说着,李远山拿出一包烟,一看就是在口袋里揣了很久,烟盒早已是皱巴巴的,李远山认真的从里面抽出两根,递给老刘头,这烟是无嘴的,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能抽上盒装的烟本身就相当的不错,因为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很多人都还抽着手卷烟和旱烟。
老刘头一看这烟,便顺手接了过来,从身上摸出一盒火柴,轻轻一划,便燃起了火花,随着烟头上那一闪一闪的火光,老刘头略带缓和的说:“你这个个人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认识错误也很及时,所以我代表组织只对你进行口头批评,至于上报嘛,暂时就不用了,但是,晚上你要到村支部做深刻的检讨,毛主 席经常教育我们,在革命的路上,谁都难免会犯错误,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们都应该包容和教育。”
李远山连连点头,顺手便将整盒烟塞给老刘头,老刘头虽说有时会贪些小便宜,但在革命立场和党的原则上,还是十分认真的,当即用手挡住了,“我说,李远山,革命干部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是我们党员的纪律,你这烟自己收好,回头你要是还有富余,再抽你两根,但是现在是不行的。”
李远山突然有些语重心长,“老哥哥,你是好人,也是好干部,这烟呢,你不抽,就先替我保管,我这边有点事,跟你请一下假,回头我那儿子,也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下。”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村口走去。
老刘头被他这通莫名其妙的说辞搞的有点糊涂,“我说,李远山,你这是那跟哪啊!”正说着,见李远山已经渐渐远去,老刘头看了看手里的游泳牌烟,便又背着手继续去查岗了。
天渐渐的暗了,村里的小孩都聚在一起玩游戏,什么老鹰抓小鸡啊、找好朋友啊、过家家等等。在那个年代,村里都没有通电,就连点根蜡烛也要分时候,家里来客了,又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拿出一根点着,当然也不会点很久,一般客人走后,就立马熄掉,平时用的最多的还是煤油灯,主要是便宜,另外集体供应社也会不定时发放一些,即便这样,村民也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点,毕竟供应的数量是有限的。
此时的村支部,老刘头正在桌子上翻着那本用红布包裹的毛主席语录,旁边坐着村长刘德全,会计刘进国,这会计刘进国是个后生,二十多岁,因为认识几个字,也是村里刘姓一辈的,所以被安排到村支部。村长刘德全的手里夹着一根卷的粗细不匀的自制烟,在煤油灯闪烁的火苗下,显得十分朴素,刘德全顺手拿过旁边的大白瓷茶缸,揭开盖子正准备喝上一口,才发现里面没水,净是茶叶,正要起身,一旁的刘进国正笑呵呵的提着开水瓶走了过来。
“村长,你说你,这点小事那要你亲自动手,你支个声,我给你加水。”说着刘进国给刘德全加了满满一缸开水。然后又转身给老刘头的茶缸里加了些。
刘德全呵呵一笑,“我说进国啊,你小子不错,够机灵的,有前途啊!”
“瞧村长说的,你们是革命老前辈,我们这些后生要向你学习才是。”
一旁的老刘头放下手中的毛 主席语录,清了清嗓子,“进国,革命只有分工不同,职能不同,没有什么前辈后辈的,不要搞资本主义的那套,做为一名共产党人,首先在觉悟和立场上要分的清,不要被形式主义所迷惑。”
“是是是,支书批评的对,我一定谨记党和领导对我批评和教育。”说完刘进国坐回位子,认真的做起了本职工作。
刘德全微微一笑,“支书啊,进国呢,多批评多教育是没错,我也知道你这是为他好,不过呢,你说那个李远山怎么还没来啊,这眼愁着7点多了……”,边说刘德全一手端起瓷缸喝了一口茶。
老刘头被他这样一提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李远山是在文 革的时候下放到这的,后来知青返城的时候,他也在名单当中,可李远山却说自己的家早就没了,不知道回那里去,这事呢,村里以前没碰到过,所以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将问题反应到县里,又恰好这几年遇上了饥荒、四人 帮倒台,县也是自顾不暇,所以李远山的问题到现在也没处理,只能暂时安置在村里。
李远山平时在村里也是蛮本份的,只是偶尔会鼓捣一下命理、八卦什么的,据说这是他家里祖传的。为这事,老刘头没少批评他,可时间久了,老刘头发现李远山捣鼓的这些东西,对村里也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相反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对李远山的这套还是挺尊敬的,所以后来老刘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刘头正思索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迎面进来一个人,显得有些急促,进门就急切的喊道:“支书、支书,出事了”!
老刘头紧锁双眉,似乎有一种不详之感,刘德全和刘进国则显得一脸茫然,仔细看了一下来人,是刘二楞,村里有名的刺头,全村上下谁都不服,就服老刘头,一来他是老刘头看着长大的,这二呢,俗话说,县官不与现管,这支书官是不大,可在七八十年代,一个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比如分口粮、计工分什么的,都是支书说了算,都说人穷志短,刘二楞就是再傻,也不会跟自己的肚皮作对。
刘二愣进门就扯开嗓子说:“支书,不好了,咱们村后山着火了。”
“什么?”刘老头心里一惊。
刘德全亦是惊恐不已,顾不得手中的茶缸,接话说道:“支书,这后山可是咱村祖坟埋葬的地方,这要是有个闪失,那咱村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可不是吗?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非把他撕成两截不可。”刘二愣边说边挽起了袖子。
老刘头冲他俩一瞪眼,“赶紧的,叫上村里的男人,快去给我灭火。”说完自己立马就站了起来。
刘二楞那敢怠慢,像是收到了命令,转身就出去了,不一会就在门外嚷嚷开了,村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乱嘈嘈的,各种脚步、盆、桶碰撞的响声不绝于耳。
一旁没吭声的刘进国这时也起身了,跟上正往门外走的支书和村长,小声说道:“支书,咱后山地窖里过冬的粮食没事吧!”
老刘头和刘德全心中虽然焦急,可对刘进国的提醒,也只是稍稍一愣,便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的刘二愣和村民们正在奋力的灭火,大部分都搞得灰头土面,见到支书来了,也只是简单点点头,便转身继续投入到灭火的行动中了,一众村民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将火势控制住,大部分的明火基本上被扑灭了,只有些许零星的火苗,刘二愣也指挥着让人去赶紧扑灭。
可没一会,一个村民,从后山山岩边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只见手里拿着一只鞋,有些破乱,明显是被火烧过的。
刘二愣嘴巴一撇,“刘大来,你说你捡个破鞋,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灭火!”
刘大来单手举着鞋,喘气的说:“不是,你看这鞋……。”还没等他说完,刘二愣就厉色道:“不是什么啊,大家伙都忙着呢,你跑来瞎得瑟什么啊!”说完就准备上手把那鞋打掉。
可还没等他用上力,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他,刘二愣心里一毛,刚想发作,回头一看,是老刘头,便立马微微一笑,“支书啊,你这是干啥?”
老刘头没理他,而是直直的注视着刘大来手里的鞋。仔细打量后,问道,“这是在哪找到的?”
旁人见状都有些蒙了,就连刘二愣也犯起了嘀咕,根本不知道支书这唱的是那一曲。刘大来则长出一口气,“这是我在后山崖边找到的,说来也奇怪,后山的土坡子平时坚硬的很,咱今天突然就塌方了一大块,那破土散落的四处都是,周围也被火烧的黑不溜秋的,这只鞋就是在旁边找到的,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就拿过来给支书看看,咱们都是土豹子,大老粗,大字也识不得几个,支书和村长肯定见多识广,定能瞅出个一二。”
支书接过鞋,仔仔细细的看了过遍,一旁的刘德全突然眼睛一亮,“这鞋是李远山的!”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村长。
李德全认真地说:“这事是这样的,昨天上午出工时,李远山找到我,说想去后山和大伙一起砍材,本来吧,我觉得他身体单薄,又上年纪了,没让他去,可这老小子一反常态,说什么上山砍材工分高,他又是什么缺粮户,要趁现在能动,多攒点工分,这样年底不至于又缺粮。我一想,他说的有理,就准备让他去。那知我刚一转身,这老小子一个滑倒,直接把我撞倒在地,他那鞋正好砸我脸上,那个臭啊,就别提了,不过我记得就是这鞋。”说完村长指了指那鞋。
老刘头听完紧锁双眉,“这火烧的蹊跷啊,按理说咱们都是刘姓一辈的,不可能带着火种上山砍材,就算有一两个嫩头青不小心点着了火,也会赶紧扑灭,毕竟这地方是咱们村的祖坟地,除非……”。老刘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对刘二愣说:“快去找李远山!”
“支书,你的意思是说,这火是李远山放的。”刘建国反应及快。旁边的刘二愣一听,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握了握拳头,“得了,你们在这稍等,看我去把那李远山给抓来。”说完叫上几个村民,就下山了。
老刘头本想嘱咐刘二愣别动粗,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闹大了,只能公事公办了,也就没吭声。便让刘大来领着,去看他发现鞋的地方。
来到后山崖,眼前的景像着实让众人惊讶不已,只见那塌陷的土层下面,露出一块巨大的石板。
“这,这是什么啊!”刘进国一脸的凝惑,村民们也是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在犯愁的时候,后面又传来了刘二愣的声音,大家都以为他把李远山给抓来了,却不想他只身一人,显得有些慌张的小跑到老刘头身边。
喘着粗气说:“支书,不好了,李远山家里着火了。”
“那你赶紧安排人灭火啊!”李德全在一旁催促道。
李二愣更紧张了,“我本来是想安排人灭火,可那火邪性的很,是蓝色的!”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