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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箫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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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黑袍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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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白衣女子立于三教九流之中,仙袂乍飘、素衣欲动,遗世而独立。

    “是她。”聂远道。

    “谁?”柴嫣歪过头来看着聂远问道。

    “那个在酒馆遇到的女子。”聂远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之中的白衣女子道。

    “你没记错吧?我们在潞州可见了不少人了。”柴嫣又望了望那白衣女子问道。

    “不会错。”聂远斩钉截铁道。

    “我觉得不是,酒馆里那个姑娘好像比这个长得白皙些。”柴嫣道。

    “不会错。”聂远轻描淡写道。

    柴嫣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聂远道:“你连酒都不能喝,路都记不清楚,怎么就敢说没把那个姑娘记错了?”

    “在下十分肯定。”聂远心不在焉地答了柴嫣一句,他仍在看着白衣女子,似是在暗暗思索她的来龙去脉。

    “在下在下,阁下对这位姑娘可真是念念不忘!”柴嫣道。

    聂远看了看柴嫣,笑道:“宁公子,可别这样说,我对阁下更念念不忘。”

    “我和你每日相见,有什么可念念不忘的?”柴嫣道。

    “梦里也对你念念不忘。”聂远笑了一笑,又回过头来看院中形势如何发展。

    柴嫣微微一笑,又问道:“你待会儿会出手吗?武林群雄都在,这可是你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我不喜抛头露面。”聂远轻轻笑道。

    院中,众人目光都投向了突然说话的白衣女子,此人气质在一众武林人士中当真格格不入。满座江湖人士中不乏文人打扮、喜爱风雅之士,然唯有御气门掌门有城与年轻的夫人琴雪气质脱俗,和此白衣女子不相上下。

    “在下眼拙,敢问姑娘芳名?”有城上前一步,声音虽大,不失礼节。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白衣女子道。

    “哦?”有城疑问道。

    “我想恳请众位,放过此人。”

    “看来这位姑娘便是这位大侠的夫人了,当真是黑白一对,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冰雪漂亮。”御风堂少主甘震讥讽道。

    绝剑门掌门章骅上前一步,慷慨激昂道:“姑娘,你夫君罔视郭将军立下‘点到为止’的比武规则,我等今日定要查问清楚,望姑娘莫要护夫心切,不识大体。”

    “我并非此子。”那白衣女子道。

    “那姑娘和他是旧日相识吗?”章骅问道。

    “他是我的仇人。”白衣女子道。

    “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何阻碍我等?”章骅又问。

    “姑娘,你要报仇,今日便报了罢。”被众人围在中央的黑袍剑客突然开口大声说道,一反方才如同自言自语的低沉话音。

    “我虽与你有仇,但他们今日却不该杀你。”白衣女子道。

    “这是为什么?”夏侯中天生和大弟子古满长相相似,面容黝黑发红、脸庞如同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让人看来总是一副罗刹下凡、恶狠狠的模样。

    “你们今日要杀他,是因为他违反规矩,杀了那个刀客。”白衣女子平静的说。

    “不错。”夏侯中道。

    “可是这个刀客该杀,若是我,我也要杀。”

    “姑娘请直言。”有城道。

    “你们看他杀死之人的尸体。”

    白衣女子一说,众人纷纷看向李寺倒下的地方,一众乌鸦沉默不语,正俯身于李寺的尸体之上。一群沉默的乌鸦不知何时在众目睽睽、人声鼎沸之下聚集,这一场景当真恐怖至极。

    “莫非……”章骅沉吟道。

    “有意思了,武林大会混进来一只乌鸦。”甘震笑道。

    章骅反应到自己好像错怪了斩杀寒鸦中人的剑客,想要道歉,脑中一想,自己竟不知道此人如何称呼。黑袍剑客一剑斩杀李寺,在数个一流的年轻弟子围攻下招架自若,显然武功高强。章骅自忖,自己之前竟然毫无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这位侠客,敢问大名。”章骅上前问道。

    “告辞。”黑袍剑客说话略显沧桑,声音低沉,又仿佛开始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一般。

    “阁下杀寒鸦中人,是一件为武林除害的好事,为何不向众豪杰说明?”章骅道。

    “你等要他说明,岂不是误了最佳的杀机?”

    一个飘摇若仙般空灵的声音传入众人之耳,百余双眼睛齐刷刷朝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是方才为黑袍剑客解释的白衣女子。

    “大侠……”说话间,黑袍飘飘,剑客已在十几步之外,亏得章骅反应极快,不然那黑袍剑客必然已经到了院外。

    章骅还在犹豫如何开口留下这黑袍剑客之间,夏侯中罗刹下凡般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今日武林众位刀侠剑客、英雄豪杰都在此聚会,阁下何不给我们些面子,留下指点一二?”

    章骅和夏侯中难得在一起设法做成一件事,今日二人同心,都为留下这来历不明的黑袍剑客,江湖上有这样一个自己丝毫不曾听闻的武林高手,今日一见而不去了解,任他离开,二人谁也不肯心安。

    “我称得上一个‘剑客’,配不上‘英雄’二字。”黑袍剑客停了下来冷冷说了一句话,随后又黑袍一甩,一阵黑色疾风便飘向了院墙。

    “阁下执意不肯留步,莫怪在下不客气了!”一向以温文尔雅面目示人的章骅,此时面对黑袍剑客的无视终于无法坐视,众人见章骅发怒,无不惊骇。

    黑袍剑客并无侧目章骅之意,章骅手中承影一抖,众人只听“刷”地一声,章骅已经腾空跃起,剑指黑袍剑客而去。

    黑袍剑客无心恋战,略一侧身,出剑与章骅拆了两招。两招之间,众人只觉章骅剑法处处暗藏无限杀机,但招式上又雍容大气、挥洒自如,果然不辱没了一派剑术宗师的名号。

    黑袍剑客与章骅接手两招,已经无法和方才与一众弟子相斗一样从容自若,不得不用心招架,但章骅快出两招也丝毫不至于伤到黑袍剑客。第三招黑袍剑客不取守态,出剑反制,但这一剑出得虽快,却明显过于仓促,自身已经破绽尽出。

    章骅避开敌手挥来的快剑,一剑反刺过去,果然,黑袍剑客挥剑是幌,挥至一半,剑尖斜点章骅刺来的承影剑尖,借势向后一弹,已然跳到了数步之后,站在墙头。

    黑袍剑客回过头来,章骅和自己于空中交手,自己接章骅来剑之势跳上墙头,章骅自然由势落上地面。章骅方一落地,十余名各派弟子已经赶至他身后,刷的一声,齐齐朝墙上的黑袍剑客亮出兵刃道:“敝派请大侠留步。”

    黑袍剑客不欲理会,黑袍一转,人便将走。

    “我去哪里找你?”一直说话如西湖湖面波澜不惊、似北地皓雪冰晶玉洁的白衣女子也终于少见的大声喊出了一句话。

    黑袍已经转到了一半,却突然停在原地,剑客转回身道:“严冬时段,梧桐客栈。傍山酒家,太行山脉。”随即黑风一闪,黑袍剑客消失在了墙头。

    章骅一跃跳上墙头,黑袍剑客已经消失在了交错巷陌之中。

    “姑娘,他到底是你何许人也?”章骅犹未跳下墙头,正一教掌门钟仁棠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白衣女子发问。

    “是我的仇人。”白衣女子静静地说道。

    “姑娘请勿说笑,此人身份,与今日武林大会关系重大。”钟仁棠正色道。

    “钟老道,这你就不懂了,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原是平常得很的,说是有仇,其实便是一对夫妻冤家。”甘震嬉笑说着,白衣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别无言语。

    “甘公子说得有理……”群雄又是为甘震这一番话一阵嬉闹。

    “姑娘,你方才看了我一眼是吗?”甘震笑道。

    “是又如何?”白衣女子在众人嬉闹之中,并无一丝不适或是羞赧,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她越是像极地一般寒冷至极,便越是像极地的磁性一样吸引着旁人。

    “本公子曾立下一言,姑娘可知?”甘震继续笑道。

    “告辞。”白衣女子静静一言,向庭院外走去。

    甘震见白衣姑娘在武林群雄之前不给自己面子,正好借机显露一手御风堂的绝顶轻功,于是便略一运气,随脚便踢起一杯酒来,又飘飘跃上空中稳稳接住,最后又飘飘落到白衣女子去路前面。

    “看我一眼的姑娘,我是一定要请她一杯酒喝的,决不食言。”甘震道。

    白衣女子不和甘震言语,从甘震身旁轻轻绕过,乌黑头发上的凤凰状的金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没有丝毫生气反感或是羞涩的表现,这让甘震觉得颇为无趣。

    “姑娘年纪轻轻,何必苦苦追随一个已入中年的男人?”甘震转身对绕过自己继续走路的白衣女子说道,“何况他还整日黑袍蔽体,见不得光。”

    众人本来单单想要请白衣女子说出黑袍剑客的身份下落,现在御风堂少主甘震不断继续自己的风流之举,让许多正派人士微感不适。但甘震是大堂少主,又确实是在设法留住白衣女子,众人都觉不便插嘴。

    “小倩!你……”众人只觉忽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大声的呼喊,一个身影已经腾空跃过,闪到了甘震身前。

    “少主身份堂堂,何必苦苦绊住一个想要离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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