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三爷什么水平?”院中的乌平尚未交手,一旁的围观众好汉纷纷讨论开来。
“这乌三爷可是燕赵野马帮三当家,都说乌三爷马背上的功夫那可是无人能及,照这么说,人家马下功夫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另一人道。
“这李寺不知哪里来凑热闹的混混,乌三爷马下功夫虽然不如马上功夫厉害,教训这混混也出不了差错。”人群中又一人扯着嗓门说道。
“这位兄弟说得有理,你看那李寺,分明就是潞州城里的混混。”不知谁又说了一句,众人齐齐看向李寺,果然除了一把乌黑的横切窄刀看不出好坏外,其余地方完全看不出习武之人的模样。相反,李寺对面的乌平,绑腿束腰、黑甲草帽、腰悬一把马刀,不说一代宗师,确实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
人群前沿,夏侯中正凝神看李寺应敌准备,三弟子殷安突然道:“师父,不如下一场让徒儿来斗乌老三。”
夏侯中懒得答话,只是歪头怒视了殷安一眼。
“师弟,虽然你的刀法在众师兄弟中可谓不错,但行走于江湖之上,应当处处谨细。”天刀门二弟子伊和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
“这李寺虽然招式随意,但外行之人看不出也就罢了,你我修习刀法多年,难道认不出那一双握刀之手吗?”伊和道。
听伊和说完,殷安急忙仔细注视李寺和乌平各自的握刀之手,又看了看大师兄古满。古满不苟言笑,面容如同一面铁板,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伊和所言。
“李兄弟,拔刀吧。”乌平性情豪爽,“刷”的一声,拔出鞘中的马背弯刀。李寺也不答话,横刀不出,连刀带鞘对敌。众人看这对敌双方,都是使刀,并且刀身都不甚宽,只是乌平之刀甚弯,李寺之刀窄直而已。
乌平虽然生性豪爽,但看起来并未因对手是无名小辈而轻敌,而是斜刀在前,做好了充足的架势。
双方对峙片刻,乌平突然一声大吼,挥刀砍去。由于这是双方对敌第一刀,众人都屏息凝神,待要看这一刀能否分出了胜负。
两个身影相交,众人只听到刀锋划破空气的风声,分开之时,李寺刀鞘上横端几片干草,众人再看,乌平头上草帽已经缺掉刀鞘粗细的数叶。
乌平摸了摸头上被砍缺的草帽,转过身来道:“你不与我对招,砍一刀便跳过去,这算什么比武。”
“我砍一刀便能让你没有命在,为什么要对招。”那李寺回过头来冷冷道。
“你……”乌平恼怒半晌,“倒也有理,算我输了罢。”
“北地乌三侠,马术高超,我道马上杀伐都在一瞬之间刀出见血,没想到乌三侠也这般啰里啰嗦。”李寺说完,回刀入鞘。
“罢了罢了!”
乌平叹了两声,走到了一边去入了人群,前脚刚下,人群中一个身影突然跃出朗声道:“我来领教你的快刀。”待到那人站定,众人一看,却是英剑门汤显。
汤显方一站定,围观的武林群雄都纷纷夸耀,若说野马帮乌平虽然武艺不低,但不善于步战,如今专研剑法的英剑门精英弟子汤显出战,无论如何也不会败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寺手里。
“拔刀吧。”汤显拔剑指着李寺道。
“用不着。”李寺轻蔑道。
“那便接招吧。”汤显说完,一步跨出,刺向李寺。李寺并不格挡,迅速后退。汤显所练英剑门剑法虽不如绝剑门剑法名满天下,但也以潇洒自如、连贯不断而著称,往往让对招中的敌手只能招架,无暇还手。
汤显见李寺后退步法极快,自己也步步紧逼。只是汤显一套剑招用出,左削右砍,上劈下刺,虽然每招都勉强够得到李寺,却是每招接近时都像是强弩之末,被李寺轻松闪过或是挡下。
“师弟,你看那李寺,汤显如何进攻,就是刺他不到。”一旁观战的绝剑门蜀中八剑之一车骑道。
“这李寺看似步步后退,实则和对手保持了一个绝佳的距离。”虎威道。
章骅正端坐于二人之前,仔细观看汤显与李寺的打斗,听到两个师侄谈话,便道:“你二人所言不错,这个李寺保持的距离,很好地引诱对手不断出击,却又始终伤不到他,胜负已决了。”
章骅话音方落,汤显一个直刺刚刚好晃过李寺胸口,汤显收剑瞬间,李寺突然转步前冲,上身一个前倾,刀鞘直直刺中汤显胸口,李寺略一发力,汤显凌空飞出,摔在身后空地之上。
“英剑门?花拳绣腿。”李寺抱着刀说道。
“你……”汤显躺在地上怒道。
“怎么?”
汤显撑剑站起,平息下怒气道“我学艺不精,下次再来比过。”
“下次你再来时,便没有命在了。”李寺道。
汤显不再理会,“哼”了一声,回到人群。
这一番打斗下来,李寺只出一刀,便击败了小有名气的剑客汤显,人群中又是一番争论。方才击败乌平时,众人还有许多道是乌平疏忽大意,此时汤显又败,众人纷纷开始揣测这李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有虎威和车骑、以及叶长亭、万紫茵四人齐声说道:“师父(师叔)高见。”
两位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汉已经败于李寺之手,本想打擂的一众人士纷纷喧嚷起来,闹了半天,无人再上。
过了片刻之后,人群熙攘之声渐小,李寺大声叫道:“什么武林群雄!有人敢上吗?”众人见李寺击败两人后,完全不是刚上来时的那一副谦恭模样,都感愤怒,却又无人敢上。众人看向夏侯中、章骅、钟仁棠等掌门宗师,几人只是沉默,并无动手之意。
“娃子,欺人太甚了罢!”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朗声怒喊,一个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立于正中,众人一看,却是一个体态瘦削的老者。周围好汉均觉得这老者好生眼熟,却不知是哪位前辈,这时不知人群中谁突然问道:“前辈莫不是……”
“不错,三十年前江湖第五位好汉,在下人称‘江北花鞭龙’的便是。”这老者虽然面相老迈、身体瘦削,但着实精神矍铄,倒不为假。与会的江湖群雄之中,多是二三十岁至四十岁的一派人士,三十年前的江湖往事,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而已。老者这一番自报家门下来,惹得众人都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老家伙,你快些打倒这个娃娃,让我‘江南黑锏虎’看看你闭关三十年练出了什么盖世神功。”人群中突然一个和“江北花鞭龙”声音如出一辙的老者声音传出,众人看去,果然也是一个老者。
这两人一通对话下来,其余众人更是议论纷纷,闭关三十年,看来这武林大会这次是来了隐世高人。
“喂小子。”花鞭龙不知何时已经掣了一把钢鞭在手,这把钢鞭果然浑身五颜六色,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不绝。
“江北花龙鞭,莫不是传说中七种陨铁熔铸而成的上古神器吗?”人群中又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位兄弟好眼力!”花鞭龙高兴不已,大声回应道。
“晚辈见识浅短,敢问智方大师识得这位江北花鞭龙前辈吗?”正一教掌门钟仁棠低声问少林寺住持智方道。
智方和智璇说话一般温和平缓:“这位花鞭龙施主几十年前,确实是条好汉,曾和那位黑锏虎施主两人一次杀了十几个土匪头目,如今他闭关三十年重出,却不知现在武功可有进境。”
“那老头子真称得上江湖第五条好汉吗?”乌平插嘴问道。
“要说武功,却是称不上的,三十年前他曾上少林挑战敝派师兄,交手不过三招而已。”智方道。智璇是江湖公认的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几无败绩。智方只说交手三招,孰胜孰败,不需多说,众人自然明白。
“你们这些武林前辈,总是动不动就装模作样的闭关。”李寺冷笑道。
“有用与否,又岂是你这孤陋寡闻的小辈所能知晓?”花鞭龙仰起头,展现出一副江湖长辈该有的傲然之气来。
“龙兄,你还和这泼皮争什么?有没有用,打过他,他便知道了。”人群边沿,江南黑锏虎叫道。
“来!”李寺一声大叫,快步向前刀身竖直前刺。花鞭龙站在原地,处变不惊,一派前辈宗师风范。
“众位看好,破这一招,单手足矣。”花鞭龙一声大叫,左手背在身后,花鞭前摆,刚刚好落在直直刺来的刀鞘上。两兵相接的一瞬之间,花鞭龙正要把三十年闭关悟出的各种反制招式使出,却突然胸口一紧,喘不过气来。原来花鞭龙单手摆鞭,虽然挡住,但力远不足李寺直刺之力,根本无法格开。
花鞭龙胸口一痛,后退数步。他年老体衰,中这一撞,已然口吐鲜血。
“吃了轻敌的亏。”花鞭龙心中暗想。他正想之间,李寺又已经快步向前,快刀作一裂山竖劈之势。花鞭龙见李寺招式简单,自己在闭关期间早已在心中预想过数十种反制之策,定了定神,双手持鞭,待要卸下李寺劈砍再转身在李寺侧身上划一横来。
外围围观人群中,稍有临敌经验者,见花鞭龙面对李寺快刀竖劈,毫无闪避之意,都道了声“不好”。果然李寺一刀劈下,正中花鞭龙头顶横着的铁鞭,花鞭龙年长,膂力哪里比得上李寺?花鞭龙不及卸力,一声闷响,李寺乌黑刀鞘已经重重打在了花鞭龙头顶。花鞭龙跌坐在地,白发间鲜血直流。
花鞭龙身后五六个年轻豪侠见老者败体狼狈,都向前数步,摆开架势威胁李寺,李寺冷眼一扫,突然寒光一闪,手中横刀出鞘,众人无不胆怯,后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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