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阿溜,你轻点!好痛!”大都城内的一处医馆里,方馍吃痛地摸着刚刚贴上了药膏的肿红的脸,刚刚是吴溜子无意间用手指点他的脸,点到的刚好就是方馍肿痛的地方,本来被打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方馍是被他爹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嘴里的两颗牙齿都被打掉了,方馍见自己的父亲如此不讲情面,气愤得离开了家。刚好在路上碰见了准备出门的吴溜子。吴溜子见状,立即带着他去医馆治伤,临走前还给陈白普写了信,让鸽子代为传送进宫。上次他俩能进宫,还是多亏了陈白普给的怯薛令牌,但现在令牌已经被收回去了,两人现在想进宫,除非有陈白普或大皇子在。
“啊,抱歉哪,方馍哥,我就只是想看看你还疼不疼。” 吴溜子立即收回了咸猪手。“话说那个剥皮老板也太过分了,为了钱居然打自己的亲儿子,这还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方馍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还想着,爹爹就算不接受我所说的话,最起码也会知道一点礼义廉耻,取消掉往粮食里渗水和沙子的念头,可是他没有听得进去我说的话,认为我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我再次劝了几句,他却很不耐烦的打了我耳光。”
吴溜子摇了摇头,道:“方馍哥,我说你也太过于老实了,你那个剥皮鬼一样的爹爹要是能听得进你所说的话,母猪都能够飞上天来了,你好好想想被你爹赶走的大哥和二牛哥他们,再想想米铺里的其他伙计,你就不难想到了。”
方馍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像之前那样保持沉默。
太医院。
太医院的庭院里,不少医士正在各自忙碌,有的在翻阅历朝历代所著医书,有的在亲自品尝百草,还有的在跟随着太医学习治病,或者是请教太医关于医学上的学问。为了培养这些后辈,太医院里的诸位太医都会耐心地教导他们,将所有的本领都传给了这些医士,不管是望闻问切,还是针灸推拿,这些医士都在认真地学习。
太医院一名始于金代,承袭于唐宋两代的太医署、太医局,以后历代均立有太医院机构,功能与唐朝太医署、宋朝太医局相差较远,且金代,元、明、清各代太医院职能、官位名称、品阶等也略有不同。元代太医院掌管一切医药事务,领各属医职,使它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医药管理机构。从太医院官吏的品秩看,都普遍高于以往任何朝代。因此,不论是纵向比较还是与同期医药机构之横向比较,元代的太医院从品秩规格到实际职能都有了非常大的提高。跟在后世看的电视剧一样,太医主要是服务于帝王等上乘社会人员的,偶尔会有那么几个有医德的太医,也会辞去自己身为太医的职务,回到民间去医治那些无钱看病的穷苦百姓。
在太医院的某处房间内,又新增了一名太医,此人正是上次医治元惠宗的黑袍老者。自从此人施展催眠术治好了元惠宗的噩梦后,被封为太医院院判,正式到太医院上任。这名黑袍老者为人低调,并没有招致太医院的同僚羡慕嫉妒,反而与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一些医士也听闻了黑袍老者的大名,纷纷上门想请黑袍老者传授他们催眠术。一般来说像催眠术这样的技术,有些人是不会轻易地传给外人的,但这位黑袍老者不仅像医士们传了一些基本的催眠术,还为他们所学的医术中指点一二。这个黑袍老者在太医院所有人眼中是个神秘的人,他们只知道此人姓欧阳,是从西南地区来的,却不知道关于他的其他事情。
此时黑袍老者正在房里看着医书,一边看一边往嘴里送了一片叶子,吃下去后带着不满自言自语道:“真是苦涩,这本书里关于对这类药材的记载有误,明明上面说味道很淡,但是却那么苦,以后可别记错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黑袍老者对着来人说道:“门是虚掩的,请进。”
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刮进屋子里,但由于屋内暖和,再加上老者身披厚重黑袍,所以老者并不感到很冷。老者见来人是妥欢帖木儿的贴身太监,问道:“公公可有何事?”
“皇上有令,请欧阳太医前往兴圣宫治病。”那位公公说道。
黑袍老者听见是要进宫治病,带上了自己的药箱,移步跟着太监匆匆前往兴圣宫。不过在路上,黑袍老者不免有些疑惑,对着那个太监问道:“公公,老朽问一下,皇上的噩梦之疾不是治好了吗?为何又要命老朽进宫?”
“皇上的病是治好了,不过是请您进宫治一个人的噩梦。”太监说道。
“方才公公说是要去兴圣宫治病,那是要治何人噩梦?莫不是治皇后娘娘的病?”
“若是治皇后娘娘的病,欧阳太医自然是大功一件,只可惜皇后娘娘没有做噩梦。”
“那么。。。可是公主做噩梦?”
“也不是。”太监仍旧摇摇头。
“那是要治何人的噩梦?难不成是宫女?”黑袍老者更是疑惑了。
“欧阳太医猜对了一半,是要治一位下人的噩梦,但并不是宫女,而是陈白普大人的女婢,她同时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看中,要知道公主殿下可是很娇蛮的,当年很多宫女都不能做到让公主殿下满意呢!”太监坦白道。
“陈白普大人?”黑袍老者问。
提到陈白普,太监忍不住赞叹道:“是啊,欧阳太医,想必您也听说了关于陈白普大人的事迹,那可是救下了皇上和大皇子的功臣啊,而且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真乃少年俊杰也!只是像这样的俊杰,有时却要有女婢陪着,那女婢前些日子因为做噩梦昏倒了,陈白普大人还要亲自去照顾她,真是让人不能理解。这不,在咱家去请欧阳太医你时,陈白普大人就还待在兴圣宫等着呢。”
黑袍老者这下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种按捺不住的欣喜,因为他此次北上,就是为了一个人而来,而陈白普就与他所找的人非常符合。虽然说他不知道此时的陈白普是穿越者,但陈白普那天的表现,都倒映在他的脑海里。既然太监说陈白普在兴圣宫,那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在这个时候见到那个叫陈白普的小子,黑袍老者又怎能不兴奋呢?
同样,黑袍老者所想的,陈白普在海日雅若的寝殿内也想着。陈白普是跟海日雅若一起来的,爱猷识理达腊并没有来,就连宋强他们也没有跟着来看看,此时他们几人应该跟扩廓那小子比武吧,当然,爱猷识理达腊并没有参与这场打斗。
躺在榻上的青鸾,还是跟以前一样昏迷不醒,面色惨白,嘴里一直吐着因为噩梦所致说的梦话。看她这个样子,陈白普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青鸾这样做的意义,除了每日每夜做噩梦之外,就是不少虚伪的惊恐。也不知道刚才元惠宗的贴身太监出去办事如何了,希望他所说的那个巫医能靠谱一点,最好是治好青鸾的噩梦。
“白普哥哥,快看,他们来了!”海日雅若突然指向外面叫道。
陈白普顺着海日雅若的指示向外一看,原来是妥欢帖木儿的贴身太监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名身披黑袍的老人,看样子定是那个会催眠术的巫医无疑了。等到两人进来的时候,陈白普将视线放在黑袍老者的身上,这老者除了穿黑袍之外,还戴着一条黑色的头套,头套尽管遮住了老者的眼睛,但陈白普还是能感觉到老者正在看着自己,没有被头套遮住的地方,也就只有老者的那副皱纹满面的深褐脸庞,鼻子表面很粗糙,脸上长着一条花白的长髯,从他的脸上不难看出,这个老者已经年过花甲。但是这老者身体似乎挺硬朗,而且从出现在门外到踏步走进殿内,步伐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依靠拐杖支撑,这倒是令得陈白普对黑袍老者深感好奇。
太监向着海日雅若行礼,说道:“公主殿下,这就是皇上所说的那位巫医。”
“那好,你先退下吧,待会儿本公主会自动叫唤你的。”海日雅若一个命令便让那个太监退下了,接着便看着黑袍老者,“喂,你就是那个会什么催眠治噩梦的巫医?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又是怎么进宫为我父皇治病的?”
“回公主殿下,老朽敝姓欧阳,自湖广行省而来,受哈麻大人所邀,进宫为皇上治疗噩梦,皇上经过老朽耐心救治,如今已痊愈。”老者回答道。
“那好,那你看看青鸾姐姐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吧!” 海日雅若指着床榻上的青鸾。
“是,公主殿下。”老者向海日雅若欠了欠身说道。按照海日雅若的指示走到了青鸾的面前,单手放在了她的眼皮上,撑开了她的眼睛仔细地看,瞳孔还是跟正常人一样。他松开了手,抓住青鸾的手腕为她把脉。
陈白普并没有注意他是怎么给青鸾看病的,而是往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他总觉得这个巫医很奇怪,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出他身上有少数民族的特征,反倒是觉得这个老者很像是汉人,就是肤色比汉人要黑一些,而且听口音便知道这老者是南方人。海日雅若见他对着那老者看,干脆打断道:“白普哥哥,你怎么看着这个老头啊?难不成你是同性恋?”
“啊。。。我。。。我当然不是同性恋啊。。。。。。”被她这么一说,陈白普立即变得尴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我。。。我只是觉得。。。这老者有一些地方吸引着我。。。。。。”
“那是什么地方?”海日雅若好奇地问。
“这。。。这个嘛。。。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陈白普囫囵吞枣地道。
“白普哥哥,你不是挺会能言善辩的吗?为何这时候说不清楚了?”海日雅若这下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陈白普心里一慌,看样子这丫头是要跟自己说上了,就在他想着该说些什么应对时,老者已经为青鸾把完了脉象。他对着陈白普和海日雅若问道:“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小兄弟,老朽请问一下,青鸾姑娘昏迷前可有什么症状?”
“嗯,症状。。。她做过噩梦,白普哥哥说她两年前就开始做噩梦了,半个月前才昏倒的。”海日雅若说道。
“噩梦。。。。。。”老者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陈白普问:“小兄弟,你可否坦白告诉老朽,青鸾姑娘两年前可否有何遭遇?不然老朽可无法对症下药。”
陈白普知道青鸾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成这样,但也不想贸然说出来,于是他抬起头来,对着老者轻声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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