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回书说道:金平仄英雄大会偶遇陈子龙、夏允彝,因之前过节话不投机;闻道吉不敌金平仄被打伤,张磐欲为其报仇;沙素义在苏惜长安排下赢得一支竹筹;金平仄从瘦小女子处得知闻道吉并无大碍……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太湖镖局一行准时到了比武场。这次门口登记处新置了红、黑两只暗箱,大眼袋子在暗箱旁,估算着复赛选手差不多来齐了,向大家介绍起规则来:
“诸位英雄,”他说话还是那么有气无力的,“比试兵器的加上谭琛一共三十四人,大家轮流从红箱中抽取纸团,抽到相同数字的为对手,按照数字顺序在南、北两个擂台进行切磋;比试拳脚的加上罗绍共二十人,黑箱抽纸团,同数字的人按顺序在东、西擂台切磋。为杜绝换纸条等作弊行为,诸位抽完后要当场唱票,好了,开始吧。”
金平仄环顾四周,觉得抽到谁都一样,想避开的人无非两个:任维初已经交过手了,再比一次未免有些乏味;张磐——这厮压根是奔着闹出人命来的!瞧他猛虎豺狼一样的眼神就知道了。轮到金平仄抽了,他随意捏出一张纸团打开:“拾肆。”
“拾肆!”张磐打开纸团后高声道。
“不会这么巧吧?”金平仄夺过他手中纸团一看,“我滴爷!你不识字就算了,还他娘的不识数啊!你就一个‘贰’从哪儿变出来的两个字‘拾肆’?”张磐又要动手,高羽一个眼神将他斥退了。
抽签完毕,任维初抽中“壹”对上怀宁王来聘;而苏惜长抽中了“贰”,和张磐一组;其余人也找到各自对手。午时一刻,铜锣一响,再次开场。恰好苏惜长和任维初同时比武,太湖镖局众人划为两拨:邹宁带着沙素义、金平仄在南擂台为任维初捧场;其余人则在北擂台帮苏惜长加油。
南擂台是离门口最近的擂台,周围聚集的人亦是最多,邹宁四人还在人群中艰难前行,那边王来聘已手持大刀率先赶到。此人三十岁不到,相貌略丑,肩膀极宽;他把袖管卷起,露出里面像石块筑成的臂肌,威武而吓人。
沙素义叮嘱道:“这人我前天打过的,可厉害着呢!你千万小心!”
“一定!”任维初朝她粲然一笑。两人四目相对,眉眼温柔。
“那啥,”金平仄快看不下去了,“你要再不上裁判可算你输了啊。”
任维初上台,两人抱拳行礼,比武正式开场。交手三合,任维初还在试探,王来聘已经拼尽全力攻了过来。王臂力惊人,但刀法套路未免单一,也就“三板斧”——快、准、狠,杀人一个措手不及。任维初及时变换战略,不硬拼而是以守待攻,且战且退。
史可法不在,金平仄代为解说道:“我滴爷,这场有意思,是‘蛮力’与‘技巧’的对抗!姓王的力气大,耐力强,这是他的资本。可再强的耐力也终归有力竭的时候,就看维初能不能撑到那儿了!”
王来聘停也不停的狂攻,刀刀生风,乍看占了上风;谁曾想二十合后,王的进攻丝毫没有减弱,任的防守却愈发轻松。任维初有条不紊地移着步子,还耍了一招类似“苏秦背剑”的花活,引得台下喝彩声连连。“动作变慢了!姓王的累了!”四十合出头,金平仄发现了端倪;台上任维初也意识到这点,反手“惊风乱飐”式对攻过去,这回轮到王来聘狼狈了。
金平仄赞曰:“‘柔克刚’、‘巧克力’,古人诚不欺我!维初这把稳了!”
说完只两弹指的功夫,王来聘就被任维初抓着破绽劈中肩膀加扫了脖子,若是寻常兵器,他恐怕已血流五步,殒命当场了。
“我输了!”不等裁判宣布,王来聘自将镔铁刀掷于地上,“当真英雄出少年!任少侠,有这般本事,不如同我一起去考武举,报效圣上罢!”
任维初微笑道:“可惜我一不会射箭,二不懂兵法,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商人吧,在此谢过王兄好意了!”
台下响起了持久而热烈的掌声。一声尖叫淹没在声浪中,只有靠得最近的金平仄和邹宁听得真切。“臭流氓!”沙素义立即转身拽着她身后那人的手不放。那人挣开想跑,却先被邹、金二人夹在了中间。
掌声渐弱,周围人看见这里也有好戏,皆围拢过来。那人见逃不掉了,干脆耍起无赖来:“你们不要以为人多就能欺负我!讲道理唉,我干了什么了你们拦着我不放?姑娘你说啊,我干了什么了?”
沙素义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子:“你,你……”话就在嘴边,可让她怎么说出口?急得她都快哭了。邹宁知道这无赖的伎俩,拎起他的领子就要往地上掼;无赖嚣张道:“大伙可要帮我作证啊!这群无赖要打人了!”
金平仄暂拦下邹宁,引导素义道:“你不用说话,只管点头和摇头。我问你:他是不是偷你荷包?”
沙素义果断摇了摇头。
“那……他是不是摸你屁股?”
沙素义脸更红了,活像熟透的山楂果。她迟疑片刻,尔后连点了三下头,眼睛直盯着地上,不敢看别人。
“我滴爷!你他娘的猥亵妇女啊!大家说,这种人该不该揍?”一时群情激愤:“该!该!该!”邹宁反架住无赖,平仄抡起拳头刚要打,却被一人拦住;视之,任维初。金平仄见他脖上青筋暴起,忙闪到一边,免得误伤。无赖以为事有转机,叫了两声求饶——然而此刻的任维初已不复是台上的谦谦君子了!他答也不答地从邹宁手上接过无赖,一个跘子将其整个掀翻,接着重重一脚踏在无赖右手上,脚后跟使劲碾了两下,疼得无赖惨叫连连。待他把脚移开,无赖右手已经废了。
邹宁牵着沙素义对二人道:“唉,就这样吧。你们俩好好比武,我带小妹先回客栈。还有,这事儿别告诉惜长,不然他……”
“不然我怎样?”打人群里走出一人,视之,苏惜长。无赖刚爬起身又被其重新踹倒,瞅准了膝盖便是一脚!周围人依稀听得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地上无赖当即晕死过去,罗绍带人来看情况,听金平仄说完来龙去脉后拖着他扔出了门外。邹宁也护着素义从人群中离开了。
金平仄问向苏惜长:“你们那儿这么快就打完了?”
身后颜肃得意道:“那不是当然!我二师兄的武功有几个比得上?不过那人也忒次了,二十回合就被缴了械!”
金平仄喜道:“我滴爷!还以为那赤佬有多虎,原来武功也就如此,亏我还那么怕他——话说人又不是你打的,你嚣张什么。”
任维初尚在气头上,苏惜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点点头,朝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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