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再说史静仙和端白兰在茶楼闹翻,她回到家里向史夫人问安后便到二楼自已的房间背台词,由于心情不爽,背了上句忘下句,她索性不背了,去听溜声机唱片,听着听着睡着了,一宿无话。她第二天起床后还未梳洗就听见院里有人大声喊叫:“史静仙你出来,史静仙你给我出来!出来!”
史静仙紧忙去窗口朝院里看,只见佣人吴婶端着水盆对端白兰说:“你这姑娘好没教养,进院就大呼小叫的,你想干嘛你!”
史静仙对外边的端白兰说:“白兰你别喊了,我这就下去!”
史静仙来到一楼客厅被史夫人拦住了,问道:“仙儿,你和人结啥仇了,让人家堵到家里来吵闹!”
“没有!”史静仙边说边出了屋门。
端白兰见史静仙出来,柳叶眉一挑,“咣啷”一声抽出宝剑,吼道:“史静仙,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来吧!”
史静仙:“你要怎样?”
端白兰:“我要你人头祭奠我阿玛的亡灵!”
史静仙:“兰妹,那都是先辈们的事,我们是不是坐下来好好谈谈……”
“少废话,吃我一剑!”端白兰报仇心切,言出剑到,那剑忽而横江飞渡,忽而高山取果,招招凶险,直取史静仙要命之处。史静仙不慌不忙从容应战,因她曾见过端白兰的剑法,是太极剑衍生的脉宗,这正是史坚家传的一派,所以她能招招破解,且战且退,引逗着端白兰朝院门外追打自已。
在街门外,史静仙边接招边说:“兰妹别打了好不好,你我父辈都已阵亡,那是革命潮流所至,不如我们姐妹相好,忘掉怨恨……”
“瞎扯,看剑!”端白兰忽然想起这剑法失败的原因是史坚传授自已的,暗骂自已蠢材,不由的银牙一咬,腕抖剑竖改变了门户,那剑法忽地上天揽月,转眼又是白蛇吐信儿,上三路下三路连连攻击。刚开始史静仙还能招架,越来越难以应对,只见那剑在自已身旁赛似风驰电闪,飞上翻下,却不见人影,果然厉害!她慌神了,路数显乱,稍一疏忽,她的臂肘被剑划破一道血口子。
史夫人急得哇哇大哭道:“别打了,小祖宗们别打了!”吴婶扶着史夫人也是呼喊着让她们住手。
这时,很多路人远远地瞧看着,其中就有三七。
现在史静仙已是汗透香衫,血染肘臂,嘴唇突突颤抖着勉强应战。端白兰却是越战越勇,剑剑险恶,她一心想速战速决,杀了仇家,祭奠亡灵。此时她见史静仙身手没了机敏的劲头,暗自高兴,又使出狠招,直取中路,等到了胸前趁史静仙躲闪的瞬间,那剑突地向下削去,变为断龙斩腿。史静仙大惊,纵身腾空飞起,在空中翻了两个滚,只在落地的剎那间,“嗖”地投出一物,狠狠打在端白兰握剑的手上,端白兰“啊呀”一声,手松剑落。原来史静仙脱下粗粗的铜手镯打了过去,她不敢怠慢,鱼跃凤飞,双掌齐出,对准端白兰两眼一糊。端白兰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噗嗵”直挺挺仰面摔倒在地上,头嗡嗡作响,昏了过去。
吴婶跑过来抓起剑就要刺杀端白兰,被史静仙挡住了,说:“她不仁咱不能不义,来,把她抬到屋里去!”
她们把端白兰放到客厅的长沙发上,紧忙去二楼给史静仙包扎剑伤。吴婶说:“把她扔在客厅不会有什么事吧!”
史静仙:“没事,震她一下不会有事的。”
史夫人泪痕挂脸,问道:“你啥事得罪了人家,让人家打上门来兴师问罪?”
史静仙:“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史夫人:“倒底咋回子事你得让娘知道啊!”
史静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伤口包扎好了,史静仙去衣架上取下一件干净衣服穿好,说:“我去看看她。”
此时,端白兰已经醒过来了,疑惑地观看着屋内。她见史静仙、史夫人、吴婶过来,吃惊不小,瞪圆双眼,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史静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微笑着说:“兰妹,请愿凉姐姐失手了。”
“姥姥!”端白兰暗骂,她认为史静仙有意捉弄自已,讥笑自已,挖苦自已,铁青着脸把头扭向一边,不接水。
史静仙把茶杯放几案上,依然笑吟吟地说:“兰妹,你真的想杀死我吗?”
端白兰:“你不配活在世上!”
史静仙:“那好,咱俩就谈谈吧,如果我真该死你就拿了我的命去,我认!”
端白兰:“没什么好谈的,家仇、国仇我全要报!”
史静仙:“你知道,先前我史家也是大清国的官宦之家……”
“闭嘴!”端白兰吊着白眼反问道:“那你父亲为何还要加入革命党?”
史静仙:“兰妹,即然你问这事,咱就直说,如果我也是革命党人我也要替父报仇,但和你报仇的目的不一样!……你让我把话说完,虽然现在是民国了,但是北平那边大清朝遗留下的烂摊子依然还在,洋人趁火打劫,掠夺财物。革命党人都是为了振兴华夏,彻底砸烂‘东亚病夫’这顶帽子。难道说你戴着这顶帽子就舒坦了不成?”
端白兰:“你说的我不懂,我就知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史静仙:“凭良心讲,你在花婆家住了这些日子,你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和你先前过的一样吗?再说了,你从北平到武汉,又从资州到上海,一路上看到的江河满溢,无家可归的难民,嗷嗷待哺的婴儿……难道你看见这些心里就落忍吗?还有,保路风潮分明是朝廷把国民的权利出卖给洋人,难道这不是卖国行经?”
“住口!我不需要听这些话!”端白兰冷笑道:“大清国虽有千般不是,但它也走过了几百年,我辈理应为朝廷鞠躬尽粹,死而后己。”
史静仙:“兰妹,你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华夏千百年来贵乎历新图治,克以新政,你看看现的民国哪一点……”
端白兰:“别啰唆了,我定要杀了你!”
史静仙:“你杀了我,替父报了仇,难道你内心的恩怨就勾销了吗?”
端白兰一阵狂笑,说:“宿愿归宿愿,其它事我不管!”
史静仙:“即然这样,我等着你,你走吧!”
端白兰起身就走。史静仙说:“哎,拿上你的剑!”
端白兰悻悻地瞪了史静仙一眼,接剑在手,走了。吴婶朝端白兰“呸”了一口,问史静仙:“这就让她走了?她还会来找事的!”
史静仙:“让她走,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端白兰走在街上的人流中,感到自已象是茫茫大海中漂浮的一叶小船,摇摆不定,起伏难平。她感到很无助,泪往心里流,恍恍惚惚踏进一家小酒馆,叫了一壶酒,一盘小菜,不知不觉中竟将那壶酒吃光了,醉意矇眬地又叫来一壶酒。店小二见酒客醉了,还是个小女子,好言相劝道:“小姐,犯愁吃酒会伤身子,别喝了,来碗醒酒汤吧!”
端白兰醉眼一瞪:“怕我给不起你酒钱还是咋的?”说着掏出一块大洋,“啪”地拍在桌上,提上宝剑,趔趄地走出小酒馆。她为自已再次败在史静仙手下感到愤怒和委屈。责备自已不能替父母报仇雪恨而恼悔不已。冥冥之中似乎听见有个声音在召唤她:“……来吧,来吧,来到这里一切静好,丢掉了烦恼,超脱了尘缘,永远是个最好的地方,快来吧……”人醉心不醉,她不想回花奶奶家了,昏昏沉沉毫无目标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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