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识是比较宅的,但他与真正意义上的宅男又不同,他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宅在屋子与外界不接触,也并不是曾经家里、单位的三点一线,同样不是活在游戏和漫画世界里逃避现实社会,吴识的宅只是比较自我封闭。
他曾经过着与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交往过几位女性,交往的过程中也在同居,只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不欢而散,是以吴识对于女性的期待很少,对未来的期许很少,对情感的欲望很少,自我封闭便由此产生,除了张栋和张幕十几年的兄弟情的情感外,吴识很难再找到可以坐在一起聊天的朋友了,或者说是不会主动去找可以坐在一起聊天的朋友,甚至是拒绝新的能够坐在一起聊天的朋友。
近五年吴识的感情经历是空白的,对于某些女性的示好,吴识都是逃避或者转移开的。
三十岁的时候最后一任女朋友因为吴识对物质追求过低,被看成是不思进取的人而大吵一架分手后,吴识对于女性的看法彻底的淡然了。
之前他对爱情是信仰的,是坚定的,口头禅是‘只有完全的自我牺牲’才能被吴识定义为爱情,可现实往往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完全的自我牺牲’很可能成为另一半的压力,更有可能让另一半厌恶。
在这种极端的爱情观念中,吴识始终觉得是没有错的。在吴识看来,爱情本身是一种抽象的观念,爱和情完全是两回事,爱的定义很广,例如父母之爱、兄弟姐妹之爱等等,当一个人愿意无偿的为一个人付出的时候,便是爱;而情的定义也很广,例如友情、亲情、同情等等,长久相处的羁绊便是情。而当爱与情结合在一起时,便变得复杂,除了长久的心甘情愿的为另一个人牺牲之外,还要考虑道德原则、社会规则等等,因此吴识最终认为,爱情既是一种极端的情感,或者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情感,是人们在书中、影视剧中夸大其实的一种病,所以吴识对于爱情也已经淡然了。
现在的尴尬情况发生了,虽然与韩雪已经接触了几十天,可这几十天之中韩雪一直是与张栋熟络的,聊天也是只与张栋聊,吴识并没有与她说过几句话,只是对她的人生经历产生了怜悯,其中还有些厌恶,虽然能理解一个人在彻底失掉生存希望的时候会做出很多无法想象的疯狂的事情,不过那种常与任何人发生关系的事情吴识还是无法接受的。
张栋与韩雪事怎么沟通的,吴识并不清楚。韩雪现在的表现吴识也是惊讶的。面对韩雪因为张栋而勉强苟活与人世的情况,为什么会突然接受张栋不在她身边,而容忍与吴识独处在一个单独空间里,还是需要休息在一起呢?吴识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而在吴识思考的这段时间,两人便一直这么沉默着,沉默的越久,气氛也越尴尬。
吴识努力的回忆,回忆自己如何与女人相处,如何打破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想了半天说了一句:“要不咱们睡觉吧。”
说完吴识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咱们一起睡觉吧,难道两人要发生什么么?这话里明显有所指,于是赶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看啊,次卧是榻榻米,榻榻米上面有个飘窗,榻榻米柜子里有很多被褥,你睡榻榻米,我睡飘窗,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
看着吴识紧张的样子,韩雪笑了,不似吴识认识的女人的那样的大笑,更像是长辈看着孩子似得微笑,同时平静的说:“张栋说的没错,你果然有的时候像个孩子。刚刚还像个专家一样将事情一一的分析,要制定计划,现在紧张的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我除了初中时见到过你这样子的男孩子,便再也没见过了。其实即便你是那个意思,我也不会介意的,毕竟曾经我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也知道。”
吴识听到韩雪的话,知道韩雪之前一直处在身体疾病与心理抑郁的情况中,现在身体虽然好转了,但是心理未必康复,而吴识虽然对于女性是淡然的,怜悯的心却是泛滥的,吴识说自己有大爱,虽然一直被人当成玩笑,他自己却深信不已,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怜悯之心总是容易泛滥。
“别这么说,任何人经历那些之后,都会变得疯狂,变得不能自己的。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也懂得你为啥会绝望,但是你想想,现在对于你来说不是很好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初始状态,你没有任何牵绊,自由自在,未来的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活成你自己啊?”吴识劝着韩雪。
韩雪双眼直直的看着吴识,听着吴识说着,仿佛吴识是命运之神一样,说的话即是她的未来,是必然会发生的,让她将阴霾一扫而空,激动地扑进了吴识的怀里。
韩雪的经历是常人未曾经历的,一个自小未受到很多关怀的女孩,在情窦初开之时便有了与子携手的想法,认为成立自己的家庭便可以抚慰自己的心灵。是以在张栋的关心中,韩雪没有防范,立即投入了张栋的怀抱,认为自己的家马上便有了,可人们时不允许的,毕竟心智极其不成熟,未来将会是多么危险呢?
分离的苦痛让韩雪失望透顶,但未曾想过离开人世,她只需要等待,等待可以与张栋组建家庭的时候,可时间却抹平了她,在生活的面前接受了一个不相识的男人,接着,那个意味着她家庭的重要标志出现了,孩子,她自己的孩子,虽家庭屡屡遭到变故,但那些人韩雪至始至终没有当做家人,直到孩子也离开了,韩雪崩溃了,彻底的放弃了希望,对于社会规则中,有着道德规范的事情她一定都要破坏的,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命运,直到刚刚吴识说的话,打破了她固有的印象,固有的对自己的生活中的一切的印象。
吴识僵硬的让韩雪抱着,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僵硬的保持着韩雪扑过来之前的姿势,疲惫不堪。
良久韩雪慢慢坐了起来,对吴识轻声的说:“今晚你能抱着我睡么?”
吴识静静的看着韩雪铺床,心里非常的乱,他知道韩雪与张栋曾经的关系,也知道韩雪与张栋现在的关系,如果张栋对于韩雪没有初中时候的痴迷,何以会冒如此风险去救他。而张栋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韩雪,任何曾经在那个时期,与之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的女生,他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顾一切的去照顾,去拯救,不是在拯救一个人,而是在拯救自己曾经付出的一切,拯救那个敢于曾经做出一切的自己。
当两人真的赤条条的拥抱在一起时,韩雪是平静,吴识也是平静的,他们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般,没有性别之分,没有情感的眷恋,只是因为脱离了母体,想要找到安全感而相拥在一起。
渐渐的,两人拥抱的越来越紧,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感觉从婴儿般的寻找转向了成年的贪婪和占有。
两人疯狂的亲吻,疯狂的抚摸对方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在对方的身上用双手留下烙印,一种不可磨灭的精神烙印,无法清洗,无法磨灭。
接着吴识压在了韩雪的身上,深深的探进韩雪的身体,而韩雪也将身体努力的弓起,用尽全力的去迎合吴识。
两人长时间的纠缠在一起,疯狂的不能停止,彼此都想要融进对方的身体,千般渴望,万分贪婪。
疯狂终将会结束,慢慢的,两人平静了,平静中的韩雪,微笑的看着吴识,两眼含满泪水,当泪水滑下脸庞时,韩雪刚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便被吴识的轻吻打断了。
吴识看着躺在身边的韩雪,内心慢慢的释怀了,过去即是过去,没有人能改变,穿越回去改变一切只是虚妄,也是对现实的逃避,只有逃避过去、无法直面自己过去的人才会想要改变过去。当人能够直面自己的过去,曾经的荒唐,释然自己的年少、自己的轻狂时,人才会逐渐走向成熟,才会将努力放在未来,不再有曾经的轻狂,只有对未来的确定、对未来的坦然,才会在生命终结时坦然面对自己的一生,才能够在生命结束、回忆自己的一生时对自己说我的一生真好。
面对被生活百般击溃的韩雪,吴识的内心从怜悯中产生出一种疼爱,这是一种对怜悯的人的经历感到疼痛的感觉,由疼痛中附生出想要去打破伤害她的经历的保护欲,当无法打破她的生活枷锁时,产生出一种占有,用占有的方式去让她忘却对自己的沉重的打击。
虽然这样的情感不是一时之间能够发现的,但是面对一位经历这样的磨难的女性为他敞开的怀抱,拥有这样情感的吴识下意识的会想要先去安慰她。
“忘记过去,刚刚不是说了么?现在,你没有任何牵绊,你是自由的,你是你自己,所以别再去想从前,即便是想要回忆,也要认为那是美好,只有那些才有了今天的你,你才能够重生,没有人,任何人,都不能从婴儿到死亡时保持着最高的道德标准,所以,过去的你,是要经历那样生活的你,而现在的你,是经历那些后释怀的重生的你。我没办法现在说爱你或者给你什么承诺,我想你现在也不一定需要这些。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感到温暖,让你得到安全,让你对未来,对我们,有着无法言说的期许。”吴识拉着韩雪的手,与她面对面躺着,看着她的眼睛说。
韩雪努力的擦了擦眼泪,开着玩笑似得说:“可是我最好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的我已经走过生命的一半的路了,皮囊已经不好了。”
吴识也笑了,说:“咱们是同岁的,你的皮囊不好了,我的又能好到哪去呢?我吸烟、酗酒,皮囊早已腐败不堪了。”
韩雪说:“那咱们两个烂皮囊也不要有过多的奢求,只要能吃饱穿暖的自然死亡就行了。”
吴识重重点了点头,想到现在s市丧尸横行,活人稀少,心理的期许与韩雪是一样的---吃饱穿暖,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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