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有意借地形摆脱追兵,于是带着宫输海在林间穿梭。
宫输海咬唇,尽力跟上楚逸的步伐。
“输海,你是何修为?”楚逸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闭关四年未有任何长进。”
显然,这是个让任何人都感到震惊的回答。
“我并不适合学太极清心咒,一直以来都是保持习武。”
“……”楚逸抿唇,“不要让别人知道。”
林间一片昏暗,即便林外明月高悬,投入的光芒也少且弱。即便是楚逸,也难以视物,更难辨方向。
不过楚逸一直暗中计量步数及角度,防止往回走。
二人闪躲着,可是奇怪得很。明明每次都甩开了对方,可是却又很快被追了上来。可眼下也想不了那么多。
“这次应当甩远了。”楚逸道。
“嗯……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出了山林,宫输海眯了眯眼,看着四周。
“前面就是太清山了……”楚逸伸手把宫输海头顶的叶子拿下,“我们走。”
宫输海点点头,楚逸喜观地志,既然他说前方是太清山那么定然不会有错。
只是二人恰始攀太清山,先前甩下的追兵便已赶至。
宫输海化用轻功,楚逸助力,二人身手敏捷默契非常,一时间竟又将那群僧人远远甩开。
“没想到是一名体修。”那为首的僧人早就觉得宫输海身手不凡,转而又对楚逸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用灵力,你体内功法霸道异常,若不结印一段时间,恐是会经脉俱损,再不能修道!”
“呵,我印象中,佛修最是痛恨魔教,又怎么与魔教勾结!”楚逸喊道。
“吾等本不是佛门中人!”只听那僧人说,“况万物本源皆类,又岂会真的相斥!”
“正邪本相容,势如水火,不过是因为带上了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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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山山体陡峭,且无大片林木掩护,目所能及之处成林稀少。
“输海,他们要攻击,我们散开。”
一直注意后面动静,楚逸察觉到对方周身有灵力波动。
“好。”
语音刚落,二人便左右分开,而他们方才所经之处便已化为焦土。
成林虽少,不利于隐藏,但是树木成单分布照样有可利用之处。
宫输海手腕轻动,袖口探出红绫,勾住前方的树木。足尖轻点地面,缘红绫前进,避开攻击的同时向后发出几枚注入了灵力的梅花镖。
楚逸自然也不甘落后,向前甩出银针。银针没入树干,针尾系着丝线,暗中发力收线带动自身前进,一时速度更甚宫输海。
通常行进速度越快,越不利于出招。因为视野会因速度而变化,速度越快,视野越窄。可这对于楚逸而言却算不上什么。
他随手拈上几片树叶,注入灵力,叶片顿时变得锋利,直袭向后面追逐的僧人。
料是觉得这夹带着些微灵力的攻击铸不成大伤,僧人们只是出手将其拂开,不以为意。
宫输海眉一挑,与楚逸短暂会面。楚逸亦是挑了挑眉。
二人互击一掌,又各自荡开。
宫输海:那攻击可是带毒的?看来……你又阴损不少呢。
楚逸:如此形容于我,可是不大好啊。
此毒不过麻醉神经,但效果比寻常麻醉药又强上许多,且发作时间迅速。几乎是从伤口浸染后一秒便能麻醉全身。
而楚逸皆是瞄准了那些僧人的心脏出手,若是击中效果自然更加。
待那些僧人看到自己伙伴陆续倒下,方知中招了,谨慎之余出招愈发凶狠凌厉。
追击的人虽然少了些,可是楚逸却没有毒药了。
毕竟难以提炼又难以保存,所以每种的量都不多,更别说那次跌入深渊丢了不少,时间短还没来得及补上。
二人稍稍反击之后又只能四处乱窜了,真是狼狈至极。
这时,一名僧人大喝一声,一道闪电便劈向楚逸。
楚逸在半空中不得已转向躲避。可那僧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创伤楚逸,闪电亦是古怪得很,似是瞄准了楚逸一般。
那闪电灼眼,所经之处连空气都轻微扭曲,此等攻击着实硬抗不得。
只能趁机闪开。
于是楚逸掐算着时间,稍稍停滞,目光锁定闪电,待其将至再迅速闪开。
而宫输海正向前荡去时回眸一看,双眸睁大,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她于空中慌忙的收回红绫,转身将红绫向楚逸掷去。
那红绫恰与闪电相击,同时,宫输海也摔倒了地上并因惯性和冲击向前滚了几米。
待停下来时,她单手撑地跪在地上,脸上多了几处刮伤,手臂更是被地上的石头划出一道狰狞伤口。她另一只手捂在胸口,用力摁着,想冲楚逸挤出一个微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楚逸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拽扯着自己的心脏,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再看那红绫,已被闪电击穿,却未化作粉碎,应该是一件法器。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宫输海前面。
“我没事……”
“我可以应付的,你会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楚逸说着不容置疑的抱起宫输海,他回头看了眼那些僧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晓,他此时的面容有多么狰狞。
“我做不到……”宫输海低下头。
楚逸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紧了宫输海。
宫输海攥紧了拳,将脸埋进楚逸怀里,不知想些什么。
楚逸渐渐甩开了追兵,可是在山顶的时候,宫输海推开了楚逸。
“哥,你先跑吧,我拖住他们。”宫输海自知负伤,跑不了多久,而后面魔僧依旧穷追不舍。
“不行!”楚逸坚决否定。
“……哥……”宫输海脸上忽然浮现一抹苦笑,“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快追上来吗?”
“……”楚逸呼吸一窒。
“是你?”
他简直难以置信,但看到宫输海点头后,他忽然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望着她。
“我心魔已生。”
这是楚逸至今听到的,世上最残酷的话。
“所以,再见。”宫输海笑了笑,纵身跃下山崖。
“……”
楚逸没有任何迟疑,跟着用力向下一跃。
当一只手覆上脸颊,感受这真实的温度,宫输海睁开了眼。
楚逸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她,她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惊讶,难以置信,又或是……
“我心魔已生,你……”
应知我唯有一死,能不辱家门。
“心魔已生又何妨?”
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人。
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沙哑,并不好听,但宫输海那一刻真觉得如闻天籁。
原来他心里,她还是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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