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上一天对于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何况是身怀六阴绝脉者。仅仅跪了半天易谦便晕倒在草棚门前。不过应先生见了却是笑的很开心,能撑到现在,尤其是在他出门时都没有站起来过,让他很是满意。
易谦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醒来时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日上三竿才醒,哼!吃完饭,洗把脸后快点来上课。”说着应先生端来了一碗粥。
易谦接过温热的粥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这粥好苦,是什么熬的。”
应先生见易谦吐舌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良药苦口,对你身子有好处,快喝了它。”
“好。”易谦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终是将这碗粥喝了下去。喝完粥,洗干净脸,易谦来到应先生身旁道:“师父,可以上课了吗?”
应先生瞧着村口道:“再等等,再等等。”说着再等等可一直等到晌午,应先生才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是没人来了。”说着望了眼日头,“时候不早了,上午就教你写两个字。如果你学会,下午便教你救人的本事。”
“哪两个字?”
“当然是你的名字,易谦。一个人应该学会写自己名字。”
花了一个时辰易谦总算是能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斜斜写出自己名字了。“师父,我学会了。我会写自己名字了。”易谦欣喜道。
应先生一脚擦去地上的易谦二字冷笑道:“一个时辰,花了一个时辰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就没教过你这么笨的徒弟。”
易谦低头道:“对不起。”
见易谦垂头丧气十足的斗败公鸡模样,应先生摇了摇头:“好了,别耷拉着脑袋了,抬起头跟我上山去。”
上山的路上,易谦见师父已经不生气了,凑到其身旁好奇道:“师父,你还教过其他徒弟吗?”
听到这应先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随手扯下了根枯草道:“这叫一岁枯,说是一岁其实春天发芽,盛夏而枯,吃了就会拉肚子,给我记好了它的模样。”
“是,师父。”易谦恭恭敬敬的接过那一岁枯仔细端详了起来,再也不敢多问一句。不过这草他早就认识了,只不过村里人叫这“羊不沾”意思是羊不会吃这种草,而不叫什么“一岁枯”。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应先生道:“怎么,记住它的模样了吗?”
易谦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知道它为什么叫一岁枯吗?”
易谦摇头道:“不知道?师父您说了它其实不到一年就枯了。”
“是。”应先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指着其中一页道:“书上画的和你手里拿的有什么不一样。”
“书上画的叶子更为繁密,细小,而且茎部好像有淡淡的紫色。”
“没错,书上画的叫做百岁枯。是一岁枯中的异种,春发芽而夏不死,服之可固本培元。世上少有人知其妙用,你可给我记劳了,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吃它。”
“一棵草真的能活一百岁吗?”易谦望着师父眼里满是敬佩,上王村的人世世代代活在这却没有人注意到这“羊不沾”还有不同。
“不能,一般也只能活一年。但百岁枯中同样有异种,有百年之寿。可惜,我想这整座大山也不会有一株真正的百岁枯。”说着话应先生又摘下了棵深紫近黑的小草,随手丢进了腰间的药篓里。
“师父那草药不能吃,会死人的。”易谦赶忙冲上去想要把那株草药从药篓中丢出去。应先生一手拦住他,一手将那株深紫色草药从药囊中取了出来,“你是说它吗?这叫鬼灵草,蕴含极为浓郁的阴气,就这么吃了会让人癫狂而死。可只需要以其他几味普通草药调和其阴气,这便是难得的滋补灵药,除了上王村其他地方这种草已经很稀少了。日后你便会明白,药与毒本为一体。”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两年间几乎每日都是如此,上午应先生开堂讲学,大部分时间都是易谦一人,偶尔也会有其他孩子凑热闹顺便过来一听。下午,应先生则带着易谦上山采药、辨药顺便讲些医理、药理。
在此期间,每隔三月应先生便会出门一天卖些药材换回些粮食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而这一天也成了易谦唯一可以休息和伙伴们痛痛快快玩闹的机会。可不得不说由于易谦一直跟着应先生和小伙伴们的关系不免淡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大虎仍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就在这一天大虎竟然被人骂了,骂他的人姓李小名叫做山子。这小子瘦瘦高高的两年前还是大虎后面的跟屁虫。可后来他爹当上了村长,一切就变了。他拉了一伙人并命令他们不能和大虎玩,还不时大声说大虎是个傻子。往日易谦没听见也就罢了,这次听见了如何忍得住,握紧拳头就冲了过去。
“小雨,不要打架啊!”在易谦身后大喊着的是方寡妇家的小花,她自幼便和易谦、大虎极为玩的来。这边她还在劝易谦回来,那边大虎已经冲了上去。
两年来常跟师父上山,易谦的身子壮实了不少加之又是突然冲上去。一下就把山子扑倒了,接着便是一个“封眼锤”。
“啊!”李山子捂住自己左眼鬼叫一声,“都给我上,打死这个傻子和野种。”
随着这一声大喊,易谦辛苦争来的优势一下不见了,被几个孩子拖起来压在身下还了几记“封眼锤”。另一边大虎也是寡不敌众,被人压在地上起不来。
不过毕竟是孩子学着戏文里的恶人喊狠话,实际上只打了几拳便住手了。而后担心被大人看到,打完人后一溜烟全跑了。
“你们没事吧!”小花带着哭腔扶起了易谦。
易谦捂着眼道:“没事,没事。咦,你怎么哭了。”
“我怕。”说着小花又哭了起来。
易谦擦去小花脸上的泪,笑道:“别怕,你是女孩子他们又不会打你,你怕什么……”
小花垂下头小声道:“我不是怕自己挨打,我是怕……”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易谦一拍脑袋急匆匆跑了:“师父快回来了,大虎,小花下次有机会再找你们玩。”
大虎挥手笑道:“好啊!小心点别被你师父发现你打架了。”说完转过身见小花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望着易谦背影,小花狠狠跺了下脚,回家去了。
“咦,女孩子脾气就是坏。”大虎念叨了声,随着年纪增大。他慢慢发现了男孩和女孩真是不一样,女孩刚刚是笑的,你拽她一把辫子她就能哭给你看,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连大虎都发现了男女之间的不同,心思更为细腻更为早熟的小花知道男女其中分别当然是更多了。
回到“书院”易谦急忙打开药橱希望找到些活血散瘀的药材,尽快散去自己的黑眼圈。可刚翻出一味药便听到了师父开门的声音。“糟糕。”易谦连忙挡住脸低头就往屋外走,“呀!师父您回来了啊!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是啊!回来的早了些。”应先生放下背着的布囊道,“你今天回来的也挺早啊!怎么,玩够了。”
“够了,够了。师父,您坐着歇歇我去烧火做饭。”易谦把头压的更低了。
应先生挡住了门口,然后绕着易谦转了数圈,“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把头给我抬起来。”
“师父,不要了吧!”
“把头给我抬起来。”
“是,师父。”易谦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朗声道,“师父,我错了。”
“打架了?”
“是,师父。不过是他们先……”
“打输了?”
易谦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打输了。”
应先生一甩袖子,冷笑道:“丢人,真是丢人,跟我去山上。”
来到了第一次应先生为易谦取名的山洞。应先生珍而重之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玉册”出来。易谦着实是好奇,“师父的怀里究竟能装多少东西,怎么什么东西都能从怀里掏出来。”
应先生正色道:“想什么呢!记住今天我传授你的东西,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因为这不是你的东西,你的责任就是记住它、理解它、修炼它、守护它。”
见师父神情肃穆,易谦也收敛起心神,严肃道:“徒儿记下了。”说完便要伸手从师父手中接过玉册。
谁料应先生竟一把将玉册收回了怀里:“现在还不能给你,我要先告诉你些最为基础的东西。你相信神仙鬼怪之说吗?”
易谦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您不是说过,不语怪力乱神吗?”
“不语,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我要告诉你神仙鬼怪确实存在,不过并非你想象的那般。而修炼一道便是让人有神仙鬼怪般的力量,借着这股力量你便可……”说到这应先生长叹了口气:“修炼本是天下最难之路,而你身怀六阴绝脉修炼更是难上加难。如此你还愿意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要知道不踏上这条路便罢了,一但踏上这条路,那种不断吸引你前行的诱惑无人可以抵挡。而当你发现你在这条路上根本寸步难行,那种绝望会把你逼疯的。”
易谦听了沉思许久,最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问了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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