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号晚上七点,96经管2班全体同学在宿舍区第二家大排档里聚餐,三桌人,徐晓宁和蒋正参加,共计三十四人。
杨坤首先站了起来,他看着大家,大声说道:“我的兄弟姐妹们,96经管2班的帅哥美女们,今天是我们的散伙饭,一定要吃好,喝好。我们可以醉,可以笑。要大声地笑,但是不要哭。就要分离,但是我们不说分离。因为,96经管2班,永远在,永远不会散。”
徐晓宁也大声地说:“说的好,96经管2班,永远在,永远不会散。”
曲志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看着大家,豪迈洒脱地说道:“同意老杨和徐老师的话。今天晚上,我要再次向大家报名。我是曲志,希望大家记得我。”
杨坤高高地举着酒杯,接着大声说道:“我,杨坤,希望大家记得我。”
程一明大声喊道:“我,程一明,希望大家记得我。”
孙建国端着杯子,大声吼道:“我是孙建国,希望大家记得我。”
王帅把杯子碰了下桌面,然后举起来大声说:“我是王帅,希望大家记得我。”
伍世坤大声叫道:“我是伍世坤,大家一定要记住我。”
方英雄一下子跳上面前凳子上,喊道:“我是英雄,大家不要忘了我。”
周芳说:“我,周芳,希望大家记得我。”
陶文莉眼红着说:“我是桃子,希望大家记得我。”
李曦柔声地说道:“我是李曦,希望大家记得我。”
刘霞彩大声喊道:“我是刘霞彩,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
陈洁大声喊道:“我是陈洁,希望大家记得我。”
史晨怡大声喊道:“我是史晨怡,希望大家记得我。”
孙动扯着脖子喊道:“我是孙动,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
李辉也大声喊道:“我是李辉,希望大家记得我。”
胡春梅大声喊道:“我是胡春梅,请大家记得我。”
汪子平大声叫道:“我是王子平,希望大家记得我。”
乔翔大声喊道:“我是乔翔,希望大家记得我。”
……
接着,历飞、施小清、叶寒霜、张颖、王萌萌、张胜男、宁京城、冯一剑、吴广福、吴国昌、戴丽丽、关玉洁,一个,一个,举着酒杯,大声喊着:“希望大家记得我。”
瞬间,全班三十二个人,全都站了起来,手里举着杯子,所有杯子指着一个方向,像是同心协力托着这片天空一样,肃穆,每个人脸上神情激动,百感交集,四年来的风风雨雨风驰电掣般闪过每个人心头,望着眼前的同学、战友、兄弟、姐妹,如同望着即将奔赴战场的亲人…
徐晓宁看到这些,她举起手中的杯子,对大家说:“我,徐晓宁,希望大家记得我。”
蒋正走到三张桌子中间,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我,蒋正,希望大家不要忘记我。”
杨坤再次说:“朋友,来呀,同饮这杯酒。从此后,天高任我飞,海阔凭我跃,男儿带吴钩,要上凌烟阁!”
大家一起喊道:“好!”然后三十四个人,一起喝了这第一杯酒。
然后大家坐下来,开始吃饭。徐晓宁笑着问曲志道:“曲志,刚才,你怎么想起来,再报一次名的?”
蒋正也说:“我当时心里激动像上战场了一样。”
曲志就要回答,忽然觉得身边安静下来,转过头来一看,就见周芳端着酒杯来到陈洁身边,对陈洁说:“陈洁,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今天借这个机会,我真诚地对你说声:对不起!”大家看着她们两个,很欣慰。
陈洁没想到周芳会这么说,脸色很复杂,但是随即释然,继而感动,她认真地说:“周芳,我也谢谢你。我永远都记得,去年我们携手参加乒乓球赛夺冠的事情。”
然后两个人拥抱着,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起来,这是她们俩的收获,也是96经管2班的收获。当年恩怨,今日看来,不亚于小孩子过家家,成长让她们冰释前嫌。
李圣智这时说了一句:“你们再这样,我都要哭了。”大家都笑了,只是那笑声中有伤感的欣慰也有喜悦的伤感。
过了一会儿,孙建国端着酒杯,来到曲志身边,然后喊杨坤过来。当年的“三剑客”再次站在一起。回想当年一时冲动,无知无畏地骑着单车风雨四千里,孙建国说:“老志,当年被你忽悠骑车回家,路上可没少埋怨你,今天回头看看,我还是愿意被你忽悠。”
杨坤笑着说:“还记得吧?咱们到了建国家里,建国爸爸一听咱们的壮举,直接就说咱仨:疯了。”
曲志说:“还记得去阳新县的路上那场大雨和泥石流吗?今天咱们还能站在这里,该多幸运。”
三个人站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仿佛那些日子从来没有过去,那些惊险时刻就发生在眼前。三个人碰了杯,喝了酒,就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三个人松开,都转过头去,然后再次拥抱在一起。
同学们都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看着他们三个人转过头去擦眼泪,然后再次拥抱。
曲志看着大家说道:“那年,我们仨,决定骑车四千里回家。三年前的七月一号早晨,兄弟们不约而同的起来送我们,为我们仨壮行。至今想来,要感谢大家。”
杨坤说:“敬大家!”孙建国说:“我们仨,敬兄弟姐妹们!”大家又一起喝了这杯酒。
八点半左右的时候,孙建国站起来,大声喊道:“我想唱歌。”
大家一起说:“好,唱歌。”
曲志说:“建国,你要是唱《野花》的话,我就去上厕所。”大家都笑了。
孙建国有些酒意,人显得很兴奋,就见他就站在一张凳子上,喊道:“我要唱《团结就是力量》,大家一起,好不好?给点面子。”
徐晓宁看着他说:“这首歌好,你领头唱。”
孙建国站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支筷子,然后用力一挥唱道:“团结就是力量。唱。”
然后大家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大家想起了两次参选优秀班级的过程,想起了马拉松比赛时孙建国爬着过线,大家一起给他加油,鼓劲,想起来篮球赛场上奋力拼搏,程一明带伤上场……
周芳说:“我也要唱歌,就唱《驼铃》。”
然后她唱道:“送战友,踏征程。”
然后大家就一起唱:“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终于还是说到要分别的事,大家唱着歌,想着过往的时光,慢慢地,大家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到了一起,脸上都笑着。
曲志举起手大声喊道:“我也要唱歌。”
大家说:“好,都一起唱。”
曲志说:“江湖儿女自豪爽,不抹鼻涕惹悲伤。”
孙动一听,立即接着说:“何必故作惺惺态,不作东施笑春风。”大家说:“好,要的就是豪迈,分别本是寻常事,何必执手看泪眼。”
曲志说:“我们唱《沧海一声笑》,学那令狐冲。”
程一明拿着筷子使劲地敲了敲桌子,大声说:“我来开头。”然后他用粤语开始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曲志、杨坤和孙建国搂着肩膀一起唱道:“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李圣智、王帅一起接着唱:“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宁京城用手指着天唱:“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然后大家又走到一起,望着彼此,曾经的同学、战友、兄弟、姐妹,手牵着手,不分彼此地一齐唱着:“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
当唱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泪流满面,那泪水流成了一条大河,大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彼此,脸上全都是笑,笑的并不好看,却是那么让人动容。
2000年6月29号,早上午九点钟,薛米走下了列车,当她走出地道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曲志在向她挥着手,喊着她的名字。又是两个多月没见到,感谢老天,这一年终于过去。
她看到他,然后站在他面前,然后被他拥在怀里。彼此眼里的对方都有了很多改变。薛米的身上多了些职业女性的干练,整个人气质内蕴,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笑声把天空都打开了,整个人像盛开的花儿一样,那种美更加大胆、热烈和从容。
曲志的身上同样也发生着变化,整个人显得很淡定,有种风雨不能动的韧劲,脸上坚毅的同时也更加温和,他的笑容简单而又穿透人心。
薛米看着曲志说:“志,我来接你回家。”一边说着,一边帮着他整理衣服。
曲志笑着,笔直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米,这一年终于过去了。原来所有都是值得。”
然后又高兴的说:“米,我觉得你更美了!”
曲志经常薛米这样说,每次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叹,薛米都知道,所以她今天说:“都是因为你。”曲志就咧着嘴笑。
走到蓝山湖的时候,曲志就蹲了下来,薛米就到了他的背上。
曲志笑着说:“米,两个月没背了,感觉还是那么熟悉。真好!”
薛米说:“那,你就好好背背。”
但是薛米没让他背太久,就从背上下来。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和他一起走在湖畔的青石路上。这条青石小路,他和她无数次走过,今天他们再次并肩走着。在避雨亭那里,他们坐在面湖的石椅上,望着眼前熟悉的蓝山湖。
盛夏的天空很明亮,身边的一草一木显得愈发碧绿青翠,阳光斑驳地撒在路面上,湖面波光粼粼,纯净而又灵动。曲志一会看看蓝山湖,一会看看薛米,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需要点什么来证实一下自己,于是他就吻她,就像一座大山亲吻着一座大湖,那么有重量,很实在,而她就是座大湖,她将整座大山都包围了起来。
蓝山的湖,湖的蓝山,是为蓝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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