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对仓子坚很满意,自家养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对儿子好,对他们夫妇孝敬,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高高嫁,呵呵。
是,高嫁是不容易,但门当户对就好了吗?不说旁人,她大姐和二姐倒是门当户对了。结果,大姐夫受不住穷,由农转商,一家人数年不归家;处处能干的二姐,家里外头一把抓,明明只大她五岁,看起来比她娘年轻不了几岁。
是以,傅母再次重生自己的观点:“你说的这些我不和你理论,我只说自己的观点,子坚要能做我们家女婿,好得很。”
“多谢师母。”
仓子坚立即起身道谢,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傅母怎么看怎么喜欢。
傅山长不满地瞪了妻子一眼,傅母与他对视,可惜因为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脑子也没那么灵动,想了许久,实在不知就里,索性道:“哎呦,又没外人,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内心苦涩无人懂的傅山长,果断移开视线,望着傅振羽,陷入沉思。
按照闺女所说,大徒弟和自家闺女倒也相配。别的不说,闺女那么能折腾,大徒弟能管住一二。这个管,不是单纯地拦着人不让她折腾,而是能陪她一起折腾。当然,两人也会闹点小别扭,但是或是闺女回转,或是大徒弟服软,总而言之,两个人算得上和睦。
只是就这么应下,他不愿意。
僵持中,傅振羽最先从傅山长那纠结和不舍得目光,领悟到傅山长的心情,当即展颜,贴心道:“爹,这事咱不着急。你和我娘可就我这么一个闺女呢,嫁出去可就没闺女嫁了,爹想得越久越好。大师兄现在还是您给办的户籍,姓仓名子坚呢!我看呢,八成是小商说了什么,大师兄察觉到什么,才不管不顾火急火燎地就张口了!”
锅甩得那叫一个自然,仓子坚除了默认,还能怎样?
傅山长那里却是恍然大悟。
对嘛,提亲哪有“你突然提了我应了”的道理?傅山长重新望着妻子,抱怨:“瞧你,还没孩子没明白呢!这是着急的事么?这么大的事,不得好好想想么?”
旁的事傅母不会反驳,这事不成,她理直气壮地说:“这念头我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和你说过,是你不同意才搁置的!”
(ex){}&/ “小羽!”一席话说得傅山长红了眼眶不说,还激动地表示,“你放心,爹不会让你这么快就嫁人的!”
傅振羽放心下来,笑了,微笑的同时,不忘嗔仓子坚一眼。都是你多事!叫我忙活这半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仓子坚既满意,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师父师母大抵不会给师妹找别的“夫婿”了;失落的是,提前娶妻的几乎不可能了。
叹息着,仓子坚提出告辞:“师父,师母,弟子先回客栈。待从宁波回来,弟子再来看望师父和师母。”
傅振羽明儿就能和他单独相处,多少后账都能算,自然不反对;傅母最大的特点是,外头的事她不懂,也不搀和,仓子坚说要走,她肯定不乱留人。
于是,尚未入睡的傅家三口,只有傅山长道:“走吧,我送你。”
仓子坚劝他留步,傅山长却坚持要送。待出了客院,只剩师徒二人之际,傅山长这才说出自己心中最介意的事:“子坚啊,别的都好说。在外头和小羽拉拉扯扯这种事,勿要在做。”
“是,师父。”满口应下后,仓子坚还面带愧疚地解释了句,“先前弟子听了小商的话,有些着急,才有了那等逾越之径,今后定然注意。”
这是仓子坚的真心话。
以后,他一定会注意,遵循师父的教导,不要在“外头”和师妹拉拉扯扯。至于私下无人之处,二十三岁、没了家人、没了曾经的他,最懂的一个词,叫自我。
自我二字看似简单,却是事件最难寻、最难守,因而最难拥有之态。因为难,才得以挑战。处理过父亲和祖父的冤情,他余生的目标,只剩下自我。
能让他自在的,他都会去做。
从前不知情滋味便罢了,现在,他当然记得规矩,会去克制,但那得分时候不是吗?拜别师父后,踩着星光去客栈的仓子坚,一脸坏笑,比这月色还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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