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您的女儿。
冉九门前,傅山长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傅振羽上前扶住人,安抚道:“爹放心,他知道我是女子,他爹娘也都知道,都不反对的。爹,我后日早上就得离开苏州,你还是快些带我进去见娘和弟弟吧。”
顾咏言也吓了一跳。
这么点小事就摇摇欲坠了,那要是知道他师父做的那些,不得直接晕倒啊。
少年略紧张地说:“山长,师父,我父亲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师父,后天上午辰时,我再来接你。”
说完人就溜了,等傅山长反应过来时,连同镇远侯都没了身影。傅山长惴惴不安地问女儿:“他父亲也在,是不是该邀家里喝杯清茶?”
傅振羽直接拒绝:“不用的!咏言的父亲是个武将,同我们说不到一起的。再说了,这是冉家又不是我们自己家,不方便的。对了,爹,你怎么认识的冉九爷?又怎么搬到这来住了?”
“说来话长了,先进去吧,跟我去见见冉九爷。”
傅山长从女儿肩上接过包袱,领着她进了门。
冉九爷中等身高,白净的脸上,只有些许胡茬,看出来是个爱洁之人。傅振羽按傅山长指示见礼,多一句话不说,完全是一乖巧的模样。
傅山长把傅振羽方才的说辞拿了出来:“书院里的学子,刚好认识了天一阁的人,他父亲带着两个孩子,要去拜访天一阁阁主,顺道来看看我。”
天一阁在圣朝都是圣地,何况江南文人?冉九爷问傅振羽:“那顾家认识天一阁阁主吗?”
傅振羽道:“这倒不是。他的母亲是金陵方家的人,同范阁主之媳是好友。”
“原来如此。”
冉九爷恍然,范阁主儿媳妇,乃金陵梅氏女。梅、方两家又是通家之好,这是南直隶世家都知道的事。这样的关系,男人们不大好出面了。冉九便笑着对傅山长道:“傅老弟,来日你同范阁主有了来往后,别忘了带为兄我阅尽天一阁的藏书才是。”
这纯粹是客套的话。
冉家的人去天一阁做客,日就天长不好说,三五日还是可以的。
傅山长却不知这是客套话,实打实应了:“只要用得上小弟的,冉兄但说无妨。”
(ex){}&/ “娘放心,只要弟弟好了,我自然是夸的。”
等于什么都没保证,但是傅母却没听出来。
申时末,傅振商归来,丢下书包直奔傅振羽:“姐,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啊!我好去接你!”
小家伙兴奋得不行了,傅振羽却看着快到自己胸口的弟弟,惊呼:“小商,你这么高了!”
是的。
过去一年,傅振羽的身高没怎么涨,商哥儿却是大涨。
傅振商挺着小胸脯道:“那是!我吃得多,又勤练武,冉三哥说这样长得快!果然呢。对了,姐姐,你什么时候走啊?能不能跟我去学堂一趟!我说我姐姐学问好,字也好,长得比那个苏姑娘还好看,他们都不信呢!”
傅振羽一拍弟弟脑袋瓜子,凶道:“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好不好是我的事,有什么好争的!来吧,拿出你的书本,我看看你都学了什么,顺便看看你这一年,是不是像娘说的那样进步了!”
虽然很煞风景,但是傅振商早有准备,拿出自己所有的课业给她看,得意道:“姐姐考吧,我蹲着马步,你考我。”
说完,果然蹲起了马步,小脸异常严肃。
傅振羽再看他的字,好赖不说,字迹工整,无一丝混乱。再问其功课,方知弟弟《四书》已背完。这进度,很是优秀啊!
考完弟弟,如傅母期盼的那般夸赞过弟弟后,傅振羽问弟弟:“你们的夫子是谁?冉家族学是哪个在管?”
傅振商自然不肯直接回答:“管他们是谁,姐姐跟我去学堂,不就知道了吗?”
越来越精怪的弟弟啊……
傅振羽决定在自己还能靠武力取胜的时候,镇压一把。
姐弟俩嬉笑打闹起来,完全没有隔阂。傅母和傅山长看在眼里,眼角全是笑,这时间最纯粹的欢乐。傅振羽瞧见,告诉自己。
他们,才是我现在的家人。
前所未有的和谐,在傅家四口之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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