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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也许几年前,在楚国大墟山剑都,很多人认为木剑少年小九行事风格,谨小慎微,四平八稳,没有一点点属于自己鲜明的个性。说白了,当年在大墟山剑都他完全就是懦弱无能的代表人物。
可是按小九的理解,却是另一种解读,一个人既要有嗜癖又要有瑕疵,再加上沸腾的血性;首先惟有让自身变得异常强大,强大到足以令人望而生畏,这才能跻身高手之列。所以小九审时度势选择了隐忍,直至出道!
然而小九隐忍的同时,内心一直奉行着一条戒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今,小九年少成名,春风得意。
出道四年,二十七胜一负的骄人战绩,足以让木剑少年威震宇内,名扬四海。
而此刻,木剑少年却一脸颓然地伫立在煌煌泱泱的朝阳中,整个人显得茫然无措。
站久了,小九宛如一樽雕像沐浴在流金的光芒中,直到泰允行色匆匆地从“君常来”客栈中走来,在他耳边悄语一番,他才缓过神来,脸上显现出一抹润红。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拜访柳先生。”年少成名后的小九身上渐渐有了瑕疵,就是性子急,且变得异常冲动。也许是因为三少的原因,才使得木剑少年少了一份沉稳。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泰允摸着疲于奔走了一天一宿的肚子,饿得心慌慌,他拦住了木剑少年朝“君常来”客栈旁“近来楚面”呶呶嘴,道:“走罢!先填饱肚子再去也不迟。”
木剑少年微微一笑,他也觉得肚子在抗议,俩人一前一后走进“近来楚面”。
“店家,切二斤牛肉,一壶烧酒,两碗面。”面馆不大,只有五张桌子,一老二少在张罗忙活。泰允选了一张空桌坐下,木剑少年瞥了一眼店家朴衣老者道:“一壶几两酒?”
“一壶八两。”一脆滴滴的声音响起,见离桌不远处,足有半人高的柜台里站着一个少女;一袭绿萝长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冲木剑少年浅浅一笑。
“不够,再添两壶。”泰允知道木剑少年小九的酒量,不等他开口,又要了一斤六两烧酒,打算平分,一人一斤二两。
一个嗜赌如命,一个嗜酒如痴。
“楚酒烈,古酒绵!贪多易醉…”朴衣老者年近七旬,取来熟牛肉,抡起宽而锋利的大阔刀,刀法十分娴熟,一边切一边劝泰允和木剑少年且喝且看,别眼大肚小,一不留神喝醉了。
“楚酒?”小九神情为之一振,阔别遥远的故乡已有数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他国如此偏僻的地方喝到故乡的酒,他不禁顿生愉悦之兴,追问朴衣老者,“此酒产自楚国何处?”
“大墟山龙墟酒窖!”朴衣老者道!
“源自楚国皇家官窖,相必此酒定是那楚之国酒——西风烈!”小九笑眯眯地看着朴衣老者,端上满满当当一盘牛肉放在桌前,“可对?”
“呵呵,看俩位小官可是楚国人氏?”
小九和泰允闻言笑而不答,见酒肉皆已上齐,嗜赌少年泰允从怀里摸出一绽小金铊递给朴衣老者,“去忙你的吧!”
“俩位小官莫贪杯,烈酒吃多醉心,绵酒食多醉情。”朴衣老者并无市侩之气,不卑不亢伸手将那绽小金铊收入掌中。
酒醇,浓烈! 勾起木剑少年深深的忆乡之情;楚地千里沃野,山好,水好,酒更好!每一次远离楚地踏上异国征途时,沿途闲看澜水依依,帆影只只过,停舟待渡之隙,能够静赏游鱼至晚透寒波;终是比不过楚地之景。
想想一路漂泊之旅,每当独自行走于名川山泽之时,渴了,便与灵鹿共饮山泉,累了,则捧一抔溪水洗漱,堆柴生火露宿幽谷……豁达的心境有若甘霖,将一切苦难浇铸成道化。心路如道,道远而任重,四肢虽苦,心间犹甜!
离乡愁浓使得木剑少年连干三杯,泰允懂小九,也了解小九的酒量,并未劝阻。
此时,从柜台里面转出一紫衫少女,模样甚俏,端着两碗香气四溢的面食上来,盈盈一笑,道:“小店特色“马板肠扯面”,两位公子请慢用。”
同时眸光转动,投向了店门外,舒眉微笑,朝跨门进来的两位少年郎点了点头。其中那个衰相少年也朝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们认识?”傲慢少年刘北峰瞅着紫衫少女转身进了后厨,扭头笑眯眯地盯着老邻居牛盛,道:“你小子是命犯桃花啊,走哪,哪儿姑娘你都认识?!”
衰相少年淡淡一笑,轻叱一声,“别胡说!”俩人刚寻空桌坐下,刘北峰即用胳膊肘倒了倒牛盛,努努嘴,朝旁边的木剑少年小九和泰允看去。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衰相少年也看见了小九和泰允,同样都是食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多是那个面容冷俊的少年身边放着两把木剑,除此之外也未见有啥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收回目光,朝柜台里忙碌的朴衣老者挥了挥手,朗声道“费老伯,今日老三样来两套,另加一碟油泼辣子。”
“好嘞!”朴衣老者看见牛盛来了,显得特别热情,他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只古色古香的黑茶壶和一只小瓷瓶,从小瓷瓶中倒出一些墨色的芽尖,搁入那只黑茶壶中,递给身边的绿衫少女,道:“遥儿,将这茶沏上给牛家二公子送过去,只说此茶是楚国大墟山以东八百里毗邻离国境边,“道末梨园”所产雨后新茶——墨舌香。今见公子有朋友相随,特奉赠此茶,请俩位公子品尝。这番话你可都记下了没?”
少女遥儿道:“记下了!”
“遥儿,切记今日不可再胡言乱语冲撞了人家。”朴衣老者道:“去吧!”
“哼,师父也太偏心了,不就是一个隔三差五总跑来吃那老三样的小食客嘛,至多是能说会道,更兼晨钟暮鼓间陪着师父焚香坐道侃侃而谈,细细算来总共也不超过五回。师父却如此慧眼相看,竟然舍得将那稀世之物——墨舌香,白白送给了这俩愣头小子。”
“遥儿寻思什么呢?还不快去。”
遥儿闻听师父在催促,她也不敢迟疑怠慢,虽然肚子里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脚下却是十分灵活,沏上茶水,径直走到刘北峰和衰相少年桌子前,忽见刘北峰眼睛故意直勾勾地朝她看来,心里陡然恼羞成怒,脑际灵光一闪,顿时冒出了鬼点子来。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冲衰相少年牛盛道:“师父说了,你来便罢了,干嘛带个贼眉鼠眼的野小子到店里招人嫌?!不过呢,师父又说了,不管他是野小子还是小公子,也都是咱店里的客家。所以,师父他老人好心肠,特沏了一壶稀世珍茶“墨舌香”送于二位,请慢慢品尝,小心烫哟!”
俩个少年郎闻言,大跌眼镜。买卖自古有道是进门皆是客,客有千千万,纵然客家有刺头的,讨吃的、装逼的,形形,店家大都善言乖哄。人不常说哄死人不偿命嘛,能将客家兜里的金银细软哄到手才是王道。那有像绿衫少女这般揶揄客家的,弄得少年牛盛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反倒是刘北峰如同姜尚稳坐钓鱼台,面不红心不跳,想来脸皮也厚到了一种境界。他依旧保持刚刚那副眯眯眼盯着绿衫少女看,心道叫你损我,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这鬼丫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清清嗓门,道:“师父说了,你沏茶便罢了,干嘛总是面犯春色偷偷来看人家,真招人嫌?!不过呢,师父又说了,不管你是野丫头还是小千金,开店就得有开店的待客之道,凡事都得按规矩来。懂吗?!师父他老人还说了,女孩子家要矜持,牙尖嘴利容易上火,一上火就容易发脾气,脾气一坏,更容易变丑,这姑娘家一变丑,嘿嘿,日后肯定找不到好婆家,没有好婆家要,岂不是半生不幸,唉,…………”
刘北峰叽里呱啦一顿说,听得四座皆惊,邻座木剑少年和泰允纷纷竖耳来听,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一个言语刁蛮,古灵精怪;一个油腔滑调,藏拙显智。
两者都有过错,也不好说谁对谁错。
少女遥儿羞臊得满嘴通红,气得咬牙切齿,转身偷偷抹去眼间泪花,恨恨一跺脚跑回了厨房。她原本想讥讽揶揄衰相少年牛盛,顺便将人家少年的朋友也一起捎带上,不料竟让少年的朋友刘北峰狂损一番,弄得个落荒而逃。心里虽是又恼又羞,却又不敢再当面与人家争执理论,便抹着泪儿跑回厨房将原委告诉了姐姐宁曦。
傲慢少年嗓门虽说不算大,但面铺空间也不大。朴衣老者岂能听不见,他见遥儿送茶到俩个少年郎桌前嘴里念念叨叨说了一番,本以为是按他所教,不想瞧那衰相少年牛盛却面露尴尬,而后又闻听那少年郎刘北峰说出的一番话来,他心里直摇头,心说这遥儿简直太不像话了,再三叮嘱不让胡说,偏偏不听。估计是她又添油加醋颠三倒四说教人家了,才惹下人家那少年郎反唇相讥。
此时,他朝衰相少年抬手轻轻作了一个歉意的安抚。牛盛睹状,自是释然一笑,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算是心领了朴衣老者的赠茶之情。
酒过三巡,食尽五味,木剑少年和泰允便离桌出了“近来楚面”。
“小小面馆,想来却是暗藏“洞天”。”
“再有洞天,也只是间破败草堂,苦苦支持,挣点辛苦钱。”泰允不以为然地反驳了小九的观点。
“哈哈!!”木剑少年小九兴致盎然,爽朗大笑,一路跟泰允闲聊道:“你别看此馆小如蝇头,馆旧陈陋,毫无堂皇富丽之处,但是小老倌的馆驿里竟然藏有那稀世珍茶“墨舌香”,而且所用茶具也是颇为讲究。如果我没看错,他刚刚给俩少年沏茶用的墨色茶壶,应该来自离国御景城皇家官窑;壶色似墨,轻如鸿毛,乃是绝品中的精品——墨龙壶!”
“墨龙壶?”泰允不解,他问了一句,“莫非那墨舌香沏泡必须要用墨龙壶?”
因为他不喜欢喝茶,自然也就不谙茶道中堪称茶之极品当属——墨舌香!当然好茶须配好壶,这也是茶道中一个必然的硬件要求。
木剑少年小九反问道:“自古有道是名剑配君子,那么才子又配什么呢?”
“当然是才子配佳人。”嗜赌少年泰允不假思索地笑了,脱口而出!
他也顿然省悟,一脸慕意地说道:“看来这墨舌香味道应该不错?!”
“茶色幽暗似墨,入口清香止渴生津。”小九道:“最关键是此茶具有解百毒,培元固本增强精气之功效。”
“嘻嘻,貌似你很懂此茶?”
小九幽幽一笑,道:“也分时候!”
“比如说?”
“比如说听见人家说,我才知道的。不过,此茶我在大墟山剑都偷偷喝过一次。那也是给师父沏茶时,仅喝过一杯。”
“哈哈………”
泰允坏坏地笑了!
忽然,他双眉一敛,一脸坏意神秘兮兮地道:“等找到了三少,咱仨也来小馆里问小老倌借点“尝尝”如何?”
小九若有所思。
泰允依旧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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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墨舌香,因此茶不比一般普茶,在四国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而且它的产地是在楚国边境紧邻离国的道末梨园。既称极品,其产茶的茶树必然稀少,在道末梨园登天台的山腰处只有两株,环体相依,形如男女搂抱之势,高耸入云;每逢清明时节,此二株茶树枝繁叶茂抽芽开花,朵朵纯白似雪,正阳当空照射而下晶光闪耀,宛若一株圣洁的雕塑耸立云霄。从当地几十里外皆能远观此二株茶树,浑然一体雄伟壮观之景。故而生活在大墟山四周的当地人又称此二株茶树为——圣光树!”
衰相少年呷了一口,又复饮一口,茶香幽然,通体舒畅。心道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茶。其实衰相少年牛盛根本不懂得什么茶道、茶韵、茶食,茶汤,等一系列说道。只是平时日间往来此处比较频繁,每次都是老三样;小碟肚头、小碟肝尖,小碟板肠,一海碗板面。饭饱歇歇间,就与那姓费的老者闲聊一会。
二者以茶论道侃侃而谈,大至修身律己雅谈治国之道,小至市井巷陌奇闻异事之流。朴衣老者皆能寻章摘句,引古证今,以恢宏磅礴的气势,将那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一茶一壶,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日子一久,衰相少年牛盛也略懂了点品茶的门道,同时也懂得了许多生平听所未听,未所未闻的做人道理;千古文章千古事,只在书简见。平地三尺莫诓言,做人要志诚。
日子久了,少年从老人那里也学了不少东西,开始丰富了自己原本局限的知识面。细究起来也算是开悟了许多,心性变得愈发淡然宁静。
同时衰相少年他也笃定身边这位偶尔与他品茶论道的慈眉老人,他的真正身份应该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靠卖面维生的普通人,不过老人自己不说破身份来历,牛盛也没打算唐突的追问。至少眼前这样的相处方式在他看来就觉得挺好。
此时,刘北峰悠悠闲闲已连饮了三杯茶,额间微微冒汗,全身四肢百骸似有股若隐若现的气流在蹿动,傲慢少年敛眉寻思怎么会这样?!平日里闲暇之余,也曾沏茶自饮均没有这种情况,怎么今日饮了此茶,体内真气躁动不安,全身筋脉忽跳匆跃,像是有小虫子在蠕动。
目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忽然浑身一颤,莫不是此茶被朴衣老者动了手脚,可是老邻居牛盛也喝了此茶,他怎么没事?正当他要问问牛盛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时,陡然一阵绞心的疼痛从丹田往上蹿动,从背部陶道穴,神道穴、至阳穴、脊中穴、游走至膻中穴如蚁噬蜂蜇般痛苦,跌倒在地的瞬间整个人开始不停地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哀嚎道:“…茶…水…有…有…问题…,哎哟……疼死了…”
衰相少年见状,吓得脸色苍白,一愣神间忙俯下身来扶住刘北峰,扭头大喊:“费老伯,快来看看……刘北峰…他怎么了?”
同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满脸疑惑地盯着朝他快速走来的朴衣老者,希冀姓费的老者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尽管心里有疑惑,但他仍然坚信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绝对不会在茶水里动手脚来祸害他的朋友,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有隐情。
老人看到刘北峰时,脸上并没有显现一丝惊慌,只是俯身伸手来搭住刘北峰的脉博,翻了翻眼瞳,尔后又做了一个奇怪动作,当掀开刘北峰颈背上的衣裳,赫然看见三个红片点,他的表情有了微妙变化。站起身唤来绿衫少女遥儿继续沏茶,要滚茶三壶,墨舌香三勺,另外备一沓草纸。
疼得撕心裂肺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刘北峰,昏沉中听到又要沏茶,吓得“哇哇”直叫,一双幽黑眼睛死死瞪着朴衣老者,挣扎着要站起来。
衰相少年大惑不解,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姓费的老者道:“你这位少年朋友近来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牛盛闻言,低头问刘北峰,傲慢少年费劲地摇了摇头。
“刘北峰你仔细想想……”
衰相少年牛盛焦急地帮着他的老朋友,想着近期日间所见所闻。蓦然,脑际灵光一闪,牛盛想起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覃记小吃铺那俩个败类?”慈眉善目的老人听了牛盛的描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渐渐盛起一股怒意。不过,一闪而逝,温和地冲衰相少年道:“扶你的朋友坐起来,再喝点茶。”
“还喝?”牛盛将刘北峰从地上扶趴在桌子上,一脸迷糊。
“喝!”虽说一字,却铿锵有力,不容抗拒。
刘北峰却将头摇得像拔浪鼓,拖着哭腔“啊啊啊”直叫唤。弄得衰相少年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扑嗵”一声,跪在姓费的老者面前颤声道:“费老伯,求求你救救我朋友,要不,我替他喝。只要您老能救下刘北峰的命,别说喝三壶,就是再喝三十壶,我也喝。”
“哈哈!严重了,虽说中毒,一时半会却不足以致命。”
老人哑然失笑,伸手扶起衰相少年,肃穆道:“中毒的是他,又不是你,你替他喝光了这解毒之茶,那这少年体内的仙蛊之毒何时才能尽除?!”
“仙蛊之毒?”牛盛一怔,闻听刘北峰死不了,悬着的心顿时踏实许多,这家伙什么时候中的仙蛊之毒?刚刚听朴衣老者骂覃记小吃铺俩人是败类,莫不成是那俩个仙家对刘北峰下的黑手?
“今日时辰不早了,待日间有了空闲,我再与你细细说来。当下还是先帮你朋友将体内的仙毒清除吧。”刘北峰听到姓费的老者和老邻居牛盛的对话,他心里才隐隐想起了整件事情的来胧去脉。难怪近日里总觉得体内丹田处隐隐作痛,起初他以为是吃食上不干净,引起腹痛。现在听到是中了那贱婆娘的黑招,这才愰然省悟自己原来错怪了姓费的老者。刚刚喝下去的茶竟有解毒功效,事以好心的朴衣老者一直让自己继续喝茶,来排除体毒。唉!只要能解除体毒,再喝三壶又怕什么。
刘北峰见少女遥儿拎着茶壶忙忙碌碌,备下三壶茶,虽说目露敌意将茶递到他面前,但还是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烫!
话虽精短,但说的却是真心话。
少年纵然傲慢,但也有心软歉疚的时候,就像此时此刻,他就对遥儿产生一丝歉意,不觉强忍着疼痛多看了少女一眼,只是眸光中多了一点温润的情意,很绵,很纯,没有一丝猥亵之意。
少女遥儿小脸一臊,但目光中的敌意并没有消褪,心里暗骂道:“小色狼,活该疼死你。”
遥儿心念一转,便埋怨起师父总是充当滥好人,跟一个非亲非故的乡村小子何必这样施福降泽,要救也该救那些绅士豪门皇室贵族中人,至少能有所回报。而救下这等粗鄙少年,一点好处都没有,还白白浪费了那上等名贵之物墨舌香。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相比遥儿的狭隘,紫衫少女宁曦则比较随和仁善,姐妹俩都是遗孤,自幼便跟随姓费的老者守着楚国一方净土——道末梨园。
此番出梨园来到牛村,师父青阳上尊诸多行善之举,常常惹来遥儿的幽怨,但作为徒弟,她只能将诸多不满和不解藏于心里,私下也顶多是跟姐姐宁曦发发牢骚罢了,却从来不敢当着上尊的面妄自菲薄说三道四。
从厨房忙碌完出来,少女宁曦看见妹妹宁遥嘟囔着嘴,眸光中闪着怒意,她伸手做了一个示意别乱说话的动作。然后就很安静地站在师父青阳上尊旁边,她年纪不大,却似乎很懂师父的心思,眼里很有“活”。
当慈眉老人看着刘北峰大口大口喝下那三壶茶后,面色祥和朝她看了一眼,她微微一笑道:“再过一个时辰,想必这位公子就能饮食了,面食已备好。”
青阳上尊点了点头,忽然听到刘北峰的肚子“咕噜咕噜”响动,他抬手在傲慢少年的颈部隔空一抚,由肩外俞穴而下,经厥阴俞穴、三焦俞穴、关元俞穴、膀胱俞穴,一直至肛门穴,将仙毒推至泄门处。
“小盛子,速扶你的朋友去茅房排泄毒物吧。”青阳上尊道:“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大气未出一口的衰相少年不敢迟疑,抓起草纸,扶着刘北峰直奔后院茅房而去。
望着衰相少年牛盛的背影,宁曦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亮色,都说少女的心思猜不得,纵然你猜对了,也会被疾口否认。
青阳上尊捻着半白的长髯,沿着宁曦的目光望向通往后院的门口,怔怔出神!半响,他心道,一丈缘一丈孽,镜阳山门人也太放肆了,下了地界竟还敢公然违背章约,滥用灵玄之术残害凡众,想来也是那镜阳山掌门仙祖——非莫,疏于门规,纵容门人兴风作浪。日后若闹将起来,老夫必与他在仙界理论此项罪责。
宁曦看着师父青阳上尊脸上泛着怒意,她猜测师父此时心里肯定是对仙门诸多仙家来到凡界滥用仙术,而心生不满。少女心想如此一来,我那被二仙囚禁的姨娘覃仙儿此番肯定有救了,如果时机成熟,我再从中周旋挑起师父对镜阳山二仙家的恼怒之火,届时灭了二仙,救出姨娘;再将姨娘送回离国镜月宫,从镜月先生府上换回小少主宁安,那样一来对于恢复我们离国宁境洲“郦花宫”山门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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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昔日离国宁境洲“郦花宫”山门风光盛极,方圆百里拥有三山十六岭,门下弟子过万;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宁书瑞执掌郦花宫门户时,四王六相八护法为创派股肱之“臣”,各各手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然树壮必散枝,根深必错综。其中亦不乏一些心生异志之士,不过迎来送往,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撼动郦花宫这百年基业。
宁境洲郦花宫在离国拥有绝对的强大,主要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山门结盟,这也是壮大自身实力的最有效方法之一,另外郦花宫主峰渡云涯上有一座溶洞。据传此溶洞里赋有一种神秘磁场,外界凡道场修仙之人,无不渴望能在渡云涯溶洞中住上一年半载,借住磁场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也正因如此,离国诸多山门纷纷抛出橄榄枝愿与宁境洲郦花宫永结同盟,而相邻不远的镜月宫便是其中结盟之一。而镜月宫综合实力仅次于郦花宫,宁书瑞为了巩固两家同盟关系,不惜将自己夫人的姐姐覃仙儿嫁给了镜月宫的主人镜月先生。
镜月先生年过半百,早年丧偶,膝下无儿无女,娶了貌美如花的覃仙儿自是喜出望外,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突然有一天,覃仙儿受镜月先生唆使潜入凌云涯想一窥溶洞秘密,无意中竟然将溶洞中的瑰宝——“乾坤石”盗走,殊料被宁书瑞发现,并出手将其打残,废了三魂七魄中二魄尸狗,从而失去警觉,也等于失去了辩别危险和全部防御能力,并将其贬为散人驱逐出了离国。
镜月先生爱妻心切,因而怀揣恨意,一直伺机而动要替妻子覃仙儿报仇雪耻,直至中秋之夜前夕,据细作泄密宁书瑞和夫人覃青藐,将要在月圆之夜渡劫飞升地仙之班。
一场豪赌开始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月圆之夜,镜月宫所有门众在镜月先生的精心策划下倾巢而出扑向郦花宫;可惜了一对道修千年的壁人,在渡云涯月圆夜飞升渡劫之际,被潜镜月先生手中祭出的一双法宝混天锤抡中道身,双双殒命。夫妇二人落得个胎光遁逃,一路向西逃进了楚国道末梨园,幸蒙道末梨园地仙之祖青玄仙尊庇佑,才能得以三魂俱存,七魄被灭。胎光、爽灵、幽精,三魂隐浸在一株刚抽芽开花的青藤葫芦芽胚中;夫妇二人三魂归元,像两条孤独的“蛇婴”蜷缩在葫芦胚里,骨子里透着无尽的清冷,漠然,默默冬眠。
青玄仙尊不忍看到宁境洲郦花宫树倒猢狲散破败景象发生,更不忍见镜月宫和宁郦花宫两大山门刀兵相见涂炭生灵,便命师弟青阳上尊出面制止了这场腥风血雨。因青阳上尊怀有悯尘之心,本不愿追究镜月先生的过错,但当他听到镜月宫不但夺走了渡云涯溶洞中的乾坤石,还强行掠去郦花宫小少主宁安。
青阳上尊气得火冒三丈,镜月先生的行径不但卑劣而且毫无道修之德,简直是无耻至极。想想宁书瑞那夫妇二人双修千年,历经千难万阻,已属非常不易,眼看即将渡劫飞升,半道却被暗算,落得个七魄皆丧,命悬一线。
也许这就是众生所说的——劫难!
但郦花宫小少主宁安只是个普通孩童,你毁掉人家爹娘不说,竟然还要斩草除根,此等心肠未免也太歹毒。这那是道修千年的之人能干的营生?!
像这种阴险恶毒之人,纵然再修行万年道化成仙,又有何用!
青阳上尊杀心顿生,却被师兄青玄仙尊制止住,师兄幽幽一叹道:“大道三千流,悟道修仙数万众,若是人人都像镜月,你能杀多少?芸芸众生,皆是悟道修仙之人,生生死死本就不同,劫难自然也有所不同,各有各的劫数。你我不妨设一步亲情局,他们本是联姻亲家,只因抑制不住人性的贪欲,致使亲情崩裂,山门相残,难逃劫难,此乃天意。既然天意如此,介怀只会徒增烦恼,妄生邪火。倒不如各退一步,覃仙儿虽说已遭二魄尸狗之劫,但十年之内必然还要面临一次囚禁之劫,方能救赎她前半生盗窃贪婪之罪业。郦花宫少主宁安虽被镜月宫掠走,但数日前镜月先生已于我面立下信言:十年之内必将悉心照料宁安。
如果镜月先生敢背信弃义,我必不轻饶他。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宁家遗孤两小女娃就劳烦师弟,你细心照料,等机缘到来,就让宁家遗孤去古国牛村接回那覃仙儿送回镜月宫,用她换回宁安和那乾坤石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青阳上尊闻听师兄如此布局,倒是合乎情理,只是细细品味,这步棋似乎便宜了镜月宫,而葬送了郦花宫宁氏夫妇千年修行。不过师兄既已插手过问此事,他也不便再生疑义,只得听从青玄仙尊的安排。
事过境迁,一晃眼,离十年之约将近。如今在青阳上尊看来,要拿当年镜月先生和宁书瑞相比,前者心太恶太毒,后者则宅心仁厚。至少覃仙儿当年受难被贬出境,丧失了警觉和防御洞察能力,可宁书瑞却暗中派麾下亲信春耕和春种两兄弟陪着她沿途四处流浪,说是陪着,倒不如说是在悄悄保护着覃仙儿。
天广地阔,走走歇歇,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有定数,当一行仨人走到牛村时,便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想再这样继续漫无目的走下去;索性随遇而安,既来之则安之。一间铺子,一块扁,一个口锅,一份不算太精湛的面食手艺——馄饨,终止了四处流浪的生活。日子就在这样平淡随性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已过六年,恍恍惚惚的岁月在指缝间悄然流逝,清清冷冷的忧伤在平淡中无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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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衰相少年扶着颤微微的刘北峰,从后院阳光地下走来。宁曦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她转身走进厨房端出煮好的面食,青阳上尊道:“稍稍歇会再吃吧。”
刘北峰苦苦一笑,一趟茅房蹲了半个时辰,屙得两腿直发软,胃里翻江倒海,此时根本没有一点食欲。
俗话说: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
衰相少年倒没像刘北峰那样矫情,捏着鼻子出恭,他只是一手搀扶着,扭过了头用袖袍掩着鼻子,不过在阵阵恶臭中一站就是半小时,后来也就习惯了。
饿了一早上,衰相少年见面食老三样端上来,肚子早“咕噜咕噜”闹腾了,也就没那么多嫌弃和讲究了。一顿风卷残云,消灭掉了自己的那份面食。
刘北峰足足歇了有一个时辰,才慢慢有了食欲。
青阳上尊看着他慢慢悠悠吃完碗中面食,才开口相问关于覃记小吃铺二仙家的事。刘北峰遭此一劫,自不敢相瞒,便将与那二仙在谪仙桥相遇的细枝末节详述一遍。
他心想我与他二人素无往来,那徐娘半老为何要冲我下黑手,哼!他奶奶的,欺人竟到小爷头上了,我没去招惹他们,他们反倒来招惹小爷。等小爷恢复了元气,看我怎么上檀居请来帮手找他们这对狗男女算帐。
此时刘北峰眼睛珠一转,忽然想到一条计策来。也许是年青的过,刚吃了一碗面食,傲慢少年的精神气明显又恢复了过来,眼神一亮,冲青阳上尊道:“敢问费老伯我中的是何毒?”
“仙蛊之毒!”青阳上尊心道,镜阳山门人为何要对一个十三四岁的蒙童下此毒手?不过,转念一想,此少年背景颇深,师承地仙匠祖赵道翁,又兼是青銮门尹侄儿;除非那秋水颜想以仙蛊之毒控制住少年,挺而走险捞点偏门。如此一想,青阳上尊也省悟了,他微微一笑,看着刘北峰意味深长地说道:“少年人,此地已不比往昔,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家藏至宝者可要小心哟!”
智者与聪明人对话,正所谓一点即通。刘北峰暗暗心惊,立即省悟。原来那贼婆娘是在打我们刘家的“藏宝”主意。她想用仙蛊之毒来挟制我,从而达到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刘北峰从青阳上尊的嘴里问出仙蛊之毒的作用后,他更加确信那贼婆娘的险恶之心,她就是在惦记刘家那两样东西。
刘北峰倏忽想起了什么,他赶忙向青阳上尊施了一礼,然后跟衰相少年牛盛匆匆说了几句,撒腿就往回跑。
少年睹状,倒也是见怪不怪了,刘北峰跟往常一样,在外面一遇到点风吹草动,他动辄就往家跑,也许到了家,问了娘亲马月莲东西还在宅子里,也不曾见有什么生人来过,他才安心。
衰相少年比起刘北峰的智商明显要慢半拍,青阳上尊的那番话傲慢少年一听即省悟,牛盛听了却思忖半天,不过,他倒不像刘北峰那样杯弓蛇影,动不动就往家跑,他也没刘北峰那样深谋远虑的心思。
择日不如撞日,过几天要去了竹桐岭,索性今日就向费老伯道一声辞别,省下过几日再来跑一趟。
当眼前这位慈眉老人闻听牛盛辞行要去竹桐岭陆匠道院拜师学艺,他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任重而道远,修仙问道非比寻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嗯!”衰相少年此刻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曙光,仿佛看到了一条修仙问道之路。如果哥哥和柳先生的话不足为信,那眼前姓费的老人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看来爹爹早已帮他物色好仙修机缘,枉他昔日还郁郁寡欢,觉得自己此生注定和仙修无缘。
“费老伯,您认识陆九斤?”衰相少年已算准此时眼前这个慈眉老人肯定认识那竹桐岭木业匠祖陆九斤。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证明自己心中的希望不再是幻想。
青阳上尊笑而不语,半眯着的一双眼睛透出两道犀利的光束。半响,他悠悠地说了一句,“去吧!”
衰相少年从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眼神中已读懂了“去吧”这句话的意思,他兴奋不已。
沉默中向青阳上尊拜了三下,然后满怀喜悦地离开了“近来楚面”。
走在回家的路上,少年牛盛蓦然想起了一个人——皮朵嫣。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也许是在故意寻觅什么,当他穿过谪仙桥,路过那间无字招牌覃记小吃铺。
他隐隐觉见身后似有人在跟着,他并没有回头瞭望,继续朝家走去。
“小盛子!”
衰相少年耳畔忽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也许是巧合,抑或是人为。当他在僻静的巷子里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也是他刚刚脑海中想到的那个人皮朵嫣。正朝他腼腆地走来。待人到跟前,四目相视久而无语,沉默了一会,少年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嗯嗯!!”小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碧波荡漾的眼眸中蓄着闪亮的光,倏忽,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在了少年牛盛的怀中,“嘤咛”一声哭泣开来,似乎哭得很伤心,很委屈!
衰相少年愕然,心跳加速,垂下的双手慢慢抬起,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
少年的手刚触碰到小女孩的后背,她似乎并没有想到什么,不过她明显能感受到牛盛的心跳在加速,一双温暖的手在其后背轻轻摩挲,像一叶轻羽拂过心尖,一股莫名的暖流涌遍全身。她的娇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女孩子家,一见面就扑进这臭小子怀里,真不害臊,简直羞死人啦。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并没有想一下子从这温暖的怀抱里离开。少年也没有立即松手的意思,一阵阵淡淡的芬芳诱使得牛盛心乱如麻,忍不住想低头来看怀中人。
皮朵嫣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惹得眼前少年目眩神迷,情不自禁低头落唇吻住了女孩的香唇。
“啊!”地一声惊呼,“啪”,一记冰冷清脆的巴掌扇在了少年的脸庞上。皮朵嫣挣脱开牛盛的怀抱,一脸茫然无措地盯着少年,看见他的脸庞上呈现五道红彤彤的手掌印,顿时眼睛里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嘴里喃喃道:“疼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牛盛摸了摸挨了一巴掌的脸庞,此时脸庞上仿佛涂了一层冰霜刺骨般疼痛。他倒没有嗷嗷叫唤,只是强忍着疼痛,尴尬一笑,自嘲道:“嗯嗯,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
他这样一说,惹得皮朵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明明是喜欢这臭小子的,只是刚刚出于本能保护才会出手那么重。况且她那一耳光犹如寒冰凝聚,又冰又冷,一般人在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一巴掌肯定锥心的疼痛。
“小盛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皮朵嫣惶急地伸手要来摸一摸衰相少年的脸庞,吓得牛盛赶紧躲避开。他心里暗暗直叫苦,这当真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初吻,世人都说初吻如糖似蜜,令人恋恋不舍。如今看来全他妈是骗人的。哎呦,好疼,好疼!
“你不许再碰我,退后一步。我可不想再挨你那一巴掌。”牛盛盯着皮朵嫣的手掌,一脸警戒。
“臭盛子,人家都跟你解释了,我刚刚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我,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爱情真是一件非常神奇魔幻的东西,赋予了一个人太多的洒脱、本真、疯狂,和固执的执着。
皮朵嫣情急智生,同时也为自己的色胆包天而羞红了脸,她突然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衰相少年,温唇香艳,情意绵绵,深深地吻住了少年的朱唇。
一个吻得如痴如醉,一个吻得天眩地晕。
幸亏,这对痴男怨女是在僻静的巷子里缠绵,倘若是在街道市面肯定惹来非议。
双唇松开的瞬间,四目相望,脉脉含情!
“哄”地一下,少年和少女都在缠绵的厮磨中笑了。
有人曾经说过,“斤斤计较的情感,注定永远没有快乐可言,相反失去斤斤计较的情感,却永远不是两情相悦。”
其实在爱情面前,所有谈古论今的哲理都形同是一张纯宣纸,永远在矛盾的笔端游走徘徊。
“疼吗?”女孩伸手摸着少年微红的脸庞,深情凝视着。显然她已忘计前嫌,不在斤斤计较少年之前的懊糟之举。
“不疼!”绵绵情话是世间最有效的止疼药,少年脸疼,心却甜。他拉着女孩的手道:“走吧。”
“去哪?”
“你想去哪?”
“我想跟你一块去竹桐岭!”
“你跟踪我?”
“嗯嗯!”
“你!”
“嘻嘻,你什么你?!难道跟踪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可以吗?”女孩嫣然一笑,说得理直气壮。
“我是去拜师学艺,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衰相少年生平第一次耐住心性,对一个女孩解释一件事情。
“不行,从今往后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哼!谁让你先招惹我的,你这辈子休想甩掉我。”皮朵嫣说完,脸已红如柿子,仿佛已将自己未来的全部托付给了这憨小子。
“好吧!但是竹桐岭只有一个名额,我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领你入那山门?”衰相少年犯愁了。
“榆木脑袋,你忘了?!小嫣子我可是小仙家,玄术虽说不精,但在真身之间变幻真真假假还是易如反掌。”女孩似乎是铁了心要跟着牛盛一起上竹桐岭,任凭衰相少年怎么劝说,她依旧坚持如初。这样一来,她这番情真意切的决定倒让牛盛感动万分,便也不再阻拦,反而觉得有她相伴一同前往竹桐岭,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拉勾勾,不许反悔!”皮朵嫣调皮地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跷起无名指冲牛盛扬了一扬道:“上次拉勾勾不算了,你已当不成我干爹的徒弟。不过,这一次你要是真的时来运转,拜了山门,遇到了真师父,我倒替你高兴了。反之,如果若是不幸拜了个假山门,遇到的尽是些牛鬼蛇神,那我还得将你抓回去,让你乖乖拜我干爹为师。否则,你小子此生是报废了。”
衰相少年憨憨地瞥了一眼皮朵嫣,陡然发现了她的俏皮与可爱,是那样的讨人喜欢,不由得心里一热,好感度直线上升。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往手心里攥了一下,同时用小姆指勾了勾女孩的小手指道:“拉勾勾!”
“嘻嘻,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皮朵嫣笑得烂漫如花,一边走,一边嬉闹着。
少年觉得沿途的风景虽美,却始终无法比拟此情此景更加撩人娇媚。
“小盛子,我问你件事呗?”
“什么事?”
“宁遥和宁曦,你了解她俩的过去吗?”
“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们姐妹俩跟着姓费的老人,一起从楚国而来。姐姐仁善,妹妹嘛,比较刁钻古怪。姐妹俩的性格一静一动,倒也互补了。”
“啧啧,不了解?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是不是常去姓费的老头那里?”
“也不常去,总共去了五六趟。”少年听出皮朵嫣的醋意,他尽量少说宁家姐妹,省得惹下眼前女孩的不悦。
“那个大一点的姐姐,宁曦平时看似好像很喜欢你?你看出来没?”
牛盛一听,“轰”一下子,脑袋里晕乎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嘛,他直摇头否认。一用力,脸庞不禁抽搐疼痛起来,疼得衰相少年呲牙咧嘴,样子十分狼狈不堪。同时心里直犯疑她是从那知道人家宁曦姐妹日间锁碎之事的?不过,刚刚听她说起跟踪,也就不觉得疑惑了。要不整天无所事事的一个人,在街面上东游西逛,不给自己找点事做,岂不真的变成东游西荡的“闲人”了。
“哈哈,小盛子,逗你玩呢!要是那个姓宁的姐姐胆敢喜欢你,我就把她捆起来打屁股。”女孩说得天真无邪。
衰相少年微微一笑,并未理会,也许心里早已默认了皮朵嫣的用情至深。
“小盛子,你在想什么呢?哼,你是不是在偷偷想那个宁曦姐姐?”皮朵嫣多疑的一句话问得衰相少年一脸无辜,他急忙松开女孩的手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嘴里直说:“冤枉!”
皮朵嫣甜甜一笑,伸出一只手给少年,娇嗔道:“牵着!”
衰相少年一愣,旋即乖乖伸手牵着女孩的手,看着皮朵嫣像个古灵精灵的小仙女,冲他眨着仿佛会说话的美眸,弄得他是哭笑不得。但在少年心里依旧觉得很美,动情处,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拭去女孩睫毛下的泪痕,张开双臂将她再次拥入怀抱。
少年不擅言语,也不会说太多煽情的山盟海誓,他只是情有所触浅浅道了一句,“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你的未来我必将奉陪到底。”
有时候情话说太多反而显得很假,拣沉甸甸的句把句说出来,要比花言巧语更能戳中人心。
皮朵嫣笑了!
有少年这句话足矣,说再多,她也不愿听,或许也听不懂;这也许和她内心的情感比较吻合——简约而不简单。
少年左手牵着女孩,右手微微举起遮住耀眼光芒,俩个人渐行渐远,朝着金色芒晕中走去,远观恍似神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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