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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之欺骗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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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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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子欺第二日清晨启程,路岌山把她送到山门口,再三嘱咐她,量力而行。

    蓦子欺与前一日一样的坚定的点点头。

    蓦子欺转身离去,路岌山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才转身离开。

    路岌山往正山堂去。刚走到半路,就看见有个弟子从自己身后的山门往朝说门跑。这么早就有人汇报消息?

    那弟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过去,来到朝说门前,连忙整整衣衫,整整发冠,等门口的侍徒打开门,他在门外恭敬的一礼,听到里面叫进去,才算脱掉鞋往里面走去。

    路一依旧耸拉这眼皮。

    “报下门主。”

    路一面无表情的问:“怎么样?”

    “回下门主,确实有端倪。南庄主下了山,就往梨麟坊去了,好像是的了什么消息,直奔竹子塘。”

    “竹子塘?”路一语气里充满疑惑。

    “过了竹子塘一路北上,就是玄机署。”

    路一突然抬起眼睛:“玄机署?”

    他斜斜眼睛,愈发觉得不对劲。

    当初他去查户恕的踪迹,就发现他每到一处,就要询问花疑的下落,此下可谓是更加可疑。

    当初路鹃设下网罗,路一并不知情,只知道她与路武坤密谋,之后花疑就顺利进入了千山门,他以为花疑就是一个企图将路岌山取而代之的痴心妄想的小人,可这么久了都不现身,他也觉着有些匪夷所思。

    虽然当初路鹃叫他去查户恕,并且是以拆掉路岌山和户恕信任为目的去查,他就觉得可疑,难不成有根线,还在路鹃手里牵着?难道花疑背后还有个主谋掉在路鹃的陷阱里?只可惜路一不是个多事的人,从来不多问,不多听,只做吩咐下来的事。

    不过就看户恕与门主的关系,确实不敢叫他胡乱猜测,只好再多些线索,才能与路岌山汇报。

    但是,假设这条线真的存在,路鹃当真是把真相带到坟墓里去了。而且是条还很重要的线。

    路鹃让路武坤放进青雀戒指里毒药,并且放入花疑进来偷走,为的就是嫁祸。可花疑并没有来,就说明有主谋,但到底嫁祸的谁呢?难道真是户恕吗?如果是户恕,又怎么嫁祸的?户恕又出于什么目的?

    这几天恐怕路一要躲着路岌山了。一旦被他发现不对,他可怎么说啊,说户恕是个奸佞小人?路岌山还不宰了他?就像宰了路鹃一样。

    路一眨眨眼睛,恍惚的收回神,端坐正:“你继续下山勘察,有发现立刻回报。”

    弟子作揖,转身离去。

    紧接着,就再瞧瞧路岌山。路岌山身边现在是左没人,右没鬼。传个令都要来到门前找个弟子来。

    这是路权浮想到的,心想路岌山一定已经急得围着圈圈转了。

    于是乎,这日下午,路权浮就领着一个弟子来到正山堂。

    路岌山看着下面跪坐这个弟子,浓眉大眼的,脸颊棱角分明,薄嘴唇,身材却长得结实的很,跟个木桩子一样。

    “叫什么名字?”路岌山看了一眼路权浮,无奈的问。

    “弟子肇渊。”

    “哪个肇渊?”

    “肇始之肇,临渊羡鱼的渊。”他拱手。

    说罢,迟疑了一下说:“但弟子不是临渊羡鱼的人。”

    路岌山笑笑:“可以是个退而结网的肇渊。”

    肇渊笑着挠挠头,看了一眼路权浮,立刻又严肃的低下头。

    “会武功吗?”

    “会。”肇渊心里也奇怪,千山门弟子都会武功,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带剑了吗?”

    肇渊听此,就点点头,拿着剑站起身,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站立。

    拔剑,去鞘。

    出剑如流水,收剑如细云。舞的是千云剑法,讲得是一个行云流水,剑刃劈天盖地而来,杀个片甲不留,又不觉得狠辣,反而漂亮。这种漂亮,别于玲门的准与柔和,别于天星照的潇洒与刚柔并济,以流畅与目标准确为特点而自成一派。

    看他的脚步与招式,还有每每出剑后的气力,都很不错。脚下平稳,招式准确顺流,剑上的气力合理恰当。

    收剑,拱手:“门主见笑。”

    路岌山心下倒是奇怪,路权浮推荐的人选,竟然还能看。

    路权浮看向路岌山:“虽然肇渊不及潜孑那样文武双全,也不及秦颢那般聪明,但是也是不错的。”

    路岌山看向肇渊,确实不如他们两个,但也有其优势。

    “这几天路迟白手下,路庭,找我说过,那个秦颢,根本不是个练武的料,身子弱是天生的,比起舞刀弄枪,他嘴上功夫是要强很多的,刻苦归刻苦,可天生的厨子,你叫他扛刀上阵,那也是个剁肉本领,不成气候。”

    路岌山笑着看着路权浮:“阁主好口舌。”说罢,路岌山又收了笑:“只是,我已经许给秦颢,一月后,左辅之位就收入他的囊中了。”

    路权浮惊讶的瞪直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容我再想想,这不是一句话可以决定的事。”路岌山倒上杯茶,看了一眼稍有失落的肇渊,心中难了起来。

    路权浮与肇渊拱手告退后,刚走到门外,肇渊就对路权浮也说:“不如叫弟子留在正山堂门前吧。门主身边没人,传个令,找个人都难。”

    路权浮叹了口气,道:“也行,还望门主能看到你一片赤诚。”

    于是乎,肇渊就留在了正山堂。

    蓦子欺到梨麟坊时,云正好把月亮完全遮住,眼前突然除了梨麟坊一片灯火,整个眼帘变成了乌漆嘛黑一片。

    她好不容易来到廊子上,要往自己房间去。

    刚拐个弯,就看见房顶上坐着个人。定睛一看,还是个无脸客。

    她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进屋去,没想到却被叫住了。

    “怎么看见我就跑啊恩公。”

    一听“恩公”二字,蓦子欺就知道是谁了。

    她转头看向花承,花承也正看着他。

    月光撒在他肩上,从远处看,宛如他醉卧在月牙之上一般。

    蓦子欺一跃,来到花承身旁:“怎么在这?”

    花承无奈笑笑:“怎么不能在这?”

    蓦子欺一皱眉头,细细一嗅,险些熏的站不住:好大的酒气。

    花承无奈的坐正:“坐下。”他伸手把蓦子欺拉坐在自己身边。

    “可惜了,你是个哑巴,不会劝人。”花承无奈的笑笑,看着天空。

    “……”蓦子欺没有搭理他,只静静的坐着。

    “我找到花疑了,可她非要回玄机署。”

    蓦子欺扭过头,惊讶的看着花承:“怎么不拦她?”

    “拦了,她不听我的。我说我是花承,她不信我,说她哥已经死了。”

    蓦子欺奇怪的皱起眉头,不知道花承在说些什么。

    “我确实不是花承,但也是花承。”花承的脸色苍白,下眼睑冒着黑纹,下巴上净是胡渣。

    “什么啊?”

    “我费心费力的找到她,从一开始和身后那群无脸客为伍,到最后帮她甩掉那些人,再到现在,我好不容易,叫别人知道我是谁,好不容易找到毫发无损的她,她却要去赴死。”

    半句半句的听明白,组合在一起,蓦子欺才恍然大悟。

    路岌山说的是真的。

    只不过现在眼前的这个花承,已经丢失了自己,他已经陷入了那个花承的名字,他好像还企图以兄长的身份去保护花疑。

    “戒指还在花疑身上吗?”蓦子欺问。

    “我只关心她的死活。”花承笑笑,看向蓦子欺。

    蓦子欺轻叹一声:“你应该好好休息。不是花承也没什么,你也就没什么负担了。”

    “我唯一的是使命就是成为花承,我成为他了,我完全成了他,我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我要去找我,花承的妹妹,花疑,每天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想着明天我要去找我花承,花承的妹妹花疑。玄机署把我从玄机署出来之后的日子怎么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也是我接到的唯一一件,能叫别人记住我的事。”

    蓦子欺听着花承说话,心中不由的酸楚起来。她不知道该和花承说什么,她完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花承。

    “你为什么不去拦她?”

    蓦子欺继续看着花承。

    “我拦不住她。”花承摇摇头。

    “那你就去救她。”蓦子欺再道。

    “我怎么救?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花承沉沉的低下头去。

    蓦子欺伸手拽起花承手腕:“你还有弩啊!你还有命啊,你把她看成亲妹妹,为什么不去救她?”

    “她去看她哥去了……”

    “你不是她哥吗,你不去救她?”

    “怎么救……”他跟轮回一样问着一样的问题。

    “如果我哥哥,是你这么一个懦夫,我也不认你。”蓦子欺气的一下站起身,说话也不似心如止水时那般全乎了,直接腾跃而下,头也不回的进屋了。接着又把门狠狠的关上。

    真是邪门,自己为什么要去劝一个疯子。想罢,蓦子欺就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企图浇灭身体里的恼火。

    花承看着蓦子欺走进屋,心里也会很不是滋味。

    如果我的哥哥是个懦夫,我也不认。

    他不是个懦夫。他是花承啊。他谁都骗不住,却骗住了自己。可他的赤诚,谁不信都可以,他要相信啊,他还要花疑相信啊。

    月光依旧柔和的从云里撒出来,变成纱,钩钩拉拉的挂在枯树枝上,屋檐上,灯笼上,风一吹,烛火就在灯笼里摇曳着身姿,和风铃叮铃铃的迎合。

    第二日一大早,蓦子欺就被门外的雨声吵醒了。雨还挺大的,不然也吵不醒她。揉揉眼睛翻身起来,想起昨夜那么晴朗的月夜的遭遇……

    也不算是晴朗的夜,几次她都发现花承头顶上的月亮被云彩遮住。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花承怎么样了。

    她来到店家柜台,询问花承的房间,店家手里算着账,不耐的讲:“一早退房离开了……”

    蓦子欺正要转身,听到店家嘟囔:“最近怎么那么多人打听无脸客,客闻不打听,渡江湖的打听……”

    “还有谁打听?”

    蓦子欺猛然靠近,吓得店家差点把算筹丢到地上。

    “这……”

    看着店家那财迷的眼睛,蓦子欺撇撇嘴,从革带里掏出几个铜板:“讲。”

    “前些日子,一个女的无脸客打听南庄主发现的那个男尸……”店家把手心的铜板掂量掂量,不太满意的又合上嘴。

    蓦子欺翻个白眼,又抓了一把钱放到店家脸前,那人立刻开始眉飞色舞的说了:“那个男尸也是无脸客。”

    蓦子欺低低眼睛,那八成是真的花承。

    “后来又有一个男无脸客打听一个女无脸客。”

    那是花承打听花疑。

    “后来,竟然啸梅山庄南庄主也来打听那个女无脸客,就是那个花疑……这女的都横死多少回了,怎么还没死……”店家不由得感慨。

    蓦子欺皱起眉头:“南庄主,打听花疑?他还在打听?”

    “他经常打听,还很着急的样子。”店家看着蓦子欺陷入沉思,也没多想,继续道:“还有个年轻人带了一帮子人,跟着他就走了,像林氏……”

    蓦子欺低下头,她没有听见后面的话,而是深深的斟酌起来。她早就觉着不对,户恕怎么对花疑的事那么上心?每次路岌山问起,他都在搪塞,模棱两可的答……

    她完全没有思路,没有路一那种思路,完全阻隔住了,也就没办法往好的,或者坏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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