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死地。
烈日,黄沙。
天地之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是热浪,无边无际,看不见的隐形杀手,哪怕是吸入一口,也会将你的整个肺烫熟。
“吼――”身形巨大的火炎之魔,正举起巨大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玄武的灵体,“砰――砰――”而随着灵体的被不断击打,它的主人燕敏已紧紧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美丽已极的脸上瞒是痛苦的神色。
“砰――砰――”火炎之魔不顾其它三人的功击,依然在狠命的捶打着玄武灵体,直打得其一阵阵的晃动着。
“唔……”燕敏终于支持不住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血一落在沙地上,便被蒸干,但是她那美丽的嘴角却还挂着一溜。
“敏――”看着心上人所受到的伤害,陈十一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巨手紧紧的握住了一样,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敏”不,你不能受伤,不能出事,就算是我死,我也必让你平安无事,你……不可以有事……
一股悲愤的恨意夹杂着无尽的爱意在他的心中来回的激荡着,“不,不――”他目眦欲裂的瞪着那巨大的火炎之魔,是的,这就是声动天地的旱魃。
“我不是英雄,我也不想当什么英雄,但是,我却不可以让她受到伤害,不,这绝对不可以……”
“呀――”他大叫一声,强行运转着身上所有的真气,每一丝每一毫,“白虎之灵啊,回来吧……合体吧,呀――”他已用上每一丝力气。
“滋啦啦”他的嘴角忽然有一溜鲜血流了下来,可是他的身上忽然有一丝金光闪了起来,接着金光越闪越多,越闪越快,很快的就成了一个金光乱闪的光球。
“嗖”一道金光,巨大的白虎之灵回到了他的身体,而随着白虎之灵的回体,陈十一的身体上的金色光球也“砰”的一声爆了开来,瞬间,他完成了人与圣兽灵的合体,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虎人,一个一手巨刀,一手巨盾的,威慑天下的虎人。
“吼――”虎人大吼一声,一跃五丈,巨大的大刀向着旱魃当头劈下。
“啊……”旱魃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了,它很快便可将那玄武灵体打散,可就在这个时候,白虎竟然合体了,可恶,太可恶了……
面对功击力无双的白虎,旱魃只好先行丢开玄武灵体,转回身来和虎人战在一处,它要将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虎人身上,就算是玄武灵体还在又怎样?只要打杀了虎人,四圣兽想要封印它的战斗,它是必胜。
“砰砰砰砰――”密集的对功忽然而起,虎人为了玄武已进入了狂暴式,旱魃也为了先打发白虎进入了拼命式。
旱魃和虎人很快便打成了一团,真正的一团,任谁都无法分清谁是谁的一团,别人只能听到密集的打斗声。
“砰砰砰砰――”
不知道这一口气的对战要打到什么时候,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也或许……
“砰――”
虎人忽然从战团之中倒着飞了出来,而就在它飞过的那道线上,一道血箭已无声的扬起。
“砰”虎人重重的落到地上,重重的呕了两口血,血已在瞬间染红了前胸。
“吼”巨大的旱魃大吼一声,忽然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跳了起来,半空里,它伸出一只巨大的脚向着白虎有当胸踏了下来。
看着那极速而来的大脚,陈十一却已无力躲闪,血还在从口中流下。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天生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做英雄的料,相之于英雄,我会选择爱情……敏,或许我不能再保护你的安全了,如果我不在了,你……你一定在保护好自己啊……
陈十一看着那越来越大的脚影,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个早晨……
东山市第九中学高二三班。
班主任杨成敏老师在上课铃响之前到了教室,这本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因为,这第一节课不是语文啊。
“这节确实不是语文课,”杨老师微笑;“你们不用吃惊,更不用怕,我来只不过是为大家带来一位新同学而已。”
新同学是一个男生,一个土到走路掉渣的男生,一个中等身形的男生。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个十分腼腆的男生,通常这样的男生既不会受到女生们的欢迎,也不容易和男生们合群,更何况这是一个刚转学来的新生呢?
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像是在看着从八百里之外的山村来的怪物一样看着他。
杨老师叹气,这年头啊,城里的孩子好像是越来越不好教了,“同学们,我们九中难道有不欢迎新同学的习惯吗?”
热烈的鼓掌声很快响了起来,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在起哄而已。
现在的学生是很不好教,杨老师只好摇头,摆了摆手,止住这无意义的掌声,然后向这个很土的新同学道;“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新同学往下看了一眼,说实话,他并不想这样,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某一个空位上,然后安安静静的学习,他之所以会转来这里,完全是因为他的父母想要让他好好学习,以便将来能考上一所比较明牌的大学。
“大……大家好,我……我来自九龙县高中……呃,我叫……陈十一……请……”
同学们忽然笑了起来,还有一个拍着课桌笑着叫;“哇,开玩笑吧,现在这种社会还有弟兄十一个的?哈哈……”
这位同学的话使笑声更响了,陈十一叹了口气,眼光轻轻的扫视着下边,这种情况他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也知道每次大家都会这样笑话他,但那又怎么样?
可是……
这次好像有一些……不太一样,是的,因为他忽然发现所有的同学里,还有一个人没有笑他,她只是平静的、似乎带着思考的看着他。
她很美,极美,美到无法形容,美到让人无法呼吸,但是,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她的眼睛。
那大约是一双由世界上最美丽,最闪耀的黑宝石琢成的眼睛吧,就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一样的闪烁,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为什么会有忧郁,会有孤独,会有寂寥呢?
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如果你不细看,或许什么都看不出来,当你细看的时候,会发现那潭水中似乎有一股魔力,让你情不自禁的会被她感染,就像是看到红色的枫叶便能感染秋悲凉的美好一样。
可她是为什么?
他情不自禁的想,一个极美的女孩儿,一个世人眼中的宠儿,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的人儿,她为什么会忧郁?为什么会孤独?为什么会……有让人心碎的倦意,是……倦意还是病态?
“陈十一同学。”杨老师笑说;“请你坐到第二排最左边好吗?”
这当然没什么不好,因为全班只有那一个空位置了,那是一个不错的位置,靠着墙边,好像也是一个可以安静学习的位置。
陈十一提着书包默默的走到那个以后都会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不再看那双眼睛,或许以后都不会再看,因为那个极美的女生和他根本就没有半丝的关系,现在没有,以后当然也不会有,因为他们一个是众星捧起的月,一个是乱草间的石子,这中间相差的太遥远,远到没有什么办法去丈量。
他默默的坐着,拿出书来,虽然那个女生是应该被他感谢的,谢谢她并没有笑话自己,谢谢她是第一个没有笑话自己的,也谢谢她……哦,好吧,算了,她没笑话自己或许是她正好不想笑吧。
还有几分钟就会上课了吧。
“嗨,你好……吗?”他前边坐位上的那个女生忽然转过头来问他。
陈十一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女生,体型娇小,她有着一双一笑起来就向上弯起如月儿一样的眼睛,这让她看起来很甜美。
“你好。”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他就收回目光。
“我叫……王军丹。”月儿眼女生道;“你真的有十个哥哥或姐姐吗?”
陈十一并没有回答她,而只是摇了摇头,因为他既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连一个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叫十一?”
“不为什么?因为叫,所以叫。”
是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一个人叫亿生,那他就是出生了一亿次吗?
“你一直都对人这样冷漠吗?”王军丹轻笑;“还是你故意装酷?”
陈十一冷笑,他当然既不是冷漠,也不是装什么酷,但是嘲笑了别人,难道还要要求别人很热情吗?只怕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世界上当然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他现在并不想理这些……他的同学,记得转来之前,他原来的同学就说过,那些城里的学生眼睛都长的很高的,他们都很金钱,很势利,所以,如果你要转去城里上学,只怕你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所以,他并不想转来城里,十分不想,但是父母……确切的说是妈妈非得让他转来,那他就必须得转过来,因为全家人,包括爸爸,爷爷,姥爷在内,谁都拗不过妈妈,也就是说,在他们这个家里,当家的人正是他的妈妈。
可是,还有一个……伙伴也很想来城里,因为她从来没有去过城里,从生下来的那一天,一直到她死,都没有去过城里,甚至连县里都没有去过,所以,她非常盼着能到人很多的大城市里看一看,看一看是不是那里的楼真的很高,人真的很多,女生真的都很漂亮。
她叫小可,是陈十一的玩伴,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吧,只可惜她的父母并不心疼她,不但不心疼她,还很恨她,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所以,当她十五岁时病了的时候,他的父母并没有真的去花钱为她看病,虽然就算是花了钱,也不一定能看好。
所以,她死了,横死。
通常横死的人都会成为孤魂野鬼,因为她本来还没有到必须死的时候,下边没有谁会来接她。
所以,陈十一的爷爷就找了一块阴沉木,做为小可的栖身之地,他将那块阴沉木做成一个项链让陈十一戴着,并且每天一柱香的养着她,这样,当她的大限到的时候,自然会有下边的将她接走,做为一起长大的玩伴,这件事他责无旁贷。
小可其实是一个很浪漫,很爱幻想的女孩儿,而且她长的也不差,如果将来陈十一找不到媳妇,说不定她还会嫁给他,只可惜现在他们虽然能时刻一起,却永远都不可能成亲了。
小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言情小说,她喜欢为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情悲喜落泪,没事的时候也喜欢为陈十一讲那些故事,只可惜,他并没有时间听这些。
他也不是不想听,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喜欢陪着小可聊天,只可惜,他所有的“闲”时间都必须用来练功。
是的,这些功包括武功和祭术。
他的爷爷是当代养灵门的掌门,他们是极古代极古代的,祭师的后人,所以,他们的法术又叫祭术。
他从出生被爷爷偷偷的在身上种下四圣兽之一的白虎灵时,就已注定要肩负起一项千年一期的巨大任务,不过,具体是什么任务,爷爷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不停的练习武功和祭术。
所以,他的童年同样是孤单的,如果没有小可陪着他,他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呢,所以他想,等到了星期天,他必须得买上几本小说烧给小可,因为小可原来的那几本差不多都快翻烂了。
“起立。”他还在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极其好听的声音响起,他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抬眼看时,一个中年女教师已到了讲台上,这是他们的英语老师,现在已上课了。
那个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是微风在吹着檐下的风铃,又像是刚刚出谷的黄莺,他想;那一定是那个女生的声音吧,这一点他能判断得出,而且这声音也正是来自那个方向,更何况……
极美的声音和极美的女生,岂非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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