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牛三宝走到家门外,发现自家院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这东西在村里可不多见,牛三宝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才向屋内走去。听见屋里几个人正在讨论事情。
“王二哥,按照你说的地方真能一个月给200块钱吗?≈ot;自己的父亲牛老幺正在向什么人询问。
“老幺呀,你王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这个钱必须命硬的人才能挣啊。你跟我之前虽然也是吃的河道的饭。但只要不是遇了水贼,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这洞里的风险可要大的多呀。”一个声音回答着。
这时牛三宝从门外进来,看到屋内坐着三个人,刘老幺忙和回答那人交代个神色。那叫王二哥的人便不再多说什么。
牛老幺说:“三宝啊,你回来了,这是你郭王村的王伯伯。”
“王伯伯”牛三宝乖巧的说着。一面打量着这王伯伯,王伯伯一脸黑肉,有些像门上贴的门神画。
“哟,这孩子有意思,怎么这么大了?还穿着开裆裤呢?”又一个声音响起,牛三宝一看是本村的马九儿,也叫了一声“九叔叔,这是我在山上见了一头200斤的黑野猪,本想捉了给村里的人解解馋。本来已经把它制服了,不想那黑野猪竟然装死,在我找藤条捆它的时候,从我胯下钻了过去逃跑了,这裤子就被猪牙扎破了。”
牛三宝绘声绘色的说着,时不时手舞足蹈,说完一副懊恼的模样,这一说可把三个人都给逗笑了,牛老幺也不好发作,不再计较裤子的事。口中骂道:“你这小子我在这山里住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会装死的黑野猪啊。”
马九也笑着说:“来来来,让九叔叔看看,鸟儿有没有被猪牙弄受伤。”说着就要拉牛三宝。
“哎呀,阿妈的药该煎了,不然赶不上晚饭前喝啦。”牛三宝忙躲开,往厨房里走去。
又逗的屋里三人一阵大笑。
牛三宝来到厨房,在墙上取下一包中药,在灶台旁有几块青砖堆了个简单的煎药台,取了药罐,加了几碗水,用灶上的火柴,点了些干草。等干草着大,又加了几根树枝,拿出蒲扇扇起火来,整个动作十分熟练。
牛三宝出生的时候,三宝他娘伤了气血,加上本来身体就虚弱。气血两虚,只能做一些轻活,父亲带着母亲专门跑去县里的大医院,看过医生让静养也开了药,只是药吃了一剂又一剂,已经吃了一年多了。非但没有见好,这几天更是伤了风寒,连床都下不了了,只是偶尔从卧房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想到这里牛三宝觉得双眼有些湿润,“今天的烟真大呀,肯定是前两天下雨木柴生潮了。明天把柴拿出去晒一晒。”
眼看煎药的柴着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往大灶上取了水,又有在蒸笼上放了几个馒头,把中午父亲做好的菜放在碗里,也放在蒸笼里。
又把大灶台点了火,一边鼓风,一边看柴,忙活了大概有20分钟,厨房里一股水汽夹着馒头的香气弥漫。
“真香啊”牛三宝咽了咽口水,取下蒸笼放在灶台边上,加了两把米,一把面盖上锅盖,把煎药台上的火添了添,把大灶台下的柴灰清了清,拿起鼓风箱的把手,呼啦呼啦的扇起风来,不一会儿米香四溢。
“三宝啊,你王伯伯和九叔叔要走了,你出来送一送。”院子里阿爸的声音响起,牛三宝又加了两根柴从厨房里出来,正赶上屋里三个人往外走。
“王伯伯、九叔叔,你们要走啊,今天不在这里吃饭吗?”牛三宝知道自己家里穷,拿不出什么好菜招待,还是热情的招呼着。
那长得像门神的王伯伯一笑:“今天就不吃了,等你捉了两百斤的野猪,我再来吃你的杀猪菜。”
牛三宝嘿嘿一笑。
马九儿对着牛老幺说:“行啊,这三宝小小年纪就能帮着分担家务了,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本来不打算让他做,可他却非要抢着干。”牛老幺也觉得孩子很懂事,心里更是决定要把今天商量的事情定下来。
说话间就到了院门外,牛王伯伯一抬腿往车上一跨,想了想,又从车上下来,在口袋里摸出两块硬币。“来,三宝,这两块钱给你买糖吃。”
说着就往牛三宝的手里塞。牛三宝赶忙推辞。
王伯伯说:“拿着吧。”
马九儿也劝:“是啊,拿着吧,就当野猪肉的定钱了。”
牛三宝又推迟了一番,才收下,忙对王伯伯道谢。
王伯伯蹬了两下车蹬,一翻身骑着自行车走了,马九儿也告辞往自己家走去。
牛老幺一看牛三宝盯着王伯伯走的方向,“三宝啊,回去吧,等过两天爸爸也买一辆自行车。”
“哎呀,灶上还煮着粥呢。”牛三宝回过神,忙往厨房跑去,还好粥没事儿,拿勺子盛了两碗,又在锅里打了一个鸡蛋,焖了一阵才熄了火,又盛了一碗。
“阿妈身子弱,加个鸡蛋给她补一补。”这时药也煎好了,双手衬了一块布,拿起药罐倒在一个衬着土布的里。轻轻地提起土布,把药渣取了出来,才端着药往卧房走去。
等到吃了晚饭,牛三宝帮着收拾了碗筷,又在卧房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牛三宝的阿妈不免对它弄破裤子捞叨了一阵。“三宝啊,以后出去一定注意安全,老是毛里毛躁的可不行。”
牛三宝“嗯”了一声,阿妈再想说话,却看见牛三宝,已经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着了。阿妈帮牛三宝拉了拉被角,拿起划破的裤子对着昏暗的油灯补了起来。
牛老幺在院子里外巡检了一番,才插了木门,回到屋里。
“秀玲,你身体不舒服就多歇着吧,我来缝吧。”三宝的母亲名叫刘秀玲。一看自己媳妇儿吃力的倚靠在床边,牛老幺怜惜的说着。
“这缝缝补补哪是你们男人们干的活儿?”说话间已经收了针,取了针把裤子叠放整齐,放在床边的木凳上,“过两天再去村长家找找,看有没有三宝能穿的衣服。”
“今天镇上王二哥来了,结婚的时候来过的,大黑脸。”牛老幺沉吟了片刻才又说:“他想让我跟他下矿。”
“哎呀。”刘秀玲正往针线匣里放针,不小心扎了手,可她也顾不上疼,又看了看牛老幺,只见牛老幺一脸认真。“下矿可是在拿命换钱呢。”
“没事儿,我命硬着呢,阎王爷收不走的,再说孩子马上要上学了,不能让他一辈子待在山里,等我挣了钱,领着你和孩子一起去北京看故宫,也做做皇上的椅子。”牛老幺嘴上满不在乎。
“唉,这几年我天天吃药,把家底都吃空了,拖累了你和孩子啊!”刘秀玲内疚的说着,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你看你,说着说着咋还哭起来了,没有你哪有这么懂事的孩子,你在家安心带孩子,我心里有数,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牛老幺忙伸出大手,在刘秀玲的脸上擦了擦。
刘秀玲又不放心的交代了许久才答应下来,此时夜已经黑了,牛老幺才吹了油灯,浅浅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老幺做好了早饭,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服,看牛三宝还在熟睡,也没有打扰,又交代了刘秀玲几句,就往马九儿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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