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对远致的出现很好奇,但是,他不敢问,怕引起远致的多心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被远致经历了什么?又怎么能够活下来的问题闹得很揪心,就旁敲侧击的说他上山之后胡乱走,迷路了,遇到了突发的泥石流,自己下破了胆,因为不知道怎么下山,才会这么撕心裂肺地在这溪水边躲了一夜,喊叫着他在这大山里唯一的朋友名字,等太阳出来了之后再寻找下山的路。
其实,小金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脏兮兮的,如果不近到跟前都看不出小金的原样了。远致不好隐瞒,把自己跌入深潭,后来找到了出路,接着上了老鹰嘴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他说的轻描淡写,小金却听得心惊胆战。掉进深潭不说,在老鹰嘴的死人洞穴中睡一夜,这要有多大的胆量啊?
小金一脸的羡慕,内心却十分的懊恼,他不仅错过了和远致上老鹰嘴的机会,更是失去了老鹰嘴上洞穴位置的重要信息。这才是邵董最为关心的,但是,因为自己太专注在远致的死活上,导致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一个很不好的结果,他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你不需要遗憾,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上去。”远致见小金沉默不语,知道小金是在为错过登上老鹰嘴难过,安慰道。
“以后?”小金激动起来,“以后我还有机会再来吗?”小金的眼睛在远致的登山包上扫了一眼,“那台相机还好用吧?”
“确实很不错!”
“那你应该拍了不少的照片和视频吧?”小金抓住远致的手,“我现在就好想看看。”他太好奇了,对于失去远致后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有着非常强烈想要了解的愿望,迫不及待地想立刻看到那些拍摄的画面,这些照片和视频中任何一点信息都邵董来说都是重要的参考元素。
“我们还是赶紧下山,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远致站起身,提着登山包就走。老鹰嘴对他来说是圣地,还有那块石板上留下来的文字,一旦外人知道,肯定要把这大山翻个遍,他不希望有其他的人挂记。
“好吧,下山。”小金嘴里应着,心却在远致登山包里的相机上。现在唯一能够让邵董满意的就是把远致拍摄的有关老鹰嘴的照片和视频尽快拿到手。他相信远致不愿说不给看一定有些很特别的东西不能公诸于世。当然,拿到了相机中的内存卡,一切就会明了。
眼前两个人的行踪,让远处监视的苏明疑心重重。对于远致的生死上次他已经给县里的有关领导做了汇报。现在,这个疑似死亡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有了同伙。他决定还是先跟着看看,只是不能打草惊蛇。以他过往的经验,这两个人的身后一定还会有大鱼,他要的是一网打尽。
邵卫东已经一天都没有接到小金的任何消息了。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打曾晓的电话,曾晓的手机提示音告诉他说已关机。“小人!”邵卫东心里骂道。此刻,他心急火燎,他已经和曾晓分享过许多小金传送过来的信息,现在他突然关机,直觉告诉他曾晓可能另有打算,他不能再等下去,觉得还是要第一时间赶到大山。晚了,可能就将与财富擦肩而过。
因为和父亲来过的那条路已经大部分被泥石流淹没,远致带着小金沿着小溪的支流往山下走。在一个十字交叉口,小金说自己去草丛中方便下。远致点头,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他靠在一棵大松树下嚼着牛肉干,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十几分钟过去了,远致朝着小金蹲下的方向看了看,前面齐人高的草丛在风中摇曳。远致摇头,小金一泡屎拉了快半个小时,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小金倒是很沉得住气啊!又过了五六分钟,小金还没出来。远致心里“咯噔”一下,他大叫不好,身体如箭般冲了过去。
草丛中空荡荡的,眼前哪里有小金的身影?
小金凭空消失了。
远致傻了。“小金,小金,你在哪?”远致急呼着,空旷的山里只有他的声音。远致满头大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面前突然消失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他在草丛里用脚到处划拉,希望看到草丛下的洞穴。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已经搜查了以他休息地为中心半径四五十米的范围,小金依然渺无音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也来越诡异。远致警觉起来,野兽、暗河、洞穴,他经历过很多,都有迹可循。但是,现在,他对小金的离奇消失却完全找不到一点的头绪。
远致再一次来到小金说要方便的地方,一寸寸看着身边的茅草丛,突然发现一片窄窄的茅草上有一点点猩红的血迹,而从血迹的颜色来看凝固的时间并不太久。远致的头“嗡”地就大了起来。现场没有打斗的任何痕迹,没有拖曳,除了这看上去难以发现的血迹,没有其他的可疑地方。小金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什么东西可以让小金在他毫无察觉的状态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致把防身的刀握在手中,他闭住呼吸,警觉地听着四周围传来的声音。
四周安静极了,远致急忙跑出茅草丛,他巴拉周边的大石头,希望有新的发现。小金的无端消失和留下的血迹说明他也在对方的视线内,只要愿意,对方随时可以发动攻击。他和眼前空旷的大山中那个看不见的危险对峙着,他在等待对方的突袭。
山风吹过,有枯叶飞落。那个看不见的力量没有任何的动作。远致把小金的登山包提在手上,缓慢而小心地往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他清楚,对方接下来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他的。
远处的苏明一直在盯着远致,等他看到远致走近草丛然后发疯似的在草丛周边来回走动的时候他才惊觉出了事情。他的眼睛再也没有从远致的身上移开,显而易见,远致的举动已经说明另外一个年轻不见了。而且,这个失踪的年轻人完全躲过了远致的视线,和那天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哪怕近到身边也发现不了踪迹。只是,他不清楚失踪的年轻人是不是会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过些日子又出现了。事态的发展有了新的变化,这变化又和一条人命相关,苏明不敢大意,望远镜死死地盯着远致,远致现在很有可能是下一个被袭击的目标。
事情的可怕程度远不止这些。苏明看到了又一个身影在他的前面晃过,他当时以为可是大山中的飞禽走兽。不过是一转念的功夫,那个影子就不见了。苏明汗毛倒竖,后背一阵阵发凉,他小心地跟着远致。突然,他感觉到脖子上被什么叮了一下,他的手刚摸到一根细棍状的东西,人便失去了知觉挨着身旁的大树倒了下去。
远致听到了不远处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此地危机四伏,他把不准是野兽还是人在对面的树丛中。他放下手中的登山包,放低身体,小心翼翼地向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摸过去。
因为小金的事情发生在前,远致比以往更加谨慎。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周围除了茅草在风中摇摆连一只飞鸟都没看见。
远致停下脚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就在他正要挪动步子往前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救我”,声音微弱,虽然声音很细,但是足够远致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致顾不得许多,几个健步冲了过去,他看到草丛深处有一个人歪着头斜靠在大树下。他正要发问,就觉得脖子上被东西重重地扎了一下,他还来不及伸手去摸,就一头栽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致感觉到脸上有蚂蚁在爬,他腾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双手被绑着在一个山洞里。而且,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边竟然站着一位手里拿着长枪,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中年人。见他醒来,对方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挨近他的嘴边。
远致来不及细想,凑上前猛喝了一口。一股冰凉的泉水直抵心底,他清醒过来,着急忙慌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为什么绑着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对方把手中的枪斜跨到后背,收好水壶,蹲下看着远致的眼睛,说,“看你的装束像外地人,但是,你的口音又是本地的,而且,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对方坚毅的目光盯着远致,用手指指脚下的两个登山包。
“我们是老乡啊!”远致看清对方护林员的装束,护林员他和父亲每次进山都能碰到,甚至有时候来不及赶下山,他们还会在护林员的小屋子里过一夜。
“我们是老乡不错,但是,你的行为可不是老乡的做派。”苏明在远致的对面坐下。近年来,有当地人为了钱财帮着那些找财宝的人在大山里挖坟掘墓,眼前的老乡提着两套价格不菲的登山包,形迹可疑地在山里不断出现,明摆着不是为了好玩。在刚才远致还在晕的时候,他检查过了,除了高档的登山设备和一台相机,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就住在山中的卧牛村。”远致急了,对方把他捆住意欲为何?还有,他记得自己明明听到声音有人叫“救我”,他也看到了大树下的那个歪着头的人,怎么现在他竟然着了对方的道?所以,他先报出家门,希望对方能够明白他不是坏人,赶紧解开绑着的绳子。
“卧牛村?”苏明眉头一皱,站起来,围着远致走了一圈。“你既然住在卧牛村,想必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吧?”
“这还用问?你赶紧把我的绳子解开。”远致挣扎着,他对这个护林员老乡很感冒,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给绑了。他当时如果不是全身心为了救人,他不可能被人暗算给人绑了。
“别动,你不把话说清楚了我这就只能把你交给县里的公安了,他们自然会有办法让你说出来。”苏明倒是不急,“还有你那个同党,他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同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远致一头雾水,他想要的答案对方竟然问他。
“你很顽固!”苏明笑了起来,“等我见着睿海就什么的都明白了。”苏明不等远致反应,一下就把远致放倒在地,准备把远致的双腿给绑住。
“睿海?你认识我爸?”远致叫了起来。
“你可真会认亲戚啊,我随便说个人你就说是你爸。”苏明嘿嘿笑了起来。
“我真是他的儿子,我叫远致。”远致急了,叫道。
“远致?”苏明仔细地看了远致一眼,摇头,嘴角还不经意地撇了一下。
远致见对方还是不信,愈发地急躁起来。既然对方能够说出父亲的名字,他们之间肯定会有交集或是认识,他要想法让对方相信他。
“好小子,你是当面说谎都不脸红啊,?睿海婚都没结过哪里来的儿子?你干脆说你是村长的儿子算了。”苏明不屑一顾地看了远致一眼,“小子,以后说谎先想清楚了再说,免得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圆。”
“我怎么才能让你想信我是他的儿子?”远致沮丧到了极点。对方认识父亲,却说父亲从来没结过婚,更不可能有孩子。这个护林员简直太扯了,他搞不明护林员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我爸的儿子,他叫睿海,住在卧牛村,我们除了种地还进山采药。”
苏明看着远致,思索了片刻,说:“好吧,既然你这么笃定地说是睿海的儿子,那你说说看都知道些啥?”苏明让远致起身,面对面坐着。
“我爸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采药人,也是我们村里少有的几个上过老鹰嘴的采药人,我妈在生下我之后就离世了,我爸既当爹又当妈把我养大。”说到这里,远致的眼睛潮红,他想到了父亲的不易,更想到了这次不明不白地被人捆在山洞里,或许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父亲都有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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