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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杠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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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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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场是很难预测的,无论是经济周期的影响,还是自身经营不善,还是投资失败等等,各种意外的发生其实再正常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主通常是要奋力自救的,而企业面临的形势越严峻,资金的漏洞就会越来越大。银行通常是很谨慎的,一般这个时候只会收紧信贷,避之不及。那唯一的筹资方式只能是继续加大民间集资,办法通常是编造故事和提高利息。只要运作的好,即使企业早已千疮百孔,照样还能源源不断地吸引到似雪片飞向大地般的资金。

    企业自有资金微小,依靠“民间借贷”过度举债发展,本质上与以纯粹资金推动股市上涨导致崩塌一样,都是疯狂的杠杆,以蚂蚁去驮大象。没有实体经济的产出来支撑,疯狂的杠杆最后的结局就是悲剧。

    “舒光集团”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九十年代末,在一个贫穷的县郊,一个初中文化的农民,在二间破旧的民房创办了注册资金才几万的小公司。数年内迅速成长为一个集教育、煤矿、房地产等等于一体的多元化集团。而这一切皆归功于庞大的民间集资。从一开始就集资起家,长达十多年时间里,故事层出不穷,利息越来越高,集资金额越来越大。天下哪里有什么生意承担得了长期月息三分五分的财务成本?崩塌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企业在后期经营状况严重恶化,几无回天之可能的情况下仍编造谎言不计利息的疯狂集资,要说此时这些企业主仍没有主观上的恶意,不是诈骗,不是犯罪,我却是不敢苟同的。因为他们自己的内心很清楚,生意失败,这些钱已经是肯定还不了了。但是饮鸩止渴,月息二分融不到,三分五分甚至一毛都行。拿到钱再说,能拖多久算多久。兴许有一天,或许买彩票中了十个亿也未可知,虽然他们自己并不相信。或许挖煤矿挖到金矿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相信。或许世界大战忽然爆发,或许大地震把自己的企业震到了地下,或许自己某一天应酬时喝酒喝死了,一切皆有可能,“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在企业走向崩塌的时刻,他们不是悬崖勒马,理性面对,勇敢地承担起责任,妥善处理后事,将损失与伤害尽可能降到最小,而是不管不顾,放任纵容,甚至变本加厉继续作恶,终至酿成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这样的行径是十分卑劣无耻的,当然,此时他们也早已沦落为一个丧心病狂的不折不扣的罪犯了。更有甚者,在资金窟窿越来越大时,他们不是积极想方设法挽狂澜于既倒,也不是千方百计减少损失、处理善后事宜,而是挖空心思转移财产中饱私囊。其心可诛,其行可恶。

    我还算幸运的,当时遇到的是余总。他是个急性子,你让他慢慢的讲故事慢慢地集资,弄上十年二十年,就是融到一百亿,想来他也是不稀罕的。他要见快钱!融资么,自己去大街上开银行好了!他也确实开成了,“前秀资金服务社”开业半年多,存款就将近一个亿。虽然主管部门常常要来关停了他的“银行”,但他虚与委蛇,一直打太极,所以照样还是热火朝天地开着。

    当然,在我看来,主管部门只是投鼠忌器,怕强势关停会伤到百姓,所以一时未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办法罢了!一旦研究妥当,肯定是会把这个不三不四的“银行”给关停的。

    也正是因为余总热衷于开银行快速融资,所以对“前秀化工”民间集资这一块并不上心,马马虎虎随便融了五百多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闲功夫弄这样十万八万令人蛋疼的事情了。

    而随着化工业务连续大败,公司每况愈下,眼看着前途渺茫,九六年十月之后,他竟几乎常住贵州了,据说在那里要投资一个亿准备合作开矿。此地的业务也就方总还在孜孜不倦地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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