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这几天将是最忙碌的日子，置办年货，除旧布新，祭祖祈年等等，不管哪样都需要人去操办。
家家如此，处处如此。
小家小户的主人家会亲自去办，大门大户的则有专门的下人来处理。
虽然劳动量大了些，可没人有怨言，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谨慎认真的对待总是错不了。
小小的雁乌城也因此变得热闹，变得年味儿十足。
叶素挎着编织兜走在菜市，因为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所以今晚的晚餐尤为重要。当然叶府上下少说也有百人口，大量的食材可不是她一个人可以负责的，他们的晚餐有专人处理，叶素是为了叶山管事，叶白叶灰两位长老等寥寥几人购买今晚的食材。
这几位叶府核心人物不大喜欢热闹氛围，所以自成一桌弄些家常小菜，能稍稍小酌几杯便是他们最希望的。
主厨的任务嘛，自然交到了叶素的手里。
“买些什么呢？”叶素有些纠结，她左右扫视着忽然眼睛一亮，“多买些肉吧！”
挑了满满一兜肉，沉甸甸的份量让叶素的肩头微微一垮，她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心满意足的朝叶府走去。
“商素素”突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喊停叶素。
本来正在思考如何处理手中食材的叶素，闻言转过身后瞬间变了脸色，不敢相信的道：“父，父亲？！”
来人貌似是叶素的父亲，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已经完全不能称作笑容的笑，嗓音沙哑语气僵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消失近一年时间以至于叶素以为自己的父亲早已身亡他地，如今突然出现又自顾自说些奇怪的话，任谁也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出现颇为突兀，商衍说道：“换个地方我和你解释。”
说着，便转身离去。
叶素看着离去的背影，抓住编织兜的手紧了几分，虽说这个男人从未履行过身为父亲的职责，但终究与自己一脉相承，随他去看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叶素的父亲是个有理想有野心的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即便是他女人的身死也不能阻止！叶素母亲虽然不是被他所杀，却是因他而死。
是以叶素与商衍之间实在谈不上有父女之情，会发生那样的事，叶素自认在预料之中。
那是一年前的事——
商衍和其同党所谋之事败露，遭到官方也就是朝廷的追捕，作为全国通缉的重犯，商衍等人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本计划从雁乌城进入雁乌森林，穿过森林到风之国暂避风头，横穿雁乌森林可以说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但终究比被朝廷抓住生还的几率要大。但在几人刚刚抵达雁乌城后，就立即发现陷入了包围圈。原来同行之人有为利益出卖了己方的行踪，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强行突围。在这种局势下，叶素可以说是累赘包袱一类的存在。
所以毫无意外叶素被抛弃了，沦落街头的叶素别提多凄凉了，也幸亏遇上了善心大发的叶山，将其领回家做了个普通的侍女。不然叶素还真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
“我在那场追捕中虽然活了下来，却身受重伤。”父女两现在谈话的房子地处雁乌城的一角，房间虽小五脏俱全，瞧商衍泰然自若的模样，想必这一年来他就生活在这。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为了疗养生息不被暴露，我绕了相当大的圈子后又回到这里。”商衍只是平铺直述的叙述着，但想也知道，要从重重搜捕中逃脱有多不容易。
“所以，这一年来我每天都活在你的眼皮之下却不自知？”
商衍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说法。
“然后，现在找到我又是为了什么？”叶素可不相信商衍这次出现只是单纯按耐不住思念之情急于相见。
“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果然，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你才会出现。但你知道我从未接触修炼，这件事又异常危险，一旦暴露有死无生！难道我只是你实现理想的工具吗？如果我不答应呢？是不是要用武力逼迫我？妈妈就是这样被你逼死的吧！”
叶素自进这座屋子以来，全程冷冷的应对着商衍。瞧这说话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平时见到叶山等人怯生生的模样。
商衍默然，半晌后才说道：“不是，这回遵从你自己的选择。”
他探过身子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对叶素耳语。
也不知商衍对叶素说了什么，当商衍重新坐回座位后，叶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道：“说什么自己选择，哼！”
虽然这么说着，但就结果而言，叶素似乎答应应承下这件事了，因为她接着说道：“我需要给叶府留个字条后再离开。”
“随你心意”
“这么说来小素偶遇其父亲，想一续亲情，故随父亲远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只留下一纸书信来转告我们？”叶白拿着一封信左看右看，翻过来覆过去，“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但书信的字迹又的确是小素本人的。”
“难不成小素被绑架了？这是被迫写的！”叶风在雁乌城期间，叶素为照顾叶风起居避免不了与灰白二老见面，一来二去两位长老对这腼腆的小姑娘也甚有好感，一想到有这种不详的可能，叶灰的语气不禁有些焦急。
“哪有绑匪绑了人丝毫不提要求，甚至还将年夜饭食材捎回来的？两位长老不要急，叶山已经询问过了，这食材和书信的确是叶素送回来的，只是门卫说，叶素回来不久后便又着急的出去，至今未归。”叶山到底老练，早已询问过叶府的守卫，得到证实后气定神闲，起码说明了这是人叶素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强迫一说。
“这父亲是真是假？”叶白叶灰好奇道，“相处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叶素家里人的事，现在冒出个父亲让人不得不好奇。”
“我也知之不详，当日瞧她可怜便领了回来，询问身世时她却支支吾吾不得其义，如今想来是有意瞒着我罢。”
“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往家领？”
叶山道：“我用五兽石测试过，她是个从未接触修炼的孩子。想来也造成不了什么危险，就把她留下了。”
“呃——”叶白犹豫半天道，“小素和叶风交情不错，我们要将这事告诉他吗？”
“不必！”叶山立即道，“子女随父母而行不是人之常情吗？告诉叶风又怎样？再则人都已经不见踪影下落不明，告诉他不是白白让他担心吗？”
“嗯嗯！”叶灰双手环抱于胸前并狠狠的点头表示赞同，“他俩的交情你看这食材就知道了，全是叶风喜欢吃的！亏这小妮子记性好，叶风都离开那么久了，连他喜欢吃什么都还记得那么清楚！”
“要是告诉叶风这消息，这小子怕是连年都不过了直接跑来雁乌城！”
“接下来的问题是，年夜饭菜全是肉你们能接受吗？”叶白道。
叶灰叶山拨浪鼓式的摆头。
叶山更是直言：“叶山的牙口早已不行，如若吃下这顿饭，那便会要了叶山半条命！”
正当三人愁眉苦脸年夜饭该如何解决时，叶府一下人忽然在门外报道：“报！城主府有邀，希望叶府能与之共进晚餐！”
“得了！”叶山叶白叶灰三人相视一笑，“晚饭有着落了！”
“小然，城主蔡宿邀请我们过去吃晚饭！”安信顶着大肚子轻轻推开安然处理公事的房间，慈目笑道。
按理说今晚是跨年夜，别说没有事务要处理，即便有事情推迟到年后也无不妥之处，毕竟今天可是过年啊！可说是这样，安然依旧处理着事情，她的桌前堆积着如山般的大量文件，安然一边翻阅一边批注，处理过的文件按重要程度重新排序。
听闻外公的话，安然停下手中的笔，认真思索片刻后道：“嗯，我也去！”
这还真是难得啊，看着自家外孙女一刻不停的工作，安信道：“真的决定了吗，年后去王城？”
“嗯！”安然没有犹豫，当即给了肯定的回答，“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王城方面的消息也派探子打听过了，我们完全可以重拾安家旧业，并以此在王城立足！”
“风险很大吧？”
“风险是必然存在的，通过上一次的事情我发现，安家不能再抱着五兽石的老本啃了！必须要有居安思危的心态！”安然批注完一沓文件，整理整齐放置一边后又换了一沓文件，“为了降低风险爷爷留在雁乌城，由我带着数十人分批次的进驻王城，这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吗？”
安然抬眼望向安信，丹凤的眸子满是疑惑，“难道家族对这次行动又提出新的问题了？”
“不不不”安信摇头，“那帮老家伙已经完全不掌事，只知道吃喝玩乐荒淫度日的他们可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安然在安家地位比较特殊，虽然前期曾遭到过排挤，但现在独靠安然支撑才有安家现在。安然对掌管安家又没兴趣，只是一味地醉心于经济发展。这样可以说一心为安家的人才，安家内部上下哪还会有反对声音？
在安然于安家会议上提出要扩展安家的王城业务时，也只遭到了几个日常性的刁难问题。这些刁难问题的提出无非是想说：行动是你安然提出来的和我们无关，一旦失利你可要承担全部责任！除此之外安然也不再遇到其他阻碍。
“爷爷只是想说——”安信道，“我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已帮不上，都需要靠你自己。王城压力那么大你过去之后一定会很辛苦，其实——”
其实不用去管安家的发展，安家是死是活你何必操心！话都到嘴边了，安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说到底他不只是安然的外公，更是安家的族长！这种任性的话只能想想决计是不能说的。
“当然！我已经有觉悟了！”虽然安信没有把话完整说出来，但安然心知肚明，爷爷是最疼她的，“不过这回我可不是为了安家，是为了自己！”
安信一愣，随即恍然笑道：“是因为那个名号么？”
“嗯！”安然灿然一笑，好像一只振翅飞翔的蝴蝶。
“既然如此，爷爷就全力支持你！”
“有爷爷坐镇后方，安然才无后顾之忧！”
“到王城之后，你打算怎么行动？”
一聊这个安然就突然认真道：“关于这个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叶风给我的启发。我打算制造话题引起热度，现在王城最具热度的莫过于叶风战平叶家现世代第一人！所以，我想……”
说起这事，安信再没有发言的机会，只能听安然滔滔不绝发表着自己的想法，胸有成竹的模样只瞧得安信满是欣慰，在他眼中，安然身后隐隐浮现一对年轻男女的样貌。
（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安然真是像极了他俩！王城啊……是命数吗？）
虽然雁乌城的名额只有一个，但能与你交手的人却一个也没有了。天赋不在你之下的安然无意修炼，几年下来与你差距越来越大，之前还有叶风雷力可以和你相提，结果一个远走一个不知去向，这名额已是你囊中之物。”
蔡宿此时脱去了常穿的那身城主服，只着一件简单的淡绿色便服，神色间也不见平日里的严谨不苟，多了一丝烟火气。
不需重重的竞争便可将前往月玺学院的名额拿到手，这对修炼者来说，可是件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事！但偏偏蔡宁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只是抱拳颔首应了声。
蔡宁对蔡宿一向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般，没有丝毫逾矩。这种相处模式叶风是绝对想象不来的，他见到了一定会惊呼：这是父子吗？这是老师和学生吧！
可蔡宁蔡宿父子两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蔡宁虽是一如既往的表现，蔡宿却能从中察觉出他的内心态度。
“知子莫若父”蔡宿语重心长道，“你要知人外人天外天！你虽在雁乌城赫赫有名，可月玺学院是天才的聚集地！不可轻视小瞧任何人！”
“是，父亲。”蔡宁又应道，也不知他是否听进了蔡宿的教诲。
（让他尝尝苦头挫挫锐气也好，儿子啊，见识到那帮怪物后，可千万别被打击的一蹶不振，意志消沉）
这么想着，蔡宿也不再反复叮嘱，他转而道：“对了，今晚的邀约安然也答应赴约了，这倒是难得，你要如何？”
蔡宁闻言不假思索道：“不如何！”
“不如何？”
“嗯，不如何！”蔡宁满是自信，“大丈夫志在四方理因成就一番伟业！安然是我在意之人不假，但我岂能被儿女情长束缚！再则现在如何如何总比不上从月玺学院毕业后更具说服力，到时她一定拒绝不了我的！”
对于自己儿子感情方面的事情，蔡宿给不了更多建议。不过他能理解蔡宁的心情，男孩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哪个不会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好呢？
“那借助今晚的机会，好好道个别吧。”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过后，敲门之人没有推门而进，而是站在门外直接道：“叶府管事叶山，长老叶灰叶白，安家族长安信及孙女安然已经在宴客厅等待。”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也过去吧。”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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